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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剑兰心-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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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飞鸿脸色死灰,眼角挂下一串泪珠,手足淡冷,鲜血由伤口涌出,将胸前和腹下染得一片腥红,她正魂游大虚,文俊一声轻唤,却又使她醒转,张开无神双目,她发觉上身正倚在文俊怀中,便幽幽一叹,微弱他说道:“能死在你的怀中,我已无憾,万一你死在我怀中,我不知该如何悲痛啊!”

“卜姑……

“文俊,对不起,我是这样对你。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可是爱极生恨,因为事实上我们不可能相爱,清泥渡深陷情网,不可自拔,我是一个万人唾骂的……”

“别说了!卜姑娘,我……”

“不!让我说,没有机会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阎王谷是人间地狱,为江湖所恶,你绝不会失身贼侧身阎王谷,所以我发誓,得不到你毁了你,阎王谷联合武胜关和吴天堡全力对付你,并不全为了天残剑,在我的其中捣鬼。”说在这儿,语气渐弱,稍停又道:“我卜家祖孙三代,多行不义,可以道出报应临头,天幸我是死在你的手中,我死冥民俊,请记住,情之一字误尽天下苍生、你,你不是木石人,我可以看出你的心地,终将为情所误,你得小心谨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愿你收起愤世疾俗之心,还你本来。”

文俊浑身一震,两颗泪珠滴下鹿埃。

“俊,我不怨你,频死之时请答应我的不情之请。”

“卜姑娘,你说吧,梅文俊只要力所能及,必如所命。”

“为我卜家留一香烟,不可赶……尽……杀……绝”我将尽力而为,姑娘请放心。“

“俊,叫我一声,我可九泉……安……慰。”

“雁,我……我……”

“谢谢……你。俊,我……去了,来……生……再……见。”她长叹一声,眼廉缓缓阁上,溢然长逝。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一旁的玄衣仙子听得直皱眉,这个逢号恨海狂人愤民嫉俗的男子汉,竟然是个婆婆妈妈妇人之仁的大丈外,岂不是奇事么?但再一想,却又泛想无穷感慨,和深深的内疚,这显出他内心本是善良,不失赤子之心,比那些自命英雄,杀人如儿戏的好汉们,不知高明了多少千万倍,她自己也因一念之私,在马背上暗算了桃花仙史,比起他来,不是大大不如?

文俊抱起绿飞鸿的尸体,吃力地起向玄衣仙子,突然,他骇然一惊,两脚生了根,腹中冒出一股凉气,玄衣仙子一怔,随他的目光去,也骇然失色。

三丈外怪石之旁,也知何时现了两个灰影,头上光光,灰袍飘飘,分明是两个老尼姑,正向文俊注这高,眼中神光湛湛,显是两位武林高手。

“阿弥驼佛!”

后面突然响起一佛号:“贫僧晚来一步。”

文俊和玄衣仙子转身一看,又是一惊,身后丈外,也现出一个高大的中年僧人。

“无量寿佛!”银铃似的嗓音又从左方林中响起,道:“诸位见死不救,未免有失慈悲宗旨,贫道来时,诸位皆已先临,何以袖手旁观?”

文俊和玄衣仙子又是骇然,转首一看,三丈外不知何时,现出一个美如天仙,风华绝代有青年道姑,玉色道袍飘举,手中拂尘迎风飘摇,看去恍若仙子突降鹿环。

“贫尼不问世事,略一犹豫,救应不及,仙姑休怪。”

“贫僧闻声赶来,已迟一步,此女与贫僧骨肉连心,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实是罪过。”

美女冠笑问道:“道友莫非是四海游僧云非大师么?”

“贫道偶经五台,途遇令师善远,承告道友身世,并请代促道友回山,令尊及令弟多行不义恶根深种,人力不可回天,逆天而行,将惹无穷杀孽,愿道友三思。”

文俊心中一惧,暗叫“糟了!”听青年道姑的语气,这位云非大师,分明是阎王令主的长子什余年前披发入山不知所终的卜或练,目已功力未复,动起手来实不堪设想。

“请道友明示仙号,贫僧斟酌,事在人为,贫道虽为佛门弟子,对因果之说,尚未能大澈大悟。”

女道士仍然含笑相询道:“道友是明知呢,抑或故问?”

云非语气颇不友善道:“要修至心如明镜,贫僧尚须一甲子苦修,但今日之事,贫僧不可能撒手不管。”

“道友如何打算?”

“要这一双男女,偿贫僧侄女一命。”

“贫道虽未目睹经过,但令侄女临终数言,贫道在三里外以天听之术尽入目中,是非明矣!道友如坚持如此,贫道亦不能撤手不管。”

“道友咄咄迫人,贫僧只好领教高明了。”

“你?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还不配。”女道士不笑了。

“哼,道友好大的口气,云非倒不信邪,”他双掌缓提,举步向道姑走去。

道姑淡淡一笑,若无其事他说道:“令师世高人,拳拳无敌天下,也不敢在贫道面前放肆,你的能识确值得一赞。”

云非一怔,停步不前,怒声问道:“道友究竟是谁?”

“贫道蓬莱真如。”

“善哉!原来是三仙门人,人称飘渺担娥的真道友。”两老尼中之一上前合掌一礼,又说道:“卅余年前贫尼隐修之先,曾风闻道友中原前往昆仑,此后无缘一见,想不到三十年后,道友仙颜常驻,诚已修至金刚不坏玄玉归真之境了。”

缥渺担娥稽首回礼,含笑问道:“这位定是人称菩蝗圣尼佛光道友了,那位可是人称百了神龙的百了道友?幸会幸会。”

“道友修为至深,一看即知贫尼名号,可佩可佩。”百了神尼回了一礼。

三人打招呼,云非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缥渺姐娥在江湖籍籍无各,识者极少,但三神仙的名号可吓坏人,当年白龙一役,蓬莱三仙为了要和雷音大师较技,将各大门派弟子全行赶跑,功力不深,今人心胆俱寒,这乃是尽人皆知之事,云非怎会不和在,他心中发毛,但又不相信这位娇艳如花,看去弱不禁风的女道士,会有真才实学。

他心中生疑,却又不敢鲁莽,想罢手却又不甘心,故而十分尴尬。

缥渺担娥知道他心中不服,娇然一笑道:“道友心中不信是么?”

云非吓了一跳,口中却说:“也许……”

“蓬莱以玄天神罡独步武林,道友请看是与不是。”她截住云非的话头,一面道,一面玉掌徐伸,虚空向身侧丈外,两株合抱古按去。古木纹风不动,她已将掌收回,淡淡一笑。

云非正茫然莫解,突然,古木“哗啦”一声,向外轰雷也似的倒去。他吓了个胆裂魂飞,半响做声不得,良久,他长吁一口气,步至文俊身畔,茫然接过绿飞鸿的尸体,大踏步越林而去。

缥渺袒娥注视文俊良久,突然向两尼稽首道:“不再打忧道友清修,后会有期。”

音落,白影一闪,立时形影俱缈,只留下一丝幽香,流动在空间里。

文俊心中百感交集,心道:“我错了,世间奇技异能之士,比比皆是,我不该急于报仇,鲁莽下山,我该花一年功夫,把师父所授浩然正气练成,方能行道于江湖,报仇雪恨何至于如许艰辛?”

自此,他动了潜修一年之念,可惜与愿违,一直等到身惟大难之后,方悄然隐名埋姓苦修,也由于他心有所奇,仇恨深埋故能夺心一志,摒除杂念刻苦用功,加以他先天秉赋大异常人,只三月之间,便将浩然天上气练成,一举而震惊天下,武林感动。

“既入柄谷,也是有缘,女檀越身受毒针所伤,贫尼愿略尽绵力,竟此功德。”菩提圣尼语毕,上前抱起玄仙子,向东北角缓步而去。

“小可如同身受,谢谢二位前辈大德。”文俊一躬到地,向两尼施礼。

“檀越内腑受伤奇重,请移玉蝎居,贫尼尚可勉尽绵薄。”百了神尼亦含笑相请。

文俊不愿留此,他怀念保康故圆那神奇的石洞,和清凉山下那缺乏温情的家,虽然后母对他百般凌虐,但亲情仍在,人在年岁增长饱经风霜之后,惟一魂牵罗嗦之事,就是那块土生土长的故圆,和孕育自己的那个家,文俊也不例外,后母虽外贤,但父子之爱永存,手足之情长大,他要回家叙天论,幌早四年余,父亲头上的白发又增几许?弟弟该长高许多了吧?

甚于内腑之伤,他不在乎,他有把握在短期间自疗痊可,而且他也不愿受人恩惠,那是精神上胜负荷的重担,象他这种做骨天生,而又感情脆弱的人,有这种念头原不足异。

“小可重事缠身,不能久留,神尼好意,感铭五衷,愿神尼清修有成,法体万安,小可告辞了。”说完躬身一礼,向讶然回身的菩提圣尼走去。

圣尼怀中的玄衣仙子惊问道:“恩公可是走么?”

“叶姑娘,请谅小弟苦衷,不得不先离去,且听小弟一言。令尊堂已脱魔掌,可能已隐居武陵福地,姑娘仍留阎王谷,定然是为小弟之事而危处江湖,此恩此德,梅文俊没齿不忘,江湖鬼域,隐恶重重,小弟恩仇了了,亦将隐成化外与草未同腐,姑娘千金之体,宜自珍重,万一有三长两短,小弟万死莫赎。伤愈之后,请速返武陵以叙天伦,他日有缘,小弟当专诚前往请伯父母金安,姑娘珍重,后会有期。”

“俊……”玄衣仙予以袖面,低声饮位。

“别了,珍重,请记住!速返武陵,免伯父倚间相望。”说完向菩提圣尼深施一礼,转身走向巨石,提起小包裹投入林中。

两尼怔怔地目送他身影消失,方叹息一声摇摇头走了。不久,一只巨大的苍鸳在林梢掠过,向东北角一闪即逝。

三天之后,清凉山后那神奇的古洞前,文俊换了一身新的兰色劲装,身背包裹,佩剑挂囊,乘皓月初升之时,搬来一块千斤大石将洞门堵上,以垂下的藤萝掩住形迹,向保康故圆展开绝世轻功掠去。

在月色如画下,一缕淡淡黑影快逾电闪,飘过深山古林,令人不辣形影。这三天中,他不但内伤复原,功力又上了一层楼,他第一次以绝世轻功,“御气蹑空”赴路,意动神动,得心应手,感到无限欣慰。

初更将尽,厅堂中据椅闷坐的梅春冰这几年来已经象是换了个人,当年的风采已不复见。头上已经白发。目中无神,额下肌肉松驰之象,额上皱纹说明了他这四年来,乃是在忧伤而又无奈何的心境下度过的遗痕,他茫然的目光,从门内直望门外苍茫的夜空,他的心空虚得象白纸,似有所见又一无所见。

厅后穿堂里,一灯火。这里茧介乎内院与外厅之间的空敞厅堂,外客至此止步,改由两侧走廊进入别院客舍,往里走就是内院了,内院里转出两个妇人和一个小孩,右面妇人正是文俊的后母盛氏,她牵着的小娃儿,就是她的心头肉梅文彦,文俊的八岁弟弟。

这四年来,梅春冰因爱子的失踪,日困愁城,性情渐变,除了经常流连在保康城中诗酒朋友之家外,在家亦极少与盛氏周旋,把一个温暖之这有,搞得冷如冰天雪地,以往盛氏发横耍泼,他还在形色中表露喜怒哀乐之情,而这两年中,他仅是淡淡一笑毫无表情地出门一走了之。

盛氏这几年也受够了,她开始懂得了人生,开始发觉自己的愚蠢,开始怀念四年前温馨的甜蜜岁月,更开始了解丈夫痛失爱子的深刻心情,她变了,变得了解什么是亲子之情,什么是爱,她更染上了忧郁,恐怖的阴影爬上了她的眼里,梅春冰衰老颓唐的心境,让她看到了未来悲惨的远景。

她变得比以前温婉,宛若两人,暴戾之气一扫而空。可是她无法改变丈夫的生活,梅春冰的哀伤始终抹之下去。她知道绝望了,悲痛往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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