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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钧侯-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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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不起?素来只有官家不想接,哪有接不起?”卢俅一笑,更像狐狸一般。

    林熠一挑眉,开口道:“阮公子所言非虚。”

    卢俅睁开眼,望着他们二人,开口道:“阮公子和小侯爷倒讲一讲。”

    林熠笑了笑:“便先说林氏,木材采办交由官办,即便不论百姓徭役之苦,前朝也有教训在先——单单正德九年,乾明宫工程在木材采办上动费百万,国库耗用巨大,比起商办毫不划算。”

    林斯伯听了,有些惊讶他侄子竟能这么正经,点点头:“姿曜记得没错。”

    林熠看了看萧桓,二人对视一瞬,似有默契。

    萧桓稍一向前倾身,桃花眼里带了些清寒,接着说道:“再说我们阮氏,不说钱庄,只说票号,锦亨润在南阳的分号,去年借予该处州府一百二十万两卢大人,若交由官办,票号怕是连备银都留不住,这生意还有必要做么?”

    卢琛明看见萧桓此时气度隐隐逼人,仿佛换了个人,却更加夺目,不由得在叔叔身边低声附和一句:“阮公子说得有理。”

    卢俅不置可否,狭细眼睛仍是似笑非笑。

    萧桓又敛眸片刻,道:“至于顾氏,官家漕运司掌管两淮运河,管的是物资调运、水利布防,商户承船既不妨事,又交税银,何必非要收拢到官家手里?”

    顾照清再赞同不过:“正是此理,何况官家如今根本消化不掉这么多运力。”

    林斯伯蹙眉道:“若真要强行‘接管’这些生意,到时一片烂摊子,社稷才当真危矣!”

    屋外大雨如注,沿着房檐廊角瓦当发出劈啪声,院内梧桐枝叶飘摇,想必落花皆随雨水流入了城外漉江。

    没人觉得卢俅会关心什么社稷,他一路爬到这个位置,靠的是狠心冷手。

    卢俅笑意丝毫未退,仿佛那副笑脸是一张从不摘下的面具。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要强行发难时,卢俅却起身,展了展袍子,朝座下深深一揖。

    ——“诸位,卢某有一事相求。”

    屋内又是一片寂静,卢俅的举动出乎意料,此时他本该一声令下,让犷骁卫抄了三氏族的家才对。

    卢琛明也惊呆了:“叔叔咱们不是来收拾”

    卢俅站直身子,瞥了卢琛明一眼,卢琛明没敢再说下去。

    林熠心下奇怪,下意识看了萧桓一眼,萧桓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卢俅面上的笑容淡了些,一双眼仍如狐狸成了精一般,他抖了抖长衫,说道:“陛下确实打算让官府接管你们的生意,但诚如诸位所言,真这么干了,社稷危矣。”

    他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笑容却不变:“这主意其实不是陛下想的,是丽贵妃和宁国公一遍遍的提”

    林熠瞬间明白过来,丽贵妃是后宫一朵妖花,如今圣眷正浓。原来是这妃子勾结外戚,想要吞了三氏族的生意,胃口倒不小。

    卢俅又说:“卢某劝不动陛下,只得先奉命过来。现下要请诸位出力,联名奏疏一份,卢某回朝后,再联名其他同僚,呈递给陛下,但愿能让陛下改变心意。”

    林熠心知这办法胜算很大,永光帝并不是昏君,听众臣的劝还是听得进去的。

    但这毕竟是忤逆帝王心意,卢俅甘愿冒这个险,骨子里便是忠良。

    林斯伯和顾照清原本看也不想看他,此时却神色严肃下来,看着卢俅,心里生出几分敬意。

    上一世,犷骁卫来查林斯伯的时候,统领已不是卢俅,想必只敢奉命行事,万不敢搞什么联名进谏,林斯伯便因此蒙祸。

    林熠那时在北疆,对其中内情并不了解,谁料竟是个后妃引发的祸事!

    犷骁卫只是一把刀,可以借来杀人,也可以拿来替罪,当年永光帝惩戒犷骁卫,也是给林熠一个面上的交代,掩饰自己一时昏庸铸下的错。

    一直静静旁观的林斯鸿起身,朗声笑笑,斟了酒,向卢俅一示意:“卢大人赤胆忠心,用心良苦,我便先干为敬。”

    座下诸人也纷纷举杯,一时间,厅内灯火辉煌,阴霾尽散。

    林熠仰头饮下一杯,不由多打量萧桓几眼,原先还觉得这位阮氏公子不食人间烟火,今日看来,他对各类生意竟是都懂。

第82章 解围() 
防个盗;订阅率不足就暂时显示这些啦林斯鸿动作未停;气势千钧,那面风霜磨砺的战鼓,发出响彻大地的浑厚声音;踏着心跳,裹挟沙场战意;滚滚而来。

    林熠、萧桓和聂焉骊三人后背互抵;各自面对不同方向的昭武军。

    “小侯爷;听说你们昭武军演练都是来真的?”聂焉骊看着周围暗甲步步逼近,随口问道。

    林熠:“破不了阵也无妨;只要跟这一千人打出个胜负就能脱身了。”

    聂焉骊握着饮春剑的手抖了抖,顿时更加心疼自己;为什么要凑这个热闹。

    战鼓声不疾不徐;林熠飞快地思考着;战场千军万马,高手也不能凭蛮力而取;每每演练时也是如此。

    “坎位二百步;离位九十骑兵!”

    林熠语罢;三人同时动身。

    聂焉骊剑不出鞘,一道轻烟般掠入战阵西面,破开步兵围盾。

    林熠和萧桓冲向东面骑兵阵线;骑兵与步兵夹杂掩护;如生着利齿的灌木一般寸步难进;林熠劈手夺来一杆;二人彼此配合,破开防御,步步进入战阵。

    费令雪亦懂阵法,在布阵台上俯视,两处阵眼先后击破,千人攻势变得松散,林熠和萧桓与聂焉骊脱身于千军战阵,再次会和。

    林斯鸿似是很愉快,笑笑便扬手再击战鼓,他动作大开大合,极有力量之美,每一击都有杀伐之气,行云流水。

    椴木鼓锤落在巨大的战鼓边缘,发出落珠般急促锐响,片刻又混着一击低沉鼓鸣,浑如天地无数落雨间横扫飓风。

    这混杂着细碎与浑重的鼓鸣讯号传至战阵,暗甲军阵便如黑压压的潮水,未见流经痕迹,便已是波涛万顷盖了下来。

    林熠看着暗涌的战阵,此时阵型已不拘泥于左右翼相辅,前方全为长戟步兵,盾阵后移,骑兵的排布则看不出规律。

    当真如月盈反亏、海潮欲升之势,杀机四伏。

    聂焉骊看此阵势,不由道:“小侯爷,你爹好像是认真的。”

    林熠遗憾地说:“你难道才发现?”

    “打不过了,咱们跑吧。”林熠拽了拽萧桓袖子,开玩笑道。

    萧桓微抬手腕,握了握林熠指尖,温声笑道:“别怕,我守着你。”

    林熠听了这句,心头一紧,不知怎么想的,反手牢牢握住了萧桓的手。

    萧桓轻轻屈指抚了抚林熠手背,林熠这才松了手,心中微妙的灼热一瞬而过。

    战阵迅速合围,三人转眼已被密密麻麻包围,只得先硬拼划出一圈喘息的空隙。

    萧桓仔细听了战鼓鼓点片刻,看了看风雨欲来的战阵:“劈浪开山,混沌始分,循着骑兵杀进去。”

    林熠和聂焉骊眼前一亮,三人再次迎上重聚的战阵,破开长戟锋芒尖利的攻势,不与盾阵正面交锋,而是如刀身彼此相错般,划向掩在阵内的骑兵,沿途分山破海,硬生生将遮天浪潮刺开一道裂痕。

    林斯鸿和费令雪看得清晰,只见黑色潮水般的千人阵在三人攻势下,如巨龙脊骨削掠,身为阵骨的骑兵刚毅又柔韧,原本如蛇般卷起要碾碎他们,此刻被三人寻到生门,便不能再合围。

    费令雪对林斯鸿很是叹服:“海月阵变幻无穷,能布出这一局,当世没几个人能做到。”

    林斯鸿看着阵中三人,赞赏笑道:“能这么快破此阵的人,恐怕也不多。”

    费令雪想,若曲楼兰还在,想必也是其中之一。

    白达旦部。

    帐外浓浓夜色,可汗大帐内,寂静无声,烛火熄了两盏,余下的一盏将帐内的人照得面目若隐若现。

    “你总算狠下心,把那废人解决了。”可汗王座上的男人低声笑道。

    江悔单膝跪在他座旁,垂着头,十分恭敬,淡淡道:“曲楼兰早该死了,我只是不想让他死得太容易。”

    可汗抬手抚了抚他垂顺的乌发,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江悔那双深蓝眸子:“那就好,我以为你舍不得离开那个费令雪。”

    江悔抬眼,平静坦然地望着可汗:“当年毁我温撒部族的,真是曲楼兰?为何一年前大汗不让我动手,却让那条疯狗去杀他,弄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样?”

    可汗收回了手,捏了捏眉心,冷笑道:“曲楼兰本事不俗,却受妇人之仁所累。温撒部族屠了燕国边境三镇,他下令踏平你们部族,却不杀老人和孩子,当真可笑。”

    江悔脸上有一丝笑意,显得纯善无辜:“大汗派我潜去他身边时,可没有告诉我,是温撒部屠镇在先。”

    可汗眯起眼睛,铁一般的手瞬间扼住江悔脖颈,看着他那张漂亮深邃的脸,声音泛着寒意。

    “温撒尔,你迟迟不动手杀曲楼兰,念你的功劳,我不追究这些细枝末节,你却有胆量质问我?”

    江悔被扼着喉咙,几乎无法呼吸。

    他一丝一毫也没有挣扎,垂下眼睛,声音有些艰难,却依旧动听:“可汗恕罪。”

    “今后可要乖一点”,可汗注视他片刻,终于收回了阴冷的目光,松开扼着他喉咙的手,指尖在他脸颊划过,“你在他们身边待得久了,不要染上优柔寡断的毛病。”

    “是。”江悔忍住喉间的不适,压着没有咳出来,敛首微躬身子,姿态谦卑,起身欲退下。

    但下一刻,他单薄轻盈的身子却如一只凶悍的猞猁,转瞬扑向王座上的人,只一霎,袖中窄刃便刺穿可汗的心脏。

    “优柔寡断?”

    江悔依旧笑得甜美,纤细的手死死捂住可汗口鼻,不让他发出一丝声音,另一手握着窄刃,在他心脏一拧,可汗额头崩起青筋,瞪大眼睛怒视着江悔,片刻便已死透。

    江悔深邃漂亮的面容在灯火摇曳下似悲似喜,他手指微动,指尖捏着一颗乌沉的珠子,与曲楼兰所化的同生蛊别无二致。

    江悔用刀刃化开手掌,握着蛊珠,以自己的血浸透。

    随后把蛊珠贴在可汗胸口,蛊珠触到可汗的心头血便骤然化作一阵黑雾,循着伤口缕缕渗了进去,如有生命一般。

    江悔面色白得似一张纸,扶着王座喘息片刻,看着可汗散开的瞳孔重聚起来。

    “我把他还给你。”

    校场上鸣金收兵,林斯鸿一行人回营帐,林熠倒是不奇怪萧桓会如此精通阵法,他眼里,萧桓这人懂得再多也不奇怪。

    林熠反复琢磨方才破阵的路线,片刻后想到了什么,低声跟萧桓说:“方才的骑兵阵型,方向固定,但其中排布是随机的。”

    萧桓点点头:“正是。”

    林熠若有所思,又看了看萧桓,问道:“你先前让我不要跟你分开,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一点?”

    萧桓看着他,笑道:“不,是因为很怀念先前,小侯爷守在身边的时候。”

    “那好办,日后依旧守着就是。”林熠拿他没办法,只得转开眼睛不去看那双桃花眼。

    片刻却还是没忍住,抬眼看着萧桓,半开玩笑问道,“你说自己不会武功,难道也是为了这个?”

    萧桓点了点头,眼神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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