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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钧侯-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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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林熠被接回宫,数日昏迷不醒,萧桓下了朝就去探望,每天见到的都是他沉睡清瘦的模样。

    也不知为何,在林熠身边待着反倒心里静,他干脆让宫人把折子都挪到猗兰殿,顺便让人仔细查一查林熠的事情。

    他每天看着林熠,便不大想得通,这就是恶名昭着的不义侯?这人苍白瘦削的下颌、紧闭的浓黑眼睫,天生俊朗不驯的模样,怎么就能灭亲屠城。

    再看看贺西横,这少年守着林熠寸步不离,天天念叨着从前误会了他的小舅舅,一副要把心肠洗以悔恨的模样。

第97章 前尘() 
防个盗,订阅率不足就暂时显示这些啦林熠:“”

    阙阳公主是如今最尊贵的皇族女眷之一;有多尊贵;就有多可怕;脾气之暴戾,可谓女中修罗;别说林熠;卢琛明那样自傲狂妄的人,也得低头绕着阙阳走。

    林斯鸿慈爱地看着儿子;语重心长补充道:“若是被选上了;你就安心当个倒插门驸马,多多保重;不用惦记咱们家里了。”

    林熠原本满腔不舍,对他爹准备了一堆唠叨,此刻一个字也记不起来了,扶额道:“爹别闹了。”

    萧桓刚好过来,听见这事;笑道:“林将军放心,阙阳公主不喜欢会武之人;姿曜不会被选中的。”

    “那就好。”林斯鸿闻言;喜气洋洋地点点头;又看看萧桓,似有所指;笑笑说;“姿曜若有不妥之处;还请阮公子包涵。”

    萧桓温和有礼,不动声色道:“林将军客气了。”

    林熠见林斯鸿对萧桓这么郑重其事,翻身上了马,笑嘻嘻道:“我俩好着呢啊,爹,军务忙,你和姐夫都注意身体。”

    上一世,林斯鸿是因为彭陌这根从内蛀蠹的梁柱,才在战场上受制于敌,否则柔然十三部哪能如此轻易围杀他。

    彭陌的事一解决,这两年内,北大营乃至北疆,再没什么威胁得到林斯鸿的事情,林熠也就放心下来,不需牢牢守着林斯鸿了。

    林熠和萧桓启程,便按先前约定好的,先去江州,到萧桓家暂留,再往皇都金陵去。

    顾啸杭和封逸明已经到了金陵,上回顾啸杭信里叮嘱林熠,让他沿路每到一城,都去一趟当地顾氏商号。

    林熠当时一头雾水,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

    每到一地,顾啸杭的信都随踵而至,大概整日里无聊,内容概括起来都差不多:林姿曜你怎么还不来、林姿曜你赶紧来金陵一起玩儿。

    林熠哭笑不得,顾家的邮驿运输网,恐怕是头一回作这种用途。

    这主意多半是封逸明出的,顾啸杭他们不知道自己具体路线,说不准往多少地方的顾氏商号送了这样的信,才保证他每到一处都能拿到。

    林熠和萧桓到了定川府,换水路从漉江南下。

    他们包了一艘船,船型不小,甲板上有两层包厢,与画舫差不多,水上行驶起来也算稳。

    可在船上惬意了不到半日,从不晕船的林熠,此刻只觉得额下脑壳里懵得发木,喉头到胸口控制不住的憋闷反胃。

    一开始若有若无,后来船身微动他就更难受一些,偏偏根本吐不出来。

    再后来,林熠倚在船舷栏边的榻上,半躺半坐,身上软得无力。

    他天生苍白的脸色,在一身绯红云雾绡衬托下,更是薄如纸一般,眼里有点泪汪汪迷茫茫。

    萧桓见他一点点蔫下去,问道:“怎么,不舒服?”

    林熠一开始想抗过去,到了下午,实在败了,只得可怜巴巴道:“晕船了。”

    林熠觉得自己英名毁了,烈钧侯竟然在船上蔫成了一只病软软的猫,简直威风扫地。

    “怎不早说,忍着做什么。”

    萧桓心里一揪,试着帮他按了穴位,仍旧不管用。

    萧桓自小生长在南国江州,不曾体会过晕船,但一看便知这滋味不会好受,立即命人停船,把船行到下个渡口候命,他直接带着林熠牵马上了岸。

    难受了大半日,脚踏到地上,也还是缓不过来,林熠眉头微微蹙着,一时骑马也骑不得,萧桓耐心陪他牵着马,步行到了附近小镇,干脆留宿一晚。

    小镇上正有集会,街上很热闹,途经街口,一处台子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林熠瞥了一眼,越过人头攒动的缝隙,看见是一花脸黑袍巫师打扮的人,大概在玩什么戏法。

    围观的百姓却忽然随着那花脸巫的一声高呼,齐齐拜了一拜,把林熠惊了一下,他揉着太阳穴问萧桓:“这是什么民俗。”

    萧桓看了看,摇摇头道:“南蜀的祭祀,多是祈福的意思。”

    林熠到了客栈,感觉缓过来些,在晕乎乎的余韵中沉沉睡去。

    萧桓坐在床边,倚在床头随手翻着本书,林熠看起来得一觉睡到明早。

    暮色四合,窗外一阵短暂尖哨音,顺着院后苍翠山林的鸟鸣风动传入屋内。

    随后房间窗户被推开,一抹湖碧的窈窕身影跃了进来,裙摆如花般打了个旋。

    “将公子。”

    湖绿修身衣裙的俏丽女子恭恭敬敬一礼,举止间不失柔丽,亦不乏英气。

    她衣裙掐腰勾勒出曲线,腰间缠着一柄软剑,明眸有神,面容却显得普通,乃因易容掩去了本来的姿容。

    “夜棠,你的规矩该重学了。”

    萧桓揉了揉眉心,看看身边熟睡的林熠,放下手中书卷,对夜棠做了个手势。

    夜棠还没来得及看清林熠的模样,便被萧桓一个眼神钉在原地,萧桓起身,与夜棠出了客栈房间,绕到楼后古木参天的林中。

    晚霞绚烂,火红天际的光投进枝叶间,飞鸟倦归。

    “何事?”萧桓负手立在林间,清雅俊美的脸上带了些威严的冷意,与素日不似一人。

    夜棠敛首禀报道:“南倭一支巫教流窜作乱,诱孩童殉身饲神,阵仗越闹越大,搅得川蜀至南越人心惶惶,四地刺史压不住了,联奏陛下,陛下让您看着办。”

    “杀。”萧桓道,“让曹秀尔带人去,一个不留。”

    他话里没什么温度,果断利落,与面对林熠时俨然不同,无形中尊威冷漠。

    “遵命。”夜棠恭敬领命,又道,“您离开得太久,军中近来有些将领不大安分。”

    萧桓漫不经心道:“若是陛下派去的那几个,便不理会,其余的送到剑叶林待两天。”

    夜棠险些幸灾乐祸笑出来:“是。”

    夜棠道:“公子,陛下派的密使前日到了江州,我未向他透露您具体行踪,密使现在七十里外的素城等候。”

    “今夜我去一趟。”萧桓并不希望让林熠看见那边的人。

    萧桓思索片刻,又问:“有什么船,是绝不会令人晕船不适的?”

    他很少问别人问题,更从没问过这种问题,夜棠想了想,勉强想到不太合适的答案——

    “玺云、鸾疆、烛龙自下水以来,都从没晕船的例子。”

    萧桓点点头,随后便回了房间,夜棠领命离开。

    萧桓燃了一盏灯烛,林熠似乎比方才睡得还沉,萧桓提笔写了字条,告诉林熠自己有事暂时离开。

    刚把纸笺放在枕边,林熠却在梦中喃喃道:“缙之”

    萧桓的手瞬间颤了一下,险些把那纸笺揉成一团。

    他眼中的平静打碎,一刹涌起波澜,眼尾的痣如风浪间一轮渺渺孤月。

    整个人怔了片刻,萧桓回过神,俯身坐下,看着林熠。

    “你说什么?”他一时被嗔痴席卷,对睡梦中的林熠问道。

    “今日该不该再去找费令雪?”林熠有些不放心,但又怕引得江悔怀疑,曲楼兰和费令雪都算是他手里的人质。

    萧桓摇摇头:“还拿到曲楼兰的消息后再去,否则太被动。”

    林熠懒洋洋靠在椅子山,微微闭眼道:“江悔当年若是故意引得曲楼兰捡他回去,会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费令雪手中的机栝术,也早该得手了。若是为了打探军情,也不该留在费令雪身边。”

    萧桓:“或许这些都是他的目的,但又不是全部。”

    “难道他看上的是费令雪本人?”林熠随口道。

    傍晚,遂州军尉府传回了消息,一名曲楼兰手下旧部亲自来找林熠。

    “一年半前,曲将军带定远军三万人马,击退白达旦部,又连夺三城,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跟着曲将军出征。半年后,曲将军突然辞官离开,而后就没了消息。”

    林熠问;“军中要职不是说辞就能辞的,他那时可有异常?”

    那人道:“没什么异常,曲将军以丁忧为由离开,他父亲去世,家中再没别人,可那之后就没人见过他,天大地大的,也说不准是去四处走走。”

    林熠见这样问不出什么,便道:“那你知道费令雪吧,是曲楼兰的好友。”

    那人顿了顿,神情复杂:“知、知道。

    林熠捕捉到那丝不对劲,追问:“知道什么?”

    那人不大自在:“曲小将军从前和费公子交好往来频繁,将军换防休息时都是来找费公子的,从前收养了个孤儿,也托给费公子照顾了。”

    “曲楼兰没了消息,你们没来找费令雪打听?”萧桓不给他犹豫的间隙,紧接着又抛出问题。

    “来、来过,他说不知道,就没再”那人像是不大想提起这一桩。

    林熠没了耐心,起身大步走到那人跟前,那人只觉眼前红衫一闪,林熠一只手便已扼在他领口,俊朗的少年眉眼竟似狼一般威压,他声音沉下来:“究竟怎么回事?”

    那人本是军中老兵了,可林熠一瞬间爆发出的杀气令他有种恭敬肃立的冲动,终于藏不住话,有些哀戚:“公子勿怪,我这就说只是有些事不便提,大伙一贯也不提。”

    林熠这才松开他,转身坐回萧桓身边,身上不羁狂放的气息,目光沉冷如铁,一直盯着那人,仿佛他说一句假话就会拔剑劈了他。

    萧桓这一路还没见过林熠这模样,垂眸笑了笑,两人如同一个唱白脸一个脸。

    那军士老老实实讲了缘由:“一年半前,曲将军攻打白达旦部,追到最后一座城,也是最关键的一战,敌军闭城不出,当时关外封路,粮草有限,我们耗不起。”

    军士顿了顿,道:“曲将军便下令强攻入城,可城楼上突然有人挟持人质,人质只有一个正是费公子。”

    林熠有些惊讶,萧桓问道:“谁把费令雪抓去的?”

    军士摇摇头:“后来曲将军似乎查出来了,但是没有再提,兴许已经在混乱中被杀死了。”

    林熠问:“当时费令雪成了人质,双方就僵持着么?”

    军士依旧摇摇头:“曲将军当即下令攻城。”

    林熠能理解,也不能理解。他也是带兵打过仗的,这种情形下,其实无可选择。

    “当时局面很混乱,城攻下来了,费公子却不见踪迹,后来他回到遂州,平安无事,但曲将军再没去找过费公子,大概情谊上说不过去。”军士低着头,似乎也为曲楼兰感到难过。

    这事确实伤感情,曲楼兰重情重义,不顾费令雪性命,下令即刻攻城,定然于费令雪有愧,便不再找他。

    “这一战过去,便没什么事发生,直到一年前曲将军辞任。我们也不好多纠缠费公子,只来问过一次就没再来”军士讲完了,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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