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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求和（2）（）
富贵楼，天山镇最有名的酒楼。因为地处于南北官道上，又在两个相邻驿站的中间，富贵楼门前可谓车如流水马如龙，客人络绎不绝。时至中午富贵酒楼的一楼已经坐满了人，在这些人中不少来往南北贩药的药商，药商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自己的生意经，交流着各地的行情轶事，嘈杂声不绝耳。
“天心，我跟你说哦，这富贵楼的名蟹宴非常的出名。听说他们的蟹全是南海的海蟹，为了保持其新鲜度，皆是置骑传送，快马加鞭，走数千里，味未变。”
天心突然顿足，立于门廊前，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水当当见天心没跟上，立即回头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天心抬眸看着已经踏上一阶的水当当，低声回答道，“水姐姐，这里的东西很贵的。”
“没事，你姐姐我已经找了个冤大头给我们付账。”水当当上前拉过天心的手，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展开的笑靥宛如富贵楼门前摆放着的开得正艳的牡丹花。
小二哥见门口走进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和一个俊俏的小伙子，忙迎上前去。他对着水当当指了指身后座无虚席的大厅，歉然地说道，“二位客官真抱歉！今天已经没有位置了，还请明天赶早吧！”
天心见状立即转身要离开，却被水当当拉住了。水当当轻耸了一下肩头，嘴角勾起一抹惯有的媚笑道，“小二哥，敝姓水。我的朋友已经在楼上厢房订了座了，麻烦你领我们上去。”
“是水当当水姑娘吧！这边请！”要知道能在富贵楼的二楼雅间订餐的非富即贵，甚至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小二岂敢怠慢，训练有素地赔上笑脸，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将水当当和天心往楼上的雅间引。
富贵楼的楼上和大厅的热闹相比又是另一番场景，宁静优雅，布局古色古香，间设鱼池石山，桥径花草各得其趣。偌大的楼厅里只有用梅兰竹菊四款屏风隔成的四个小雅间，各踞一角，互不影响，却又能共赏其间的景致布局。
水当当满意地点点头，一家好的酒楼，其实并不仅仅在于其茗之贵贱或菜之色香味，还应包括酒楼所营造的氛围，这富贵楼果然是不同于寻常。也不知道是谁怎么有生意头脑，有机会定要好好认识认识。
守在兰阁门口的雷鸣、雷歧一看到水当当和天心上楼忙迎了过去，“水姑娘、天心你们来啦！我家爷已经等很久了。”
她是故意拉天心在街上逛了好一圈才过来的，就是要让他等！水当当轻扯嘴角，笑靥如花，“路上耽搁了一会，这不来了吗？怎么殷爷等得不耐烦了？”
“哪能啊！只是怕菜凉了。”殷璆听到声响立即从内庭你走出来，他就知道这水当当绝不会给他省事，她还记恨着当初他让她摔伤出糗的事。殷璆对雷鸣、雷歧使了个眼神，雷鸣、雷歧就像商量好的一般，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地伫在水当当的身边，异常的殷情地招呼着。
雷歧轻咳了一下，接着开口帮腔道，“是啊！这大厨都上来好几趟催问什么时候上菜了。”
“水姑娘里面请！”雷鸣忙引着水当当往内庭里走。
“天心，我点的都是你最爱吃的。一会你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殷璆拉过天心的手肘一路将不甚情愿的天心扯进了雅间，安置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雷歧断后，进入内庭之前不忘交代小二道，“小二，可以上菜了！”
“好得！”小二领命而下。
天心、殷璆、水当当三人入座，本该随伺在殷璆身边的雷鸣、雷歧一反常态，一左一右地候在水当当的身边，仿佛水当当才是他们的主子。
“水姑娘先喝点茶，爽爽口！”雷歧端起桌上的茶恭敬地递给水当当，同时对雷鸣使眼色。
雷鸣别扭地看了一眼雷歧，麦色的脸上闪过一丝潮红。他这辈子还没对谁如此殷勤过。可是为了爷之前的三申五令，他也只能咬咬牙，牺牲小我完成爷和天心和好的那个大我，“水姑娘先吃点点心，这里的点心做得非常可口！”
水当当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还在翡云阁里，只是这个大爷的角色今天换人当了。当她看到殷璆拉着天心的手肘将天心带进雅间并安排在自己的身边时，她也就了然了今天这一出唱的是什么。不过她也乐得其所，平时都是她伺候别人，这次换人伺候伺候她也未尝不是一件舒心的事。
水当当抬眸左右瞥了一眼雷鸣、雷歧，见他们僵直身子不甚自在地低着头看着地面，却一个端茶一个递糕点异常殷情也异常别扭，心里头直想大笑三声。
“这茶太冷，给我换杯热的！”
“我不喜欢豆沙味道的，给我拿凤梨味的！”
“太烫了，换！”
“太甜了，腻！”
水当当低头敛眸，一脸坏笑，把平素在翡云阁受男人的气全都发泄出来，而且越玩越上瘾，颇有些欲罢不能的态势。
雷鸣、雷歧一边忙着端茶递水，一边用眼神向天心发出求救信号。靠爷这缓慢的求和进度，想要解除他们身上的警报简直是天方夜谭，求爷不如求天心。
“水姐姐，不要玩了！”天心虽然知道水当当只是好玩并无恶意，可是让两个舞刀弄剑的主端茶倒水实在是让她看不下去了，而且她也知道雷鸣、雷歧这么服帖地伺候水当当也是因为自己，故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雷鸣哥、雷歧哥，你们不要生气！水姐姐她没有恶意的，她只是爱玩。你们俩也坐下吧！”
“好嘛！不玩就不玩呗！”水当当嘀咕着接过雷歧手里的茶壶，自个给自个倒上一杯，而后一声不吭地喝起茶来。
这对他和雷歧来说可是一顿鸿门宴啊！雷鸣立即回绝道，“我们到门口守着好了。”
“心儿让你们坐下就坐下吧！”殷璆哪里会让雷鸣、雷歧现在就走啊！这里还有个母夜叉似的水当当，如果不弄两个人挡着，他还不知道会不会被这只母夜叉给剥皮拆骨了，更别说和天心和好如初了。
雷鸣、雷歧敢怒不敢言，哀怨地看了一眼殷璆后，一左一右乖乖地在水当当身边坐了下来。
“菜来了！”小儿顶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满满地摆了五道菜，小二一边上菜一边报菜名，“金钩炒银针、芙蓉烩蟹黄、玉丝浸元宝、黄金酿蟹白玉、蟹柳烩冬瓜！请爷和小姐们慢用，其他的菜我们会陆续上来。”
“心儿，尝尝看！这道蟹柳烩冬瓜是京城的名菜。”殷璆夹了一块烩得几乎晶莹剔透的蟹腿肉放进天心碗里。
天心低头望着碗里的蟹肉，太诱人，那金黄色的蟹肉滑溜溜正散发着阵阵清香。天心轻蹙鼻头，食指早已蠢蠢欲动，口水不停地分泌导致她咽喉处微颤，一双水眸几乎要望穿秋水。
“吃啊！这可是海蟹，我前天就吩咐人从南海快马加鞭地运过来的，好让厨子做给你吃的。”殷璆看着天心那副馋样，眉头微微挑高，嘴角轻抿了一下，强忍着笑意，心中暗忖：小样的，我就不信这会你还能忍得住！
“是吗？那我也要尝尝。”水当当夹了一块直接送进嘴里，一边吃一边惊叹，“果然是好东西！天心快尝尝，极品耶！”
“对啊！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殷璆一边催促天心，一边又夹了一些菜往天心碗里送。
天心脸上紧绷的神情虽然有些龟裂，却依然死扛着不吭声，最后抵不过水当当的一句“天心，你不喜欢吃吗？那都给我好了，这么好的东西，恐怕一辈子也就吃这么一回！”而彻底破功了。
“谁说我不吃啊！你已经吃很多了，不要跟我抢！”天心一把抓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大块蟹肉往嘴里塞，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手下不停和水当当玩起你争我夺的戏码。
殷璆自然也加入其中，帮天心抢下了不少好菜。时不时地用自己的筷子夹些好料送进天心的嘴里。天心开始还会抗拒一下，到后来吃的忙不迭地，也顾不得那些较不较劲的事了，只要殷璆的筷子一送到她嘴边，她就自动张嘴让他喂食。
水当当看着殷璆细心地为天心布食，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也许殷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藩篱对于天心来说早就是形同虚设了，天心就像是一颗生命力顽强的蒲公英种子，随风飘落，就算不用刻意播种灌溉，它也能生根发芽而后开出一朵只属于天心的蒲公英。
酒足饭饱后，殷璆一手揽过天心的肩膀，单手轻轻勒着天心的脖子，像老鹰捉小鸡一般将天心夹在自己的腋下，朗声说道，“心儿，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放着你一个人。我再也不敢了，以后走到哪里我都带着你，好不好？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想他殷璆何时向人道歉过，天心却有本事让他屡屡挫败，也屡屡包容隐忍，舍不得放弃半分，仿佛他已经预期到如果就这样对天心放手的话，他定会后悔莫及。
怕天心再一次拒绝，殷璆再接再厉地说道，“而且我上此被那个黑衣蒙面人的什么噬心掌打伤了到现在还没全好，胸口时不时地隐隐地痛，心儿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听到殷璆这么一说，天心心一急，也不管是不是还在生气，忙伸手抓过殷璆架在她脖子前的手，搭脉于他手腕之上，细细地诊察了一番。确定殷璆的脉象平稳如常，天心立即就明白过来殷璆不过在糊弄她，气不打一处来，扬起巴掌重重地打了殷璆的手臂一下，娇嗔道，“骗人！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殷璆忙扮可怜道，“现在是还好啦，不过谁能保证以后不复发。你可是我的专属大夫，绝对不能丢下我不管。”
天心侧头看着殷璆，她在殷璆的眼里看到了毋庸置疑的真诚，有些心动，可是又咽不下先前被“抛弃”的那口恶气，故意不答话。
殷璆见天心已经有些动摇了，忙乘热打铁地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正好乔家年明天就回来了，那我们明天就起程去江南。今天是我们最后在天山的一天，你也别回小木屋了，就和我们在客栈住一晚吧。”顿了顿，殷璆忆起认识的最初曾听天心说过“江湖就在脚下”的豪情壮语，不免揶揄道，“我们明天一早就启程去江南看看你脚下的江湖。”
在殷璆一行人踏出富贵楼的时候，富贵楼阁楼的窗口站着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一老一少，皆是一身黑色劲装。正午的日光正盈，却融不掉少年脸色的冰封，灿烂的阳光照在少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闪耀却异常冰冷的清光。少年日光下的影子罩住了他身后的仆从，淡去了他此刻异常惊诧的表情。
“封叔，你说这笔买卖合算吗？”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如玉的脸庞上突然扬起一抹清冷寥寂的讽笑，半垂的眸子露出一抹难测的光芒。
少年身后的老者从看到天心的第一眼开始，一双锐利的眸子始终没有移开过半分，紧紧地盯着天心渐去的身影不放，思绪飞到久远的从前，血腥杀戮开始的地方。
“封叔？”少年不悦地蹙眉，回头冷冷地看着一脸呆滞的封简。
封简立即才收回目光，恭敬地看着少年，眸子里闪动着一抹难以抑制的兴奋，嘴上却平静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