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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沈清然觉得羞恼，脸也有些红，不过他也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些扭捏，观感大概很是不好。
苏铁又笑道：“我说真的，既然你觉得山寨里有可造之材，那你就好好教教，你不是也挺喜欢他们的吗？”
沈清然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你之前不是说，两年一到就放我离开吗？”
苏铁也敛去了脸上的笑意：“你还是想要离开？”
“自然，我的亲人都在山下，我养父还在山下，他待我如亲子，我自然也要回去孝敬他，哪里能一直待在这里呢？你把我抓来这么久，他肯定很着急。”沈清然叹了口气道。
苏铁问道：“你是不是怪我？”
“有什么可怪你的？其实我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的，大家能多学点东西是好事，你虽然不给我报酬，但是待在山寨的这两年里，我吃得比之前都要好，你都快要把我养胖了。”沈清然捏了捏自己的腰间，“我感觉肉都多了一圈。”
苏铁看见他这个动作，就顺手捏了捏他腰上的肉，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你之前就是个皮包骨头，扛起来的时候我都觉得硌得慌，现在扛起来可舒服多了。”
沈清然不由挑眉：“我又不是麻袋，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把我扛来扛去的？”
“这还不是因为你自己老是走不动吗？想跑的时候倒是跑得挺快的。”苏铁撇了撇嘴，“你也不用太担心家里，我每个月都让人定期送钱过去了，那就是我给你的酬劳。我也知道，是抢来的钱你肯定不要，所以你放心吧，那些钱不是抢来的，是我上山打猎卖猎物卖来的。之前运气好，在山上采到几个灵芝，卖了个好价钱。”
沈清然愣了一下：“这些事情你之前从没跟我说过。”
“说了又有什么用？我说了这样的事情你就能安心吗？不管我做了什么，只要我没放你走，你的心肯定就一直在山下。不管现在好了，两年之约快到了，我也不能再用什么束缚你了，你很快就能下山与你养父一家团聚了。”苏铁低声道。
沈清然听了这话不由握住了他的手：“钱钱，不如你和我一起下山吧？”
“我和你一起下山做什么？”苏铁问道，”带着兄弟们去抢你们书院啊？”
“胡说什么啊？我是说不要再做山贼了，你随我下山吧，我会帮你找个活干，以后我们俩一起过日子，就像现在这样，我们每天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
这话听着，总觉得有点像求婚？
唉，在这个年代倒是算不上求婚啦，反正这话要是铁柱那个年代，就跟求婚没什么区别，就是男人想与男人搭伙过日子的时候说的。他当初就说了句类似的，让顾青黛误会了许久。
如今这话从沈清然的嘴里说出来，还真给了他一种世事无常的感觉。
“不如你把二蛋和翔子带下山吧，他们俩听话，也勤劳能干，其实他们俩也想学好，就是一直没有机会。”苏铁道，“至于其他人，虽然也有不少想学好的，但我知道你也照顾不了那么多。还有很多其实注定了只能做山贼，不可能下山的。”
沈清然不由问道：“那你呢？”
“我？我可是白水寨的寨主，哪里能跟你走？而且我也算长年被官府通缉的重犯，在山上与你亲近，山下那些人也只是觉得是我抢了你，委屈的人是你。可若是你带我下山，那一切可都不一样了，他们会说你是自甘堕落，居然与山贼同流合污。要是落下这样一个名声，你日后还怎么在山下过日子？还怎么在游行书院继续教书？”
“那些流言我不在乎。”
苏铁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然然，我知道你不在乎流言蜚语，可是在山寨待这么久了，你应该明白三人成虎有多可怕。谣言传得多了，不管你怎么解释都没有人信你了，他们会把谣言当成真的。在山寨倒还好，他们虽然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但我们俩都是男人……嗯？怎么说呢？我嘴笨，有些说不清楚。我只知道，如果大家都以为你真的和山贼同流合污，那对你真的很不利。所以等你离开了山寨，你就该离我远些。”
这些话都是宋来钱的真心话，他是为了沈清然考虑，远离沈清然对他来说其实很难受。他哪里能想到会有一天，他再也不想见到沈清然呢？
第四十二章 不要怪我（）
劝不动宋来钱令沈清然十分难受，如今离他下山的日子近了，离官方上山剿灭白水寨的日子也近了。要对整个白水寨下手已经让他于心不忍了，如若连宋来钱也保不住……
他上山之前，原本就是想着将白水寨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那个时候他心里尽是狠念头，想着就算自己死了也得把那些伤天害理的山贼全部给除干净了。可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山寨里遇到宋来钱，更没想到这里的山贼并不全是恶人。
离下山的时间越近，沈清然心里就越是发慌，他开始想不明白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如果宋来钱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上山的，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一定会很失望吧？他日后要怎么跟宋来钱交代呢？
“你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到底在想什么？”
苏铁其实能猜到沈清然在想什么，纵使沈清然之前不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有错，此刻必然也会于心不忍，距离下山的时间越近他就越是纠结。然而宋来钱不懂，所以看到他心绪不宁的时候，还是要问上一句的。
“没想什么，可能是天凉了，有点不适，你回头多给我煮几碗汤就行了。”沈清然笑道。
“那要不要我找个人来给你看看？”苏铁立即紧张道。
他是真有点紧张，虽然知道沈清然为什么心神不宁，但顾青黛的事情给苏铁留下了心理阴影。顾青黛那身体只要天气一凉就会生病，沈清然的身体虽然没那么夸张，但是天凉的时候也得防着点。之前有一回天气忽然转凉，苏铁来不及防备，就见沈清然连连病了好几天。
那之前他对沈清然的身体也不怎么上心，自从沈清然大病一场之后，苏铁就时刻紧盯着他了。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身子骨没那么差，之前不过是因为天气骤凉罢了，这几日天气只是稍微转凉，我回去多加件衣服，再多喝点汤就好了。”沈清然笑道。
苏铁捏捏他的脸，一脸不高兴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点要跟我说啊。”
“知道啦，我还能跟你客气不成？”沈清然笑着锤了他一下。
“也是，你我是最好的朋友，自然应当坦诚相对的对吧？有什么话一定要直接跟我说。”
“好。”沈清然点了点头，心里却更难受了。
每次宋来钱跟他说坦诚相对四个字的时候，他心里都很过意不去。为什么他当年要自请上山呢？不管不看的话，虽然不知道宋来钱还活着，但也不至于落到这么个两难的境地。
沈清然下山的前三天起，山寨那所谓的学堂便散了，因为苏铁说他该好好准备一下下山的事情了。沈清然不明白有什么好准备的，下山不就是直接走人的事吗？毕竟他当初上来的时候身上就带了几本书而已，现在回去只要把那几本书带回去就行了，连行礼都不怎么需要收拾。
可待在沈清然身边的宋来钱总有些天真，他心想沈清然在山寨待了那么久，与山寨里的所有人都是天天见面的，勉强还包含着一层师生关系，这忽然要分开定然是舍不得的，所以说要给他三天缓冲的时间。
这三天宋来钱还带着沈清然把周围的几个山头全部逛了一遍，当然了，重点不是要逛，而是要让沈清然和山寨其他人一一告别。虽然早就知道沈清然是要离开的，但山寨里大多数人都舍不得，不少人都为沈清然拿出了饯别之礼。
沈清然很不好意思，可是盛情难却，再加上又有宋来钱在一旁撺掇，他最后还是把大家送的礼物都抱回去了。
就连张达也给他准备了礼物，还是一个砚台，是张达特意下山买的。把礼物递给沈清然的时候，张达还怪不好意思的。
沈清然看着好笑，这家伙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是别扭得很。
“沈夫子真的要走吗？”张达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若继续留下的话，其实我们也可以给你酬劳，说不定比那游行书院的还高呢！”
“算了，我主要还是想家了，哪里能一直待在山上不回去？”
“那倒也是，老大都不给你放个假的，确实有点过分。”张达撇了撇嘴，“可你与老大不是那种关系吗？就这样分开的话，你们舍得吗？”
“什么关系？”沈清然愣了一下，“哦你是说之前那个谣言吧？其实我与钱钱都解释过很多遍了，我们真的只是朋友而已，是你们误会了。”
“真的吗？不应该啊，我从没见老大对别人那样好过，怎么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呢？沈夫子，其实大家都很尊敬你，并不会因此而嘲笑你，你也没必要一直否认的。”张达又道，“当初都是我不懂事，沈夫子没怪我我也很感激，现在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够……”
“好了，好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苏铁忍不住出声道，“我与清然真的没有那方面的关系，是你们一直曲解了。山寨里有多少兄弟夜里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怎么能因为清然生得好看些，就说我与他是那种关系呢？”
张达见他们俩死不承认，也没办法，只好把那砚台先放下。
“这是我特意下山买的砚台，挑了很久，希望夫子能够喜欢。”
沈清然看了眼那砚台十分惊讶：“这个很贵吧？我不能收，你还是快拿回去吧，把钱退了也好，真的太贵重了。”
张达摇了摇头，把那砚台塞苏铁手里自己就跑了。
“怎么跑了呢？这个砚台一定花了他不少银子，这……”
沈清然其实很怕收到特别贵重的礼物，像一些大婶们送的咸菜地瓜干他拿着也就拿着了，就当是土特产。可这砚台一看就得好几两银子，他们山寨哪里来这么多钱，还不都是抢来的吗？
苏铁道：“你放心吧，其实谁都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送的东西也都没有特别贵的。张达这小子送的东西虽然贵了点，但那也是他的心意。他很久之前就起早贪黑地想办法赚钱买这个砚台了，并不是用他抢来的钱。他知道你介意这个，虽然一边嫌弃你故作清高，但心底到底还是在意你的。”
“是这样吗？”沈清然心里更纠结了。
他真的是一点点地看着这里的人慢慢变好，也与很多人生出了感情，但是没想到他们对自己这样好。可他日后却要……
“大家送你的，你收着便是，不需要客气什么。你这两年来教了他们那么多东西也不是白教的，就当是学生送给先生的礼物了。”苏铁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沈清然摇了摇头：“我到现在还没法把徐叔周爷他们当成我的学生，明明都是我的长辈。”
虽然沈清然在给大家上课的时候都很用心，但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当这个夫子的好，哪有夫子会转头就把自己学生卖了的？
苏铁好笑道：“你之前不是说子曰什么来着？反正就是谁都可以当老师的意思，夫子未必是要年长的人，只要有本事教别人就可以了。你可是我们整个山寨最有学识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