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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儿,你送一下画儿。”这话似一救星,我已分辨不清,那正是田王的声音。反正,我已应了一声,快步跟上了田画。
田画回头看了我一眼,出了帘笼,后院中人影寂寂,抬头已是星斗漫天,夜风吹拂,一缕香扑进我的鼻孔,那是由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而我的眼中,再看不见其他,跟在田画的身后,脚下忽然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往前疾步,手一抓,鬼知道怎么就握住了田画的右手,借力之下,稳住了身形。
而我,似乎想起了那个天气晴朗的周末,我牵着女友王画的手,行走在公园的林荫道上,那王画转脸冲我而笑,影像一瞬即逝,而我只看到那田画在黑暗中把头一低,手还在我的手中。
回廊虽长,总有尽时。我似乎怕这份美好转眼流逝,似乎怕再也没有时间表白,我要表白什么呢?对王画,还是对田画?
那缕香适时飘来,我血往上涌,一拽田画右手,她被我拽得一下子转过身来,一惊之下,抽了一口气,重重地呼在我的脸上,而那张我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俊俏脸庞,正与我相对,一双黑目,灿若星辰。
没等她回过神来,我一双肉唇就贴了上去,先打个印再说,是生是死,不去管他。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也是唯一的想法。右臂顺势从后边搂住了她的腰,感到她想挣脱,扭了几扭,纹丝没动,而我也感到了她胸口的心跳,很快,她嘴中“嗯嗯”着,一闪便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从我怀中抽出左手,照定我的脸颊,“啪”地打个正着。
恰好这时,夫人与小月已经走到回廊的尽头,将要进入到内室,那小月已然掀起帘子,一缕温馨的烛光,在院中一闪,我猛然惊醒!
夫人问道:“画,怎不快些?”
“娘,我在这里呢!”田画立即应道,丢下我站在夜晚的院中,快步跟了上去。只听小月转回来,说道,“小姐,我来接你。”边说边扭头往我这边的黑影里看了一眼,扶着田画,走了进去。
我只感到自己的右半边脸火辣辣的,不知是她打的,还是在发烧,心里痛恨那不该在此时出现的影像,模糊却致命。
田画是千金小姐,而我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友。今晚她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会不会将此事告诉夫人,夫人会不会生气,还有小月,刚才她好像往我这边看了,不她看到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我惴惴不安,这时才生出一种罪恶感,但不厉害,还有一丝庆幸,也没敢让它膨胀。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桌前的。
田王多看了我一眼,问到了我的计划,我此时把那神龟的详细样子描述给他听,他眼望虚空,似在想像那龟的个头身形。良久说道:“田纵,你真认为那刘邦不会容我?”
“王,那刘邦得了天下,也应是气数轮回,本该他刘家坐享天下四百年,相传二十四帝,但是他斩白蛇起事,后来必会有王莽扰乱朝纲,令王室不振,虽然有光武中兴,及到汉献帝,大势即去。”
说到此,我不禁一惊,我不也刚刚斩了一条黄蛇?虽然有姬将军相助,但最终砍下那蛇头的毕竟是我,我的后代又会有什么样的因果呢?
“先不管别人怎么打算,你说的对,我们先做好自己的准备,到时,那刘邦不来相扰便做罢,真如你所说,我们就此出洋。”
我一阵激动,因为田王真的让我给说动了,那样一来,我心暮中的大英雄田横,真的就能摆脱传说中的结局了。为了让他相信我的话,我和田王说了一件事,一件在当时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为的是让他进一步相信我的话,抛去幻想,全力以赴去完成我们的这个计划。
我说,“不出旬月,那刘邦定会贬韩信为楚王,然后再贬为侯。”
田王好像没有听到我说,只是问,“依你看,我们将如何开始?”田王说道。
“第一步,即刻派人,连夜去即墨,采购斧凿、刀、锯,重金雇拥石匠、木匠,人不须多,不能张扬。”
“第二步,我从明天起,就再次入洞,但您要给我得力人手助我,我要将那神龟做成天下绝一无二的海船,到时载我们共渡大洋。”
“三,我一进洞,事不成不会出来,有事派人与大王联络,涨岛上从今天起派兵把守,闲杂人等无令不得靠近。”
田王立刻连夜召来了姬达、苏朗、孟谷商三位将军,他派姬将军连夜上岛,去即墨,采购我说到的那些东西,特意叮嘱他,行事不得张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苏朗负责从即日起涨岛的守备,要外松内紧,不能如临大敌,也不能放松懈怠;而孟谷商将军,田王让他跟在我的左右,按我的要求去做。
姬将军表示了一下担心,他说,“应该留一个人保护王和夫人、小姐的安危。”田王摆摆手。
姬将军连夜就下岛了,他穿得像个客商,跟了四、五个随从,田王亲自到岸边相送,此行他们带了大量的金银,将会换回我所需要的东西。
苏将军只带了两条小船,一班人是一副打渔人的样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但腰间揣有利刃,连夜出海。
而孟将军却成了我的手下,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全不理会我和他资历的大小,从田王吩咐的那一刻起,事事向我回禀,让我有些脸上挂不住,但内心对他甚是喜欢。
晚上,我辞别了田王,回到了家中,“我”的父亲,田恩,已经知道了我在王那里用饭,见到我时,言语中竟然也有了一丝谨慎,让我暗暗好笑,不就是一顿饭么?
但是他借灯光看我的脸时,立刻严肃起来,追问我右脸上的指痕是哪里来的,我一惊,以他若大的年纪,也能看出,那岂不是早被田王看到?且不说这两处光线的差异了。
我只是从席间出来送过小姐一次,一出一进的脸上凭空多出一道指印,那田王不会不知,且我挨捧的地方离正堂并不远,要是我也早该听到了那清脆的一响。
我只是问道,“爹,你给我说说我小时,我在王府中哺乳的事。”
这一夜,我爹给我说了一夜,我们一夜未睡。
早上起来,我来见田王,向他要那面镜子,田王说,“我正不知那镜子有何用处,正好送你。”
我说,“王,您请随我来。”我们快步走到院中的阳光下,对田王说,“此物叫凸透镜,用处极大,我今天只说其一,即,有阳光就会有火。”
田王问道,“怎么讲?”
我给他做了一个演示,把我爹的烟斗拿过来,放在太阳底下去照,调整好了焦距,将那亮得有些刺目的焦点对在了烟叶之上,只用了不到五秒钟,一缕蓝烟便迎风而起,让我也倍感惊奇。
心想不愧是天然纯净的水晶,根本不是普通玻璃能比的,聚光效果出乎我的预想。
我说,“以后我们在海上漂泊,最不缺少的,只有阳光。”
田王点头,孟将军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截湿柳枝,看着我,我一笑,照样去烤,一分钟,那青翠的枝条“啪”地一响,迸出一朵火苗。
田王大笑,爽朗的像八月的晴天,他说,“我早得田纵就好了。”
而孟将军不识相,把脸凑到我的面前,问道,“田纵,你脸上的巴掌印子哪来的?”
第15章 走光()
孟谷商将军歪头问我:“你脸上的巴掌印子哪来的?”
竟然连田王也看着我,眨着眼睛,那意思是:哪来的?哪来的?
我问道:“不知姬将军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田王说:“到即墨去,往来需四天,姬达只需两天半,加上采购器具和雇请工人,三天吧。”
我哦了一声,心里暗暗盘算,那汉王的使者走了大概两天,应该还没有出胶东郡,而且他回去的路途,因为是向汉王复命,所以,应该不会太急,最好一路上游山玩水才好,他多耽搁些日子,我的计划实施起来时间就越充分。
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那使者是一定会去而复返的。他再度出现时,将会带来刘邦的死命令。
而我看田王的意思,他好像还是不太相信那使者会回来,于是我对他说:
“王,请准许我先带些人下去洞里,做些可干的活儿,等姬将军回来,让他别歇了,直接把工具与工匠送到洞底去。”
田王说,“时间已近晌午,不必过急,要去,不如就明天一早。”我不太好驳田王的面子,只好答应。
后半晌没什么事,我去找三狗耍了半天,把岛上逛了个遍。
岛上只有三十几户人家,百多口人,再就是田王从陆上带过来的三百多兵士,现在他们都卸去了军服,扛起了锄头。如果不仔细从他们的行止上分辨,根本看不出哪是原住民、哪曾经是士兵。
三狗他悄悄地问我,“哥,你脸上的巴掌印子哪来的?”我问他,“怎么,现在还能看得到么?”
“哥,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早就被人打了?我知道,肯定是你爸揍你了?”他四下瞅瞅没人,低声对我说:“告诉你,因为我偷偷去涨岛,我妈也揍我了。”他把裤子退下来指指屁股,“不过是在这儿。”
我一看,那肥嘟嘟的屁股上,什么也没有。心说不知田大小姐用了多大的劲,看似弱不禁风,揍起人来真狠。
晚上回到家,“我”爸田恩问了我上午与田王在一起的情况,问得很仔细,末了,他郑重地对我说,“我们做下人的,不该说的话不要在王的面前胡说,说对了还行,要是说错了,耽误了王的大事,罪过不轻呢。”
我没理他,倒头便睡,也许是一下午耍得累了,半夜,听到有人敲门也懒得动,“我”爹睡得很死,打着呼噜,那敲门声轻轻的,一下,一下,好像不敢大声,我起身去抽开门栓,看见月色里站着小月,她站在那里,风吹着她肩头的衣服,像有蚯蚓在里面爬,我问她干什么,她说来看看我,用眼睛瞅我的右边脸颊,我心里一热,也没说什么,心想在晚上应该看不见吧。她又抬起左手,轻轻地摸我的脸,问我,“还疼吗?”我怕弄醒了我爹,示意她小点声,并拉着她的手往门外走,还轻轻地带上了门。
也不知是我拉着她,还是她拉着我,我们来到了我穿越过来时躺着的那块礁石旁边,小月仰着头,双手扶着我的胳膊,眼睛在黑暗里忽闪着,忽然掉下眼泪来,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其实,昨天晚上,小姐打我时她看到了。我的脸一红,右半边脸觉着火辣辣的。问她,“怎么,你心疼了?”因为我听三狗说过,她对我有意思,连三狗都知道的事,应该差不了,就见她好像有一丝扭捏,用一只拳头砸在我肩上,“活该你挨揍。”
那其中的娇羞,别有一番意味,我抓住她,低下头去找她的嘴,心说,盖个戳先。
可是我用眼的余光突然发现旁边站着田小姐。
田画!!!
她对我怒目而视,叉着腰,不说一句话,小月也吓得低下了头,我腆着脸迎上去刚想解释,田画一扬胳膊,“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的左脸上。
我一惊,就醒了,原来是一梦。左半边脸依旧火辣辣的,似乎比白天更疼了。一看“我”爹,睡的和死猪似的。
不一会,我又看到那汉王的使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