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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有头债有主-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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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要闪躲可难了,苗金凤心中一酸,闭目待死,一合上眼皮,两滴泪珠儿已然夺眶而出,湿了胸臆。

就在这时,史三娘陡地眼花缭乱,但觉眼前袖影如山,直迫过来,她来不及扬铁链御敌,往后一退,苗金凤这才幸获死里逃生。

一退下,史三娘破口大骂道:“我道是谁有此胆量,提醒那贱人逃命,原来是你。好!唐古老兄,别人惧你八手神功,老娘可不怕哩!”

不错,扬袖迫退史三娘,救苗金凤这人正是葛衣人唐古拉铁,但见灰影一晃,他已然影绰绰地站到史三娘与苗金凤两人之间了。

葛衣人长眉掀动,叫道:“史三娘你好没道理,苗金凤何事把你开罪,要这般苦苦相迫?”

史三娘三番两次,要把苗金凤置于死地,开始时倒还说得过去,此刻苗金凤已百依百顺,肯把本门秘笈移交,而史三娘逞凶如旧,未免有点没有道理了。

场中高手,心中都替苗金凤大抱不平,齐齐喝叱起来。

史三娘也自知理亏,一时答不上话。

但她却仍有歹念,不过这种歹念,实在不能宣堵口中而已。

然而,苗金凤却心头放亮,一语便把史三娘的心事戳破。她哀然指着史三娘叫道:“各位前辈有所不知,这怪人,当真歹毒,她要灭口!”

南芝毕竟天真些,低声问:“姑姑,那位妈妈要灭什么口?”

苗金凤咬紧牙龈又叫:“本门武笈藏处,除了我知道之外,只有她,世上更无一人能够寻到。这歹毒的妇人,诚恐我泄漏给他人,如杀了我,便不会泄漏!”

场中各人,这才恍然过来。史三娘一听,只气得牙痒痒地,没口叱道:“胡说,老娘岂是这样的人,要杀你不过替本门治你一个不敬尊长之罪!”

这句话当然是强饰遮窘,也显得语无伦次,一忽儿不认长白阴阳门派,一忽儿又大叫起本门来了。

只听得葛衣人呵呵大笑起来。他劝道:“史姑娘,你也太认真了,不敬师门尊长,罪不致死,顶多逐出门墙而已,何况你已立志别树立门户,这不敬两字,又从何说起呢?”

史三娘犹未答话,葛衣人又续说下去:“其实你要灭口,也不必急在一时,金凤此来,正事未办,你便要置诸死地,即在场各人,也是不会答应的,好歹我们的梁子便快了结了,待把过结清理之后,你要杀要刮苗金凤,也没有人敢阻挡你!”

这席话,竟然打动了史三娘的念头。她肚里寻思:“对啊,咱到这儿的事尚未了结,怎好冒昧杀人?再说,花老儿与阴阳二怪物已死,我的混元一气功料在场任何一人,也难克制,到那时,我岂不变成唯我独尊了么;到那时,我可以叫所有的人死在我的三昧真烟啦!”

史三娘心中一乐,脸色跟着宽了下来,她桀桀怪笑了好半晌,才幽幽地对苗金凤叱道:“贱人,你有什么话要说,什么事要办,趁早说了办了,好来受死!”

语罢,身形一晃,已然弹回己座,安详坐下。这当儿,南芝才携了苗金凤,慢慢地挪到席上来。

南星元首先开腔,问到:“花前辈与阴阳门两位尊长身没陷船岛,女侠已经说过,但他们身后,可有什么吩咐下来,而单婵妹妹,临终之时又有什么交代?”

一想起花妖与单婵,苗金凤又是热泪盈眶,她且先不答话,把背上那红绫绸子包袱慢慢地卸了下来。

此时众人都不知她那包袱藏的是何物,都不约而同地拿眼紧盯,待得苗金凤把包袱打开之后,众人俱各大吃一惊。

但见包袱之内,藏的竟是三颗人头,五官清晰,宛如在生,只是比在生之时小了许多,只有拳头般粗细而已。众人吃惊之余,又是一阵啧啧称怪。

葛衣人把长眉一掀,问道:“人死已了,苗金凤,你还割下他们的首极,到此何为。咦,怎地都缩小了的?”

苗金凤泣道:“启唐古前辈,三位尊长首极,并非晚辈擅自摘下,他们乃是单婵师叔,遵照祖师遗嘱,权摘下来,以为后辈供奉之资,至于头颅缩小,也是遵照先人吩咐,用不败散炼制而成!”

葛衣人点点头道:“我曾听家严说过,阴阳门有这般怪规矩,这么说,你是预备把你门祖师带回长白供奉了?”

苗金凤点点头,又听葛衣人问下去道:“那么,花前辈的头颅,怎地也摘下来,花门可没有这个怪规矩啊?”

苗金凤不假思索地答道:“这不过是单师叔的好意罢了,单师叔说,花门弟子无多,只有雪儿一人,遇上雪儿前辈时,可把她师傅真容转上,以备晨昏瞻仰,也是好事!”

雪儿大闹唐古拉山,为紫府高手击毙一节,阴阳二怪与单婵其时尚远处关外,怎能得知?不过单婵揣料花妖师徒相依为命,这次上南星元的宝岛,单婵以为雪儿也必在内,是以才吩咐苗金凤顺便把花妖首级带来。

葛衣人听了,不断皱眉,已而道:“尊长身殁,割其首级,虽说阴阳门有此怪规矩,未免有忤常理,此举委实不敬.难道其中另有别情?若是,则花前辈是无辜受累了!”

这件事端的诡异无比,难怪葛衣人心中滋疑,苗金凤垂首道:“晚辈但听本门尊长吩咐,其余一概不问!”

葛衣人忽然长叹一声,说道:“金凤,你来迟了,雪儿姑娘已经死了!”

苗金凤吃了一惊,她与雪儿虽然从未谋面,但素日里常听人家提起,她既是花妖徒弟,自也是武林中一名帼国豪杰,她万料不到,雪儿竟会一念之差,命殒唐古拉山。

不过,对于雪儿死讯,只引起淡淡的一阵哀愁,所引为忧者,是花门唯一弟子已死,花前辈的真容,要交给何人才是恰当。

苗金凤想了半晌,才怅然道:“既然花门不幸,后继无人,晚辈只好带回长白,与本门二位祖师一起供奉,晨昏瞻仰就是了。”

葛衣人暗暗赞许,暗想:“人道赤炼人魔罪大恶极,不料他也有这般出污泥而不染的弟子,当真可爱!”

苗金凤出污泥而不染一节,葛衣人非是不知,但因邪正殊途,他对苗金凤终归心存芥蒂,此际已然一扫而光了。

葛衣人哈哈笑道:“多亏金凤知尊敬前辈之道,不过,花门弟子雪儿虽死,却非后继无人!”

苗金凤抬头望了他一眼,诧然问:“这般说,难道花前辈还有再传弟子么?”

葛衣人微微点头,答道:“也非再传弟子,可以说是关门弟子。花前辈弟子目今尚有三人,这三人非是谁。乃老夫一双女儿与徒弟莹儿,她们已给你找寻令郎去了!”

苗金凤心中大惑不解,以堂堂紫府门嫡亲女儿,怎会改投别派,岂非大出常规?

她定眼细看葛衣人,知他并非说笑,且全无半点怅惘颜色,女儿徒弟改投别派,似是经这位武林尊长首肯的,心中益加不解,因问道:“令媛令徒,既有门派,怎会改投他人门下,这岂非……”

葛衣人大笑道:“金凤,我以为你受了单女侠临终训言所感,会开通些,谁知还是这般迂腐!”

苗金凤恭谨地道:“弟子愚昧,敬求前辈指点!”

葛衣人侃侃而道:“武林一脉,门派之分,不过用来约束子弟,你既知门派并无邪正,惟人有邪正而已;可知武功之道,也无门派之分,再说,本门武功也是自前人先辈传延而下;花前辈的技业何独不然?天下本是一家,武林同源,投入什么门派,不外旨在学成武功,仗义行侠。锄奸驱恶,这与投在什么人的门下有何关系?”

苗金凤听进耳里,心胸豁然一朗,连声道:“前辈金石良言,使弟子茅塞顿开了!”

南星元也在一旁挽言道:“难得唐古老兄如此豁达,可惜世上尚有许多愚顽之徒,为门派而作无谓争端呢!”

三人又谈了一会,苗金凤突然把花妖头颅捧起,说道:“三位小姑娘虽然是花前辈门下,唐古前辈到底是她们业师爹爹,她们此刻不在,晚辈只好把前辈真容交由唐古前辈转达了!”

说着,乃把花妖首级献上,葛衣人也不谦让,欣然接过,细细一看,不由引起一阵心酸,潸然泪下了。

那首级宛如在生,阴阳门不败散端的神妙,葛衣人一瞥眼,就如花妖在生时与他相对一般,要知他与花妖感情至笃,这怎能不教他伤心下泪呢?

这时,南星元也同来瞻仰花妖遗容,自是一番伤悼不已,猛可里,陡闻半空中传来一阵急遽哀切的莺啼,展眼之间,那三个小女孩,已先后落下筵席之前。

她们每个人都目孕泪珠,缓缓向苗金凤座前走来。苗金凤一瞥,心头大震,她眼快,已然见到三人手中,各持一件物事,那三件物事与她大有关系,已知事情不妙了。

列位看官猜猜看,三小娃儿手中所持何物?原来姬儿,妞儿手中是一方男子汉用的英雄巾,一对穿山靴,莹儿手中则是一方手帕,帕上血渍斑烂,似是写上文字。

苗金凤一惊之余,急急站起来,颤声问道:“三位姑娘,可曾会见小儿方洪么?”

她认得清楚,那方英雄巾,那对穿山靴,正是方洪之物,如今物在人杳,想来已然是凶多吉少的了。

姬儿妞儿哀声应道:“方洪哥哥已然投海自殒了!”

这话当真有如晴天霹雳,苗金凤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几乎晕厥过去。

她号啕大哭,叫道:“儿啊,你好苦命!”

这凶耗,不只这几人悲痛莫名,座中人为震动者,也是大有人在。但见剑魔夫妇,挺身站起,冷冷地问道:“果真,方洪投海去了?”

赤城老人一双门人,冷漠天成,虽闻徒弟惨变,声音仍是冷如霜雪。但却掩不住内心焦急,故有此一问。

秦九凝比较激动,音调谙涩,哭般地叫:“可怜的师兄啊!”

她与方洪相处多日,虽说自幼养成冷漠性格,未免有情,此刻已然真情流露了。

南星元本来已为花妖之死,伤悼不已,见了此情此景,益是难过,不禁跟着挤出两滴英雄泪来。

但听得葛衣人对苗金凤劝道:“金凤且休伤心,洪儿即使蹈海,也未必便死,且听莹儿细说经过。”

他的三个徒女,年事较长的要推莹儿,所以葛衣人才教莹儿细说。

葛衣人话才毕,袍角一卷,便已把花妖的首级纳入袖中,不教三人瞧见,免至她们见了,悲上加悲。

莹儿听了师傅的话,勉抑悲怀,便把刚才找寻方洪之事说出。

话说三人应诺了替苗金凤找儿子方洪后,即展开轻功,失了所在。她们乃是分头搜寻,并约定在沙滩聚会,在她们的心意中,以为方洪必定躲在岛上什么山洞之中,等待天亮,驾舟出海,离开宝岛,因此,才向山中找去。

姬儿往东,妞儿往西,莹儿自北至南,仔细一路搜寻,不论丛蔓,陡崖峭壁,大小洞谷,皆已一一搜遍,却是不见方洪踪迹。

三个女孩子虽在不同地点,却有同样心情,成感失望惆怅,昔非他已经连夜渡海?

她们的心中都不由地同时惕然而感,好在事前经有约定,若找不到方洪,便返回海滩相聚。

人既找寻不到,三人无奈只好遄返海滩了。当下,各自匆匆朝海滩路上走回,莹儿因搜得快也就返回得快,她此际已抵岛北尽头,主意一打定,急急回头,展起轻功,一路疾奔,没有多久,已然掠过广亭,步入那绿草如茵的岔道口了。

出得岔道,有一条笔直通路,自坡上直迫海滩,一路上虽有疏疏林木,却还能瞧得到海滩上的一切光景。

莹儿一出岔路,脚程略略放慢,极目朝那一片月色溶溶浸浴下的滩上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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