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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墙-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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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婧忿忿道:“家里可陪你玩不起——还有个叫任久利的,也出来了。”
“任久利……任——嗷,老耙子啊,耗子眼儿那个?也去咱们家了?”
“去的店里,就前两天的事儿。”我一哥们儿插话说:“那天我正在,那老家伙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油,穷吹了一通,说他在监狱里有关系,要是需要的话,能帮你一把……”
“靠,那丫的一屁俩谎,可别信他的。”我笑道。
琳婧不屑地笑道:“你以为就你们聪明,我一看他那样的,就一百个不爱搭理,能轻信他的话?”
我笑着说:“你那不是凭理智,而是靠以貌取人的错误常识判断的。”
“那个任久利吹了半天牛,临走还捎了本书走,说去学习学习,我也没好意思要钱,看来是肉包子打狗了。”
我笑着批评她:“意气用事了吧?跟这种人,一点好脸子也不能给,要拉得下茬来。”
我同学说:“咳,琳婧也是觉得宁伤君子不伤小人嘛。为一本书,得罪一个小人太不值得。”
我一板脸:“就他那样的?敢在我书店门口多放个屁,我捎个话出去,立刻碎掉!”
“歇回儿吧你麦麦,你怎么跟流氓似的了。”琳婧嗔怪地阻止我。
我说:“我就是逗你们玩呢,还真砸呀,回头又折进来几个。不过对那些小地痞,还就是不能客气,你客气了,他以为你好欺负,更得寸进尺了,就得一点儿机会不给他们留,现场打压——对不对老同学?”
两个老同学相视而笑。俩家伙现在都是生意人,专门挖社会主义墙角、回头又拿砖头去盖希望小学的那种,我的建议他们应该赞同。不过他们笑,肯定是因为觉得这种话不该从我嘴里说出来。
我告诉琳婧,我已经给女儿凑齐了一整套小恐龙,还有对应的卡通说明书,特牛,等老耿给安排一次面对面的时候,我把它们传出去。
跟女儿交流了一会儿,耿大队过来告诉我,下一批接见的人多,得腾地方了,我一边感谢他,一边跟外面的人告别,开始哭的那位眼睛又红起来,我笑着安慰他,心里也有些郁闷——哭什么?我又不会被发配到大西北去。
老三还在下面等我,一脸焦急,看我出来,立刻笑道:“我以为你从楼上跑了哪。”
“变苍蝇都飞不出去呀!”
“你猜谁来看我啦?”老三的神秘里充满了兴奋。
“我孩子跟他妈——我前妻。”
“呦,是不是旧情难断?”
老三一别脸儿笑道:“哪啊?还不是冲着孩子——我儿子现在疯长啊,又黑又胖,我说你咋变成熊瞎子啦,你猜他说什么?”
我望着他,不说话,老三笑道:“这小子告诉我:咱老王家不就这品种嘛!”
我看着老三哈哈大笑。
两个人核计了一下,购了物回工区。周法宏、猴子也跟我们一队回来,一路胡侃着。
猴子心满意足地在流水线里坐下来,何永笑道:“接见了?”
猴子犹豫着答道:“对。”自从上次谍中谍事件后,两个人几乎不过话了。
“家里挺好?”何永笑容满面。
“挺好。”猴子放松下来。
“父母身体好,没病吧?”
猴子不太情愿地说:“没病。”
“孩子学习好么?”
“还没上学呢,幼儿园大班,特聪明哎!”猴子神色焕发起来。
何永放心地一笑:“哦,那就好。老婆也挺好,没叫别人操吧?”
何永问完,立刻大笑着蹦起来跑了,我们都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猴子则气得破口大骂,扬言要操何永祖宗81代。
广澜笑骂道:“何永他妈你身上消肿了是吧!”
何永笑道:“这些天憋坏我了,不跟猴子聊天还真腻歪啊。”
疤瘌五默默地穿着网子,很郁闷的样子。他家里肯定又没来看他,老婆离了,就剩一个老娘,身体好象也半松不垮的,何永曾开他玩笑,说“五哥这次回去一看,家里锁门了,爹死娘嫁人了,老婆跟别人了,孩子卖澳门了”,想来这小子也是可怜又可恨啊。
我看到高则崇心不在焉地烧着花线,就问:“高Sir家里谁来的?”
“老婆孩子。”高则崇笑笑。
我亲眼见他跟着教育科的白主任进了一楼的接见大厅,搞的是面对面。
周法宏说:“高所的门子又到了,是歌那路神仙啊?”
我笑道:“全国公安战线都是高Sir的门子。”
高则崇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似乎高傲,似乎无所谓。
小杰打接见回来就一直兴奋着,哭爹喊娘地鼓舞大家抓紧赶,不要白天忘乎所以——剩一堆活儿晚上回去熬鹰。
何永在广澜跟前泡了一会儿,也飞回来了,未落座先给猴子打预防针:“猴子咱刚才那段截过去啦……”
猴子恶狠狠地说:“以后咱俩谁再跟对方讨厌,他就是八国联军操的!”
何永笑着应允了这个口头协议,坐下来笑眯眯地开始穿网子。
周法宏问:“何永,又是大脸猫小姐来的吧?”
“铁杆。”何永自足地赞叹。
周法宏忧患地感慨:“你还真不嫌脏,她那逼在外面准叫人干烂了,你还好意思花她的钱?操,真不理解你们年轻人。”
何永批判道:“我说你怎么三句话不离逼行哪!”
“这叫一路宴席待一路宾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跟人家麦麦咋不胡吣?”周法宏振振有辞,不过这话我爱听。
第四节犒赏三军
接见转天,朴主任给所有杂役组长开了个秘密会议,神色匆匆的,挺神秘挺紧张似的。一直憋到吃晚饭时,老三才小声告诉我:“没听说吧,昨天晚上有个上吊的。”
我诧异道:“哪来的小道消息?”
“错了管换,刚听老朴说的,据说差点取消今天的接见,最后还是担心影响不好,才照常的,明天就开始整纪了,从杂役开始。”
“哪个队的?”
“新收,一个三十多岁的司机,交肇进来的,撞死仨,家里赔得底儿掉,老婆也带孩子改嫁了,本来精神压力就大,可能那个鸡巴苟组跟马力又挤兑人家来着,说下了队如何如何恐怖,那小子万念俱灰加上胆小,半夜上厕所在窗栏杆上吊死了。”
我疑惑地说:“教育科的新收管得严啊,晚上上厕所都得在值班的那里登记,怎么得了机会呢?”
“说的就是嘛,失职啊,这次把老苟、马力和值班的杂役都给扒拉下队了,减刑啊,减个毛儿!”
“监狱盯着赔钱吧。”
“赔后!监狱能说是让杂役给挤兑死的吗?肯定得对外说他心理脆弱呗。”
我“哦”了一声,说那是那是,监狱不会让自己被动,处罚杂役是处罚杂役,跟自己还得宽大。
老三诡秘地笑道:“这一整顿杂役班组长风纪,把屁眼小杰给救了。”
“怎么?”
老三看看左右,小声说:“原来啊,林子跟二龙他们计划好了,等接见一完,就让何永、胖子几个傻逼把小杰砸一顿,让他长点记性——一整顿,可能这计划得推迟了。”
我笑道:“总以为他是谍报儿啊,弄好了人家小杰是冤枉的呢。”
老三把嘴里的茶鸡蛋咽下去,世故地说:“什么叫冤枉,只要老大看你不顺溜了,你再怎么表白怎么表现也白搭,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啊,后半句你就知道了——不过平心而论,小杰也欠一顿苦治,不挨上这治,甭说别人,好象他自己都觉得有什么事儿没完成似的。”
*
犯人头目被整顿纪律,一项主要内容就是不准打骂欺压他人,官面上的说法叫打击牢头狱霸,学习方式是组织开会,会后自察自省,崔明达的“省察”任务就落到我头上,我反思了一个晚上,才给了他一份满意的材料,二龙、广澜他们也派员来学习摘录,交给老朴就算提高了认识。
现在我们屋里,除了刘大畅,又多了一个嗜睡的大侠,就是著名的疤瘌五同学。二龙照顾主任的面子,收容了疤瘌五一晚上后,就把他踢了出来。
疤瘌五这次归队以后,很有些“觉者”的样子,不咋呼也不掺乎闲事儿了,每天在楼道里忙活完了网子,就默默地爬上铺去,倒头便睡,也不洗漱,外便粗衣粝食,内似意冷心灰。
疤瘌五嗜睡,却不能爽睡,每天都要剩活儿回来,跟眼镜儿方卓在号筒里比拼。不过疤瘌五比方卓占一样优势,就是小杰不敢惹他,剩多少活儿,就是自己背回来干,默默地干,方卓则要不断承受灵与肉的打击,来自小杰和李双喜两级领导的打击。
崔明达和李双喜决然不同,他不管组里的生产,谁爱剩多少剩多少,剩了你就干去呗,只要收摊儿进屋的时候别把他吵醒就成。屋里的卫生一类,他也极少费话,大家都很自觉地收拾了。崔明达给人一种阴森森不知深浅的感觉,谁也不想去试探,再加上有二龙在后面撑着,大家更是敬而远之,惟恐被他盯上。
8月中旬,监狱搞了几天消夏节目,组织犯人看电影,我们因为赶进度,一场也没有看成,大家颇有微词,二龙和广澜溜出去看了半场,回来说是《开国大典》,很多人又说没劲。
二龙他们跟暂时顶替蓝小姐等女师傅来验收的男孩小青搞得很熟络,小青还不到二十岁,勉强算得上机灵吧,行动坐卧上一看,也是一农民子弟,没有什么不可饶恕的恶习,就是贪图点小便宜,所以对于往里带酒带菜这样的勾当,因为可以有很高的回扣,他倒是乐此不疲,比利用蓝小姐她们更加方便痛快许多。
小青就住在二墙外的招待所里,几乎隔两天就进来一次,一呆就是一整天,验收完了,就到库房跟二龙他们呆着,二龙没一次不拿他找乐的,逗的他支哇乱叫,象抓了个小宠物。
时间长了,小青也下线来,跟年龄仿佛的犯人们聊天,开始还不敢太跟我们接触,后来发现这些人也不吃人不咬人,就放松了戒惧心理,走到犯人中间来了,他听大家胡说八道,好象特别感兴趣,渐渐地也学了些里面的行话,时不时冒一句出来,很逗的。
何永经常审讯他:“蓝小姐跟你们老板是不是姘?”
小青开始说没有的事,再问,就说不知道了,后来就变成了:“我又不惦记她那老逼,谁爱操谁操,干我什么事儿?你要想知道,变成蓝小姐裤裆里的虱子不得了吗?”
我们说:这孩子算要糟践在这里面了,他们老板真是缺了八辈子德啦。
在二龙假痴不颠的连番进攻下,小青的老板终于动摇了,答应出点血,犒劳一下改造前线的弟兄们。
油头粉面的老板开车来了,带进来半扇猪,往工区一卸,高喊道:“弟兄们辛苦了,一点儿小意思啊!”如果再抱一下拳,就是一假江湖流氓了。
朴主任对我们喊:“谢谢老板啊。”
“谢谢老板!”下面立刻起哄地大叫,而且好多经年不知肉味的犯人似乎真的动容了。
二龙跟主任协调了一会儿,立刻安排了几个人到外面埋锅架灶,里面清了半张案子,半扇猪被平放上去,象要给大家上解剖课。
二龙喊:“少管,炊厂找老四,借把菜刀来,作料什么的也冲他说啦!——回头送他一大血脖儿!”
赵兵答应着飞出工区。朴主任诧异地说:“他去就能把刀要来?”
“哼,我是懒啊,不然我打个口哨,炊厂的就得过来人问问需要什么。”二龙笑着说。
朴主任谨慎地说:“别满处瞎联络啊,林子还不是教训?”
二龙给老朴上课说:“您啊,太胆小,我在四监的时候,我们那个队长才牛逼,到冬天了,得烧锅炉啊,他就让犯人到别的队偷,回来给加分……”
朴主任拦住他的话笑道:“那根本不是个正经主意,你也甭给我传那邪教。”
小杰问:“这熬肉去的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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