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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套的自我修养-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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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亦觉得胸口憋闷,却又不敢露出丝毫感慨的情绪,只得也用假笑撑着门面。

    我矫情吗?大概是吧。

    老一代革命前辈曾经说过,今天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将来大踏步的前进。

    我丝毫不怀疑程铮的人品,若他知道眼前这个丑八怪就是当年他眼睁睁看着魔教带走的小徒孙,他大概说什么都会立即与我成亲,然后将我当成责任背在肩上,为我散功续命,为我冒险潜入魔教盗得朔望散解药,为我做尽一切。

    只是为了让他的良心好过一点。

    可是我一直想要更多。

    我希望他的以身相许并不全是因为内疚,我希望他在看着我的时候也掺杂着几分喜爱疼惜之意,我希望他对我念念不忘,真的只是因为我这个人,我不希望成为他的累赘,我不希望他仅仅是为了责任才与我拴在一起。

    当年我身受寒毒时,他尚自责不已,甘愿为我跋山涉水求来金头火蚕和千叶桑以慰心头内疚之情。现下我较之以前不堪数倍,他会不会连看我一眼都是煎熬?

    如若我们之间当真只能计较谁欠了谁,欠了多少,那还不如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瞒混过去,将这笔糊涂账一带而过。

    他不信我是谢如期最好,若他半信半疑,待以后再见到散去毒功的我,恐怕就算我只够清秀佳人的标准,他也会惊为天人,甘于屈就了吧?

    我想象着这分小得不能再小的可能性,面上挂的假笑不知不觉便成了傻笑。

    程铮审视地看我一眼,我连忙收起傻笑,再次胡扯道:“我知道我现在模样骇人,相公你要接受我是困难了些。不过虽然我很丑,但我很温柔的嘛!女子出嫁从夫,三从四德什么的我都懂,既然相公你是正道侠士,我自然也要跟着弃暗投明、洗心革面,跟着你们一起打倒东方厉再踏上一万只脚的。”

    “你看,我都下定决心了,相公你就不用再绑着我了吧?昨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今天既已道明身份,纵是你想悔婚也不至于闹得剑拔弩张的,是不是?”

    他淡淡移开目光,半晌方问我:“你刚刚说,你此行是要来找向靖声?你找他做什么?”

    我大喜,连忙道:“自然是谈里应外合的事了!东方厉对楚修竹用情颇深,此次青阳派与逐风山庄联姻之事令他大为震怒,声言要亲自南下。正道各派若能提早布置,定可瓮中捉鳖擒得东方厉,到时魔教群龙无首,……啊不是,成了一团散沙,正道便可趁此机会,将其一网打尽!”

    程铮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为什么要信你?你说你是谢如期,除了金印之外又有什么证据?我焉知你不是与我虚与委蛇,只为骗我将你带到向靖声身边,好叫你用毒功将他击毙,令得东方厉抱得美人归?”

    我眨眨眼睛:“你能肯定我不是谢如期吗?”

    他看着我。

    我再眨眨眼睛:“你能肯定我对东方厉就是一派忠心,忠心到我宁可拼上自己一条性命也要助他抱得美人归的地步吗?”

    他继续看着我。

    我难耐地动动肩膀:“就算你需要再想想,也不妨碍你先把我松绑,让我活动活动手脚吧?这是你的地盘,我又不能插上翅膀飞了。”

    他注视我半晌,终于蹲在我脚边,替我解开腿上和手上的牛皮带,待解到腰上铁箍时,动作却缓了缓,先抬头看我道:“解这腰上的铁箍时,需要我将手绕到你身后。——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说到最后时声音少顿,像是在等我接下文。

    我一下子眼中泛湿,好像时光迅速倒回了我八岁那年,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片子趴在床上,吊儿郎当地调戏他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更何况我才八岁啊少侠。

    然而面上却笑道:“你之前是怎么扣上的,现在就怎么解开呗!更何况我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你爱怎么亲就怎么亲,只是注意别被我毒死就是。”

    他目光更加黯然,顿了半晌,才重新低头去解锁扣。

    我看着他低垂的眼睛,张着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铁质的锁扣机关复杂,饶是程铮也费了好半晌功夫才将腰上那枚铁箍打开,然而手腕和脚腕上的四枚铁箍却还留着,只将其从椅子上拆下,又捉着我两手一对,将铁箍牢牢扣搭在一处。

    他抬眼问我:“你有手套吗?”

    我摇头:“咱们出来本就是为了伤人,手套因为嫌累赘,就没带。”

    他当即放手:“那就锁着吧。”

    我怪叫:“相公啊相公,你不能虐待你家媳妇儿啊!”一边说,一边突然抬手向他下巴猛地击去!

    程铮猝不及防不及拆招,只能身子向后一仰,堪堪避过这一击,我不待他回身,又抬脚在他胸前补上一脚,借力跃起,一个鹞子翻身,迅速向门口跑去。

    程铮亦迅速弹起,伸手拉住我衣服后摆止住我冲势,另一手又搭上我肩头,我一个神龙摆尾原地转了半圈卸开他两手,矮身一个扫堂腿攻他下盘。

    程铮当即轻飘飘跃起,竟搭着我肩膀翻到我前头,一手扯过门边挂着的深衣将我双手反套进一只袖筒内,另一只袖子顺势绕过我颈子一扭一转,我整个人当即陷进他衣服中不能自拔,仿佛穿了一件连袖的精神病号服。

    还真是一招鲜吃遍天啊,怎么总用衣服抓我?

    程铮一手抓住深衣两袖,一手搂住我腰,在我耳边森森开口:“你不是说,你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么?那你跑什么?”

    他喷出的热气若有若无地吹在我耳廓上,我当即不争气地酥了半边身子,低着头缓了片刻才讪讪道:“相公你太漂亮,我与你相较自惭形秽,于是准备放你自由,咱们就此相忘于江湖吧。”

    程铮哼一声:“方才的三从四德是谁说的?为夫不同意,做妻子的怎敢自弃?”说着推我一把,将我推到门外长廊上,撮唇做了个悠长的口哨,又偏头冷冷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里和身上都是难受得很,不由动了动身子,他再次伸手按在我肩上,冷冷道:“你既落在我手上,咱们又有婚约在身,逃跑的念头还是省了吧,不必白费力气。”言语中讽刺意味甚浓。

    我垂头不语,心说我跑又能跑到哪去?不过是怕你信了我的话,再跑一遍装装样子罢了。

    他见我不说话,又道:“这山谷中虽只有我一人,但你要逃出去,却也是难于上青天。”

    仿佛要印证他说的话一般,程铮话音刚落便听到树叶沙沙作响,片刻之后,面前灌木树丛中竟悠然走出一只黑狼。黑狼块头极大,人立起来怕是超过一个彪形大汉的身高,毛色纯净,油光水滑,一双琥珀样的狼眼中竟还隐约带着点智慧的光辉。

    黑狼在我们身前一丈处站定,看着程铮略一低头,似是行礼。

    程铮双眼望着他,突然将我推得离他远了些。

    黑狼了然地从喉咙里发出几声低吼,又冲着我狺狺低叫了几声,似是要随时扑上来将我咬杀当场。

    程铮淡淡道:“这山谷内总共有三支狼群,几百头恶狼,你虽然身负毒功,轻功了得,但你可有把握趁我一时不查逃出屋子之后,还能在我追上你之前自群狼口中脱身?若不能,便放聪明些,莫要再打逃跑的主意,否则下次等着你的就不是衣服了。”

    他冷冷地将我看着:“废人武功、穿人琵琶骨的差事我虽没做过,但也知道如何动手,左右你这一身毒功不是什么好东西,废了也不心疼。若你赌我不会动手,不妨试试看。”

    我缩了缩脖子,喃喃道:“都听相公的,我不跑了。”

    他这才点头,推我回屋,从柜中拿出两条银光闪闪的链子扣在我手脚的镣铐上,淡淡道:“从今天开始,你不许离了我眼前一刻。”

    我眨眨眼睛:“平常没问题,我那个那个……五谷轮回的时候,也……?”

    程铮面无表情:“我会在门外。”

    我不由做了个鬼脸:“苦了你了。”

    他深深看向我眼睛,半晌方别开目光,牵着我走到木屋旁边的一间草房之内。

    我二人刚一进门,大大小小的几双黑眼睛就一齐望了进来,其中一双就是属于我方才看到的小熊猫的,它屁颠屁颠地从木架上跳下来,举着爪子噌噌跑过来,抱住程铮的脚踝亲密地蹭个不停。

    木架上并排站着的两只鹰鄙视地看着它。

    我一乐,随口道:“这小熊猫十分通人性,还会招待人吃喝。”

    他看我一眼,走去木架旁匆匆写就一份东西绑在一只鹰腿上:“平常我不住在这里,鹰狼均是自己觅食,但十九会从屋中拿丹药给它们。”

    我一顿,又连忙笑道:“十九?是数字的那个十九吗?它是十九,那岂非前头还排着十八只其他的动物?”

    程铮看着我,微微眯起眼睛:“没有别个,只有十九。因为它十分像一位故人。”

    我只做出似有所悟的表情看着他。

    死相,我和它哪里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看得见咩?

正文 别人的地盘

    因为我心怀鬼胎,程铮又有意试探,二人之间的交流就有了些鸡同鸭讲的味道。

    他说两年前曾有人顶着程念筝的名字向正道传递消息,武林盟多亏于此才能顺利创建,我说墨潜等老一辈在新教主继位时已然随东方储而去,现下新一代领导班子正是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他说武林盟现下小有规模,再部署个一年半载便可举正道之力将魔教彻底根除,我说魔教这两年在中原的势力又有所增长,而且听讲东方储当年在中原还存了些家当没有见光,也不知道现下有没有落在东方厉的手上,若是有,可甚是麻烦。

    他又说四年之期转眼将至,若谢如期还不来找他,他就杀上魔教,纵是豁出性命也要问个明白。

    他说这话时语气淡淡,我却情不自禁一缩脖子,半晌方讪笑着冲他抛了个不伦不类的媚眼:“相公说什么胡话呢,我就在你身边,你还要找谁去?”

    他看我一眼,半晌无声叹了一口气,道:“天色不早,睡吧。”

    我眨眨眼睛:“睡哪?”

    “卧房。”

    “你床上,我地下?”

    程铮看着我,突嘲讽一笑:“既是夫妻二人,自然应同床共枕的,再分床上地下,岂不生疏。”

    嗷?!

    同床共枕!

    耳鬓厮磨!

    情意绵绵时**一下,做点害羞的事!

    我那怀春少女的小心肝当即克制不住地狂跳一气,然而几乎是立刻又发现了自己的不合时宜,只得砸着嘴沮丧摇头:“我身怀剧毒,相公你与我同床共枕的话,不怕我毒死你么?”

    他不置可否,攫住铁链拉起我走到房门口,伸手隔空一推,我便被他掌风送到了床边:“躺下。”

    我扭头眼巴巴看着他:“我身上带毒,就算沾在床单上要不了命,你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要不然,我还是睡地上吧?”

    他将之前绑我的那件深衣扔给我:“裹着。”

    我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怔怔看他转身走到桌前坐下,铺开纸笔奋笔疾书,心下不由又是一阵怔忪。一忽儿有冲动拎着衣服披上他肩头,再顺势绕着他脖子索要一个吻,一忽儿又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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