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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当家的如此严肃，杜青也不敢在开玩笑，只当发生了什么要紧的大事，匆匆擦完手，拖了椅子坐到孙玎旁边，拿手肘撞了撞她，“当家的，出了啥大事？看你愁的，头发的花白了好几根呢！”
“就你贫！头发花白岂不都成你娘了！”孙玎假嗔，惩罚性的拿手刮了一下杜青的鼻子，又道：“今日左眼皮儿一直跳，我在想要发生什么大事。青青，我说没准儿……我是说没准儿啊，没准儿天帝娘娘见我为人老实，做事诚恳，要赏咱家一个大金子，让为妻和青青过上好日子……”
孙玎这人，勤恳能干，当初孙杜氏也是相中她这点，不嫌弃她腿脚不便，还长自己十岁，十五岁行冠礼后便义无反顾的下嫁于她，至今三年有余。
这孙玎也确实没什么不好的，只余一点，她不再四处跑货，挣不上大钱，却偶尔关上门说些发大财的疯话。
只可怜了孙杜氏的耳朵。
见妻主又在疯言疯语，小夫郎哼了一声，不悦地一把打在孙玎托着腮帮子的手上，让她不留神一个踉跄，脑门差点磕到桌子上，怪罪道：“亏我还担心你，又开始说胡话了不是！”剜了孙玎一眼，小夫郎忿忿转身，预备去屋外院子水井里取水净碗。
这时，一个面黄肌瘦，满脸大汗的女子踏进来，背上扛着个胀鼓鼓的大麻袋，“碰”的一声将麻袋仍在地上，看向孙玎，“老板在吗？”
孙玎的青天白梦被打断，略有不悦，手托着腮帮子，抬头看了眼女子，又看了眼大麻袋，“小娘子这是要买货呢，还是要卖货呢？”
唐虹将麻袋里的野山猪拖出来，拿脚尖点了点肥硕的山猪尸体，抬眸问道：“这个……能卖么？”
孙玎顺眼扫过去，双眸一瞪，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五步并作一步飞到唐虹面前，直愣愣的盯着地上，乖乖隆地东，那竟是一头……一头膘肥体胖的山猪啊！
孙玎受了很大刺激，没去摸山猪，首先是伸手，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脸蛋，疼得喔喔大叫后更是激动的喊道：“果然不是做梦！我说的财神，真的来了……”
山猪没有雌性显著的外露犬齿，体格也略显小，看是一头极是适合食用的雄性山猪。
虽然已断气，后脖颈上，还立着一排硬如松针的黑色鬃毛，孙玎知道，这鬃毛，一般只在山猪异常愤怒和激动时，方才会显现，想要拿下它，果然非要经历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恶仗啊……
再看来人，女子身材消瘦，身着青色儒衫，长衫下摆处有明显的划痕，左脸颊肿胀紫青，嘴角磕破了皮，一头三尺青丝在脑后简单的束了个马尾，只那双眸子，有说不清的明朗傲气。
瞧这人，看她这个身材和着装，只当是个谦逊儒雅的女子，又怎么能联想到，她竟有手擒猛兽的本事？
见孙玎盯着她发愣，唐虹拿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又问了一遍，“这个能卖么？”
“能！能！太能了！忒能了！”孙玎立马回过神来，当即搓着手心，笑脸盈盈的冲上去讨好卖乖，就差挽着唐虹的胳膊称姐道妹，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娘子，咱坐下谈，坐下谈。”又朝里屋大喊：“青青，上壶好茶！”
孙玎摸了摸地上的山猪，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坐回桌前，“就是不知道……小娘子是如何会选上孙某这小庙的……”
唐虹考虑了一下，答道，“我背着这山猪，颇有些费力，正好走到你家货铺前，发现还未关店，便进来了……”
转眼间孙杜氏已将茶水添上，又退到了里屋。
孙玎给唐虹斟了杯茶，笑道：“哦呵呵……极是极是，我们这种小铺，不讲究天黑关门的。”顿了下又道，“就是不知，小娘子准备卖个什么价钱？”
唐虹抿了口茶，思索了一下才开口，“我也不知这行情，老板看着给吧。”
“小娘子，我也给您说实话，孙某这方小铺，从未做过如此大的生意，店里自然也没有这么多现钱，不知道可否等孙某将山猪卖出之后，再与小娘子分账？”
光拿货不给钱的事儿，孙玎是从没做过，也不敢肯定，眼前的女子能否同意这看来是极蠢的提议，要知道，这可是山猪，是山猪啊！多少店家会打破头抢着收购？
比起孙玎的忐忑，唐虹倒是随意得很，豪气的拱手一拜，“如此便有劳孙老板了，五日后我再来过，到时希望能听到丁老板的好消息！”
“好说好说，孙某一定不负小娘子的期望，将这笔买卖做足了。哎……”孙玎惋惜的叹了口气，“只是可叹，不知孙某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这等精贵之物了……”
“这容易啊，”唐虹放下茶杯，温和的笑了笑，“家里还有一头，明儿晚些时辰给孙老板送来。”
“……”孙玎默了。
最终，这两头山猪以一头四百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了曲郢的一个富商。
唐虹和孙玎的首次合作以大成告捷，为以后长期合作奠定了基础。
至此，孙玎也凭两头野山猪在江东镇打响了名头。有买主不嫌舟车劳顿亲自登门，只为能在孙家看上去不起眼的杂货小铺里，求得一角珍奇异宝。
第7章 还债
唐虹拿着沉甸甸的三百两银子，心里十分得瑟。
第一次能挣这么多银子啊！就算以前唐大小姐，一月也挣不上这许多钱。秒杀百富美的感觉真是爽……！
唐虹将银子在手上颠了几下，揣进怀里，拱手向孙玎告辞。
临近年关，唐妻主准备去醉仙楼买只鸡，给爹爹和夫郎买几身冬衣，再买些床褥。剩下的钱留着做个小买卖，打猎也不是个长久的活儿。
如此想着，唐虹不禁觉得自己真真是个会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嘿嘿笑出了声。
这厢唐妻主沾沾自喜洋洋得意，那厢齐梓轩却望着院门发呆。
这几日他时常发呆，总觉得日子不真切。
自从在妻主怀里哭过以后，妻主待他更好，没说过一句重话，凡事总要先问过他，就连生火造饭也不让他做了。
每日除了伺奉公爹，再也无事可做。
这种被人捧在手心疼爱的感觉，让他觉得心里咯得慌。
他是有罪的，他只配被遗忘在角落等着那人，或许她来了，做个小侍，或许她没来，他便一生仰望。
女人对他越好，他只会觉得自己越发的罪孽深重，越发不安。
男人望着院门呆呆的想着，院门突然“啪”的一声被人踹开，三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跨步进来。
“你们找谁？”
见站在堂屋前的俊秀男人，左边身着暗红短打服的女人嘿嘿笑了两声，搓着手走到齐梓轩跟前，一手抬起齐梓轩的下巴，盯着小脸左右的瞧，“哟……好俊俏的小哥儿，啧啧……跟着这个落魄的唐大小姐还不如跟着姐姐我呢，怎么样小哥儿，跟我走吧。”
齐梓轩猛的退后一步，背靠上屋门，双眉紧紧皱起，“妻主不在家，几位还是改日来吧。”
“大小姐的夫侍呢，怪不得这么俊……”
“呸……大小姐？什么大小姐？是小姐也不会累的老娘们跑这一趟，不过是个落魄书生！”红衣女子还未说完，被中间的蓝衣女子语带不屑的打断。“唐虹人呢？借了王姨的银子还想跑？哼，我们姐几个今儿个就是来要债的，拿不到银子就甭怪姐几个不客气？”
女人一说，齐梓轩倒是想起来了，刚被撵出唐家那阵，唐虹是找人借了银子开墨坊，后来生意不好关了。那时妻主说山下房子太贵，山上人老实，房子又便宜，便带着他和爹爹在这半山上安居下来。
“妻主今日一大早就出门了，小姐明日再来吧。”齐梓轩偷偷向后移了些，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抓着衣衫下摆。
“不会是收到消息跑了吧……”红衣女子一把抓住齐梓轩的手腕，强行将他按在门边，“要是跑了，我们就只有拿小哥儿抵债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齐梓轩双手被女人扣着，一双凤眸满含怒气，奋力挣扎起来。“你放开我，妻主马上就回来，她猎了两头山猪，卖了就有银子了！”
“噗……”旁边的蓝衣女子笑了出声，“你说唐虹猎了野山猪？她一介书生还会打猎？不如现在你身上收点利息？”说着便拿手摸了一把男人涨得通红的脸蛋。
“她马上就回来了！你放开我！放开！”男人瞪着凤眸，死命的挣扎。
“哟……还是个小辣椒，姐姐我喜欢，让我尝尝味道……”按着齐梓轩的红衣女子松开一只手，就要去扯男人的衣襟。
“不要！不……不要……！”齐梓轩发现女人的意图，死命的按着衣襟，双眼通红，声音已有些嘶哑。
“放开他！”身后传来清冷的女声，带着隐忍的怒气。
唐虹今日买了许多杂物，耽搁了些时辰。本是心情愉悦的回家，却不想踏进家门就听见夫郎歇斯底里的哭声。
红衣女子见来人是唐虹，便放开钳着齐梓轩的双手。齐梓轩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唐虹见状忙大跨一步接住男人。
一被人触碰，齐梓轩顿时扭打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唐虹将齐梓轩紧紧抱入怀中，困住男人扭动的双手，轻轻拍着男人的背，温柔安抚道：“轩轩，是我，是我，我回来了。乖，不怕……不怕……”
唐虹一直拍着男人的背重复着“不怕”，直到男人终于肯抬起头来看自己才松了口气。
男人见妻主回来，终于放下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带着沙哑的嗓音，像要将今日所有的委屈都哭尽似的。
唐虹抱着男人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也不说话，只是将男人更紧的匝在怀中，要将男人融入骨髓。
“喂……唐虹，我们今日是来要债的……”蓝衣女子再也看不下去这边上演的温情戏码，出口提醒自己的存在。
唐虹瞄了一眼来人，又将目光收回，抹了抹男人脸上的泪珠，“我抱你回房。”说着头也不回的将男人抱出堂屋。
“你……”红衣女子见唐虹起身，出手去拦，“啊……！”
唐虹一只手抱着齐梓轩，一只手握住红衣女子伸出来的手腕，只听得“咔”的一声脆响，红衣女子发出杀猪的惨叫。
“小惩大诫。”说完收回手抱着齐梓轩进了里屋。
蓝衣女子听见骨折声，不可置信的望着唐虹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倒是从开始便站在一旁的玄色长衫的女子，看着哇哇直叫的红衣女子，微微勾起嘴角。
“说吧，什么事？”唐虹从里屋出来，面色发青，双眼凛冽，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寒气。
“讨债，一百两。”玄衣女子从旁边走上前来，漫不经心的将借条递给唐虹。
借钱的事唐虹已从柳氏处得知，原以为是三十两，没想到是一百。
见唐虹皱眉，蓝衣女子顿时跳起来，“唐虹你没银子就将你夫郎卖了抵债……”
唐虹眼神一瞟，蓝衣女子噤了声。
唐虹从怀里摸出钱袋，拿出一百两的银票甩在地上红衣女子身上，从齿缝中蹦出一个字，“滚……”
蓝衣女子拾起银票，扶着红衣女子急匆匆的走了。只玄衣女子盯着唐虹看了看，才转身消失无踪。
第8章 初吻
回到房里，齐梓轩还是刚刚被唐虹放下的模样，身子僵硬的靠在床头，头扭向外侧，双眉紧蹙，脸色苍白，一双凤眸紧紧盯着房门，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轩轩……”
听见女人的声音，齐梓轩才愣愣的收回目光，移到床边的女人身上。
“轩轩……”见男人痴痴地望着自己，唐虹又轻唤了声。伸手揽住男人的细腰往自己身上一带，男人的头便靠在了唐虹的胸前。
“轩轩，没事了，没事了。不会再有下次的……轩轩，信我，不会有下次的……”女人的声音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