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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第3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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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年开春;运河一解冻;路有贵就立刻运一批货物北上;顺便把妻儿接了过来。小虎头一次到江南;看什么都新鲜;兴奋得街头巷尾ll乱窜;春瑛哭笑不得地喊了他回来;又塞他几样苏州特色小吃;并把自己精心准备的书木和笔墨纸砚指给他看。
  路妈妈满意地看着修整一新的宅子;再瞥一眼恭谨侍候在旁的小香;心情很好;甚至还微笑着教小香身另丫头穿衣裳应该怎么配色;并纠正了她几处“规矩”。小香困惑地看了春瑛一眼;见了春瑛的眼色;立刻明白了恭敬地答应着路妈妈;至于背转身后如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为了转移母亲的注意力;春瑛特地叫荷嫂和小香拿了十几匹料子过来;对毋亲道:“娘;这是预备给你和弟弟衣裳的;都是上好的料子;有纱罗;也有缎子;你瞧瞧喜欢哪个?我觉得这藕荷色的湖绉;正好能做件夹袄;衬娘那条酱紫色的裙子最适合不过了。虽然已经是三月了;但早晚还是挺凉的;我连夜赶做;三天就能得了。这匹宝蓝的绵绸;就留着做件夏衣;过个把月就能穿了。这个石青的;给弟弟做新衣裳吧?他要去上学;还是穿得简洁稳重些好;先生见了也喜欢;况且这料子颜色深;质地又厚实;最耐穿不过了一一”
  路妈妈看着女儿翻动着各色料子;不停地说着这个好、那个妙;哪个又适合做什么;不由得眼花缭乱;但看到那光滑柔软的绸缎;她心里又无比欢喜。如今能光明正大地把绸缎穿出来;又不用担心料子太贵了穿不起;随便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真叫人舒心得很。她捱起石青料子一角睨了几眼;道:“色太深了;小虎还小呢;那个宝蓝的给他;还有这个绿色的;你先给他赶制出耒;让他穿着去拜见老师。这个是什么绸?瞧着怪好看的。”
  “这个是苏州本地产的春绸;又叫线春;正好拿来做春天的衣裳。娘要是喜欢;我做完了弟弟的;就替娘做一件。”
  “那就做一件褙子;你也做件袄儿吧;换一个颜色;要娇嫩些的;瞧你穿的都是什么衣裳;也不知道把自己收拾得体面些。”
  春烘无奈地看着身上的浅绿袄儿、青色百褶裙;知道母亲的审英是看不上这样淡雅的搭配的;聪明地选择了沉默;手下拖过另一匹料子;又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路有贵舒舒服服地坐在圈椅上;看着一家人和乐的情景;心中非常愉快;转头对女儿道:“年前不是得了一匹漳绒?你只给我做了一件道袍;便收起来了是不是?”
  不等春瑛回答;路妈妈11插了句嘴:“漳绒?我听说过;叫什么天鹅绒的是不是?听说只有达官眚人能穿;咱们也能穿么?穿穿绸缎就行了;穿这种金贵东西;若是叫官府的人给抓起来;可怎么办?”
  路有贵挑挑眉;笑而不语;春瑛便道:“娘不必担心;江南没京城那么讲究;外头连一般百姓人家也有穿绒的。爹是要出门应酬时才穿的。”路有贵也道:“如今穿绒的满大街都是;漳绒不算什么;雕花天鹅绒都有平民百姓敢穿出来;你就放心吧。”又对女儿说:“剩下的绒料给你娘也做一身衣裳要细细地做预备年下好穿。再遇上这样的料子;就多留几匹。到了年底;康哥儿也长大些了,也让你姐姐一家来住上几个月;到时候给他们一家也都做一身。”
  春瑛笑着应了;想着到时候一家团聚;自然是件乐事。不过;她又忍不住想起了胡飞;这都大半年了;他也该回来了吧?想到这里;她便在脑中盘算着;要弄一匹素绒;给胡飞也做一身。
  不知是不是因为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她这念头才在脑中转了两三圈;前头店里便有人来报:“刘家港来人了!”她先是愣了愣;接着便马上跳了起来。
  路有贵忙吩咐那人进耒问话;那人答道:“昨儿傍晚时分;就有靠岸的船队说看到使团的宝船了;结果二更时;船就靠了岸。早上众人方才听说;都闹开了;小的亲自挤到码头上问过;确实是朝廷派往西洋的使团所坐的船;听说带团的是位老王爷。小的立刻就赶过来报信了。”
  春瑛紧紧抓住父亲的手臂;激动得只喊了声“爹”;便什么话都说不出耒。路有贵忙吩咐家人:“快备车!不;备船!我要亲自去确认!”
  从苏州到刘家港;坐船虽快;也要花上大半功夫;因此当路家的乌篷船抵达码头—附近时;已是过了一畏。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太阳也从东方的云层后露出了一边小脸。三月的清晨;水边还刮着寒风;吹得码头边上停靠的一排大船桅杆吱吱作响。
  春瑛裹着厚实的披风;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一角焦急地往外看。她是硬跟着父亲过来的;路有贵如今正站在马车边上等消息;墨涵与另一个牙行伙计;以及那名在码头上打听消息的雇工便分头找人去打听;只是问了几个人都说不清楚使团的人昨晚下榻在何处;行程又是如何安排的;是不是直接回京复命?还是要在太仓稍做休整?春瑛心里又是急切;又是激动;简直没法在车厢里安心等候回音。
  至少过了小半个时辰;墨涵才回来报说:“问清楚了;昨晚是歇在知州府里;只是今儿一早;应天府的人就过来了;打算接温郡王和使团的人前往休整。如今也不知道出发了没有;更不知道使团的人是不是全部都要去南京。”他也有几分焦急;几年没见旧主人了;也不知道胡飞此行是否安好。
  春瑛一咬牙:“先去知州衙门瞧瞧;若是人真的走了;再去南京打听!”
  路有贵一挥手:“走!”
  一行五人又重新掉转方向;往知州衡冂去了。结果离着1有整整一条街的路程;他们便已看到衙门口处人头涌涌;熙熙攘攘地吵个不停。
  待伙计去打听了;春瑛等人才知道原来出使的使团成员里;大部分都是江南本地人;其中太仓、嘉兴、苏杭等地的就占了七八十个;连随团的士兵护卫都有大半是尚京驻军里挑出来的;因此一听说使团回归;那些家眷、亲朋便都赶过来打听消息了。使团成员听说是家人来找;也都赶出来相见。
  一别经年;又是经历了生死大险的;这一见;便都激动起来;哭的哭;笑的笑;闹成一团。又因为知州衙门太小;本地官员生怕人群打搅了温郡王的清静;只肯让众人在衙门前的空地上说话;因此才会把一条街给挤满了。
  人实在太多了;离得远些还好;一靠近;就连路都几乎走不了。春瑛见在场的人里;有许多妇孺;便也顾不得许多;径自走下车来;遥望一眼人群;深吸一口气;就要往州衙门口挤;却被父亲拉了回来:“急什么?!旁边有茶楼;咱们进去等消息。墨涵去打听!”墨涵应了声;拉上雇工一起去了;春瑛只等跟着父亲带着伙计上了茶楼。
  茶楼的大堂同样挤满了人;路有贵多花了点银子;才要来一间二楼的雅间;进去坐下;把小二赶走了;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拿起来想喝一口;又忍不住放下;起身往窗边靠过去。
  春瑛就倚在窗边;紧紧盯着州衙大门;生怕错过了每一个从里头出来的人。路有贵道:“闺女;过来吃口茶;一有消息;墨:a;就会耒报的。他人在这里;还怕他跑了不成7”
  春瑛只是叮着衙门口看;忽然;她瞥见墨:a;从台阶下冲上大门前;大哭出声;不由得浑身一震;睁大了双眼;名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上前将墨涵扶住;两人对着拭泪。那人身上穿的;分明就是她亲手做的衣裳
  她的心跳顿时加快了;眼前却一片模糊;忙伸手去擦了一把;想要把人看得清楚些;一眨眼的功夫;他已抬头向这边看过来。那张瘦硕却精神的脸;分明就是每晚都在她梦里出现的那个人。她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不知为何;眼前总是模糊不清地;伸手一抹;已是泪痕满面。
  “出来了?!哎呀!总算见到了!”路有贵看到胡飞;也高兴地拍一下大腿;向他大力抬手。胡飞点点头;表示明白;又将视线转回春瑛脸上;目光变得柔和起来;眼中隐隐有泪意。
  春瑛看着他与墨涵;挤开人群往茶楼走过来;一直看到他消失在楼下;方才转过身;走回桌边;却只觉得腿上发软;忙撑住桌沿;连连坐下;身上仿佛没了力气般;但心里却是悦不出的激动。
  咚咚咚;脚步声顺着楼梯传上来;每听一声;她的心就跳快一拍;但一看到胡飞出现在门边;她却仿佛听不到自己的;跳般;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胡飞站在门边;黑了;也瘦了;但精神却极好;脸上透着意气凡发;双眼紧紧叮着春瑛;竟连路有贵跟他说话;都象是没听见般。路有贵叫了他几声;他忽然醒过神来;却没回应;竟然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抱住了春瑛。
  春瑛感觉到胡飞身体的温暖;渐渐平静下来;又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了;只是想要开—;仍觉得喉间哽噎:‘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胡飞紧紧抱着春瑛;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只觉得飘荡不定的心终于安稳下来;“我以后再不走了。我要一直跟你在一块儿……你不知道;我还以为自己真会死在外头;那时候;我心里只想见到你…”
  春瑛一听;眼泪便止不住往外冒:“你遇到什么危险了?受伤了吗?生病了吗?如今好了吗?”
  “没事;我没受伤;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掉;就是虚惊一场。”胡飞抱得更紧了些;“回来一看见你;什么事都忘了。”
  春瑛轻轻推开他;两眼直视他的脸:“你可不能撒谎!别以为我听了这话就会安心;我可是都听说了;你们在印度遇上了大危机!”
  胡飞笑笑:“没啥;真的没啥;倒是那里的风光不错;风俗也挺有超;回头我说给你听。”
  春瑛半信半疑;便听到父亲重重地咳了几声;方才醒悟到她和胡飞正抱着呢;忙退开两步;脸红红的低下了头。
  胡飞不敢直视路有贵;也低着头;期期艾艾、吱吱唔唔:“路…一路叔;方才一时没见到您一…”
  路有贵一脸无语;心中在庆幸方才自己够机灵;一见这小子往女身上扑就反手关上了门;将墨涵都挡在了外头;不然这名声可就好听了。想剃这里;他又没好气地膀了胡飞几眼:“既然回来了;就把你们的事儿办了吧;省得长长梦多!”
  春瑛脸更红了;头垂得更低;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说这干嘛……该办的时候自然就……”咬咬唇;窘得不肯再说下去。
  胡飞倒是很高兴;连不好意思都顾不上了:“正是!正是!晚乡万万没想到你们会在南边;还打算要先到庄!1备好彩礼;好一并带上京城去提亲呢;没想到一一”他搓了搓手;“使团要先在南京休整上十天;方才回京复命;要不……咱请王爷替咱们主婚吧?”
  “胡少爷;胡少爷!”冂外有人喊胡飞;路有贵盯一眼小儿女俩;见他们身上没什么不妥;方才开门。墨涵一脸莫名地站在外头;旁边还有个脸生的中年男子;看那打扮;显然是达官显贵家的仆从。
  胡飞一见他便笑问:“原来是你?有什么事?可是王爷有吩咐?”
  那人笑着行了个礼;道:“王爷听说是您丈人来了;特地让小的请人过去;说是跟未来的亲家见见面呢。”
  路有贵和春瑛都吓了一跳;胡飞却没事人般摆摆手:“你回去复命;就说我马上带人过去;请义父稍候。”
  那人又一礼;恭敬退下了。春瑛忙抓住胡飞的袖子问:“怎么回事?你叫谁义父?”
  “是温郡王;他在路上收了我做干儿子。这事说来话长;路叔先跟我去一趟;详细的等回家再说。”胡飞恭恭敬敬地向路有贵行了一个大礼;“路叔莫怪;是晚辈一时激动;失札了。王爷最是和善的。您别担心;只管随我去见;王爷若问什么话;您也只管照实说就是。我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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