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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书商-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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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就不对了,生意要想做地好,好人要用,奸人更要用。”林云浦笑道,“你在商场中再浸淫几年就知道这个道理了。他算计来算计去无非是为了钱跟权,如果咱们能满足他。他也能为我所用。别的不说,单看他从三十来岁就跟着我干活就知道了。虽然他心地不算纯良,但他为咱们家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你不能只看着他地短处。”

“正人君子才知道及时收手,从来没听说过奸猾之徒在钱、权上面有足尽的。爹爹,你不能掉以轻心。”

“李良柯哪里算得上大奸大恶?只不过私心重点罢了。没事,你只管放心。他在我手底下干了几十年。我知道怎么对付他。”

若茗见难以说服父亲,只得罢了。又道:“那么杨英呢?”

“我有心提拔他在绣像部做事。”

“这么一来王大器就要失望了。”

“王大器既然要求调出去,我就满足他这个要求,反正封面、扉页那边缺人,王大器没什么大本事,管不了大事,那边人少,正好丢给他,他应该会知足的。”

“咱们只顾着查邢家的内应,邢家呢?咱们要不要报官?”

“不报官。”林云浦道,“报官咱们多半是白送了钱财还讨不回公道,依我看不如找个中间人两边周旋一下,只要他们以后不这么干就行。”

“为什么?就让她们逍遥法外吗?”

“咱们无权无势的能主持个什么正义。”林云浦说起时脸上没有一点不平之色,“要是普通地人家爹就满破上花几百两银子整治整治他们,但是邢家,哼哼,我可不想以卵击石,白白给那帮贪官送钱。”

“爹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通?邢萦凤态度十分蛮横,肯定不会和解,要是就这么放过她们,我气不过。”

“傻孩子,斗得过就跟她斗,斗不过就只能忍着。上会余天锡说过,邢家在朝里有人撑腰,咱们是布衣百姓,钱没人家多权没人家大,一个靠山也没有,这官司怎么打?好在端儿和你都跟邢萦凤相识一场,如果找个中间人好说说,她也许会卖给你几分面子,这事就这么罢了吧。”

“邢萦凤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若茗想想闷气,忍不住道,“当初我们已经明摆着跟她说了,她还一口一个你能那我怎么办,真真气死我了!这事她们理亏,咱们只要找到人证,官府难道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成?”

“哼,官府那帮人,不要说睁眼说瞎话,只要给点钱,或者上头有人说句话,他连亲爹都敢不认!你经的事还是太少,又没跟官府打过交道的,听爹的,不要再追究下去了,只要把她家的内应找出来,断了她的路就行。”

“可是女儿咽不下这口气!”

“你以为我愿意受这口窝囊气吗?”林云浦正色道,“若是咱们财大气粗,或者爹有个一官半职,哼,看我怎么收拾她!可现在咱们处在劣势,不能硬碰硬,真要跟她硬来,咱们书坊说不定会大伤元气,那时候墨砚坊想独霸江浙书市就更容易了。”

若茗猛然想到方从哲的事,忙道:“邢家倚仗地是邢萦凤的舅舅方从哲,如今方从哲已经丢官回乡,邢家应该不会那么嚣张了吧?”

“这个消息确实吗?如果是这样,官司还有得一打。”林云浦说完又皱着眉头道,“不行,还是不能打,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方从哲在朝多年,经他手提拔的官员不在少数,他家的子弟必然也有为官的,就算他跨了台,这股势力未必就垮了。”

“树倒猢狲散,他既丢了官,总不能还像从前一样嚣张吧?”

“这其中必定有蹊跷,要是邢家只靠着方从哲一人,那个邢小姐应该不敢对你那么强硬。咱们最好还是先摸摸邢家地底细再说…………余天锡还没有消息吗?有他在这事可能好办点。”

若茗摇头道:“没有他的消息。爹爹要从他那里打听邢家的底细?”“一来可以摸清邢家底细,二来也可以让他做个中间人,以他的家世,邢家应该不会驳他的面子,这事处理起来就容易了。”

若茗叹口气,明明理在自己一边,想讨回来怎么那么难!难道真像父亲说的一样,现在的世道只认钱和权,已经没有公理存在吗?天锡不是说东林党入朝以后天下就会太平吗?

林云浦见女儿忿忿不语,笑着拍了拍她地肩道:“你慢慢想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爹说的都是对的。”

“爹爹,要是邢家死不认账,也不同意斡旋,那怎么办?”

“眼下只能从咱们自己着手,尽量不让书稿落到他们手里。”林云浦神色严肃起来,“真是树大招风啊,要不是冯梦龙的书,墨砚坊也不会盯上咱们。不行,我得跟老叶提个醒,以后防着墨砚坊。唉,说起这事我不能不忧心,你跟端儿都是好人家出身,不懂得三教九流的勾当,待人也太过心诚,这件事你们两个出面去做的话就只会跟邢家正面交锋,硬碰硬地干一仗…………我忽然想到,端儿今秋会试要是顺利,今后咱们两家的生意就好做多了。”

若茗低声道:“总指望端卿哥哥做什么,他自姓叶,又不是林家地儿子。”

“指不指望地上还要看你,”林云浦笑呵呵道,“算了,不说这事,免得你又心乱如麻。你刚回家,多抽点时间陪陪你娘和你姐姐,这几天不用总去书坊,那儿也没什么大事,我应付着就够了。”

“姐姐最近气色很好,昨天还跟叶伯母和方卿哥哥出城去了呢。”

“是啊,看她一天天好起来,我也放心多了。最好还是及早给她找个合适的婆家,女人家有了丈夫再养几个儿子,这一辈子才算完。你也留心看有没有合适地主儿。”

“是不是太早了点?姐夫过世不到一年,太着急吴家万一不肯呢?”

“没事,吴家老爷说过不让你姐姐守的。再说现在开始找,到办喜事也就是一年多了,说得过去。”

父女俩正在议论,只见林福点头哈腰凑过来禀报:“老爷,有人找二小姐。”

林云浦笑道:“又是你哪个朋友吧?你这几趟出去认识的人倒是不少。”

林福忙道:“是去年来过的,姓余的公子。”

“天锡?”若茗猛吃一惊,天锡来了? 

六十三 两难Ⅰ

随着一个请字,余天锡风风火火走进来,躬身与林云浦见礼,跟着含笑对若茗道:“若茗,一别数月,还好吗?”

若茗百感交集,一时无语,还是林云浦在旁笑道:“余公子,怎么这么久不来家玩呢?”

天锡忙道:“小侄年里就到了京城,原想着过了年就能来拜访您,谁知有些俗务缠身一直没法出门,早就想过来看您老了,居然拖到现在,失礼的很。”

林云浦暗自诧异,半年多不见,天锡倒比从前礼数周全许多,也少了不少倨傲之气,当下笑道:“余公子太客气了,许久不见,一切都还好吧?这次来昆山是公干还是私事?”

天锡道:“家父命我出来办事,我正好趁这机会来看看若茗。”

林云浦一边让茶,一边寻思,如今人已经找上门来,要是开口就是求亲,该怎么招架?最好让他们先说明白,免得自己为难。于是笑道:“若茗,我忽然想起来书坊里有件要紧事每班,你先陪一下天锡,我去去就来。”又向天锡道,“你先坐,我失陪一小会。”

待走出门外,不由得忧心起来,还以为余天锡从此销声匿迹,怎么忽然又来了?万一他提亲还是件棘手的事,得赶紧告诉端卿才好。

天锡等他走远,这才走到若茗跟前,微笑问道:“还好吗?我很久没有写信来,不怪我吧?”

半年多没见他,面前的天锡比先前瘦了黑了,依然是白衣翩翩,眉目间却似乎多了一分成熟。若茗茫然道:“我很好,你呢?”

“不太好。”天锡苦笑一下,“政局变幻莫测,朝廷变乱迭起,我眼见父亲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心里焦急万分却想不出一丁点办法。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政治清平。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他才能安安心心致仕回家,颐养天年?”

若茗没想到许久不见居然谈的是这个话题,只得顺着他的口气道:“一切自有伯父主张,你不要太过忧虑了。”

“我怎么能不忧虑?唉,难道我大明朝国运真要衰落?如今天子一天到晚只惦记着做木匠活。朝事一件不管,这就罢了,他若是不喜欢打理朝政就交给我东林党的重臣也好啊,可他偏偏宠信那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宦官魏忠贤,成何体统!太祖皇帝遗训明明白白写着宦官不得干政,如今可好,魏忠贤既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又掌管东厂。西厂的主管也对他言听计从,更可恨的是齐楚浙党那些余孽,公然认贼作父,甚至还有把儿子、孙子都带上求魏忠贤收做干儿子的!只恨我们当初没有把他们全部赶出朝廷!这帮无耻之徒,枉读了那么多年地圣贤书。孔孟子弟的脸面都给他们丢尽了!”

天锡越说越气愤,面色涨红,愤愤然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道:“过年前我还心存欢喜,指望着天下太平,年后这几个月简直使我心灰意冷到极点,朝廷闹到这般不可收拾地地步。真是有愧我大明朝列祖列宗!”

天锡说了一会子,见若茗总不应声,这才笑道:“罢了,说这些你也不喜欢听,若茗,我好久没给你写信,你怪我吗?”

“不怪你。就是有些担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朝廷那些闹心事!年后的情势对我们极其不利,父亲已经报了拼死一搏的决心。东林党人在一起商议了许多重要举措。这些事有一点传到魏监耳朵里就是家破人亡的惨祸,所有参与此事的朝臣都约好不出京城,不向外传只字片语,父亲是其中地重要人物,我这做儿子的自然要竭尽全力襄助他,所以我不能向你透露一个字。若茗,你不要怪我,这些都是关乎国运的大事,我不能有半点犹豫。”

“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肯定有事脱不开身。”

“还是你了解我。”天锡欣慰地笑了,“只要你不怨我冷落你,我就安心了。最近形势越发不好,我这次也是偷偷出京,若茗,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我走这么近,否则说不定会连累到你。不久前我已经把母亲安置在天津一个年伯家里,要是这次父亲出了事,希望母亲能够躲过这一劫吧。”

若茗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怪道上次我们去的时候没见到伯母!会出什么事,有这么严重吗?”

“你去过无锡?”天锡随口问道,不等回答又急急忙忙说了下去,“这件事非常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是父亲要率领东林党人弹劾魏忠贤。魏监气焰冲天,内与客氏相勾结,外有三党余孽辅助,稍有不慎恐怕就要丢掉性命。”

若茗大惊,忙道:“这么严重?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毫无办法。”天锡摇头道,“国难来临之时,文官死谏,武官死战,这都是为人臣者分内之事,即使为此赔上性命,也是理所应当。唉,只是我担心,即使父亲他们搭上性命也换不回天子的醒悟。”

若茗原想趁着父亲不在时把自己对亲事的想法告诉天锡,没想到一开口便说到了这里,此时只得将私事放到一边,静听他说下去:“我这次来其实是公事,要不然我也不能出京。近来魏监罗织罪名,陷害我党中诸贤,黄尊素等人已经被带进昭狱严刑拷问,还有一些人在他的筹划之中,但还没有动手。家父预备抢在魏监下手之前联合在朝地党人一同弹劾他,但是此举凶多吉少,万一圣听被魏监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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