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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书商-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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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衣坐起,忽然听见低缓、浸润的琴声随着润湿的空气飘进帐内。汤显祖眼前一亮,怎么。这小客栈中竟有懂琴的人吗?

琴声低回。似有些郁郁,又似有些许欢欣,随着琴声而来的,是一个低柔地女子声音,和着节律吟道“秋风萧萧兮秋意深。朝雨零星兮轻尘,念斯人兮何处?倚栏杆兮独沉吟。”

果然是落雨了,不然这女子不会这么念。听着似乎是个年轻地女子声音。不知这弹琴的是不是她?所吟的又是不是她自己有感而发写下的呢?若真是她自弹自吟,倒有几分意思。只是她说的这个“斯人”是谁,莫非是情人吗?多半是,如今风气开化,女子们有了心上人时常想念倒也是常有地事。

不过应了那句话,“此卿大有意趣”。小客栈,秋雨后,抚琴吟唱,好一幅清雅的画卷。何况。客栈的院中还有一株晕染了雨渍地秋海棠。

汤显祖觉得好奇心像初春刚发芽的嫩柳,一时三刻就飘起了白白的柳絮,窗外的女子是谁,她歌中吟唱的是谁,她什么模样什么性情?这些都是未知数,唯有未知,越显得引人入胜。………就像杜丽娘梦里见到的柳梦梅,因为未知,所以分外美妙。

汤显祖轻快地跳下床。脚步灵便的不像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子。他忽然觉得兴致勃勃起来。去什么郊外呢,在客栈里消磨就不错。陈眉公一生自诩风流清高,他可曾见过这种美妙的场景吗?

轻手轻脚出了门,地上果然是半干半湿,这场秋雨并没有下透,唯因如此,越显得有情趣。只是,院中空无一人,那弹琴吟唱地女子呢,莫非也是杜丽娘地一场春梦?

恰在此时,琴声再次想起,此番更为低回,吟的是“山水迢遥兮各一方,君生太早兮令我心伤,幽幽兮轩窗,独徘徊兮忧断肠”。

汤显祖暗暗点头,不错,果然是为情所伤,反反复复吟唱的都是她心上的“斯人”。不过她歌里的意思,这个人年岁已然不小,看来今生相伴已然无缘,如此看来,也是个痴情种子。

只是,她怎么会认识岁数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人?难道说另有所图?对方的地位,钱财,名声,那可都是年轻人不能与之相比的啊。汤显祖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笑了,情痴,或者根本不是,而是一个普通的,贪图富贵地女子。

他想来想去,越觉得今天早上地一切十分有趣。听得见的琴声,看不见地吟唱者,明白直露的心事,可是又不知是情是贪。

琴声停顿片刻,忽地一转,变成了《诗经》里的《硕人》:“硕人在涧”

汤显祖正听得入神,忽然琴声陡地一转,完全变了调,他不觉“咦”了一声,脱口而出道:“此处怎么忽然变徵?怪哉,于理不合。”

半晌,听见又有一声长叹:“世间唯有情难诉”。

这句话他再熟悉不过,原是他最得意的作品《牡丹亭》的引子。他不觉嘴角微扬,流露出几分笑意,能知道这句,欣赏这句,也就不算俗人。

跟着又是一声轻叹,曼声低吟道:“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遂人愿,便酸酸楚楚也无怨”。

赫然又是《牡丹亭》。

汤显祖的微笑早已变成捻须点头赞叹而笑。难为,真是难为了,一个会抚琴,会吟诗的女子,还懂得欣赏我的《牡丹亭》,更妙的是,她念的都是自己得意的句子。

不错,若生生死死都能随人心愿,还有什么可怨怅的呢?

只是,这个神秘的女子,究竟隐身何处?

汤显祖又往前走了几步,过了秋海棠,过了方口井,渐渐有一股幽细的香气散出来。该是这个女子的香气吧,淡而久远,就像她的琴声,她的吟咏。

闻声识美人,闻香识美人。汤显祖忽然想起年少时光,那段骏马轻裘,笑傲公侯的日子。多少次花前月下的潇洒吟唱,多少次湖光山色中的轻舟飘摇,多少温柔的、美丽的、娇俏的、可爱的女子……只是,如今都已远去,自己也已经鬓发斑白,唯有在传奇中寻一点往昔的影子,所以霍小玉遇见了李益,淳于意遇见了公主,所以,杜丽娘遇见了柳梦梅。

他忽然觉得前半生的时光以极快的速度从眼前掠过,犹如白驹过隙,刚刚窥见踪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都只因为这段琴声吗?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次又有新的香气,不是刚才那种幽细的甜香,而是敦实的,触手可及的檀香,一时间又让他误以为置身禅寺,四周围尽是暮鼓晨钟,龙钟老僧。

跟着又听见那个女子的声音道:“纵将法华翻遍,怎解这一段心事?”

声音已经离的极近了,她应该就在前面那几丛矮矮的竹子背后。

只是汤显祖突然不想再往前走了。这种想象的美好,是不是要比真实可爱许多,值得留恋许多?

然而不容他多想,琴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一段乐府“流萤飞复息。长夜缝罗衣,思君此何极?”

汤显祖不由自主跟着琴声默默在心里和着节拍。哀婉,幽怨,缠绵,又有几分思想的甜蜜。然而到最后一字时,又是陡地一变,“筝”一声,似乎是弦断了。

汤显祖“啊呀”一声,脱口道:“心性太高,果然难以承受。”

半日方听见那女子回道:“我也知如此,多谢先生教诲。”

难道她不想见见我?此念一起,汤显祖反而按耐不住,向前快走几步,转过矮竹丛,透过轻薄的晨岚,拂开案头飘渺的檀香烟雾,一个身着素色道袍的女子怔怔对着一张琴。

是她么?怎么是个道姑?

汤显祖蓦地失落,出家人么?

道姑抬起头,秋波慢回,深深望了他一眼,眉尖微蹙,明眸如水,更有一种俊逸出尘的神情将她衬托的犹如秋夜的一轮圆月,如此清澈美好。

是她吗?那个弹琴吟唱,令人遐思的女子竟是个道姑?

注:陈继儒,字眉公,号麋公,晚明著名隐士,出版家,清客,时人称为“第一等清客”,历嘉靖、隆庆、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六朝,年八十二岁,以写书过上隐逸山林的潇洒生活。

:汤显祖传奇《紫钗记》中的男女主人公。霍小玉为霍王之女,父死后被逐出府,沦落风尘,偶遇才子李益,私定终身,后李益负心,霍小玉含恨身亡。

:汤显祖传奇《南柯梦》的主角。淳于意偶入邯郸国,得国王赏识,尚公主,为南柯太守,历尽荣华富贵,醒后方知乃一场大梦。

:松云所吟均为原创,未经允许请勿随意引用。 

忘年Ⅱ

相对无言这个词在汤显祖脑中徘徊多时。语言在此时忽然变的乏力,就连写出了《牡丹亭》这等绝妙好词的他也无话可说。

出家人,居然是出家人,如此清澈、美妙的出家人。

有一刹那他想起了陈妙常,下一秒钟他又觉得是亵渎。陈妙常虽然美丽多情,但那有这般不着尘泥的出尘气质?

许久,那道姑先开了口:“多谢汤先生教诲。”

汤显祖一怔:“怎么,你知道我是谁?”

“若不知是你,我为何在此?”她闲闲说道,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正因为知道是你,所以才有这番弹奏。”

原来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汤显祖顿时泄气。无论如何美好,得知了真相总令人有些厌倦。

“先生请坐。”那道姑轻轻巧巧站起,拖过琴凳,“松云闻听先生极喜手谈,松云虽然不才,愿在先生手底下讨教一两招。”

汤显祖不觉又笑了:“姑娘,你要下棋?我看你的年龄不过十七八岁,怎么对围棋这等枯燥的东西有兴致?”

“因为松云听说先生喜欢下棋。”松云微微一笑,毫无羞涩扭捏之态,“松云虽然不才,却一直以先生为标的,凡先生喜好的,松云都尽力琢磨了去。”

“哦,这却是为何?”

“因为我敬慕先生,爱戴先生。”

汤显祖又一次怔住了。他望着眼前神态自若的美好女子,再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生请坐。”松云再次邀请,跟着撤下短琴,原来琴台上刻着棋坪。台下又有两只小抽屉。松云抽出来时,一个里面是黑子,漆黑莹亮,另一个是白子,莹润如脂。

汤显祖平生第一次面对棋坪却心不在焉。直到看见她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听见她柔声道:“先生,这一子落下,这一角就是我的了。”

汤显祖回过神来。看见她春葱般的手指遥遥指着棋坪地右上角,那里自己地一片黑子已被她的白子环侍,只要她手中那一子落下,这一角就彻底堵死,大半壁江山也就成了白色天下。

他不觉笑了,道:“这一局我认输。”

她含笑道:“先生走神了。”

于是撤过重来,这回方能凝神细想,也才知道眼前这女子棋艺之精妙。汤显祖抖擞精神,每落一子之前都将五六着后路思量的一清二楚。慎而又慎。而她只是微笑着,一步步抵挡了来,棋面上不见得如何精妙,然而每一子都将他的后路封的死死地。

汤显祖忽然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陌生人,而是早已心灵相通的老朋友,否则,她怎能对自己地意图如此了解?

黑子渐又合成一片,这次是白子负隅一角,拼死顽抗。汤显祖微笑道:“松云姑娘。这一城快要失守了。”

她抿嘴一笑:“先生笑的早了些。”跟着落下一子,从边上接住内里的白子。搭转一吃,顿时将一角黑子拆散,汤显祖不觉“哎哟”了一声,跟着听见她道:“昔日有高力士为李太白脱靴,今日我为汤先生倒脱一次。”

汤显祖定睛一看,那一角连起的形状可不恰似一只官靴吗?不觉也笑了,道:“姑娘好棋艺。”

“为了能在先生手底下走几步,我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呢。”松云含笑道,“只是这一局,长远看来还是我输,我不如先生多矣。”

“哪里,姑娘客气了。”汤显祖看着眼前解语花一般的妙人儿,由衷说道,“姑娘兰心蕙质,汤某十分景慕。”

“当真?”松云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下来,“先生莫不是随口说说吧?”

“汤某一生从不谬奖。”汤显祖正色答道。

松云眼圈一红,笑了:“能得先生这一句话,松云这一生也就足够了。”

汤显祖心内感概万千。眼前的人似乎十分坦率,明明白白将心中所想都告诉自己,但她同时又是神秘的,他不知她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又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这小小的逆旅之中,给他的秋日早晨平添一段旖旎地风景。

两人又无语对坐许久。松云轻轻擦去眼角地泪,从袖中摸出一本册子双手递上,道:“先生,这是我平日所读,将心中所想都一一写在其上,您看看?”

汤显祖双手接过,看时不觉“哦”了一声,原来正是自己的《牡丹亭》。这一本是手抄本,上好的桑皮纸,用鲜亮的红色丝线密密地钉在一起,封面上三个秀气的楷字“牡丹亭”,底下是潇洒的行草“临川汤文若先生”。

“这个是你抄的?”

松云点头道:“是小女子从友人处亲手抄录的。”

“封皮上的字也是你写地?”

“对,先生见笑了。”

汤显祖正色道:“哪里敢说见笑二字!这楷字工整秀丽,行草潇洒遒劲,姑娘,你地字写的颇有功力。”

松云羞涩笑道:“能得先生夸奖,松云死也瞑目。”

汤显祖迫不及待地翻开书册,不由一怔,原来正文是用工楷认认真真抄写地,但是页眉、页脚、字里行间密密麻麻写满了朱红色蝇头小楷,即便第一页也是如此。

汤显祖忙仔细看下去,第一出《标目》底下,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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