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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说话不代表我不知道-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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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少主弹出一根手指指向太子殿□侧的镶金檀木椅,眨眨眼道:“柳大人,这是我的座位。”
    话罢,年轻的少主打了个脆蹦蹦的响指。
    随即,陶炎身后的一排下人开始一一附应他的话,竟还制造出一种回音的荡气效果:
    “这是少主的座位位位位位位位位位…………”
    听上去很有气势?
    玉佑樘颇有些无语,只能默默喝早茶。
    谢诩提袖为自己倒了一杯绿扬春,茶香袅袅里,他抬眸望向陶少主:“陶少主,圣上特意旨令在下,要寸步不离太子殿下,少主莫不是在强迫在下抗旨?”
    陶炎双手端着红枣粥,走到玉佑樘身边,也就是谢诩椅后。他小心将粥碗搁回圆桌,指向椅背上一处,“但这确实是我的私人椅子呀,你看,这处还刻有我的名字。”
    “还刻有少主的名字字字字字字字字字…………”下人又是一片和声。
    谢诩额里的青筋忍不住突突跳,他目随陶炎所指之处,定睛一瞧,椅背上方,的确刻了个小“炎”。
    下一秒,他悠然起身,把先前椅子搬到别处,又拖来侧边一张普通木椅,尔后,对着那张檀木镶金太师椅做了个请的姿态:
    “陶少主,请吧。”
    讲完又一屁股坐下,岿然不动,位置嘛,自然还是紧紧贴着玉佑樘所处的那张椅。
    陶少主把牙咬得咯蹦咯蹦,“哗”一下拽回自己的专属椅,隔着谢诩坐下,轻笑道:“呵呵,柳大人还真是有礼啊。”
    “柳大人还真是有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堂中继而这般回荡……
    陶少主暴跳:“……让你们附和了吗?!脑残吗???!!!”
    下仆们纷纷捂嘴噤声。
    谢诩压下一脸青黑的男人,为他斟了一杯茶,勾唇温笑:“易怒伤身,陶少主还请浇浇火。”
    陶少主扭头,一点点撕开双黄咸鸭蛋的蛋壳,揪出一点蛋白默默拒绝,眼中含悲。
    ——本来指望着能近距离讨好太子殿下,让她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将明年宫中所需的瓷器都交给陶窑来烧制,结果拜这个事逼的柳医官所赐,别说能跟太子私下接触了,他娘的连吃个饭套近乎的机会都没有好吗?TaT
    =。。=
    下午,由于谢诩的嘱托,外加自己下腹还隐隐痛着,玉佑樘很听话地没有外出乱跑,只在暖房里练字。
    除此之外,腿间堵着月事带,行动也很是不便!
    思及此,玉佑樘搁笔,仰天长叹,噫吁嚱!真是越来越厌恶当一名女子了,狼毫尖端猛一下压进砚台,饱浸墨汁,她又提笔重回生宣,力透纸背地以狂草书写:
    “呜呼!何时才能脱下此物尽兴乎——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天道好轮回,下辈作男儿!”
    “人生得意须尽欢,戴有此物如何欢?”
    “生来做女子,死定为鬼雄。”
    “月事似剪刀,刀刀催人老。”
    “业精于勤,荒于嬉;女存于世,毁于经。”
    “清明时节雨纷纷,葵水之人欲断魂。”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女儿之多艰!”
    “……”
    一张,一张,又一张,宣纸如雪,满天飞。
    在一旁照看她的碧棠额角冒汗,这是多么强大的怨念啊……
    她压住正在提笔疾书的太子殿下的手,作出一副“深有同感”的狂点头模样,道:“殿下,别这样,奴婢都懂你的苦,奴婢都懂……”
    大约半个时辰后,玉佑樘也写累了,趴桌上闷忽忽地睡了。
    碧棠去替她取毛毯的时候,门上想起敲叩声,于是,小丫鬟又静悄悄地去开门,见来人是谢诩,忙竖起一根食指到唇边“嘘”了声。
    谢诩也明白是玉佑樘歇下了,脚步不由放轻,刚想踏入门槛,就被房中地面上铺天盖地的一张张白纸给镇住了身。
    碧棠不自然地笑笑:“嘿嘿,殿下在练书法呢?”
    谢诩闻言,弯腰小心翼翼捡起一张,仔细瞧上头的字,嗯,笔力饱满,狂放流畅的笔画中透入了书写之人的用意深厚,他接着去看内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不来月信,吾辈之幸。”
    谢诩清了下嗓子,有些难以置信问:“……她一下午都在写这些?”
    碧棠又为难地点头:“对呀,殿下真的很不习惯当女子呢,真的很……焦躁。”
    谢诩淡淡掷下一词:“女儿家每个月都有这几天的,不必太在意。”
    大约是睡得不深,又有警惕的习性,玉佑樘耳朵微微一动,自桌面叠抱的手臂里仰起头来。
    她睡眼惺忪,望向门口两人,打了个呵欠道:“孤似乎听见你们在讲我,有什么事?”
    谢诩将手里的姜枣茶交给碧棠,而后一路捡起那些纸张,走到她桌前,整齐叠放好,淡淡评价:“书的不错。”
    玉佑樘撑腮,心境寥落,不大在意他的赞赏,只“噢”。
    谢诩扩充评价:“我记得你以往不擅草书,这次写得心境饱溢纸上,还算能见人。”
    玉佑樘依旧没理会他不知是赞是嘲的话,只问:“谢大神医,这葵水多久才能没有啊?”
    谢诩回道:“你第一回来月信,又拖延了这么久,我也无法准确判断。如果按着最好情形来看的话,三五日就可结束。”
    “真的吗?”玉佑樘加重询问的语气。
    “嗯,”谢诩接过碧棠手里的姜枣益母茶,隔着碗壁触了下水温,才道:“把红糖水喝了。”
    “还要喝啊?”太子殿下眼里有明显的悲伤。
    谢诩告诫道:“自然要喝,你平日里多注意调养的话,以后每月来葵水会正常许多,不会腹痛,也不会延时。”
    玉佑樘一把将他手中小碗,一勺勺把甜水送进嘴里。
    谢诩映有少女的眼波里,逐渐浮上笑意:“慢慢喝。”
    玉佑樘将最后一口咽进喉咙,又好奇地问:“有没有可以一直不来月信的好方法?”
    谢诩脸一黑,斩钉截铁道:“没有。”
    随后,他猛又想起什么似的,面色骤晴道:“不,有的,而且可以让你许久不必承受月事之苦。”
    玉佑樘求知欲极强地睁大眼:“什么?”
    谢诩隔空去摸了摸她的头,温和道:“以后你就会知晓了。”
    =。。=
    建康,内皇城,谨身殿。
    正在同新任首辅商议国事的皇帝陛下,从册公公手中接过广陵送来的密信——
    信中写有“陛下,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太子殿下来月信啦”扒拉扒拉……
    皇帝陛下匆匆阅完,兴奋不已,抑制不住地呼了声好。
    新任首辅拱手一揖,笑问:“不知陛下正为何事叫好?”
    皇帝陛下收起笑容,收信回封道:“没什么,爱卿先下去吧。“
    年轻的首辅大人端袖颔首,行礼道:“是,微臣告退。”
    而后,他回身,朝着殿门徐步走去。
    皇帝突然叫住他,道:“念礼啊,你爹近来如何?”
    青年首辅回过头,继续面朝老皇帝,道:“有劳陛下挂心,家父一切安好。”
    “那就好,”皇帝陛下又端起亲和的笑容:“老方致仕之后,朕就再未见过他一面,现今颇为想念呐。”
    青年温声道:“微臣定会将陛下的话传达给家父。”
    “好,”老皇帝点点头:“你爹当年做首辅的时候,年纪可比你要大。不过,也当真是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好好干吧,念礼。”
    青年拢袖:“微臣谨遵陛下教诲。”
    “嗯,你先下去罢。”
    青年首辅又有礼地告别,而后才走出谨身殿。
    当晚,新任首辅叫来几名族中暗卫,吩咐道:
    “即刻启程去扬州陶府,本官倒要看看,太子殿下到底在那做些什么?”
    他倚回椅背,森然问:“上回让你们去东宫所查的,前段时日太子的用药之事,可有进展了?”
    暗卫之一伏首在地:“抓了名典药局的小内使,软硬不吃,始终只道是太子身子骨弱,调养而已。”
    “嗯,继续查,”方念礼下完指示,又轻轻眯起眼:“至于那位小内使,你们也别再严刑拷问作无用功了,随便找个湖扔了吧。” 
        
☆、44第四十四幕

    接下来要讲一个悲伤的故事;我们太子殿下的初潮持续了将近半个月……才结束。
    玉佑樘彻底崩溃了,这半月内;每日都在咄咄逼问谢诩“本宫怎么今天还在出血????”“孤受够月事带了!!!!”
    谢诩:“哦。”
    玉佑樘:“你作为男子,是无法感受到的,真的真的真很痛苦;你下回可以尝试着夹个东西在胯间走走看!”
    谢诩淡声道:“我本来就有。”
    玉佑樘:“……你的明显没那么大!”
    谢诩:“……”
    除去每天应付少女的这些发泄之词外;谢诩只能一遍遍宽慰她;“你前些年用药过猛,推迟到十八岁才来,第一回有些异常,实际是正常现象;今后调养得当;会越来越好的……”
    大概超出十天的时候;玉佑樘已经开始唤谢诩“骗子”,“庸医”之类的字眼,见到谢诩均是这副表情——“─__;─”
    谢诩依旧面不改色心无旁骛地为她针灸,按摩,敷药,喂姜枣水,厨房的膳食菜肴都要亲自过目,每日都有一尊冰山在厨房内来回移动,围观做菜全过程,陶家的掌勺师傅们均寒颤不已,连颠勺都不敢太过爽快大力……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于一个晴朗的午后,碧棠送消息到谢诩房中——
    殿下已经大半天没出血了,月事应该是终于结束了。
    谢诩终于长泻一口气,而后抬眼看向碧棠:“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
    他这段时间几乎没怎么沾过枕头,高度紧张地关注着玉佑樘的身体状况,这一刻心石落地,才感受到疲惫异常。
    碧棠忙殷勤地为他铺着被褥枕头,边道:“殿下正高兴,大人您不去瞧瞧她?”
    “罢了,”谢诩饮了一口茶:“她近日见到我都不大高兴。”
    碧棠嘿然一笑:“也行,谢大人快歇息吧。”
    谢诩应着,将桌案上陈铺的医书一一叠放好,整齐重收入藤箱中,才吩咐道:“回去照看你们殿下吧。”
    碧棠也不再多留,步伐轻松地走至门口,在掩上门之前,突然探头进来,轻声轻气道:“谢大人,殿下让我代她谢谢你。”
    谢诩闻言,正往床榻走的身形一顿。
    碧棠又道:“殿下其实一直看在眼里的挂在心里的,说您这段时日辛苦了。”
    谢诩平淡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大人睡吧,奴婢先走了。”门缝的最后一术光收拢消散,房内又回归到安宁暗深。
    谢诩暗吐出一口气,并没有回到床榻,而是折身去了案边,单手撑在案面。
    ——完了,一丝睡意都没有了。
    于是,我们的谢先生的目光在房中逡巡了一会,轻轻握起剑架上的剑,开始……在房中舞剑……
    并且舞剑的同时,还顺便将房中烛台上的红烛削成了一片一片的,每片都薄如蝉翼……
    唉,不在自己的地方,不自在,不能砍桌子,亦不能动椅子,能发泄情绪的地方委实太少了……
    翌日,来收拾的房间的陶府下人拈起烛架边一瓣足以透光的蜡烛片片,将悲悯地目光头像正在拧毛巾洗脸的男人一眼,这人有病吧。
    又长叹一声:唉,柳大人身为医者,却不能自医,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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