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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拨转马头,轻抖缰绳,驾马踩着优雅的小碎步,领着西顿王子和他的同伴往毕布勒王宫走去。曼图赫特普又累又乏,强自抑制住心头焦虑,“您还疼得厉害吗?”他小小声地问道,伸出脏兮兮的手替可纶抹去满额冷汗,“再忍一会,马上就有大夫了!”
伏在马背上的可纶咬住毫无血色的嘴唇,尽全力提了口气,困难地一点一点地说道:“曼图赫特普……你帮我看看……有血么……我……在流血么……”
少年心慌意乱地上下检视着,但可纶裸露在外的手脚都没有被刮到或刺伤的痕迹。
“还好!没有伤口在流血!”
可纶摇头,微弱得几不可辨。这孩子不可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如果这疼痛真的意味着她所担心的事,她真怕到时她的心也要疼得爆裂开来。
便是这时,汨公主忽地回过身来,小碎步踩到瘦马旁边,细细瞧了一眼。
“没流血!”她平静地说,“你撑着点吧!”
然后她以一个初长成的十七岁少女固有的高傲姿态俯视着曼图赫特普,“你真是无知!”她盛气凌人地说,“她明明是怀孕了!你往哪找伤口呢?”
曼图赫特普竟没有立刻回嘴,平日想法很多的脑筋突然转不过弯,堵得他束手无策。而由于忧心忡忡一直没开口的纳科特,发出了一声“啊!”,也不晓得他到底是喜悦?还是惊恐?
——怎么办?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他早就疑心可纶是有小孩了,但可纶总是矢口否认,他也不好再多说,就没放在心上。他很清楚现在的毕布勒绝非善地,有脑子的人都该避得远远的。可偏就这么不巧!他们离开塔尼斯城是要往推罗去的,已经出了埃及国境正赶路时,可纶却在荒山野地里说倒就倒,没办法,他只好来向离得最近的汨公主求助。
大绿海沿岸城邦众多,靠北的被赫梯王家控制,靠南的在法老的手心动弹不得,各亲各的主子,但彼此之间关系竟也还不错,所以他才能理直气壮地闯到毕布勒来。
毕布勒王的身体向来糟糕,托他的福,可纶没有多等,这儿的宫廷大夫是随叫随到的。
“怎样?”在大夫替可纶诊视的时候,汨公主始终监视在侧,只要大夫稍有动静,她立刻会问:“怎样?”
她的关切之情突如其来地溢于言表。
曼图赫特普甚觉可疑,但他暂时腾不出空去侦察汨公主关切的动机,他也和汨公主差不多:只要大夫一抬身一摇头一摆手,马上紧张兮兮地问道:“怎样?”
以至于好几次他俩异口同声。
大夫叹口气,直起身来,擦掉两手的汗,皱眉斟酌了好一会,才说:“孩子这会没事,差一点点就下来了。真是神明保佑!以后这位小姐必须好好静养,她的情况非常糟糕,稍有差池,孩子大人都保不住!”
他停了停口,没人插话,都屏息凝神地等他继续。
“服侍她的人要千万小心,尽量让她保持平和愉快的心情,可以偶尔散散步,但不能多走。我估摸孩子约有4个月大了——真是万幸万幸哪!饮食上也要特别当心——总之,不可再长途行走!也绝对不能干力气活!”
曼图赫特普着实被大夫的话吓到了,看着可纶昏迷惨白的脸蛋,只消稍一回想这一路的颠簸劳顿,他就已经不寒而栗了。纳科特也是一样的惶然。汨公主没开腔,直到大夫退下之后,她才冲曼图赫特普一点头,说:“我有话问你!”
听听她的口气!难道我是三岁娃娃吗?曼图赫特普恨恨地想。
想归想,他到底是客,客随主便。他让纳科特守在可纶身边,自己跟着汨公主走到另一间屋子里。
才进去,汨公主就给了他一个拥抱,并且和颜悦色地要求道:“别把我当女人,只当我是你的盟友!也请抱我一下吧!”
不得已,他勉强抬了抬手臂。
她笑容满面地拍着他的肩:“你太让我意外了!曼图赫特普!我一直认为你是法老的人——你从小就那么喜欢埃及,教我怎能不那么猜想呢?哦,原谅我吧!我也会失察的!——曼图赫特普,我没想到你真正选择跟随的竟是赫梯王家!”
跟随?!难道他是狗么?用这个词来形容他的选择,本身就是天大的误会!和她的结论一样,离开真相十万八千里!
不过,她是怎么跑到十万八千里外去的呢?
曼图赫特普挂着最无辜的微笑慢慢地说:“我很好奇……”
“这就是你的毛病!曼图赫特普,总把别人都当傻瓜!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透原委么?我虽不像你这么交游广阔,可赫梯王家的铁血标记还是认得出来的!”
诚实地说,曼图赫特普虽交游广阔,可铁血标记长得什么样,他还真不知道。凡同赫梯王家沾边的东西,他向来是不关心的。
“哦?”他挑挑眉毛,欲擒故纵。' 。qi70。'
“我真高兴你给我送来这么个礼物!你是怎么做到的呢?要么维加王子很信任你!要么他的宠妾很信任你!不管怎么说,你竟然能得到赫梯王家实权人物的器重,我真是太高兴了!欢迎你成为我的盟友!有你的协助,我总算能稍稍放点儿心了——”汨公主微一犹疑,话飞快地溜出了口,“图尼普、美吉多、巴勒斯坦,都不能与赫梯王家相提并论!”
“维加王子?”他的好奇心差点让他露了底,他不明白他和维加王子有什么联系。
“噢,”汨公主不在意地拢拢头发,“父王曾想把我嫁给他,你不知道吗?”她略显惊讶地看着他。
丑闻都长着翅膀,永远传得比好事快。父王想以毕布勒城为赌注,高攀赫梯王家,这只能是自取其辱。乐山好水的维加王子,站在他傲慢的哥哥身边,当着她的面,轻浮又无礼,他说:“这世上没有女人能征服我!”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双手把玩着他的剑。
剑刃闪耀着铁的寒光,剑柄上镶着血一样红的宝石,赫梯王家的铁血标记——女的镶在链坠上,男的镶在剑柄上,且不是什么剑都可以——必须是赫梯人才造得出来的铁剑!
那时她就被这柄剑迷住了,她想,要是她的精锐兵能人手一把,那该有多好!
她本是大绿海畔炙手可热的联姻首选,可自哈图萨司回来后,她的婚事再没了动静。若只有这点影响,她反而觉得高兴,但她试图借赫梯人力量反对法老的计划随之烟消云散,穆尔西利斯王子的兴趣只在美索不达米亚。她能看得出来,先前信誓旦旦立志反叛的几个城邦,均因此而萌生了退意。她急需援军来增强反对法老的底气。
仿佛神明悉了她的祈望,她竟会在一个垂死孕妇的身上,看到了维加王子的剑。
她不禁要得寸进尺地联想:那“神明保佑”的胎儿,就是维加王子未出世的孩子!否则,他为什么要把他最珍爱的佩剑——这几乎等同于他本人亲随——送给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必须现在就做——马上做!
“曼图赫特普!”她以不容拒绝的口吻清楚地说,“我要借用她的佩剑!”
曼图赫特普全明白了。
“你知道维加王子在哪吗?”他懒洋洋地问。
“喀西特人急于攻下巴比伦,赫梯军队已陆续集结在底格里斯河边。维加王子会听从他哥哥的召唤的!”汨公主双眼发亮,不自觉地紧握了双手,“我要让他明白,他若希望他的女人和孩子平安无事,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曼图赫特普笑得更亲切了,“您是要亲自去吗?”他问。
汨公主闪电般地睃了他一眼,她当然听出了他的揶揄,“不错!”她冷冷道,赌气却赌错了方向,“毕布勒确是朝中无人!你不必操这份闲心!”
“没有您在的毕布勒让我不太放心,您知道,远水难救近火啊!”
“法老的精锐部队都守着努比亚的黄金!有探子报来消息,法老自己正忙着选妃和祭祀,就算有闲暇分身他顾,也只能想着他一意孤行的姐姐!他不会看着唯一的姐姐跟巴比伦一起倾覆吧?”
“嗯,这么说来,你这一刀捅得蛮是时候的!”曼图赫特普笑嘻嘻地翘起大拇指,“妙极了!我祝您一路顺风!”
现在他能知道体弱多病的毕布勒王为什么敢公开和法老作对了,有这么个年少气盛又偏喜欢自作聪明的女儿在旁边极力撺掇,做父亲的当然会头脑发热抵不住诱惑。哼,瞧着吧!等埃及公主不体面的婚姻余波过后,法老才会扯掉他听之任之的面具,他的怒火会沿着尼罗河飞速蹿过来,汨公主啊汨公主,你以为这怒火烧不着你漂亮的头发么? 你这个不知深浅的小丫头,以为找了几条鬣狗就能打败狮子了,鬣狗只配也只会拣狮子剩下的,一旦你成了法老的猎物,他们会扑上来啃你的骨头!
第 25 章
“您醒了吗?”
她应声慢慢睁开双眼,意识随之苏醒过来,一缕橘子花般清甜的芬芳幽幽飘散在空气里,多么美妙的气息,闻着就觉得心定。
曼图赫特普就立在床边,双手捧着乳白色的花束,眉眼间全是笑意。
“甜香桃木,”他咧嘴笑道,“女人看见花都会心情愉快,我希望您心情愉快。”
可纶不觉莞尔,“谢谢!”她接过花束,指尖轻捻着花瓣,“纳科特呢?”她问。
“我让他去办点事,一时回不来的。”少年神色自如地答道,“您先别惦记他了!”
“哦!”可纶说,隔了几秒,她说:“我不放心!去把他追回来吧!”
“总得有人回趟埃及。把您交给他我可没脸去见法老,只好让他跑一趟了。”曼图赫特普满不在乎地说,仿佛已经很习惯替可纶做决定了。
“你告诉他我们会在推罗等着他么?”
“您才缓过来又想着要折腾自己啦?眼下您必须呆在毕布勒!除非您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曼图赫特普!这里是毕布勒!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知道!我是不会贸然将您置于险境的,请您相信我的判断!”
“我相信你!”可纶平静且坚决地说,“我担心的是汨公主。你我都知道她正要打算做的事,如果她知道——她还不曾猜到,是吗?”
“可能就差一点,要是她瞧见了您的绿眼睛,很可能就猜到了。不过在您昏迷的时候,发生了有趣的小逆转,以至于汨公主连夜赶去了巴比伦。所以从现在开始,您只要想着怎么养孩子就成,别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您会得到最妥当的照料,您现在可是汨公主的宝贝啊!”
“你又对她编了什么故事?”
“我敢向神起誓!”曼图赫特普忍着笑正色道,“我什么都没说,是她自己编故事把自己给骗晕了!”
“是吗?”可伦充满怀疑地看着他,他脸上是最纯真的一派无辜,“说来听听?”
“您暂时别管她了,反正眼下不用应付她。”说完这句话,曼图赫特普忽然换了一副严肃表情,似乎就要开始兴师问罪,“我还有话要问您哪!”
她知道他想问些什么,所以在他质问以前,她先开了口:“是的,我在布巴斯提司就确定自己是怀上孩子了。所以我才急着赶去推罗,我想呆在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生完孩子再去找德卡。”
她以为她忍得过这段路程,但她错了,她的孩子不能忍,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
总不遂人愿,才算是天意吧?
“埃及不够安全?!法老的身边还不够安全?!”曼图赫特普显然对她的说法倍感费解,以至于同一个问题问了两遍。
“他的后宫,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