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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风流-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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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泪儿道:“这点我也早就想到了,我想,就算你和……和四叔也和他们一齐被迷倒,我也有法子脱身的,因为他们用绳子绑我时,我虽也装成晕迷不醒的样子,但手上已用了劲,他们的绳子并没有真的将我绑紧。”

她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用了。”

胡佬佬嗄声道:“为什么?”

朱泪儿黯然道:“方才我已乘这疯子和天蚕教主说话时,将那半截迷香抛了出去,我算准一定可以将它抛入火里的,谁知……”

胡佬佬嘶声道:“难道你竟没有抛准?”

朱泪儿叹道:“不错,只因那时我实在太紧张了,用力往外抛时,手上忽然扭了筋。”

胡佬佬道:“你将那半截香抛到什么地方去了?”

朱泪儿道:“你看见天蚕教主面前那截好像银簪般的东西了么?那就是迷香。”

只见桑木空此刻歪著头俯卧在地上,已好像死了似的,他面前果然有半截银色的线香,距离火堆至少还差三四尺。

胡佬佬恨恨道:“你这死丫头,你自己既然不行,为什么不将它交给别人呢?为什么要自己逞能,你这双手简直比人家的脚还笨,真不如割下来算了。”

这次朱泪儿居然乖乖的挨骂,也不还嘴。

俞佩玉却柔声道:“你若将那半截迷香交给我,我只怕连一尺都抛不出去。”

朱泪儿垂头道:“胡佬佬骂的实在不错,我实在是自己想逞能,只因我想让四叔惊喜惊喜,让四叔知道我也很能干的,谁知……”

胡佬佬大骂道:“谁知你直在是个呆子,是个白疑,不但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你一心想在俞佩玉面前逞能,你以为他会喜欢你么?他只不过拿你当子侄而已,何况他漂亮的情人多得很,又怎会喜欢你这种黄毛丫头。”

朱泪儿身上又发起抖来,颤声道:“你……你老不修,老……”

突然间,只听一人嘶声惨呼道:“我的手……我的手……”

自从那二师兄倒下去,天蚕教的六个弟子全部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此刻忽有一人惨呼著狂奔而去,高举著双手,闪动的火光中,只见他一双手已变得又黑又肿。

桑二郎却还是发了疯似的在那马腹中掏著,连头都没有回,俞佩玉却瞧了朱泪儿一眼,叹道:“这又是你?”

朱泪儿咬著嘴唇道:“谁叫他在我身上乱动的,这是他自己找死。”

胡佬佬眼睛又亮?道:“这人在你身上拧了几把,一双手就变成这样子了么?”

朱泪儿道:“嗯。”

胡佬佬脸上堆满了笑容,道:“好姑娘,你若有法子能叫桑二郎在你身上拧几把,咱们岂不都有救了。”

朱泪儿沉著脸没有说话。

俞佩玉沉声道:“生死有命,咱们就算死了,也不能让这疯子动她一根手指。”

朱泪儿垂下了头,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胡佬佬眼珠一转,吃吃笑道:“他若是一定要动,你也没法子的。”

俞佩玉道:“他若敢动,我就告诉他泪儿身上有毒。”

胡佬佬怔了怔,道:“你真的宁可死?”

俞佩玉淡淡道:“与其受辱而生,何如不屈而死。”

胡佬佬呆了半晌,苦笑道:“桑二郎是疯子,俞佩玉却是白疑,我竟遇见这么样两个人,真不知是倒了什么穷楣。”

突听桑二郎欢呼一声,道:“在这里,在这里,我找著了。”

大家又不禁奇怪,也不知这疯子在马腹中找著了什么,只有俞佩玉瞥见他手里似乎多了个发亮的小珠。

那黑衣弟子已仆地跪倒,哀呼道:“我的手……大师兄,求求你救救我吧,求求你

桑二郎目光闪动,道:“你的手中了毒?”

那弟子以头顿地,道:“小弟一向对大师兄忠心耿耿,只求大师兄……”

桑二郎怒道:“你以为这是我下的毒?”

那弟子伏地道:“小弟该死,大师兄开恩。”

桑二郎狞笑道:“自己中了毒,却连下毒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种人留在世上,岂非替本教丢人现眼……”

那弟子面色如土,颤声道:“大师兄你……”

话未说出,桑二郎已用那柄剖马腹的刀,剖开了他的肚子,鲜血像箭一般标了出来,标在桑二郎身上。

桑二郎却连抹也下抹,眼也不眨,大笑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多等一个时辰?”

这话自然是向朱泪儿说的,朱泪儿忍不住道,“你在这匹马肚子里找到了什么?”

桑二郎道:“就是此物。”

他摊开手掌,朱泪儿才瞧见他手里有个以银子打成的小圆球。

朱泪儿皱眉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桑二郎咯咯笑道:“你瞧著。”

他以两根手指捏住这银球一转,银球忽然裂成两半,滚出粒蜡丸,拍开蜡丸,里面有条白绢。

白绢上写满了字,原来竟是封书信。

桑二郎大笑道:“现在你可懂了么?”

朱泪儿淡淡道:“只为了送一封信,就费了这么大的事,戎看真有些划不来。”

她话里虽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却也不禁暗暗惊异。

写信的这人生怕传信的泄漏机密,竟将信件藏在他们乘骑的马腹中,除了收信的人外,还有谁能猜得到,谁能找得出。

他不但牺牲这匹马来做传信的工具,而且显然早已和桑二郎约定,要将骑马来的那人杀了灭口。

这人为了传一封书信,竟不惜牺牲一人一马两条命,他行事之谨慎,手段之毒辣,实是天下少有。

朱泪儿眼睛瞪著那白绢书信,一心只想瞧瞧上面写著些什么秘密?写信的这人究竟是谁?

胡佬佬的眼睛却一直在瞬也不瞬地瞪著那半截迷香,一心只希望这半截香会忽然滚到火里去。

只可惜这山洞中连一点风也没有。

胡佬佬也知道自己这简直是在做梦。

桑二郎将这封信翻来覆去,瞧了几遍,满面俱是得意之色,看一遍,笑一遍,朱泪儿真恨不得将这封信从他手里抢过来。

突听桑二郎道:“你可想看看这封信么?”

朱泪儿又惊又喜,却淡淡道:“看不看都没什么关系。”

桑二郎狞笑道:“我让你看这封信,只因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我保守秘密,天下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他将信在朱泪儿面前展开,只见上面写著:“桑教主阁下:此函到达左右之时,必然亦为阁下荣登大位之期,以阁下之绝艳惊才,发扬贵教实指顾间事,愚下仅为贵教幸,亦为天下武林同道幸。

前此相商之事,绝无间题,愚可全力保证,下届黄池之会,愚必退让贤者,奉贵教为主盟。

阁下既执牛耳,则武当少林自亦当为阁下之臣属矣,唯此中尚有细节待商,盼阍下十日内能移驾来此一晤,愚当煮酒而待,专此奉达,谨祝大安”

信的下面没有具名,只书著个花押。

桑二郎仰面大笑道:“你瞧见了么?从此之后,我天蚕教不但要和少林武当争一日之短长,而且还要他们臣服在我的足下。”

俞佩玉看完了这封信,已是全身战栗,忍不住嗄声问道:“这封信是谁写的?”

桑二郎道:“除了当今的武林盟主俞放鹤俞大侠外,还有谁够资格写这封信。”

俞佩玉长叹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朱泪儿目光闪动,道:“难怪你一看这封信连骨头都酥了,原来俞放鹤竟答应把你捧上天下武林盟主的宝座。”

桑二郎洋洋得意道:“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有此能力。”

朱泪儿道:“不错,除了他之外,别人就算这样说,你也不会相信。”

桑二郎道:“正是如此。”

朱泪儿道:“他既然称你为教主,想必你们是早已约好的只要你能杀了桑木空,他就捧你当武林盟主,你若杀不了桑木空,反而被他杀了,他也不会知道这封信会在马肚子里,自然也永远不会知道这秘密。”

桑二郎道:“这正是俞大侠做事的精细之处。”

朱泪儿道:“正因为你早已和他有了密约,所以他才让你在李渡镇上随便窥探银花娘的行踪,所以你才能毫不费力的就将银花娘救了回来。”

桑二郎大笑道:“不错,你现在总算想明白了。”

朱泪儿冷笑道:“但你就真相信了俞放鹤的话么?他为什么要让你当武林盟主?”

桑二郎狞笑道:“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管,我只问你,你是喜欢被天蚕咬死,还是喜欢被金刀分尸?”

朱泪儿忽然一笑,道:“我喜欢被疯狗咬死。”

桑二郎大笑道:“这种死法倒也不错,只可惜这里没有疯狗。”

朱泪儿道:“谁说这里没有疯狗,我面前下就正站著一条么?”

桑二郎脸都气白了,瞬即狂笑道:“好,骂得好,我若不让你们将本教三大刑都一一□遍再死,就算我对不起你。”他狂笑著转过身,去取那天蚕银匣。

朱泪儿虽觉毛骨怵然,但到了此时此刻,反正她也无路可走了,正想索性破口大骂,骂个痛快。

谁知就在这时,突听胡佬佬悄声道:“闭住气,莫开口。”

朱泪儿一怔,再去瞧那半截银香时,竟已瞧不见了。

她又惊又喜,实在想不出这半截迷香是怎么会到火里去的,忍不住想问,胡佬佬不等她问,已抢著道:“桑木空还没有死,还在喘气。”

她见到桑二郎回过头,立刻停住了嘴,但朱泪儿这时已知道是桑木空的呼吸将迷香吹得滚入火里去的。

这时迷香想必已在火中燃烧,朱泪儿兴奋得指尖都麻木了,当下立刻闭住呼吸,也闭起眼睛,装出一副等死的模样。

只听桑二郎道:“你想看看天蚕的模样么?这实在是天下最美丽之物,你们能看得到,总算是你们的眼福不错。”

朱泪儿用力咬著嘴唇,像是在拚命忍耐著不说话。

桑二郎咯咯笑道:“你闭著眼睛也没用的,少时天蚕爬到你身上时,你想不张开眼睛都不行。”

朱泪儿虽已知道自己有救,但想到一条条软绵绵、湿淋淋的东西在自己身上蠕蠕而动的情况,全身寒毛都一根根站了起来。

桑二郎看到她的神情,更是得意。

俞佩玉忽然冷笑道:“我疯子倒也见过不少,但像你这样的疯子倒还少见得很。”

桑二郎怒道:“你说什么?”

俞佩玉道:“世上有两种疯子,一种是男疯子,一种是女疯子,但你却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疯子,这种疯子天下恐怕只有你这样一个。”

桑二郎气得牙齿都打起战来,用这“男不男,女不女”六个字来骂他,简直比用鞭子抽他还厉害。

俞佩玉却冷笑著又道:“只因你知道自己对女人已无能为力,所以你就拚命想令她们痛苦,连这么样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你为什么不敢来找我呢?”

俞佩玉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说出如此刻毒的话来,朱泪儿不禁觉得很奇怪,但转念一想,立刻就明白了俞佩玉的苦心。

他这是生怕迷香还未发作时,桑二郎就对朱泪儿施以酷刑,所以就故意引得桑二郎发怒,叫桑二郎先找他。

朱泪儿只觉眼睛一酸,心里也不知是欢喜,是感激,还是痛苦?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只听桑二郎咬著牙道:“好,我本想先照顾这个小丫头,但你既然这样说,我们要特别照顾照顾你了,我若让你在十天之内咽了气,我就不姓桑。”

胡佬佬忽然大叫道:“等一等。”

桑二郎怒道:“等什么?”

胡佬佬笑道:“你既然想要他受十天的罪再死,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先听我老婆子说几件有趣的事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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