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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逐流-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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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雁南迁留下谷昭和楚云傲二人在室内,面授机宜。雁南迁学会了移心换脉大法后几乎一辈子也没用过一次,早已渐渐淡忘,一面翻着书,一面指导二人。谷楚一个从手少阳,一个从足太阳开始。不停地用柔和的内力为忘愁疏通关窍。雁南迁却并不动手,好整以暇,远远坐在一旁指导,生怕弄脏了手。一天下来,把谷昭和楚云傲累得汗流浃背。

雁南迁摸脉道:“此法不可速成,速成恐会落下病根,我们还是分七天时间来完成吧。”言之凿凿,别人不敢说什么。此老便背着手,踱出门外。老远甩下句话,“把他泡在热水里,记住水要一直是热的,明早老夫再来。”

谷昭和楚云傲忙活了一整天,累得几乎虚脱,借机休息。众女忙着为忘愁烧水,伊藤宁姬亦忙前忙后出力不少。四女轮流守夜,控着水温。谷昭和楚云傲休息,以备白天的辛劳。

第二日,曙光初露。红泠困极,靠在浴桶沿上睡着。迷迷糊糊间被人一脚踢醒,睁眼一看。只见雁南迁满面怒色。赶紧一探水温,幸好还热,怔怔地望着雁南迁,不知道他为何发火。

雁南迁道:“这个娃娃虽然无知无觉,但毕竟赤身裸体。你看你的脑袋都快耷拉到浴桶里去了,焉不知‘非礼勿视’乎?成何体统?”

红泠方知原来是这么回事,不禁心下暗咒:讨不到老婆的老变态,什么都管。忘愁看不到我,我也没看忘愁,未视何来非礼?何况忘愁只是胸脯以上露在水外,管什么闲事?好在红泠懂事多了,不敢辩解,闻言只是乖乖地退后几步。雁南迁这才满意地走开。红泠转身看了眼裸露上身的忘愁,心下殊无感觉。这段朝夕相处的时间,无微不至的照顾,早把他当作亲人一般。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忘愁到底是个什么,是人?宠物?还是一件物品?总之,忘愁一直默默地躺在那里,与草木石头何异?露宿荒野,怒海漂泊之时,醒来一睁眼,怀里搂着忘愁,不是没有过。甚至在船上摸黑给忘愁擦洗身子,就像是给自己养的小花猫洗澡一样,从没产生过不自然的心理。这一点,她和竹叶儿是一样的心情。红泠就这样看着忘愁,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慢慢萦绕在心间,突然希望忘愁赶快好起来。到时一块玩耍、嬉戏。忘愁的命一大半是红泠和竹叶儿捡回来的,忘愁自然属于她俩。姐妹俩私底下聊得最多的就是将来忘愁恢复后,如何叫忘愁听话,不乱开杀戒。红泠从老和尚那里知道忘愁怕毛虫,不知道到时到底管不管用。

雨飘揉着惺忪睡眼来至红泠后面,看红泠想得出神,便道:“红泠姐姐,你在看什么?”寻着目光看到忘愁裸露的胸膛,小脸立即羞红。红泠看了奇道:“妹妹害什么羞?忘愁又看不到你,再说佛祖都坦胸露乳的,有什么看不得的?”

雨飘闻言道:“可那毕竟是佛祖呀。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里间传来话,“嗯,还是雨飘懂得事理。”

红泠一听雁南迁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对雨飘实则是对着里屋人道:“佛祖难到不是人吗?”

雁南迁道:“佛祖成佛前是人,但成佛后就不是人了,你看到的大肚佛祖,那是成佛后的佛像,因此,你看到的自然不是人了。”

红泠才疏学浅焉能斗得过学富五车的大豪雁南迁?正好许巍这时来到,接话道:“可是,众生百相,佛祖亦不过是以众生之一相而隐没于凡间,不被发现。正所谓‘弥勒真弥勒,分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自不识。’可见,袒胸露乳乃是终生寻常之一相。”

雨飘道:“佛教虽如此说教,可它只是宗教,如今孔老夫子的儒术才是大道,是千年来辅正家国的风习典范,你们难道要与孔老夫子背道而驰吗?”

许巍道:“非也,非也,儒术早已深入人心,潜移默化了千年间的世人。虽非完全正确,但其辅正君王臣民各安天命,以期天下大治之道。这跟佛教教人积极向善,最后天下文明之治的理念却是殊途同归的。所以,依在下来看,忘愁的样子并未违背礼教,‘非礼勿视’便可不去管它。”

雨飘正待再辩,红泠突地一指忘愁的脖子,叫道:“你们看忘愁脖跟处有七个红点,象是北斗七星。”

雨飘闻言急忙探头来看。红泠跟忘愁相处那么久,早就知道他脖跟处的红点,故意逗雨飘。雨飘不知是计,探头细看,只见忘愁的脖后有七个细微红点如北斗七星状。奇道:“这是什么呀?”抬起头来便看到红泠一副揶揄的神情,立时羞臊不堪,急忙道:“姐姐……我……我……我去看看早餐好了没?”

红泠故意摇头道:“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非礼勿……’”

许巍补充道:“勿言。”那边欧阳雨飘飞也似的跑了,里屋再无一点动静。红泠大乐,有种打了胜仗的感觉。雁南迁在里屋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不能跟晚辈计较。心道,雨飘太过单纯,毫无心机,这个红泠却是狡诈多端。雁南迁深浸孔孟之道,向来认为女子便要知书达理,端庄贤淑。欧阳雨飘正是这样的女子,而红泠则恰恰相反。从此对红泠偏见更甚,觉得红泠是个狡诈不实的女子。

不一时,谷昭和楚云傲赶来。二人在雁南迁指导下,又是辛苦的一天。

第二章 海东吟 卷八 忘愁无愁3

如此这般,连过七日,众人皆瘦了一圈。

雁南迁道:“今日,将开始最关键的一环。你二人按我所说,分别控制娃娃心脉附近的十处穴位,老夫便要一鼓将其心室正位。”二人依言准备好,这回雁南迁不得不亲自出手。伸出五指在忘愁胸前反覆揉按,突地,掌心凝聚内力,“呔”的一声,忘愁胸前皮肤犹如被强风吹皱,鼓起好大一块,瞬间即复。谷昭在后背,明显感觉忘愁心跳陡然转强,气血急速汹涌,瞬间充斥于身体各处。不禁喜道:“好象是成了。”

雁南迁一点头,道:“这小子尚须观察些时日,不可带他远离此地。”说罢,起身走出门外。

众人纷纷冲进屋内,关注着忘愁的一举一动。但见忘愁眼皮使劲上翻几下,终于睁开。然后,木然的看着大家,眸子里暗淡无光。众人知道,忘愁没有视力。红泠不死心,伸出手指在忘愁眼前晃悠,忘愁果然无知无觉。竹叶儿大声叫道:“忘愁,忘愁。”

忘愁浑然不知。

竹叶儿沮丧道:“唉,虽然醒转,可是他什么也不知道。唉……”

红泠道:“这已经很好了,最起码不用整天对着一截木头了。”

谷昭担心忘愁发狂,嘱咐大家小心。欧阳雨飘道:“忘愁因为心魔才发狂,眼下他五感未复,无从刺激,根本没有引发心魔的可能。”

众人闻言,大大放心。

这时,有客来访,竟是郁离子。身边还跟了位英气逼人的年轻人,谷昭急忙招待。寒暄过后,原来年轻人是郁离子的弟子名叫武犇,乃是大明福建水师的一名游击,官职不低,这么年轻便已到这个职位颇为不易。谷昭问道:“大哥为何突然造访?”

郁离子笑道:“老哥哥我已经跟他们拆伙了。”

谷昭惊道:“这才几日,莫非又是因为兄弟的事?”

郁离子笑道:“不是,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数日前,我们一同击败红毛。不料,果如陈衷纪所言,第二日,红毛便派了官员前来讲和,说是准许我们颜字寨继续垦荒,以红毛为主,我们为辅,两家联手共治琉球。而且,送给我颜字寨火炮百尊,火枪千杆。陈衷纪和老四他们便心动了。他二人主张联合荷兰人,这样既可发展中土与荷兰的贸易,又可利用荷兰人横扫琉球的其他土番。肃清东海其他各国的海盗,并且利用荷兰人的支持组建一只水军。”

谷昭道:“不错,他们是想组建一只能纵横东海的船队。投靠荷兰人倒不失为一个速成的好办法,只是这么做有损名节。”

郁离子道:“不错,这件事情我和少数几个兄弟持反对态度。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老哥哥宁可不成事也不想背负骂名,叫人戳脊梁骨,说咱们是汉奸,祖宗八代的脸面都丢尽了。我就劝他们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逐渐壮大起来。我这么一说,军师他们都不高兴了,说我毫无前瞻,一叶蔽目,不见泰山。大丈夫能屈能伸,人生短短只有几十年,若一点点去积累,大业何时可成?”

谷昭点头道:“若只为结果,不考虑手段,军师的法子的确是高招。”

郁离子道:“老哥也想了,军师不愧是军师,确实是想得长远。可是,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留下个骂名,就算将来就算是封王封侯了又能如何?百年过后,还不是朽骨一堆,臭名一个?越有名挨骂越多。老哥我想通此节,决定散伙,他去当他的红毛走狗,我去云游天下,若是路见不平,也学老弟你铲上几铲,哈哈哈,岂不也痛快得紧。”

谷昭道:“那大当家的没表态?依老弟看,颜大当家的豪气干云,未必肯屈从红毛。”

郁离子眉头一皱道:“唉,老弟有所不知。思齐自从监狱出来,身体不仅未复,还越来越糟。那天在后寨藏兵洞一躲,出来后虚汗直流,似乎又染上了伤寒。根本无法打理山寨,已把大权全部交托给军师。以哥哥看,思齐命不长久了。思齐病就是在狱中坐下的,而陈衷纪竟然还跟红毛结盟,真是气死我也。这事,我说给思齐听,思齐亦只是不住叹气,可惜力不从心了。”

谷昭叹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陈军师未来如何,我们拭目以待。但是如果他做出跟倭寇一般肆虐一方,侵害我华夏之事,谷某定要去拜访他。”

郁离子道:“现在哥哥我才想明白,当初军师为啥死活阻你入伙了,因为他发现咱哥们对脾气,若留下你,必然会对他的计划有所阻碍。”

谷昭道:“不过也不得不佩服,军师的筹谋深远。”

郁离子道:“现在来说说正事,知道老哥为啥来找你不?哥哥的唯一弟子武犇前来探望我,给我捎了点信,我估计对你有帮助,特意带他来此。”

谷昭对武犇一抱拳道:“我还正要请教老弟,既然自军中来,可知我大明国库空虚之事?”

武犇道:“在下正要告之此事。眼下大明国库空虚,世人皆知。皇上不理朝政,万事皆由魏阉主持,据说去年阉宦花费大量金银从东瀛购置了二十万把军刀,价格竟是平常的十倍一把,仅此一项,国库便已亏空。”

谷昭道:“谷某前不久自东瀛回来,得到确凿的消息,军刀实则是低于东瀛平常价格的五倍,卖给中土,这其间的猫腻可想而知。

武犇怒骂道:“自然是入了魏阉的私囊。”

谷昭道:“你既然为将,该知魏阉把刀派到哪里去了?”

武犇道:“天晓得,反正我营下近万士卒,用的还是官造,没有发过一把东瀛军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谷昭道:“造反?”

武犇点头道:“魏阉居心,路人皆知。他先把国库捣空,用国库的钱装备好自己的军队。假皇上之手诛杀忠良,造成天怒人怨,然后起兵造反。大明皇帝再想反抗,掏不出分文军饷,如何养兵平叛?再加上装备全是老官造,如何抵挡犀利的东瀛军刀和神机营火器?忠良尽殁,谁还会为他死节?万岁已然大难临头,却仍沉迷不知。”

谷昭道:“魏阉所作所为早已天怒人怨,他登高一呼,恐怕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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