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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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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主……”他怎么可能有兴趣玩这个……

  只是,那嗔紧张地攥着那绪的袍袖,高高仰着头,眼睛含满了水,随时溢出的模样,“师兄,快快快!哥哥数数了,数了!快躲起来,快躲起来!”

  “被捉住……脱光衣服!二十六,二十七……”莫涯补充好,继续数。

  那绪揉眉,纵容地一声叹息,实在不忍心败小师弟的兴。

  哎,躲猫猫吧!

  “四十四,四十五,四十六……”

  佛威,支离破碎。

  思前想后,那绪最后别进他藏经阁的大柜里。橱柜窄小的缝隙探入微弱的光,那绪趁机翻里头的经书,忙里偷闲。

  他清楚地记得,这套经书藏在这架书柜里。

  他却依稀记得经书上有一句话。

  虽然,他明知自己从没记错过经文上的字句。只是,他希望自己记错了。

  那绪平静地将经书翻过一页。

  门骤然洞开!

  “抓到你了。”只闻得一句,手中的书册霍地掉落。

  那绪还没来得及叹息,叹息果然记载着这么一句,橱柜外,已鲜明地站着一人。

  炫目的暮光从他周身透过来,好似这人形是被锋利的剑劈削而成,齐整修长。

  “我以为施主会先找到那嗔。”

  莫涯不答,只拾起那绪落下的经书,然后迷人的一个微笑,“这句什么意思?”

  莫涯轻点经书上的一句。

  那绪缓缓抬头,眼角扫过矮几上的《白泽图》:“施主是想瞧白泽图,才摸到这里的?”

  “这句的意思是不是在说,你可以先诱惑我,然后慢慢引导我归正途?”莫涯没上当。

  那绪瞳仁映光,不带微尘,却夹杂着一种复杂的心绪。

  他们居然注意到了同一句。

  ——《华严经》云: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

  余晖慢条斯理地游进屋子,光亮下细碎的灰尘也闪闪发亮。

  “施主悟性很高。”那绪最终颔首承认。

  “佛经里头,还有这样的攻略。”莫涯嗤笑,旋即又敛住笑容,眼睛细细地眯起,“好似,绪大师不打算这么做?是舍不得你的修为?”

  “不是。”

  “那便是说,你愿意诱我?”轻轻松松将那绪推进语言圈套。

  “对此,那绪尚领悟不能。”

  “嗯?”

  “有意向导,终究非诚心以待。”有目的的引诱,那绪不太认同。可话出口,那绪又想咬舌,冥思苦想的措词,好似又说错了。

  “你要诚心待我!”莫涯的反应果然比他快,“你果然爱上我了!”

  “莫施主……”那绪,哑巴嚼黄连,心里闷抽自己嘴巴,无计可施。

  一声叹息,却不是那绪。莫涯邪惑的面容,蒙上了一种凄凉:“好吧,如果我承认对你动机不纯,接近你另有目的。那么你就可以有企图地诱惑我,你我这样扯平,好不好?”

  随后,莫涯贴心地后退几步,手负后,阖上眼,彬彬有礼道:“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可以诱我试试。”

  此为一条不归路。那绪蹙眉,眼神已经褪去了挣扎,即使不归,好歹也是条路。

  那绪敛眸上前,唇小心翼翼地停莫涯嘴上方一点。莫涯含笑,吮住那绪下唇,感觉起来温凉适中。

  那绪背脊僵直,整个人硬邦邦的,却很不智地没有退缩。莫涯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浅笑,吐出舌头,伸到那绪的嘴里,勾邀那绪舌尖进他的口,心无旁骛。

  不同先前,是个青涩的吻,也是尤为结实的一种亲昵。

  解铃还须系铃人。

  系铃人不是他,能解的自然也不是他。

  然而,那绪很英勇,闭紧眼,将手搭上莫涯瘦细的腰间……

  夕阳里细尘,若有若无,笼出一室的暧昧。

  “这寺院谁在啊!那嗔卡米缸里了!”屋外,听得谛听一声大叫。

  越来越混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佛也有攻略的!

  那绪很矛盾地KISS了。

  第十一章

  寺里很穷,所以厨房很破,连窗户掉了也没钱再补。

  那嗔如今就在这间漏风的厨房,肥肚皮卡在一只同样很破的米缸口,小脸憋得通红。

  莫涯跟着那绪进来了,见他这个模样就把持不住,蹲地笑得花枝乱颤。

  “我……我看米缸里面也没米了,所以……所以本来准备藏米缸里的。”那嗔很是委屈。

  “屁股倒是进去了,这么说来你腰倒是比屁股还粗。”莫涯继续捶地。

  “怎么办!刚才谛听拔我半天,也没把我□。我要出来啦!”

  “有个法子能出来的。”

  “什么法子!”

  “三天不吃饭,把自己饿瘦!”

  那嗔大骇,扁了嘴,将头转向师哥那绪,一副就要哭出来的腔调。

  “没关系,我去找块石头把缸砸碎了就是。”那绪是依旧的好脾气。

  “砸碎了缸口还在,他还是卡着,你要把缸口砸了,容易伤到他。”

  “那怎么办!我不要饿三天,我要吃饭,我已经饿了。”那嗔扁嘴。

  “叫我三声哥哥,我就弄你出来。”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不止三声了。

  莫涯点点头,表示满意,紧接很是派头地站起来,打个响指:“喂!练过内功武功很高的高大人,到你出场啦!!”

  蹲在屋顶的影卫高大人磨磨蹭蹭,很不情愿地下来了。

  下来后他也不说话,照缸就是一掌。

  这么多年童子功果然没有白练,那缸应声而裂,裂纹像蛛网一样扩散,很快就到达缸口,整只缸崩塌,碎成一地瓦片。

  那嗔安全得救了。

  “我不是怕你,是不想看小孩子受罪。”

  完事后高大人又负手,沉声说了一句,看也不看莫涯一眼,一副悲天悯人出尘高手的架势。

  端着这架子他又踱出门去,虽然影卫到人尽皆知,但还是很二地坚守屋顶阵地。

  “高举人!高举人你穿上衣服不如不穿好看啊!”

  门外一直看热闹的谛听突然发话,很是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高大人吐血,愤懑之余脚底一个打滑,人立刻从屋顶栽了下来,很是壮观地摔了个野狗□。

  脱身之后的那嗔很是委屈,左右缠着莫涯,要哥哥带他去后山打野栗子。

  莫涯只得带他去,在后山玩了半天,最后只得扛了起码几十斤野栗和倦极睡熟的那嗔回来。

  “施主辛苦了。”

  回来之后那绪很是吃力地接下那嗔,替他脱下鞋袜又盖好被子。

  发着甜梦的那嗔非常可爱,大约做梦在吃炒栗子,一边咂嘴一边流着甜美的哈喇子。

  “施主并不是坏人。”过得片刻那绪又道:“那嗔喜欢你,小孩子的心总是通透,懂得分辨善恶。”

  莫涯低头,发出一声讥诮的冷笑。

  “总归是有什么前缘,让施主生了心病,如果不介意,施主其实可以说给我听。”

  “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莫涯贱笑:“怎么,大师想要跳过以欲勾牵这个步骤么?”

  那绪无语。

  “我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原来也有个弟弟,一个比那嗔还肥还要能吃的弟弟……”

  沉默了许久之后莫涯终于开了口,声线平静,并没有什么波澜。

  是的,原来。

  莫涯的过去,有一道险峻的分水岭,之前是无比甜蜜幸福的原来,而之后,就是炼狱。

  原来他是家中长子,长相随娘,因为面孔讨喜所以占尽宠爱。

  人生的前四年他过得无比畅快,在家作威作福,爹头顶拉屎娘头顶做窝,一不高兴还可以故意尿床,看着大人忙进忙出翻洗晾晒。

  第四年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他娘的圆肚皮里面居然真的藏着一个小人,而且生出来就非常巨大,居然有十一斤,肥到完全看不见眼睛。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非常郁闷,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要围着这么一团丑陋的肥肉打转。

  而小肥肉依旧如故,跟吸血鬼似的,吃奶吃到撑,能从鼻孔里面喷出来,喷完又接着吃,十个月的时候就荣升到了三十三斤。

  “为什么这团肥肉不消失呢……”

  这个疑问旷日持久地盘旋在莫涯头脑。

  于是他开始半夜起床,到小肥肉的房间,想把他抱了扔进粪坑。

  可是小肥肉实在太沉了,三十三斤,这分量可不是伶仃细腿的莫涯能够负担的。

  屡次努力失败之后,莫涯终于识趣,决定改变策略。

  教他走路,然后把他诱骗出去,到没有人的地方,让大灰狼吃掉!

  在这个光辉路线的指引之下,莫涯开始变得友爱且有耐心,每天都跑去跟小肥肉亲热,手把手地教他怎么站,扶着他骗他迈步。

  于是奇迹出现了,肥得腿不像腿的小肥肉居然在十三个月的时候真的学会了走路,一颠一颠地,迈开了他人生的第一步。

  “得得,得得……”一般小肥肉会这么口齿不清地喊着哥哥,然后得得得跑到他身边,肥下巴下面满是口水。

  “真棒!”莫涯这时候就会夸,如果大人不在,还会给小肥肉特别的嘉奖——他的脚丫。

  小肥肉很喜欢他的脚丫,一般会很高兴地含在嘴里,吸奶嘴那么起劲地吸着。

  “哥哥带你出去买糖。”

  终于终于,到了小肥肉十八个月的时候,大人都不在,莫涯终于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小肥肉非常高兴,拉着他手出门,手指含在嘴里,一副糖已经到嘴的傻样。

  莫涯于是牵着他,走了蛮久,终于到了自己选定的地点,——一片很是阴森的小树林。

  “哥哥去买糖,你在这等着。”

  莫涯替他擦干净口水,很是阴险地吩咐。

  小肥肉很欢喜地点头,对他十万分百万分地信赖。

  于是莫涯拔足飞奔,按照计划头也不回。

  一路风景飞速后退,莫涯闷着头,想着自己从此又是家里的独苗,可却怎么也欢喜不起来。

  大灰狼来了,把小肥肉一口吃进肚子,小肥肉非常凄厉地喊着:“得得!!!!!!!”

  这个场景不断叠印在他脑海,让他居然生出了无穷的痛苦。

  “我们回去!”

  到得最后他居然折返,自己也不明白到底为了什么,居然放弃计划,拉起小肥肉的手飞一样跑回了家。

  小肥肉还小,自然不能明白他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挣扎,回到家非常不爽,满地乱滚哭嚎:“要吃糖,胖胖要吃糖……,糖糖糖……”

  莫涯被他哭到崩溃,实在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到大人房里偷了钱,出门替他买糖。

  他家住的偏僻,七拐十八绕,最近的店铺也有很远,而莫涯虽然早熟,那时候也却只有不到六岁。

  于是这一去,他再也没能回来。

  人生的那一道险峻的分水岭,便从这一刻开始出现,无情而又冷漠地一刀割断了他的幸福。

  许多年过后,一个六岁孩子的记忆几乎丧失殆尽,连父母的样貌都是一片模糊,可这段关于小肥肉的经历,他却是始终没忘。

  养他长大的左柟替他改了名字,因为他睡觉总是磨牙,于是干脆叫他莫涯,用十余年时间带他彻底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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