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着。
=网=花解语低着头,又拭了一下眼角,虚弱地道:“你不必因我误事,有了今天这一面我已满足。如果有缘,以后总会再见的,你说是吗?”声音微颤,低低地又道:“有空时,能常想想我,已经够了。”
武维之的嘴唇微微塞动,却是仍未说出什么来。
花解语幽幽一叹,吃力地立起身子,一手捋发,一手按在他的肩头;苍白的脸颊上流露着甜美的笑意。他没有动,头却低垂了下去。
花解语望望他,忽然凑近他的耳边,轻声笑道:“我走了你站在这里,不许动。”
她的手移开了。他抬起头,她已向东走出四五步;他望去时,她也正好返脸回望过来。她迎着的他目光,挥挥手,盈盈笑道:“无论你在什么时候想到我,我都会知道的。喂,再见了,要想我啊!”
娇小玲珑的身躯、亭亭乏力的步伐,她走了。像微风吹去一片飘忽的紫云。……武维之呆立着,像一只对海发楞的沙鸥……他喃喃自语道:“我没有做错什么吧?我做错了什么吗?”他呆立着,一动不动。
暮色四合,天渐渐黑了下来。一阵晚风扑面,侵肤的凉意令他猛然惊醒过来。
关洛古道在暮色中像一条灰黄的长带;灰黄的长带上,一条修长的黑色身形,正朝武功城飞驰。“唉,蓝凤没事吧?”武维之一面飞奔,一面心急如焚地自语道:“我耽搁得太久啦!”
他进得城内,城内已是万家灯火。他像发疯似地奔进客栈,前屋不见蓝凤影子,又迳奔后院。后院,他的卧房门前,一个店伙正托着杆旱烟筒在仰脸出神。他去势又快又疾,店伙一让,旱烟筒中洒出一大片火星。他顾不了许多,一把扯住店伙,急急问道:“蓝衣姑娘回来了没有?”
店伙喘着气,定了定神,抱怨过:“唉!少爷,你吓了我一跳。”
武维之奈性子说了声:“噢,对不起得很。”跟着迫不及待地又道:“伙计。我问你,忽我同来的那位蓝衣姑娘回来了没有?”
店伙磕磕烟斗儿,点头应遵:“回来啦!”
武维之闪目四下一扫,咦道:“回来了?人呢?”
店伙慢吞吞地又道:“又走啦!”武维之一愕,满头是火,又很又急,真想顺手赏去一巴掌。但他知道,碰上这种人气死了也是枉然。因此哼得一声,又忍了下来。
店伙在烟斗中装好烟丝,取出纸捻,吹燃,烧烟。呼啦呼啦地吸了三四口,这才一顺烟筒,喷着浓烟解释道:“刚走,没有多久,”武维之啊了一声,身躯同时微微一动。
店伙望着他,摇摇头道:“想赶上她,这下子可来不及啦!”
武维之怒道:“你怎知道的呢?”‘“我怎会不知道?”店伙又喷了口烟道:“她走时正好有人牵马而过,说是在东门外官道上捡来的;只要有人要,随便出个价钱就行。凑巧得很,马儿跟那蓝衣姑娘很投缘;一见姑娘,扬鬃长嘶,就像见了故主。姑娘看了也很喜欢,三言两语,立即买了下来明白了吗?少爷,她是骑着马儿走的啊!”
武维之唤了一声,心中明白了。
店伙摇摇头道:“真巧,她刚走,你就进来了。就像午向她刚出门你就出去追问一样,先后都只差一步。”咳了一声,又道:“假如你也有马,本来也可以追得上;但经过这阵子耽搁,可就不行啦!”
武维之目光一闪,忽然问道:“你站在这儿是专为等我么?”
店伙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少爷真是聪明人,姑娘要小的守在这儿,等你回来解释给你听。”
武维之忙道:“解释什么?”
店伙一惊,忙道:“噢,噢!小的说错了!姑娘没有说什么,她只说:”他回来后,你告诉他,就说我有事先走了。“‘武维之蹙眉付道:”这家伙言词缠夹不清,真罗嗦得气人。“他心中烦着,智珠猛然一朗,立即有所省悟。他想,这店中一共有四五个伙计,就以这家伙最迟钝。蓝风不找别人,偏偏托付于他”难道说,她是有意叫这家伙跟我折腾,好让她去得更远,使我无法追赶么?“心念电转,立即抬脸问道:”姑娘还说了什么没有?
“
店伙想了一下,点点头道:“还有还有。姑娘又说:”你告诉他的时候,话说慢点、详细点,别让他对我发生误会才好。“‘武维之跺足叹道:”果然不错!“心头同时感到一阵茫然,付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那店伙见他失声而叹,不禁大急,忆道:“唉,少爷果然发生误会,一定是我话说得太快了。唉!少爷,你别生气,小的还可以重说一遍”
武维之怒道:“省了吧!”跟着忍怒又道:“除了已经说过的,还有没有?”
店伙忙不迭地道:“有,有,有!”
武维之诧道:“有就快说。”
店伙见他发怒,虽然脸露惶然之色,但言语和举动却无法迅速。这时他越急越慢地在怀中掏出块一两多重的银块,在武维之眼前晃了晃,笑道:“看到了没有?少爷,这就是那位姑娘赏的!”
武维之怒极之下,反而笑了。店伙却叹道:“今年有个肥年好过啦!唉,小的说话,他们总是不信,因此这一带,只小的家供的是观音”
武维之怒哼一声,店伙一惊住口,他深深嘘出胸中之气,一手搭在店伙肩上,柔声道:
“伙计,善有善报,我羡慕你,这块银子很重,但离过年还早,请你先收起来。”店伙十分高兴,乖乖地将银子放入杯中。
“好事做得愈多愈好。”武维之日里说着,左手一递,店伙空手上又多了一块银子。武维之揪住他的肩头,沉声说道:“姑娘一共交代了你多少活,请你将没有说过的,一口气说出来。告诉你,现在你手上的这一块,不比刚才那块轻;只要你能说得简单详尽,你就可以有个双料大肥年!”
店伙一惊,忙推让道:“不行,我不能收你的!”
武维之奇怪道:“为什么?”
店伙愁眉苦脸道:“小的早知道唉,小的话说光啦!”
武维之诧异首:“刚刚你不是说还有吗?”
店伙惶然地道:“姑娘最后交代我说:”你站在这儿等,除了他,别让别人进房去。
“脸一抬,以无穷期望的语气道:”少爷,就这两句,算不算?“武维之心念一动,忙道:“算,算!你去吧!”丢开店伙,手一推,疾闪入房。奔至床前案头,剔亮油灯,目光至处,果见桌上压着一张字条。
字条上是这样写道:“维之弟弟:弟弟,我能这样喊你吗?现在你听我说,愚姊此去灵台山,系奉我姑姑巫山神女之命以‘玉杖’向人老交换一颗‘南北两极丹’,备她完成某种绝学之用。人老是当今有数几位异人之一,惟性情古怪,无人敢近。他老人家只有一支玉杖在外面了;两极丹是无价之宝,舍玉权交换一途,别无他法可以取得。这样说,你就明白愚姊无法以玉杖相赠与你的苦衷了,因它不是愚姊之物。而现在,弟弟,我忽然改变主意,不去灵台山了,愚姊一切转托于你,请你在进入灵台山之后,顺便代姊姊完成此事,然后并烦你去一趟巫山。知道么?弟弟,这就是姊姊对你的惩罚。
紫燕十三妹花解语,武功被废,且身中奇毒,她自己说过:非两极丹或一元丹再加绝世神功为助,别无可救,而你却说:我一定为你没法!我问你,你有什么把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给人家一个希望,将来如证实是谎言一个,那该有多残忍?那花小妮子的一片痴情不知有没有感动你,但却已先感动了姊姊我。为了使她不后悔她爱的是个轻话寡信的人,姊姊正奔向一个远在天涯的地方。姊妹从家祖父口中知道那儿出产一种奇药,如能觅着,即可为你履诺全信。恩姊此行,如果一路顺利,往返约需二年;逾二年而不归,那就是愚姊先那小妮子而去了,因为,愚姊去的那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知你在林中有一会儿好待,先赶回来,又怕你撞着,故就此搁笔。“条本添注两行:“玉杖就在枕下。愚姊午间追踪之人系虎坛弟子,似往关外去,别无异行,是以中途折回。愚姊又及。”
武维之一口气读完,侧身一锨枕头,枕下赫然现出那只锦盒;开盒检视,玉杖果在。他捧盒呆立,心头一阵难过,止不住清泪满流。“是的,我错了!一错再错,错得太多了!”
他喃喃地道:“父亲、师父、雪娘、小雪姑娘、紫燕、蓝凤今后我活着,我的生命究竟有几分之见是属于我自己呢?”
第七章
下雪了,一片片,一撮撮,像鹅毛,像柳絮。
关洛古道像一匹洒开的白绩,歧山像一个巨大的细麦馒头。就像人们化冥纸一样,西北风呼啸,无比慷慨地,向人间遍洒着一大把一大把白花花的碎银。
仲冬,十一月。由歧山往灵台山之间的思贤镇上一家临街小酒店里,一名身穿黑袍、五官端正英挺、双目光华隐蕴。唯神情则有些茫然的美少年,正面对门外飞扬的雪花发楞。少年身边放着一只长方形的轻便书箱他这时一手按着一只酒壶,另一只手则轻轻抚弄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锦盒。小酒店里没有几个人。
室角一个老头在翻着破裘捉虱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送;咬得卜卜作响,津津有味。
另一角,两个有着七成酒意的汉子,正在畅论三国。他们已为“假如吕布死晚点,跟常山赵子龙对上,究竟谁厉害?”争论了足足二个时辰。
“我说是吕布!”一个说:“喝!双戟独战刘关张,老子佩服他!”
“放屁!”另一个翻眼道:“长板坡,救阿斗,纵横曹操百万大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这一段你看过没有?”
前者呼道:“算什么?曹操要捉活的嘛!”
后者吼道:“贪财、好色、绝情寡意,吕布又算什么东西?你***值得多少?”
面红耳赤,拍桌子、捶板凳,但始终没有翻脸。二人争这个,好似已非一日之事。傍门而坐的美少年听到这里,愁名顿展,咬唇笑了。就在那少年侧目分神的这一刹那,一只阔大的手掌突然搭上了他的肩头。少年一惊,猛回头闪目一看,身旁正站着一人。
但见此人年约五旬上下,紫脸、短髭、驼背;伸出来的一只右手,只有四根指头。少年打量了来人一眼,颇觉眼熟,好似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他眉头一皱,暗忖道:“这厮好无礼!”
少年剑眉一皱一挑,星目闪光,才待发作时,驼背紫脸汉子却忽然扳着他肩头猛摇,亲热地哈哈一笑道:“啊!少主人,你找得我驼子好苦啊!”他躬着身子,几乎是整个上身都伏在少年肩上,笑道、喊着,快活得几乎流下了眼泪。
虽然此人并无恶意,少年忍是不耐。当下一怕身子,瞪眼冷冷问道:“阁下看错人了吧?谁是你家少主人?”
紫胜驼子闻声一怔,注视少年一眼,忽然失声道:“啊,真的是我驼子认错人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他打躬又作揖,诚恐惶恐,一脸卑虚之色。
少年益发不耐,不住挥手道:“算了,算了,请便吧!”
紫脸驼子感激地打了两躬,并又喃喃道:“唉,雪这么大,老主人急的不得了!驼子命苦,哪儿去找人啊?”摇摇头,唉声叹气地走出门去。
少年经此打扰,意味索然。匆匆揣好锦盒,喊醒打吨的酒保,结了酒帐;挺挺胸,深吸一口气,提起书箱冒雪走出小镇。大雪封途,路道隐形,举目所及,白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