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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相之绿柳含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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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快坐吧。什么自己伤的别人伤的,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不然那不成了对您医术的怀疑了吗?”瞻墡的模样倒带着一丝顽皮。
  “噫?”婆婆上下打量打量瞻墡:“王爷今儿心情不错呀?该不是想出法子怎么安置你那‘高娘娘’了吧?要真是呀,老身可要好好烧柱高香,实在是老骨头还要多活两年,快经不住她聒噪折腾啦。”
  “呵呵。”瞻墡尴尬地笑了下:“婆婆还是多担待担待吧,她不过是年幼不懂事,从小娇养惯了的。不过早晚间瞻墡定会给她找个归宿,总不会一直麻烦婆婆的。”说着,话锋一转道:“瞻墡这次请婆婆来,倒是想请教婆婆个问题的:上次婆婆说的,那个名为‘错痕’的毒药,真的世上只有一人能制能解吗?”
  “错痕?”婆婆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缓缓地在瞻墡床边坐下,吐出来的声音带着苍茫和肃杀的味道:“的确是只有一个人能制能解的。这药的毒药解药原都是一种,不过是用量的差别罢了;而制药的重要原料,就是那个人的血!”
  “谁的血?”瞻墡追问。
  “说起来,是老身的师兄呢,也是老身的夫君。”婆婆的目光远远地凝望着,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情景:“他总是有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偏爱在旁人想不到的地方做文章。把整个心思都扑在了研究毒药和解药上头了,能留给别人的也就少得紧了。”
  “那他现在人呢?”
  “早就不知所踪了。”婆婆叹了口气:“也怪我,怄着他不肯理我,一时心血来潮激他说他也只配做些邪门歪道罢了,终不能有什么东西流传千古的。谁想他就认了真了,留书给我说不做点流芳百世的事业来,终生不肯相见,从此竟真的再无消息。老身找了几十年,现在也算死了心了。”
  “婆婆,”瞻墡的眼中激荡着心绪,一时欢喜,一时忧伤,一时又有些不忍:“您夫君可是姓王?”
  “是啊。大家都叫我王婆婆,这王就是我的夫姓嘛。”
  “本名青山?”
  “不错。你怎么知道的?”婆婆诧异地看着瞻墡。
  “朱福求见王爷!”院子里,朱福的声音。
  “进来说话吧。”瞻墡把刚要出口的话咽下,示意婆婆稍候。
  “启禀王爷。”朱福一躬:“柳王妃娘娘派人从宫里传出话来,要奴才和青青姑娘今夜持令牌入宫。”
  “嗯。”瞻墡点头:“知道了,你尽管去吧,随便找个小厮照顾我便罢了。”说罢,想想又加了句:“尽心替王妃办事。”
  六月十五的夜,才刚刚上更时分,天却闷热漆黑得可怕,原本应该皎洁的月色被乌云密密地封住,一场倾盆大雨眼看就要来临。
  慈宁宫东边的甬道上,有两个着宫女太监服色的人一面匆匆走着,一面切切交谈。
  “朱福,这是往长春宫去的路吗?小姐的嘱咐你可记得?”脆脆的声音里透着一点紧张,正是着宫女衣饰的青青。
  “虽说是多年没进宫了,路总还是认得的。青青姑娘是担心能否找到赵二吧?王妃不是说过,她入宫住了这些时日,仔细调查了锦衣卫的出入和行动,只觉得长春宫最为可疑吗?何况今日有了皇后娘娘提供的消息,长春宫内有地下秘室已经确证无疑,又有可以调动锦衣卫的后玺,依我看,只怕一去了就能找到赵二吧?”朱福低着头疾走,嘴上却好言宽慰着青青。
  “可是我还是担心,担心赵二的安危,担心我们此去能否给小姐带来麻烦。”
  “这个你虑得也是,王妃应皇上之邀入住慈宁宫,外面传言已是不堪。此次若不是王妃亲口解释她的良苦用心,怕连我也是不信王妃会与皇上毫无瓜葛。何况此次依王妃所言,胡皇后分明是想坐收渔利,王妃一旦错惹了孙贵妃,怕就不是入宫这些日子来每日倒掉一碗做警示用的毒汤那么简单了。不过好在王妃并不是留恋荣华的人,方才王妃也说道,内阁中事务已基本就绪,十八路反贼都已一一查明剿灭,汉王起兵必经之路各关隘防线早安置妥帖,只等反兵一起,便可迅速制控,而王妃也可抽身而退了。何况皇上待王妃的情意只怕是任谁都很容易看得出来,真与孙贵妃对上,皇上未必不肯帮着王妃说话吧?”
  二人谈谈说说,不觉已到长春宫院门。青青上去叩门,朱福却退后一步,把怀中的食盒双手捧出,低着头立在几尺之外。
  “谁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听见叩门,有宫女出声问道。
  “烦劳姐姐给开门吧,我是柳王妃的宫女丙儿,王妃从内阁回来,尝了这碗玉莲羹,觉得美味,想起贵妃娘娘这些日子待王妃的好,特令我给贵妃娘娘送一碗来。”
  院门“呀”地一声开了,一个宫女闪身让青青和朱福进来,一面懒洋洋地说:“这么晚了,我们娘娘正沐浴呢,先到那边耳房等着吧,一有了空儿就传你。”
  “是。”青青做势向东边耳房欲走,见那名宫女向正房里去了,便回身接过朱福手中的食盒,两人略一点头,朱福已纵身消失不见。
  *******
  “你就是那个侍候柳王妃的宫女吧?”过了好久,才有个瘦瘦的宫女沉着脸往东耳房来叫青青:“贵妃娘娘沐浴保养已毕,叫你去问话呢。”
  “是。”青青应着,随那宫女出去,仰头往天上看时,恰好一支烟花从长春宫后院无声地窜起,在黑漆漆的夜空中绽开一抹鲜红。雨,就在这时落了下来,大滴大滴,匆匆地,片刻工夫已作倾盆。
  青青快走了两步,跟那宫女赶到檐下,身上却已淋湿了不少。
  “这就是娘娘的卧房了,你自己进去吧。”瘦宫女漠然地指点,烛光映照下,尤可见她脸上殷红的指印。
  “奴婢临溪阁宫女丙儿拜见贵妃娘娘。”青青无心细看室内美仑美奂的陈设,只依规矩跪倒,双手将食盒奉上。
  “听说你是替柳王妃给我送吃的来的?”说话的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妩媚地笑着,斜卧在冰簟上,血色的纱裙半掩,整个人如晚霞般绚烂。
  “是玉莲羹,王妃特意……”
  “不用说了。”孙贵妃袅袅地从床上坐起,笑容也愈加妩媚:“管它什么羹什么汤的,本宫都赏你喝了吧,现在就喝。”
  “可是……”
  “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孙贵妃的笑容映在烛光下,却显得如蛇一样冰冷:“柳含烟倒跟我玩起这个来了,也不看看我是谁!春桃、春杏,把这个临溪阁的丫头给我按住,先抽一顿嘴巴,再把那个什么羹给我灌下去,看能不能药死她!”
  孙贵妃的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一阵喧闹声伴着雨声响起,随着珠帘一挑,含烟的声音传进来:“贵妃娘娘,又是什么人惹你生气了?这么喊打喊杀的?”
  “柳含烟!怎么是你!”孙贵妃的笑容凝结在脸上,转头向窗外望去。外间的宫女太监固然一个不见,而不知何时,院子中已排满了身着蓑衣的宫廷侍卫,冒着大雨,无声无息地肃立着。此时室内的宫女们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慌了,瑟缩着挤到墙角。
  “贵妃娘娘是疑心含烟的玉莲羹有毒吗?”含烟说着,缓缓地走到青青面前,揭开食盒,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贵妃娘娘如疑心,让含烟替您先试试也就罢了,至于一顿嘴巴,我看就免了吧?”
  “柳含烟,你怎么敢……”孙贵妃脸面青白,也不知是出于气愤还是对掌控不住的局面的恐惧:“莫不是你要造反吧?”
  “贵妃误会了,含烟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从不曾做那些无法无天的事情,更谈不上谋逆了。今儿含烟来原是受皇后娘娘所托,调了禁军来查案的。”含烟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贵妃放心,这些人虽隶属锦衣卫管辖,却都是含烟故交,一向与长春宫这边没什么瓜葛的。”
  才说到此,一名侍卫已在门外道:“启禀王妃,秘室入口已找到,里面所藏宫女五人已悉数带出!”
  孙贵妃闻听此言,面色大变,红纱笼罩下的娇躯晃了几晃,急忙扶住床柱才没有倒下去。却勉强笑道:“柳含烟,你擅闯宫禁,如此嚣张,只怕皇上知道了也绝不会饶你。”
  “真的要让皇上知道吗?”含烟听说只是宫女,也有失望之色,却放柔了声音,示意青青上前扶孙贵妃坐下:“贵妃娘娘的南清庄同城里的赵记药铺,做的可是好买卖呀,什么砒霜、铜绿、硇砂、鹤顶红,真是应有尽有。怕贵妃娘娘的宫里也可开一个毒药铺了吧?旁人的生死一手掌控的感觉是不是很好?想起来宫里这些年来枉死的人也不少呢,什么薛贵人啦,谭昭仪啦,甚至还有侍卫太监,总都与贵妃娘娘有些干系吧?对了,先皇在位一年便也暴病而亡,太医诊断说是气血失调,但细究起来,也未必不会与娘娘牵扯上些联系?”
  含烟满意地看着孙贵妃愈来愈白的脸色,略沉了沉,又道:“含烟也知道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分个谁是谁非,故此生平最厌这些宫闱争斗,也绝不想在这滩浑水里掺上一脚。只要贵妃娘娘肯,这囚禁的几名宫人含烟带走,今夜所有的事情便都到此为止,不该说的含烟绝不多说一句。贵妃娘娘只管以后约束自己的言行,不要再与这些秘闻疑案牵扯上也就是了。”
  *******
  含烟一行出了长春宫,嘱咐了几句便打发侍卫们带那些宫女离去。却与朱福青青裹了蓑衣,住临溪阁来。
  “朱福,真的没有赵二的踪迹吗?含烟的声音带着疲意。
  “秘室里奴才全都细细地查过了,不会再有夹壁一类,赵二应该不在长春宫里,不过……”
  “不过什么呀?吞吞吐吐的,急死人吗?”青青不满道。
  “适才看守秘室的宫女说,她是知道赵二的,来的时候就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上头虽嘱好生照应,但终回天乏力,已经……死了。”
  “死了?”此语一出,青青固是晃了几晃,几乎摔倒在朱福怀里,含烟也双拳紧握,仰面向天,任凭雨水冲打在脸上、身上。满腔的悲愤似都要随那滂沱的雨水一起汹涌奔流。
  几个炸雷响在皇城的上空,闪电频频划过,照亮了几个沉浸在悲伤中的人儿,也照亮了从甬道南边奔跑过来的一个人影。
  “柳王妃娘娘!”来人是临溪阁的宫女,真的丙儿:“你们果然在这里!襄王府的人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说如果王妃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请王妃和两位快些回府看看,好象是府里一个叫什么雅的姑娘没了!”
  “什么?”闪电划过,照亮含烟辛酸憔悴的面庞:“是采雅吗?是采雅!”
  * ******
  襄王卧房之内,烛火通明,依旧没有仆役侍女,只瞻墡一人,面向里卧着,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听得出他并没有入眠。
  “是含烟吗?”瞻墡忽然问道,艰难地转过身来,向门口声响发出的地方看去:“含烟,你去过暖晴阁了?”
  屋外的大雨已经停了,含烟身上却还是湿渌渌的,倚在门上,面色惨白,唯有一双眸子依然乌黑晶亮。见瞻墡问她,不答反问:“采雅究竟是怎么死的?下人们说她留有书信在你这里?”
  “在这里。”瞻墡指指枕边,唇边浮起一丝苦笑:“今儿个晚间我打听了你上次生病的事情,觉得采雅颇多可疑之处,不免多问了几句,谁想她回房就……服了早藏好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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