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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子弹-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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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检查组的人刚刚离开,通讯员就把我从禁闭室给拉出去了,外面早已经是全体集合,就等着我上去作报告……

哦,做检讨!我就不具体说当时我那检讨是怎么写的了。

反正从我开始念检讨,下面就先是有人嘿嘿地偷着乐,然后就是稀稀拉拉的掌声,最后检讨真的就叫我念成了单口相声,而且下面掌声三十秒一次,笑声就没断过!

我估计这检讨能做出这种水准的,这个世界上还真是不多吧?

从此以后,我的检讨就成了我们那连队的保留节目,反正每次检讨,下面就是笑声掌声不断,要是加上个卖香烟瓜子水果糖的,那就是个戏园子的操行了!

指导员当场就叫我气乐了。就说:“你这叫检讨?你个屌毛这纯粹就是当众耍宝呢是吧?没的说,再关三天!还反了你个屌毛了?!”

当时,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反正我看着指导员的嘴角也在抽抽,使劲抽抽?

第27颗做人还是厚道点好

这做人啊,还是厚道谦逊点子好。

古人说的”乐极生悲”“满招损,谦受益”,那是经历了多少年月的推敲,绝对是真理中的真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贱骨头,反正这几天虎皮辣子吃得过瘾,再加上晚上睡觉那大块无烟煤的火力实在是足了点,那天天没亮,我就觉着浑身发热,嗓子冒烟,我就开始哼哼了。

外面哨兵听见了还以为我开玩笑,可仔细听着我那哼哼怎么也不像是装病寻人开心的,赶紧开门一看,然后就一个箭步蹿出去了。

我浑身烧得火炭似的,嘴巴上一整圈的燎泡,鼻孔里面喘气都能蒸包子了,要是嘴巴里再喷点子火,我就是西方神话里面的恶龙。

这是后来江宽那孙子告诉我的,当时指导员光着膀子就蹿禁闭室去了,然后就是派车赶紧地让我下山去陆军××医院。旷明哥哥陪同,咱们陆军医院看妹妹去。错了,是看病去。

这就要说说我们机械排的陈老大了。陈老大,湖北黄皮人。我不知道那号称什么师奶杀手的濮什么是不是和我们陈老大有亲戚关系,反正陈老大就和那濮什么的是一个模子里面倒出来的造型,怎么看都是温良谦恭的绅士德行。

人家有学问,正经的大学毕业来当兵的,还自己要求到最苦的部队。摸爬滚打了几年,可那学问支撑起来的绅士气质是一点都没变的,都是一样的马甲穿在人家陈老大身上,那怎么看都是穿着晚礼服的操行。

尤其是车技,那是更加地没二话说。我们那部队里面四大机械行业猛人,陈老大就是开车技术第一。大家看着电影上面那警察追劫匪好像是很牛B了,那小汽车开着满世界乱撞,而且还什么花样都能玩出来吧?

放我们陈老大手里,那就是小菜中的小菜了。

冰雪路面、悬崖峭壁外带着高原上气压不足,气动刹车根本就是个很玄乎的摆设。普通司机能开个六十码时速就很值得骄傲了,可我们陈老大从来就是一溜烟地八十码时速窜来窜去。

最邪门的一次,陈老大接手了一辆刚刚过了磨合期的新车,开了没几公里刚刚到了个大下坡上,发现没刹车了。

当时坐在陈老大身边的人脸上颜色就变了。喀喇昆仑山上的大下坡啊!

那是绵延二十多公里的盘山公路,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而且万一撞见会车那就是慢慢磨蹭着过去,两个司机也是心惊肉跳的,稍微一个不小心就是悬崖下面拣尸首的结局了。

可我们陈老大不慌,还很绅士地腾出手来拍了拍衣服上面的尘土,小墨镜一戴就开始冲下坡。这时候要是谁能给陈老大嘴里送上一支古巴雪茄,那我估计二战时候的巴顿坐着中吉普冲德军高射炮阵地也就是这个操行了。

一路换档拉手刹车,外带着间不容发的瞬间车就这么冲下来了。到了缓坡上手刹车都能冒火了,陈老大慢条斯理地找个宽敞地方刚把车一停,旁边坐着的那位立刻就蹿出去一膝盖跪到地上号啕大哭。

然后打死不上陈老大的车了。

其实那哥们儿就是没习惯陈老大的做派,更不了解陈老大的技术。陈老大当年练车的时候,大家起哄叫陈老大来个绝活,陈老大也是一时性起居然就当着大家伙的面来了个汽车骑士的项目。

具体怎么玩这里就不多说了。反正大致上就是汽车车灯上绑个钢筋,就像是中世纪的骑士拿着长矛冲锋似的时速八十公里对准一个小圈子冲过去,刚好要把那钢筋塞圈子里面去。

当时那圈子比钢筋直径大不了几厘米,陈老大的车速是九十码而且是两个大回环后开始冲刺的。

当时陈老大看我那满脸烧得和龙虾差不多也着急了,穿戴整齐了拉上我和旷明哥哥就开始朝着山下陆军医院冲。

两百多公里的冰雪山路,还是凌晨最黑暗的时候,陈老大车速至少是九十码以上。

我当时是烧迷糊了我不知道,反正旷明哥哥说当时陈老大也是玩命了。脸上那绅士风度是彻底地没了,就是一脸铁青地朝着山下猛冲。

刚刚丢了好几个兄弟了,大家伙都伤心了,都不想再看见我出事。冲了一百多公里,出事了。

喀喇昆仑山的道路本来就很窄,万一出现个山崩塌方之类的事情,一堵能叫上百辆车赌个几天几夜。可算是巧了,我们前面就撞见了塌方。二十几号交通武警的兄弟正在玩命抢修,可看那塌方的规模没十来个小时是抢修不好的。

旷明哥哥一看那架势脸就白了。当时我烧的那样,别说是十几个小时了,就是四五个小时也熬不过去了。这就是说要是前面过不去,就只能看着我活活地烧死。

陈老大也着急了,跳下车就冲过去了,找到交通武警兄弟的老大就说车上一小兄弟生病了,赶着下山救命呢,这路能不能尽快抢修通了?

那交通武警的老大就说:“兄弟我不是不帮忙,可你看看这塌方他操蛋啊!上面垮下来还好说,我叫兄弟们清理个便道你先过去也成。可你看看这是路面上塌方下去一个大坑,我就是叫推土机来填,推土机也要四个小时才能赶到啊!”

估计同样是因为着急,那交通武警的老大就使劲搓着巴掌,然后就照着那些个交通武警的兄弟们喊了一嗓子说:“兄弟们加油干啊这边有兄弟得病要赶着下山救命!大家伙上啊!”

就哗啦一下子把脑袋上的棉帽子给扒了,光着脑袋就开始扛石头填那塌方的大坑。

大雪的天气,高山上的严寒,我待在驾驶室里吹着暖风,而且我旷明哥哥还拿着大衣使劲包裹着我,可我还是觉着浑身发冷。

可那些个交通武警的兄弟们就一个个扒拉了帽子、光着脑袋拿着钢钎撬石头填坑。

我看见那白茫茫的雪花刚刚落到了他们身上就化了,我看见他们的脑袋上冒起了一团团的雾气,我还能听见他们齐心协力地推动大石头时喊出来的号子。

我想对他们说兄弟们辛苦你们了,可我就是说不出话来,我肺里面觉着火烧火燎的。我只能是使劲儿地咳嗽,而且咳着咳着就喷出一口血来。

看见我咳血,我旷明哥哥就真着急了。小白脸都绿了。

就使劲晃悠我说:“光头光头你小子顶住,咱们就等一会马上路修好了就下山,你可千万顶住。”

所以说陈老大到底是念过书的人脑子就是好使。也就是看见山路那头远远的好像有车灯在晃悠,陈老大就说:“旷明你别吆喝了,你赶紧地把光头背上,咱们徒步过去,然后上那边再弄个车。”交通武警兄弟的老大也看见那车灯了,就说:“好办法好办法,兄弟们过来搭把手,咱们救人要紧!”

大家伙就呼呼啦啦地把我抬塌方那头去了,然后几个交通武警的兄弟就冲过去拦车。

我还记得那是辆小车而且是辆很不错的小车,那车牌照好像还是0开头的?

那车窗就开了一条缝隙,就有人问:“怎么了前面的路怎么不通了?”旷明哥哥就说:“前面塌方了,我这有个兄弟得了急病你们能不能帮忙给送山下去,我们等着救命呢?”

那车窗里面就传来个女人的声音,说:“哎呀这个怎么成呢,我们这可是新车,弄这么个病人放车上埋汰啊?”旷明哥哥一下子愣是给憋地没说出话来!

这见死不救倒是听说过,可真要是撞见了这种情况,那就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当时也能叫那种瞬间到来的绝望感觉活活憋成了傻子!

就有个交通武警的兄弟说:“你这是怎么说话的,这是我们部队里面的兄弟,你们能不能……”

那女人的声音就说:“哎哟当兵的咋了?我们可是纳税人,我们可是养着你们这帮子当兵的呢,我们没义务帮着你们运病号吧?”所有的兄弟都说不出话了……

要不怎么说知识就是力量呢?

作为人情大国,这法制人治的关系多年都转变不过来,能说出这种义正词严冠冕堂皇而且在法律道理上绝对没有错的话的人,还真是不多。

这怎么的也算是个有知识的人物了吧?一群牛高马大的精壮军爷,就这么活活地叫这句道理上、法律上一点错都没有的话堵在了漫天的风雪里。

我想那时候,兄弟们的心里也就像是这漫天风雪笼罩的天空一般,漆黑冰冷到了极点了吧?

我旷明哥哥眼睛就红了,就一巴掌拍到了那车窗上,然后那车窗玻璃就碎了……

那辆很不错的小车里,就猛地传出了那女人的尖叫声,说:“赶紧倒车倒车!这都是一帮子兵痞,这都是一帮子土匪,我一定上自治区告你们去!”

那辆很不错的小车,就在那女人的惊叫声中摇晃趔趄着倒车,然后就飞快地逃走了。

兄弟们都气得不行了,我知道好几个交通武警的兄弟顺手就把手里的钢钎当成了刺枪砸出去了,可还是没辙。

那交通武警的老大就气得直哼哼,说:“兄弟们去几个人到前面埋伏起来,要是再有车过来就是抢也抢一辆给这兄弟救命!他娘的搞出了事情老子背!”

还算是我不该死。没过十分钟居然又来了辆车看见有人挥手拦车,车就停了,车上就下来三个膀大腰圆的巴里坤大汉!

新疆的巴里坤大汉那是绝对的猛人。身高体形都是传说中战将的绝对人选,而且个个力大无穷,还都豪爽过人。

看见有穿着军队马甲的拦路,三个大汉都下来了问这是怎么了?

陈老大就说:“我兄弟不行了,赶着下山救命了,借你们车子用用!”

三个巴里坤大汉一点没犹豫就说:“成啊救人要紧,可这路太窄了,我车子都没法子调头,这个就难办了……”

许多年后,我还能记住当时的情形。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那些穿着交通武警马甲的兄弟们围住了那车子,在那交通武警老大的号子声中硬生生地把一辆大卡车抬起来换了个方向。

我就不说谢谢了。我都不知道那交通武警老大的名字,更不知道那些拼命抬车的兄弟们叫什么?我甚至都不记得他们的样子,我那模模糊糊的视线里只有他们身上的那身马甲,还有他们扒拉下来的帽子上的军徽。

我的命是你们给的。还有个事情,是旷明哥哥告诉我的。

那车是一辆重型翻斗车,车上全是那三个巴里坤大汉准备运到西藏去的货物,是一车新鲜蔬菜,能在西藏那边的市集上卖个大价钱的。

那三个巴里坤大汉连想都没想,直接就是一拉液压泵,把满满的一车新鲜蔬菜倒在了昆仑山上的雪地里。

在雪地里冻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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