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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瞪了瞪兀自挑/逗着鹦鹉的上官云帆:“臭小子,你莫要老道跑了!仔细记着你对先头答应过的话。”
说着便拂了袍子与云轩一前一后向隔壁走去。
不大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微微有些怪异。
安若兮抬头望了望兀自倚在木门边的清瘦男子,一双狭长狐狸眸子波光潋滟,隐隐落寞,也不知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笼中打鼾的老鸟,不由寻了话道:“云帆,你用了早餐吗?不如我去给你盛碗粥来……”
手腕却被一握,两张淡黄油纸轻轻摁至掌心,眯眼一望,却是两张各千两的银票。
“给我那未出世的小侄儿买糖吃……不是给你的,别自作多情。”头顶上方男子嗓音冷而执拗。
“云帆,不需要的,我自己有银子……那个,魏道长他就是贫嘴些,左右都过去了许多年,你平日里也不要想那么多……”上官云帆目光灼灼,安若兮知晓他一贯故作随散,忙卷了银票往回送去。
“该死,给你就拿着。真烦。”上官云帆冷冷打住,因见胸口下方女子浓密睫毛下水眸潋滟,又不争气的缓了口气:“爷的事不用你操心……原还有些担心你,今日看二哥把你照顾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近日还有许多事要耽搁,大约也没了机会再来搅扰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罢。
破道士这会正被那自私老头叨住,爷这厢可得去寻我的乖儿子喽……待找着了,再来告诉你。”
上官云帆淡淡无奈的嗓音方落,颀长的身影已然风一般出了屋子。
院子里大胡二胡正锯着木头预备给自家少奶奶做躺椅,见老三爷出来,忙恭敬抱拳作了个揖。
“唔,不用多礼。仔细照顾好她。”上官云帆颔首还礼,又回头向门边女子兮眨了眨狐狸般的妖冶眸子,好看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玄月。
淡淡晨光下,安若兮只见得一道白狐般幻影翩然腾空,转瞬便消失在视线之内。
第65章 没皮没脸
一道白狐般寂寥身影翩然腾空而去。
直到无了踪影,安若兮方才收起视线。正待转身回屋,却见一道黑色身影杀将将闯了进来:“乖乖~~,那该杀的臭小子可是还在?……该死,果然跑喽!”
老道魏清明原在隔壁听上官鹤大谈特谈娶妻纳妾之道,因觉心尖尖莫名一跳,慌忙颠着老腿奔将出来。一颗灰黑脑袋迅速左右转了实实一圈,见屋中空空,顿时横眉一敛怒目一指:“喂,我说若兮小媳妇,方才好赖给你免费把了脉,三小子跑了你怎也不说说?!”
瘦长的指头直直戳向鼻尖,安若兮稍稍后退了几步,上官云帆去找慎儿是好事,怎能出卖?当下抿嘴做愕然状:“魏伯勿怪。云帆走得飞快,若兮也是方才察觉,正准备去告诉魏伯的,奈何魏伯这么快就自己来了。”
“哼,小妮子,你便与那臭小子一块撒谎吧。来日老道一身精髓没了传人,绑了你那宝贝疙瘩去!”魏清明疏眉横挑,八字胡子一抽一抽做愠怒状。
正要继续叨叨,斜眼却见院子里两只黑猩猩晃着黝黑大膀子白眼将将瞪过来,忙扔下一句:“小丫头,回头再来找你算账。”屁颠屁颠就向门外溜。
因跑得慌张,冷不妨一双老腿在门槛处一拌,险些儿就屁股朝地往下栽。硬生生揣了几脚那破旧老木头,方才骂骂咧咧红着老脸走开。
一番顽童般的作态,让安若兮忍不住蹦出一声笑,心下生出几许安慰。上官云帆多年清冷,此番有了慎儿这个可爱小儿,又添一个顽皮父亲,总是比跟着上官鹤要好的。
正要迈步回房,却见葡萄枯架下老头儿房里隐约碎语,不由轻步过去。门边欣怡见状,尴尬福了福身:“少奶奶……”
“所谓树大招风,上官家富贵几代,今日之劫本是早晚之事。先祖们自会明白其间道理,也定不会怪罪父亲,父亲不用再多说了。”隔着薄薄木门,上官云轩淡漠嗓音直入耳际。
屋内好一阵剧咳,紧接着便是一道沙涩嗓音:“轩儿你年纪尚幼,莫要如此不知轻重!这年头小户人家一妻几妾都再正常不过,我堂堂上官家嫡子,怎可只娶一房小妾?何况那叶家甘愿给出两大产业作嫁妆,叶小姐比之若兮也只有好的没有差,你还有甚不满意?……即便恨我当年未能照顾好你母亲,这十来年也过去,老夫后来又可曾亏待过你?咳、咳咳咳……如今我也活不了多日,你竟这点心愿也不肯答应老夫吗?”
老头儿说地心肺俱裂,上官云轩却只是淡淡看着。不提往事倒罢,母亲当年凄凉故去,父亲口口声声千般愧疚万般自责,可又曾上山去扫过一回墓上过以回土?当下心中生冷,语气便越发淡漠:
“母亲的事还请父亲大人不要再提。云轩话已至此,心意以表,今生决意不会再娶。还请父亲莫要在若兮面前言语,仔细动了胎气。”
“咳、咳咳咳……果然、果然哪!定是那不懂事的小妇人又在你耳畔吹了什么风,你如今才这般大胆忤逆老夫……”
屋内上官老头儿咳得越发剧烈,安若兮似已看到那张红白变化的老脸,当下推门进屋:“父亲大人错怪了,若兮从未对云轩说过什么。虽心中早已了然,想到父亲既贵为一家之主,一定出言必行,平日里便不曾放在心上。只不知不过数月功夫,父亲大人竟然又出尔反尔,强逼了云轩娶妻纳妾,着实让若兮心中委屈。”
安若兮言辞灼灼,那震天般的剧咳猛然顿住。
上官鹤抬眼望了望门边女子一张素净冷脸,万般料不到平日不甚言语的媳妇今日也敢出言顶撞,想到到手的钱财堪堪就要落了空,越发气得满脸绛红上气接不上下气:
“好、好个不懂事的小妇啊!!罢罢罢,左右老夫如今没了钱没了权,说话也没了分量!……咳、咳咳咳~~今日她这番话你们大家也都听到了?苍天有眼,来日老夫见了祖宗却也有理可辩了……出去吧,一个个走干净!省得我这糟老头碍了你们的眼,都给我出去——”
上官鹤自是不知,女人但凡做了母亲那心性便再不相同。昔日安若兮一个无根之人,大不了给上一纸休书自去过潇洒日子;如今怀了孩子,又怎容许再有旁的女人来打压自己?当下咳得心血翻涌,胸腔猛地袭上一股咸涩,将那青布被褥上喷得一片猩红斑驳。
“唔——”刺目血色让安若兮双目一阵眩晕,正待扶腰靠墙,一道修长的臂腕护了过来,耳畔男子气息暖暖:“小心……欣怡,你去厨房里端了汤药过来。父亲大人好生歇息,方才魏伯开了新药方,云轩这便替你进城抓药。”
上官云轩淡淡说完,轻揽了若兮就要出屋。门外欣怡战战兢兢推门而入,细腻嗓音尽是哭腔:“公、公子,出事了……宫、宫里,来抓人了……”
“放开老子!奶奶个熊的,谁敢再动,老子一刀子剁了他!”
“咱家奉朝廷之命办事,壮士莫要如此无礼!来人哪,拿下——”一道公鸭般怪异嗓音徐徐缓缓。
“去你个老乌龟!我看谁敢靠近一步?!”
院子里大胡二胡粗嘎嗓门杀气腾腾,抡着斧子锯子四处砍杀,唬得十来名红衣黑帽的精兵卫子持着佩刀节节后退,满院子吵闹声声。
来得这么快么?上官云轩眉峰微凝,清风般拂了青裳走出屋。
“不懂事的奴才,还不快住手。”敛眉轻声喝住,清隽眉目淡漠如风,微微行了一礼:“不知蓝公公驾到,有失 远迎。”
自家公子低沉嗓音虽冷,却自有一股摄人气势。大胡二胡忿忿然顿了伙计“啪嗒”朝青石板上一坐:“爷们就在这看着!看谁敢动我家公子一根寒毛!”
“二公子别来无恙啊~~,咱家这也是奉旨办事。”茶色木门边蓝公公闻言手中拂尘一扫,那白净无须的肥腻脸盘匀开一抹怪笑,轻扯尖细嗓音:
“昨儿上午赵尚书清点上官府邸,本诸事完毕就要结下案子,偏偏在二公子书房内搜出一叠矿上凭据,这才知二公子兄弟几人与太子殿下竟多年合谋私采金矿。白纸黑字为凭,因事关太子声誉,二殿下便命公子随我同去坐坐,待事情了然,自然快快就得回来。”
“呵呵,云轩多年幽闭在家,倒从不知何来私采金矿之事?反倒有劳蓝公公亲自跑上一趟。”上官云轩清风一笑,因见大胡二胡又要杀将闹起,忙不动声色拂了拂袖摆。
“内里真真假假,咱家也不知道,咱家也只是奉命办事则个,还望二公子赏老身一个面子。”蓝公公白得发亮的胖脸一抖,撂了拂尘冷了话音:“来人。绑上。”
“我/日/他老子的!我看谁敢绑?!”这厢二胡早已听不下去,拾起一把斧头猛地向门边一砸。
锐利的金属寒光吓得蓝公公浑身一抖:“该死,把这两名帮凶通通绑喽~~”
“二胡不得无礼。”上官云轩清隽眉峰淡淡一敛,玄二既然这般按捺不住,想来他的日子也不长久了。
因见身旁女子素净面容苍白,心中自责,不由匀出一抹宽慰笑容:“不用担心我。安静在家等着,半个月后云轩便能平安回来……父亲说什么,大可不必往心里去,日后无事便不要去他房里好了……”
“云轩,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欣然!一定是她害了你对不对……”安若兮恍然,一把握住上官云轩修长臂腕:“不行,你一定不可以这么和他们走!你的书房一向不许闲人进去的,除了她日日在里头伺候,还能有谁?”
“呵呵,是与不是如今也无了意义。当年她救过我一命。若果真是她,如今也算偿了她的债……若兮,你要信我,半月后我定能平安归来。若是未归,胤之也会前来接你。你要的湖边小店,我已着了人替你安置好,到时候我自会同你汇合。”
上官云轩俯身向若兮脸颊宠溺一吻,如兰气息拂过,万般贪恋:“乖乖等着我,我一定无事……听话。”
言毕,轻轻掰开腕间纤长手指向门边走去。淡淡阳光下,疏朗一笑。
“上官云轩,你早就料到今天了是不是?所以你近些天才这般殷勤,所以昨晚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上官云轩眼中的淡定了然安若兮看得分明,几步上前握 住袖子,压低了声音颤声责问。
一瞬间忽然猜透昨夜情景,他早就料到了,他在做最坏的打算……骗子,他还说要护我母子幸福?那玄二早先自己见过的,一双妖冶眸子竟是狠意,谁能斗得过他?
当下却容不得细想,一众精卫围拢而来,袖子被大力一扯,安若兮倒退几步,青裳男子被上了绳索拥向院外。
熟悉的清隽身影瞬间隐没。安若兮小腹一抽,几步跟了上去:“上官云轩!你若是半月未归,我一定会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
“嘿嘿嘿,抓得好~~,抓得解气啊~~”一干人渐行渐远,院外大青石后忽然传来贼贼怯笑,三颗肥瘦脑袋蘑菇般将将探了出来:“呜呜~~娘子,多日不见娘子,可把爷爷想死则个~~”
熟悉的跳脱嗓音,安若兮淡淡一扫,却是潘家大少爷潘少辰顶着一顶缺了口的黑色破高帽摇摇晃晃从石头后探身而出,身后跟着一瘸一拐满脸哭丧的胖墩瘦猴两喽罗。
因心中纠结得难受,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