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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那淫贼闻风定会前来抢亲,那么咱们不就可以守株待兔了吗?”郦元一听她这么解释,顿觉释然,于是高兴地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只不过太委屈你了,暂时做我这么个蠢人的新娘。”贾梅笑道:“我也不会有朱老伯说得那么漂亮的,你倒可能会失望呢。”其实,这两人年轻人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已暗生情愫,只不过此时男女之大防甚严,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可以随便向对方吐露真情的。虽说武林中人对此看得相对淡一些,但亦不能心中有情便倾诉无遗的。所以,两人尽管说的是假扮成亲,但心里却在盼望弄假成真,只不过嘴里不敢说出而已。
两人商量已定,又在林中休息片刻,便起身回客栈。朱老汉一见两人归来,便笑嘻嘻地要向他们下跪。郦元连忙上前阻拦,道:“朱老伯何以如此,可折煞晚辈了。”朱老汉喜极而泣,道:“多谢两位指点,小老儿果然得了一锭金子,这可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呀。”郦元道:“这是那位大夫发善心,不要谢我们呀。”朱老汉道:“那一定是两位感化了他,江湖上传言两位是神仙,看来绝对错不了,否则他昨天还财迷心窍,收黑心钱,为何今天突发善心呢?”贾梅微微一笑,看了郦元一眼。郦元会意,将朱老伯搀进屋内,将他按在凳子上,他嘴里还兀自叨叨不休,说着什么上辈子积了阴德,这辈子得遇神仙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贾梅见朱老汉这样,要等他安静下来可不容易,于是便打断朱老汉的话道:“朱老伯,我们有一事要与你商量。”朱老伯听了贾梅所言,马上道:“两位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行了,但凡我朱老儿能办得到的,豁了我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郦贾二人忙道:“朱老伯严重了。”于是,两人缓缓将两人所定之计说出。朱老汉听后,又要跪下谢恩,郦元又忙阻拦住。
朱老汉道:“两位大恩大德,我朱老儿这一辈子也报答不完了,以后但有所使,尽管吩咐。我敢保证,心女侠不出半月,一定会成为国中最美丽的女子。”贾梅脸一红道:“朱老伯可千万别提我的名字呀,否则这计就不灵了。”朱老汉笑道:“小老儿知道。”
四人又休息了一日,小女孩儿的伤势已稳定。看来那个大夫开的药还是有效果的。向旁人问了一下,得知大都是些大补之类的药,虽对伤口无直接的作用,但对保养身子,的确大有裨益。
于是,第三天一早,趁太阳还没升起,四人便雇了两辆马车,前往临镇。朱老汉与孙女红玉乘一辆,郦元贾梅乘一辆。此时红玉伤势已大有好转,与郦贾二人也熟悉了,一路上唧唧喳喳与二人说个不停。朱老汉看了看孙女,感慨道:“这孩子从小就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呀。”说罢,又想起自己好端端一个家竟至四分五裂,不禁又老泪纵横。红玉见爷爷哭,也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哭道:“娘呀,你在哪里呀?玉儿想你呀。”越哭声音越大。郦贾二人见状,不禁也眼眶红润,默默不语。朱老汉见痴心侠也为自己家的事伤心,甚是过意不去,忙伸手抚摸着红玉的头道:“孩子,别哭了,两位大侠一定能将你娘找回来的。”红玉哭声渐止,睁着泪水模糊的双眼,看着郦元,疑惑地问道:“大哥哥,你真的姓‘痴’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姓氏呀?”贾梅听到红玉竟会问这样的问题,不禁嫣然一笑,将头背了过去。郦元则顿时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回答。朱老汉见郦元发窘,赶忙打住孙女的问话道:“小孩子家的,知道什么,天下的人那么多,所有的姓氏你岂能都知道。”红玉点了点头道:“是呀,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姓氏很好玩。”朱老伯喝道:“不得对痴大侠无礼。”
郦元见祖孙俩为自己的事而争个不休,忙道:“朱老伯,我本就不姓‘痴’的,她也不姓‘心’。”说着,指了指贾梅。
朱老汉闻听此言,顿时觉得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心想,他们原来竟不是痴心侠,那我家的怨仇……但又想到了他们对自己的帮助,于是说道:“二位原来不是痴心侠,不过我还是很感激……”声音竟有点儿悲苦之意。
郦元忙截住朱老伯的话道:“我们确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痴心侠,只不过‘痴’、‘心’,并不是我们的姓氏而已。”朱老汉迷惑地道:“那为何江湖上这样称呼二位呢?”无法,郦元只得将当日如何夜劫张府,如何布施百姓,贾梅如何信口说出自己姓“心”之言一一道来。朱老汉听了连连点头,又问道:“那郦兄弟为何又被称为痴侠呢?”“这个嘛,这个……”郦元挠了挠头,却不知如何回答。
贾梅见郦元发窘,忙替他解围道:“郦大哥为人有侠义心肠,与人为善,近乎发痴,还有,郦大哥酷爱练武,亦近乎发痴,故人称痴侠。”朱老汉听后不禁哈哈大笑道:“痴心侠原来是如此来的,我朱老儿可真是孤陋寡闻呀。”
四人一路说说笑笑,未牌时分,便到了朱老汉家门前。郦贾二人下车一看,只见朱家房屋建筑甚是豪阔,只是豪阔中微微透着一丝凄凉。这么一个大庄院,门前竟无一人看守,且阶前尘土颇厚,踩上去便留下深深的足迹,显然已久未清扫了。
郦元抱起红玉,朱老汉在前引路,贾梅随后,进了客厅。客厅颇大,只不过空荡荡的,无一件物什,静得有点使人发怵。朱老汉喊了一声“张嫂”,竟无人答应。又接连喊了两声,这才见从外面进来一个白发苍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
张嫂看见朱老汉,忙道:“老爷回来了?”朱老汉道:“张嫂,有客人来了,你去找几个凳子。”张嫂连忙答应一声道:“是,老爷。”接着便颤颤巍巍地出去了。
朱老汉看着张嫂的背影,叹了口气道:“为了给几位朋友治伤,家中能卖的都卖了,仆人们也一个个离去了,哎,不走也养不起了。”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只剩下张嫂一个老仆妇,她年龄大了,出去也恐怕没人再用她了,于是便留下了。也多亏她照顾我儿子。”
郦元道:“我们去看看朱大哥的伤势吧?”朱老汉道:“好。”于是,领着二人走向客厅右边不远处的一所房子。朱老汉推开房门,房子依然挺宽阔,但也一样空荡荡的。进了客厅左面的卧室,见一张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大汉,背朝里,看不见面貌。房间前后窗子洞开,亦并不觉得热。床头有一方凳,上面放着两个药碗。
此时,大汉听见有人进来了,竭力想转过身。朱老汉忙疾步过去,帮儿子转过了身,并说道:“孩子,咱们的恩人来了。”郦元忙将红玉放于大汉脚头,只见床上大汉,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满脸虬髯,只不过脸形有点脱迹,颧骨微微突出,眼窝深陷,头发也蓬松凌乱,显然是营养不良,缺乏照料之故。
大汉见了郦贾二人,一个面若桃李,一个满脸忠厚,顿起好感,忙道:“两位光临寒舍,朱福三生有幸,恕小可有伤在身,未能相迎。”郦元道:“朱大哥,你好好休息,不要动。”这时,张嫂搬了一摞凳子过来了。
几人落了座,朱老汉便吩咐张嫂做饭招待客人,却见张嫂站着没动。贾梅已明白为何了,于是,便附于郦元耳旁低语几句。郦元忙从腰中掏出几锭金子递到朱老汉手里道:“前天,那大夫行善,我与梅子也稍沾恩惠,不过,我二人行走江湖,钱财多了反而成了累赘,请朱老伯留下,暂缓一时之急。”朱老伯见郦元说得诚恳,便道:“好,大恩不言谢,我就收下了,以后恩人但有所嘱,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贾梅道:“朱老伯严重了,想咱江湖中人,有谁能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呢?有个大灾小难的,全仗朋友们仗义相助。”朱福在床上亦忙道:“姑娘所言极是,只可惜我朱福这辈子只能受助于人而不能助人了。”说罢,长叹一声。
郦元见朱福有自弃之意,忙岔开话题道:“朱大哥用这点钱,请几个人帮忙,做点小买卖亦未尝不可。”说罢,向他们将自己所助几个农夫强盗的事。朱家父子听了不禁连连点头,朱老汉道:“好,我一定如郦兄弟所言,做点事情,绝不坐吃山空。”
几人坐下谈话,张嫂便拿了锭金子去布置酒席。张嫂先请人给家里安置了桌椅板凳,又置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此时,几人的肚子早已咕咕叫了,便安席就坐。席间,朱老汉又谈起两人所定引诱淫贼之计,感动得朱福热泪盈眶。
两人在朱家住了几日,帮朱家备了日常用品。朱老汉又为两人收拾了一间“新房”。贾梅见朱老汉布置得极其认真,又像模像样,不禁双颊绯红。
这一日,是郦贾二人的“大喜”之日。两人商量要抬着花轿绕城转一圈,再回到朱家。前两日,朱老汉已在城中大肆宣传自己的侄子要在自己家成亲,新娘子是如何如何地漂亮,简直不啻于西施再生……朱家本就有钱有势,只不过偶遭变故。这时人们见朱家又有中兴之势,无不随声附和。所以,到了“成亲”这一天,整个小镇几乎万人空巷,争着要亲眼目睹一下这位绝世美女的芳容。无奈新娘坐于轿中,轿帘低垂,新娘又头蒙红绸,无一人得见。这样一来,她的美貌倒被传的更是神乎其神。倒是郦元身穿红袍,胸扎红花,骑一高头大马,紧随花轿之后,暴露于众人无遗。镇上人们窃窃私语:“这个傻小子可真有艳福呀。”“不一定是好事呀,朱福不就因为有了个美女老婆而家破人亡了吗?”“不一定都是这样的结果吧,我看这个傻小子还挺有福相呢。”……说什么的都有。
花轿绕城转了一圈,回到朱家,夕阳已斜挂西天,但人们的热情仍不见稍减,似有不睹新娘芳容,誓不离去之意。
到了朱家,贾梅由两个新雇的丫鬟搀下轿来。此时,贾梅既心盼那淫贼赶快出来,又盼他今晚不来,那么,这件事可就真的弄假成真了。郦元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盼望这一天赶快过去,那么一切就都有定论了。
丫鬟搀着贾梅到了大厅,郦元随后跟来,两人心里都是忐忑不安。朱家父子却欢喜异常,均想,这一计即使不成,也成就了一对伉俪眷属呀。红玉的伤势已基本痊愈,在庭院里欢快地跑来跑去,也希望这场喜事是真非假。
郦元贾梅到了此时,也只得听从众人摆布了。二人被推到了一块儿,司仪便开始高喊:“一拜天地。”接着就是“二拜高堂。”两人对着朱老汉拜了一拜。此时,两人心里更是紧张,均想:“再拜一次可真弄假成真了,难道这就是我二人的命运?”只听司仪更是提高嗓子,高声喊道:“夫妻对拜。”两人都有点犹豫:拜还是不拜?此时,围观人众可等不及了,扯着嗓子喊道:“快点儿拜呀,有什么害羞的,都快成一家人了。”有的更是粗俗不堪“都快在一张床上睡觉了,还扭捏什么呀?”
郦元贾梅正在不知所措,忽听一声尖厉的啸声在远处响起,但顷刻间便到了近处。郦元心想,这一定是位功力深厚之人所发,当年师兄温筠就是以一声长啸而引出“风云”出来的。尽管心知贼人已到,两人还是长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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