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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指间沙-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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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死后遗产如何分割计划清楚了。娶了这种女人,倒像娶了一个催命符一样。”

    曾敬大笑,“不可能没遇到过好女人。”

    “好女人当然有的。纯情的,贤惠的,都遇到过。有一个还已经带去见父母了,后面还是分了。”

    “怎么了?”

    “说我这个人太冷漠了,和我在一起没激情。”张其瑞苦笑。

    “那是这个女人不懂。”曾敬道,“三哥你这是含蓄稳重。结婚需要什么激情?结婚只需要点勇气,眼睛一闭,牙一咬,冲进围城里。瞻前顾后的,从来都结不成婚。你说我现在想到婚后的生活,怕不怕。当然也怕,我过的又不是童话般的日子。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多大的困难也可以一起面对,总好过一个人煎熬。”

    张其瑞拍了拍他的肩,“发言很动人。”

    时间差不多了,张其瑞灭了烟,曾敬拿袖子抹了抹嘴,两人从小露台走回大堂里。

    何知芳匆匆迎上来,对张其瑞说:“张总,您叮嘱过的孙先生和刘小姐,已经来了。”

    孙东平正在帮刘静云脱下外面的大衣。两人转过身来就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曾敬和张其瑞。彼此一照面,都有点不自在,可是也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就是握手拥抱,一番寒暄。




重逢2

“恭喜啊,阿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孙东平和曾敬拥抱了一下。

    刘静云在旁边也连声说恭喜,然后转过头来,对张其瑞大方地点了点头,“其瑞,有阵子没见了。”

    张其瑞也回以一个从容的笑,“是有阵子了。最近还好吗?出版社的工作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啊。”

    “不是说想回学校?”

    “需要考个教师证。”刘静云显得有点无奈,“现在忙得根本挤不出时间来复习。”

    “也要注意休息啊。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两人笑,架势犹如普通老同学。

    刘静云今天穿着粉紫色套装,典雅大方,清丽动人又十分含蓄得体,不会抢了别人的风头。当年风风火火的少女如今已经出落成优雅淑女了,这个蜕变过程,张其瑞并未参与其中。所以,他也享受不到这个成果。

    孙东平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挽起了刘静云的手。

    他对张其瑞笑道:“我说,当初明明是我和阿敬更亲密些,怎么反倒是你做了伴郎了?”

    张其瑞也回笑道:“我才是大哥,理所当然应该让我。”

    孙东平真切地赞美:“酒店很漂亮。”

    “过奖了。”张其瑞客气地说,“你们两位的座位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

    过去后,又是和两家父母一阵攀谈。婚礼总是这样,许多十年没见的亲戚朋友都会在这天全部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你会发觉孩子都长大了,年轻人都已经做了父母了,长辈都已经老了。如果换成葬礼,你更会发现,原来有好多人常年没消息,原来是已经死了。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缘分似乎也可以在断了多年后重新捡起来,一下子复炽,仿佛以前从来没有分离过,仿佛彼此从来没有遗忘过。大家依旧谈笑风生,热情友好,完全忘了当初为了什么事才不相往来的。

    孙东平一边和这些人寒暄着,一边在心里寻思。他眼角瞟到了站在一旁的张其瑞,张其瑞恰好也望了过来。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都不约而同地转开了。

    也有无法修复的感情的。孙东平在心里默默加上了一句。

    顾湘别好最后一根发卡,对着理了理领子。她刚才跑得很急,现在还有点喘气。心一直跳得很快,让她有种紧张的感觉。

    感觉是种很奇妙的事,她总觉得今天有哪里不大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

    值班室里人不多,做客房服务的还没回来,还有一部分应该又被借去楼下端盘子去了。听说今天有盛大的婚宴,新郎是还是张其瑞的朋友。

    几个女孩子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楼下的婚礼,“轿车清一色都是奔驰以上级别的,加长林肯就有三辆。”

    “我看到新郎的妈妈手上的钻石就有这么大一颗。”

    “听说新娘的婚纱是DIOR的。”

    “哈哈,人家脖子上一颗钻石就够我们干上三十年的了。”

    “果真人比人,是要气死人的。”

    “张总今天是伴郎呢!”一个女孩子兴奋得脸上发红,“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绕道去悄悄看了一眼,他居然穿着三件套!三件套啊!”

    其他女孩子嬉笑着捂着耳朵。

    “又花痴了吧?”

    那个女生双手握拳,很认真地说:“真的很帅呢!他站在门口陪着新郎招呼客人,一直在微笑。看着好亲切,好温柔啊!”

    “那以前张总来检查卫生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他亲切温柔了?”另一个女孩打趣道,“回头张总叫你把一个茶壶擦上二十遍的时候,你再来发花痴吧。”

    顾湘随口问了一下:“今天哪家结婚啊?”

    同事说:“不认识,不是上海人。新郎家姓曾,做生意的,很有钱。”

    顾湘怔了怔,“姓曾?曾敬?”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同事点头,“你认识?这家人很有名吗?”

    顾湘顿了半晌,才说:“听说过而已……”

    同事说:“好像是张总的老同学。那新娘子的肚子都这么大了,我看他们喜酒摆完后,用不了多久就该摆满月酒了。”

    女孩子们笑起来,又开始乐此不疲地讨论起女宾客们的衣着珠宝。

    顾湘这时已经从惊讶中缓过了神来。大概先前的不安真是一个预兆。原来是老同学结婚了。

    她当年和曾敬也不是很熟,但是因为孙东平的原因,大家也常在一起吃饭玩耍。曾敬那时候也是个油头滑脑的少年,模样也不错,女朋友一大堆,偶尔还有女生为他打架。人虽然不聪明,考试常不及格,不过挺讲义气的。后来她和孙东平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曾敬也热心帮过他们。

    如今真是岁月如飞,转眼曾敬就要结婚了,而顾湘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稚气的少年的阶段。

    这就是八年时间可以改变的。再也没有比同学结婚和朋友生孩子能证明时间的流逝的了。




重逢3

顾湘带着今天的早报朝钱老先生的房间走过去。楼层里只有清洁工用吸尘器清洁地毯时发出的嗡嗡声,走廊里的花瓶中插着今早才换的新鲜花束,香水百合幽幽地发散着芳香。

    大概是空调开得太暖和了些,顾湘觉得有点心慌。莫名其妙的紧张感让她很不自在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来缓解突然起来的胸闷。

    东来阁的保姆给顾湘开门。大姐一脸忐忑不安之色,一边悄悄拉顾湘进屋,一边对她使眼色。

    “怎么了?”顾湘听到屋里有人声。

    “老爷子的儿子媳妇来了,正在吵架。”保姆摇头,拉着顾湘进了厨房。

    飞过半个地球来见老父,却是为了吵架?

    那对中年夫妇衣着讲究,温州方言里夹杂着法语,神色倨傲。顾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老先生似乎十分生气。老人脸色发红,手在哆嗦,一直骂个不停。那对夫妇倒不至于和老人对着吵架,但是也对父亲的训斥一脸不以为然。

    保姆听得懂温州话,对顾湘说:“是说想要分家,觉得老头子活不长了,与其等到老人死了,还不如死前先分了。”

    “怎么能在老人面前谈分家?”顾湘觉得不可思议。

    “可不是吗?”保姆鄙夷地朝客厅扫了一眼,“作孽哦。生儿子不孝,不如养猪养狗。”

    钱老先生终于怒到极致,一拐杖打碎了花瓶。保姆和顾湘匆忙跑了出去。

    老先生疲惫地叹气,对顾湘说:“你叫他们走,我不想看到他们。”

    钱先生听到了,大声嚷嚷:“我就知道,你始终偏心大哥的!你总是想把家产给他……”

    他太太和保姆半拉着把他劝走了。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老人家颓废地坐在轮椅里,寂寞地看着怀表里亡妻的照片。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点萎缩,显然儿子媳妇的来访对于他来说丝毫都没有亲人见面的喜悦,反而是一场折磨。

    顾湘默默地把打碎的花瓶打扫干净了,然后给老人倒了一杯热茶。

    钱老先生收起怀表,对顾湘说:“下次他们再来找我,你要替我拦下来。”

    顾湘点头。

    老人不住摇头,“大儿子一心忙着做生意,根本就不来看我。小儿子倒是肯来看我,却是为了分家产。女儿嫁了出去,自己身体也不好。孙子们都小,也都还不懂事。唉,可惜老伴走得太早了……”

    顾湘安慰他:“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不要想太多了,好好享自己的福就行了。”

    “我哪里有什么福?”钱老先生苦笑,“你还年轻,你不懂。这种寂寞,比慢刀子杀人还痛苦。”

    其实顾湘懂的。或许没有钱老先生这样体会得那么深刻,但是她是懂的。

    老爷子说:“你这么乖巧,你家老人才真的有福气。”

    顾湘自嘲地一笑,“我不乖,我以前做错过事,让我外婆很伤心。”

    “你说过你是外婆带大的。”

    “是的。”顾湘忧伤地说,“可惜外婆也去世得早,我没能孝敬她。”

    “你是个好姑娘。”钱老爷子拍了拍顾湘的手,“我的孩子要有一半像你,我都不知道多高兴了。”

    “您的儿子们都是做大事的,还是不要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好。”

    “你才不无为呢!来,给我读报纸吧。你发法语口语进步很大哦。”

    “还多亏了您的指导啊。”

    顾湘伸手去拿报纸。手指还没够到,胸口却像被什么人突然捶了一拳。她猛地抽了一口气,手不小心碰到了了茶杯,茶差点泼了出来。

    “小顾,怎么啦?”钱老先生关切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顾湘摇了摇头,她自己都很迷惑。自己身体很健康,好吃好睡的,那刚才那阵心脏乱跳是怎么回事?

    先前已经消失了的那种不安的感觉不知不觉又弥漫在了她的心头。

    孙东平使尽浑身解数,终于打发走了一位浑身珠宝又浓妆艳抹的胖太太。他长吁了一口气,悄悄抹汗。

    曾敬端着酒笑嘻嘻地跑过来,“金太太怎么样?”

    “原来她姓金啊。”孙东平接过酒,“我只知道我差点没有被她身上的香水给熏死。那味道闻起来就像……”

    “喷了香水的厕所!”

    “谢谢!”孙东平夸张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形容才是最确切的!你们家的亲戚怎么都那么奇怪?不是春心大动急着嫁人的姑娘,就是富态八卦的大妈。”

    “那你还想见到什么?”曾敬朝刘静云的方向努了一下嘴,“碗里已经有了,就别老想再从锅里找什么了。”

    “去你的!”孙东平和他碰了一下杯。

    “说真的。”曾敬问,“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啊?”

    “这么急着想把我给的礼金还回来啊?”孙东平大笑。

    刘静云和女客寒暄了一圈,过来找孙东平,“东平,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席了,你大哥呢?”

    “对哦!”孙东平急忙掏手机,“他和我说他昨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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