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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之后 作者:冰纨-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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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了……” 
  少彦,已经永远不在了,而且那还是他南宫北翊造成的。谷云起自嘲地又摇了摇头,眼睛不再盯着他,却望着已全然暗下来的天幕,那之上有数颗星在闪烁着,微光暗淡而宁静。 
  他的心也平静得很了,只是喃喃地,又说了一遍: 
  “我其实……没那么爱你……”




☆、part155 心如止水

  南宫北翊被他这简单的几句话说得心烦意乱,又因被少彦的回忆触动内心的伤痛,下意识地变要叫谷云起别再说了。但那话一说出来,他就意识到错了,简直有些慌乱地看向那人,看到的却是一副倦极从容,既不哀伤,也不自怜,更无悔恨的淡静神气。谷云起整个人就仿佛是被夜空洒下的宁静星光洗涤过一般,那么纯粹洁净,并认清事实地作了那样一个总结。 
  那再让南宫北翊的心为之一振,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手,道:“不是的!” 
  谷云起的目光缓缓从夜空移回,波澜不惊地落在他的身上,没有说话。 
  南宫北翊被他看的更是难受,他那种神情,好像是完全忘怀了眼前这人曾对他做过的错事,又或是不再介意,反将那一切都归咎于自身原因。南宫北翊万没想到,这种不必为自己的过错负责的感觉竟远比被他责骂怒喝更叫他受不了。他固执地握着他不肯放手,心里倒渐渐有了些眉目。 
  谷云起不爱他,那时理所当然的事,他也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然而谷云起若是恨他,那也还是好的,至少他还在谷云起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谷云起还是在意他。既然在意他,那便对他有着感情,感情的爱恨转变复杂而又奇妙,他总有一天可能重新赢回他的心。 
  可谷云起却不恨他了。 
  他将一切都归咎于己,好像南宫北翊倒没有做过错事,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换言之,南宫北翊就算曾对他做过错事,那也都是南宫北翊自己的事,南宫北翊想要反省后悔,他谷云起根本用不着理会──那与他竟成了毫无关系的事件,而他只须着眼自己的失误。 
  南宫北翊又如何会料想出,自己有一天竟恨不能求着谷云起来痛恨自己,责怪自己。那愤怒而厌恶的眼神纵然像是刀子一样割痛心扉,比起此刻这仿若一脚踏空的茫然彷徨,他直要甘之如饴了。 
  他那么呆了半晌,好容易才又迸出一句话:“不是的,云起。你对我……对我也很好,并没有自私……” 
  他重新回忆起以前的谷云起,总算是找回一些清醒理智,手一动,拿起不知什么时候就落在桶里的瓢,舀起温热的药汤再给他胸膛上淋下,继续为他按摩穴位,一面搜肠刮肚地想着合适的说辞,艰难地接着说道:“你一直……都很为我着想。担心祸及于我,孤身独上天门;不愿我同受追杀,亦欲与我远离……” 
  他慢慢地说着,手指从谷云起胯下按到了大腿,谷云起一动不动,甚至连一声反驳也没有。南宫北翊越回想,便越知自己错得太过。谷云起本来不想与他走得那般近,是他故意去招惹他,却在赢得他的信任后,又将这份信赖摔得粉碎。 
  而与那时满怀诡计的自己相比,谷云起虽仍坚持着最后的秘密,但在其他方面却是对他极为大方坦率,简直单纯得有些天真。他无法泄露天门的秘密,便将自己知晓的其他藏宝处与他分享。那玄冰宫就正是谷云起与他一起去开启的一大宝藏。 
  江湖上传言,天门秘宝与玄冰奇功乃是价值相当的东西,谷云起肯与他这样重要的宝藏,虽说名义上是“寻得奇功准备报仇”,但谷云起对那整座宝藏几乎都没放在心上。玄冰宫的那些奇功邪法对于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或许是一根救命的稻草,谷云起那时却还没到那种地步,所以干脆连开启门户的墨玉印也交给了他。 
  他还曾调笑,这便是谷云起的“嫁妆”了。 
  进入那间陈列满各种淫邪器具的房间时,他几乎就要将谷云起压在榻上,玩弄个遍。 
  是的,玩弄。那时的他对谷云起“好”,只是表面的做作。起那淫念邪思,也是存着恣意亵玩免得浪费的无情念头。谷云起的真心他看不到,就是看到了,也只会在心底暗笑,讥诮他的痴傻。 
  谷云起怎么会以为这是他自己的错,他明明……明明只是遇错了人,相信了那时愚蠢到竟会不懂得珍惜他的自己…… 
  他按摩着谷云起的小腿,身躯低到几乎全覆在谷云起的身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以前受的苦楚折磨,我都给你弥补回来,以后让你能快快乐乐地过,好不好?” 
  他眼神竟有些痴迷,瞧着谷云起瘦削的脸庞,神色里满是真心诚意。 
  只是谷云起却还是那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看起来,竟比平常还要疏离了许多。他明明覆着他的身体,摸着他的腿脚,离他这么近,却感觉远得不可企及。 
  唾手可得时,他无心攀折;遥不可及时,他偏偏满腔热忱。 
  他却没考虑到,过多的亲昵与过多的折磨,同样可能成为谷云起的负担。这个人的一生承载满伤痛,再无力去接受他那猛然翻转的热烈的爱。他将谷云起重要的经络穴位都按摩遍了,那胯下已硬得流出了涎水。他却忍耐得住,只将谷云起轻拥了一会儿,心中豁然明白,即使永远无法与他再进一步亲热,这个人对他来说依然充满了吸引力。他就算要这样忍耐着欲望一辈子,只要这人活着,他就心甘情愿。 
  他这次洗浴花了太长时间,最后还要这样紧抱着不放,那徐大夫终于忍不住走过来咳嗽两声。 
  南宫北翊附在他耳畔,低低地道:“活下去。”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身躯,仍握着他的手,瞪着徐大夫给他扎针。 
  徐大夫被他看着,简直连眼珠子也不能多转一下,只专心找准穴位,点燃药捻灸其胸背穴道,又以银针扎那阻滞不通的经脉,那心里本来还嘀咕着这样瘦骨嶙峋的身体给谁看也不会像南宫北翊那样变态到有欲望,这针灸完毕,却是一点开玩笑的轻松心情也没有了。 
  谷云起心气平静,这本来是好事,那经络也通畅了许多,明明应该是有所好转。但徐大夫分明感到,他三魂七魄就跟浮在半空检视着躯体似的,那平静并不是好转的趋势,却是走向死亡的兆头。 
  只不过在死之前,谷云起大概不会再满腔悲怒,情绪激动了吧。 
  这对他来说,也算是……解脱了。


☆、part156 神医难觅

  已入七月,正当流火之时。 
  那晴朗了许久的天色终于阴暗下来,墨云团团,给风挥成一重重一叠叠浓淡相宜的山水画。细雨霏霏,落在道旁野草上,它们抓着最后的机会似的在那正在变褐变红的叶片中间尽力显现出青翠颜色来。 
  一条黄泥小径就从草丛间穿过,两边枝叶繁茂的树上不停滴下水来,令得路径更是泥泞难行。 
  这条路一早却已迎来了许多访客。至少,早在南宫玮一行人踏上路径前,已有数人留下了杂乱的脚印。南宫玮看见眉头就不由一皱,道:“不是说这甘为霖的隐居之所很难找到,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找他?” 
  那带路的仆人也是极机灵的,立即回道:“出卖情报的人这么说,当然是为着加些价钱。少爷催得急,我们也只有吃这个哑巴亏了。” 
  他们正纵马驰上这条小路,斗笠蓑衣,与低垂的树枝不断牵绊,惹得驰过的路又下了一场急雨。南宫琛将斗笠推到背上,从南宫玮肩膀后探出头来,轻声道:“有人也好,说明他还在接诊,请他出来也许容易得多。” 
  南宫玮侧头在他眉梢亲了一口,道:“我却担心那找他看病的人太多,他反而分身乏术。” 
  他这自然是仗着前面人不回头,后面人视线又被斗笠遮挡着,便肆意妄为。他们两人共一匹马,那也是南宫玮的意思。这桩差事南宫北翊本来是交由南宫玮来办理,只因南宫珏实在不想再独守家中等他归来,向他苦苦哀求,又在床上竭力承欢,叫他也丢不下手,方被带了出来。饶是如此,南宫玮也还趁机向他提出了许多寡廉鲜耻的要求,他便不但在这路上时时要奉承一番,待回到家中,还要尝尝那藏剑阁地下室里新奇玩意的滋味。 
  南宫琛被他欺负得这样可怜,偏生那颗心却仍是欢喜不已,此刻也是,虽然羞窘得说不出话,那搂着他腰身的手却兀自不舍得放开,甚至想让自己变成了大哥身上那件衣服,时时刻刻与他紧贴在一起。 
  泥路过后是一段石板砌就的平整道路,两旁也从杂树变作了萧萧的竹林,道路深处更看得见芭蕉掩隐着的矮墙柴扉。马匹转瞬即至,但见那砖头参差,凹凸不平的矮墙底下却像是展开着一匹锦带:栀子花雨中送香,石榴花绿里挂红,金银花缠绵了半墙,铃铛花绣蓝了一地;真是!紫嫣红,争芳夺艳。细看时,还有许多其他花草,皆是培植的药草,既好看,又有用。 
  那柴扉半开,先来的人踩了满台阶的泥水印子,迤逦是进入院中了,此刻那院子里也正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南宫玮一行人下了马,仆人正要前去敲门,南宫玮却制止了他,与南宫琛站在门口先听了一会儿。那早先来的人却不知到底是做什么来的,直到刚才说话都还平平稳稳的,此刻却暴起怒喝,闻听是说:“你到底答不答应!” 
  南宫玮与南宫琛耳力比仆人们要强,因此听得见那被喝斥者不徐不疾的淡然应答:“不。” 
  他们不由对看一眼,知道这断然否定对方问话的人十之八九便是甘为霖,心中也略起了些波澜。且不管那院中人在争论什么,那甘为霖既在被人威胁,倘若出面为他解了围,再请他出手相助,说话分量也要重上一些了。 
  南宫玮打定主意,咳嗽一声,气贯胸臆,道:“甘为霖甘先生可在?襄陵南宫玮、南宫琛有事拜上,问先生安好。” 
  他的声音一提起来,雄厚沈浑,又气息悠长,从门前到整座院子,无一字音减弱半分,字字清晰分明,多少也算是给院内那暴跳如雷的人一个下马威,叫他不得轻举妄动,唐突神医了。南宫琛头一次跟着他出来做事,沿途只是赶路,倒没什么出奇,现在听见大哥这番言语,其威严魄力真是与父亲如出一辙,更自忖无法做到如他一般坦然自信,不由更为之倾倒。 
  那院内沉寂了片刻,那淡然的声音又道:“甘为霖已不在这世间,区区不才,无法帮到你们任何忙,还请诸位回去。” 
  南宫玮一怔,尚不知真假,院子里头先到的人已嘿然一声冷笑,喝道:“那好,我便成全了你,让你日后再不必为此事烦恼!”话音未落,金铁之声铿然鸣响,南宫玮与南宫琛立时便意识到那人是要做什么,不由大吃一惊。南宫琛经验到底不足,虽是反应到了,却还没想出该怎样做,南宫玮则一跺脚,手一伸将他拉着,倏然飞身上了墙头,亦是一声大喝:“住手!” 
  但那里头的人比他离得近,是以他喝声才出,偕着的已是一声凄厉惨叫,直叫他们心下大震,变了脸色,慌忙细觑那院内情形。 
  这座院子颇为狭小,地面铺着石板,也砌着几个花坛,没什么格外雅致的布置,东面墙下是茅草棚堆放着干柴农具,紧邻着是间竖着烟囱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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