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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待天倾-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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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都极难对付,眼见一人未至,另二人都有旧伤,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却听妙清道:“这么说,那小魔头是从三位手下逃走的了?为何邱大先生未与二位同来?”那僧人打扮的人咳嗽一声道:“我大哥另有事由,让我兄弟先来拜谒方丈。”

妙清“哦”了一声,道:“老衲素知二位武功盖世,何以合几人之力,仍不能制住那小魔头,反为其所伤?这倒真有些不可思议了。”那俗家打扮的人道:“那小魔头得周应扬真传,内力高深得很。我三人确……确是斗他不过。”

妙清道:“邱三先生当年纵横南北,便少林空寂那样的人物,也在百余招上方侥幸胜了阁下。今日这么抬举那小魔头,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别有隐情?”邱三神色一凛道:“方丈此话何意?”妙清微微一笑道:“日间丐帮显施主来敝寺,曾说了些当日情形,与二位适才所言可大相径庭。”邱三脸一沉道:“显文通那厮都说了些什么?”

妙清淡淡地道:“显施主说,当日丐帮人众已将那小魔头制住,不知为何,三位却援手将他放走。这中间岂不大有蹊跷?”那僧人打扮的人面露惊慌道:“大师怎能信这狗贼一面之词?若传入主人耳中,我三人哪有命在?”

妙清笑道:“邱二先生不必惊慌,老衲又怎会信那些无稽之谈?只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这个……”邱二观其神情,已明其意,抱拳道:“大师与主人相交数十年,原是我兄弟最钦佩之人。日后但有所命,无敢不从。”邱三也满脸堆笑道:“方丈与主人交厚,望来日多多美言。我兄弟自当铭感。”

妙清嘿嘿一笑,忽正色道:“二位具实告我,那小魔头究是逃脱,还是被几位挟持,藏在别处?”邱氏兄弟都是一愕,异口同声道:“绝无此事!”妙清冷笑道:“那便是被邱大先生一人劫走了?”邱氏兄弟低头不语,目中都射出凶光。邱二欺上一步道:“大师如此相逼,莫非要坏了这张面皮?”邱三也转到妙清身侧道:“方丈何不念故人之情?”二人分站一角,将妙清夹在当中,怒目相向,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妙清并不慌乱,瞥了瞥二人道:“二位还是尽早离开敝寺为好,不然恐要后悔。”邱三怒道:“你当年不过是少林弃徒,后来投了主人,仗着乖巧得其欢心,一直便想着做什么少林方丈。今日又要嫁祸我兄弟,铲除异己么?嘿嘿,你在少林学的那点粗浅玩意,又能吓唬谁!”

邱二插口道:“想是他习了‘盈虚大法’,自觉了得,我兄弟今日倒要见识见识。”僧袍一荡,右掌缓缓向妙清击来,虽是重伤之下,这一掌仍是厚积薄发,蓄意无穷。妙清束手而立,毫不抵御,只是道:“两位若不早退,一会金衣子到了,怕要走不成了。”

此言一出,邱二手掌登时凝在半空,惶然道:“他……他来做甚?”妙清道:“恐专为二位而来。”邱三疑道:“他……他怎知我二人在此?必是你拿……拿这厮吓唬我兄弟。”妙清笑道:“二位不信,在此少候便是。”邱氏兄弟满面狐疑,神情极是紧张。隔了一会儿,只听邱二道:“我兄弟适才多有得罪,大师得道高僧,望勿介意。既是那厮要来,我等这便告辞了。”微一拱手,与邱三快步向殿外掠去。

妙清在后面笑道:“二位要到哪里去?”只听数丈外传来邱三的声音:“主人要独霸江湖,尚用得着我兄弟,旁人便欲挑拨,也未必得逞。”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从寺外传来。二人身法之快,逃窜之疾,实令人又是惊怖,又觉好笑。

周四站在殿外寻思:“这二人皆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听说那个金衣子要来,却似怕得不行。莫非这金衣子真有天大的本事?”他心中好奇,只想看这金衣子是何等人物,更想听他此来问些什么,故此隐在暗处,耐心等候。

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周四听四外万籁俱寂,心道:“若是这金衣子今夜不能赶来,我岂不白等一夜?”便在这时,忽见西首一座偏殿上黑影一闪,似有物向这面飘来,转眼间又踪影尽没,再无声息。

是时冷月在天,清风吹叶,以周四这等目力,竟未看清来物飘向了何处。他只道自己眼花,寻思:“莫不是夜游之物?否则又怎会倏然而没,半点声响也无?”

正疑间,忽听远处有人朗声道:“武当金衣子,特来打扰妙清方丈!”这人声音虽不甚高,但每一个字都远远送出,听在耳中,似金石撞击之声,让人周身既感震荡,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畅爽。周四猝然间听了,丹田内一股真气突突跳了几下,显是受了对方内力激荡,不能自守。他凝神摄住腹内狂跳,心道:“这人内力未必高过我,但论到清正醇和,我可有所不及。”

只见西面轻飘飘掠来三人,也不见几人有何动作,便都颤巍巍立在一堵墙上。其中一人四十多岁年纪,身着道袍,背负长剑,身材虽不甚高,一双眸子却如冷电一般,顾盼之际,极具威势。在他身旁各站一僧,年纪俱已老迈,看上去倒不见有何特异。

妙清与了禅听来人自报名字,慌忙迎出大殿。妙清强作从容,冲那道士合十道:“道长仙驾至此,老衲既惊且喜。”疾走几步,又与两位老僧寒暄道:“二位大师已有数年不来敝寺,今又相逢,确是有缘。”

那两个老僧都是南少林的高僧,一人法号弘忍,一人法号弘生,当年与妙清也算有些交情,飘身从墙上跃下,合十道:“夤夜打扰方丈,失礼了。”

周四见二僧飘身下墙,手足竟不稍动,自丈许高的墙头飘落,似乎向下迈了个短阶,连衣袖也不飘摆,心想:“这二人劲气内敛,随意动作仍这般收束得住,看来武功定然不弱。”

金衣子站在墙头,向四下望了一望,也纵身跃了下来。他这一跃与那二僧不同,而是霍地向虚处迈了一步,身子就势滑出,落地时已站在妙清面前。二人原本相距数丈,他这般疾趋而至,事先竟不鼓气做势,倒似一步便迈到妙清面前,身法之俊逸矫捷,实令人瞠目。

妙清面色微变,强自一笑道:“几位远来,请到殿中一叙。”金衣子哼了一声,大步入殿。弘忍、弘生略做谦让,也随后跟了进来。妙清见金衣子面沉似水,心下惶惶,过了半天,方怯声道:“不知道长来此,有何垂教?”

金衣子直视妙清,森然道:“几年前你去少林滋事,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妙清听他开口便提此事,一时不知如何做答,稳了稳心神道:“贫僧师徒几代,与少林皆有恩怨。前去少林,乃是了却几十年前的一桩旧事,何须旁人指使?”金衣子厉声道:“凭你这点本事,若无人在后撑腰,如何敢独往少林寻衅?”妙清正色道:“贫僧艺虽低微,却非有始无终之人,既有旧约,又岂能不赴?”

金衣子略想一想,又道:“你近年频频来我武当,又与邱家那三个下贱的东西时时苟聚,那是为了什么?”妙清道:“释道原本一家。贫僧与贵派掌门谈经论道,也属平常之事,至于说贫僧与邱氏三兄弟有什么瓜葛,那却是子虚乌有。”金衣子听他狡辩,心中大怒,喝道:“你与我掌门师兄……”说到这里,似有所顾忌,忍了一忍,终未将下半句话说出。

弘忍见状,开口道:“大师几年前曾传书于敝寺天恕方丈,三年前又来莆田与天恕方丈暗地聚了几次。自此以后,天恕方丈便极力在江湖上传言魔教蠢蠢欲动,后又邀各派齐集泰山,大肆声讨魔教。老衲知大师与天恕方丈系出同门,今日只想请教一事:天恕方丈在泰山之上,究竟被何人所杀?”

妙清支吾道:“天恕师弟惨死,贫僧也想查出真凶,只是少林树大根深,这个……一时也难以查清。”弘忍低宣一声佛号道:“大师如何将此事推在少林派头上?”妙清道:“据说当年天恕师弟在泰山绝顶,正欲揭穿少林派隐私,忽有一人上前下了毒手。若非少林派暗中指使,又有何人能做此事?”弘忍摇头道:“当年泰山派将天恕方丈尸体送回敝寺,老衲与弘生师弟便即查验,当时便觉下手之人内力之深,当世少有。老衲年轻时曾拜见过少林空问、空如几位神僧,窃以为便是这几位神僧,内力上较此人也相去甚远。况且这人手法正中有邪,决非少林门下所能,但思前想后,又不像魔教邪技。”言说至此,目中既充满疑惑,又涌上一丝惧意,显是往事萦绕在心,余悸难遣。

妙清闻言,嘿嘿一笑道:“大师说此人武功较已故神僧犹有过之,这可令贫僧难以相信了。想来天下除周应扬一人外,旁人断无此等手段,莫不是周魔复生,重施邪技?”弘忍叹息一声道:“实则天下除周应扬外,还有一人有此本领。”

金衣子似知他言中所指,说道:“不错,这世上确有一人有此能力。今日贫道来此,正是要弄个水落石出。”周四听了几人对话,心念电闪:“那个清玉说他家主人十招内便能胜我,若果是实言,会不会这个主人便是几人提到的凶手?”他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漏听一字,迈上一步,将耳朵贴在窗上,欲听几人后话。微一挪步,金衣子在殿中已然觉察,喝道:“何人在外偷听!”

周四料难躲避,只得来在殿门口道:“我见此殿灯火未熄,随便过来看看。”他知殿中无人识得自己真实身份,索性迈步入殿,佯做悠闲。妙清见他突然现身,心中诧愕,随即挤出一丝笑意道:“这位是义军中的人物,暂时栖身敝寺,各位不要误会。”金衣子瞥了周四一眼,冷然道:“早听说秦晋流贼遍地,想不到竟会来寺中骚扰。妖么小丑,还不快滚!”大袖一挥,一股劲风疾向周四扫来。

周四凝立不动,假装掸去身上尘土,劲力无形中贯注袍袖,直向扑面而至的劲风迎去。两股大力相撞,竟发出一声闷响。金衣子只当这年轻贼人不过泛泛之辈,挥袖可逐,是以大袖抖出,脚下并未拿桩做势。一撞之下,全身大震,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武功原本极高,性子又极暴躁,数年来行走江湖,从无人能侥幸胜其半招。这时虽未落败,毕竟已露窘态,惊怒之下,忽抽剑在手,厉声道:“你是魔教中人么!”他猝受对方劲力所击,立时觉出这青年内力雄浑无匹,正邪混杂,隐约是魔教一路,故有此问。

周四被他袖上劲风所拂,胸口间烦闷异常。他内伤本未痊愈,猝受激荡,一时做声不得,待见金衣子身形稍退,便能拔剑开口,心下暗惊:“这道士内力之纯,确是在我之上!”微调散息,说道:“我与李大哥应天起事,共赴义举,可没听说有什么魔教。”

金衣子凝眉道:“无耻滥贼,也有这等身手,若不早除,日后岂不要祸害百姓!”他连日来奔波于道,疑窦满腹,本就不耐烦,及见周四如此年纪,便恃技为贼,更生厌憎。其时秦晋盗寇荼炭百姓,他亦有所耳闻,心中一直切恨难消,此时有的放矢,已然动了杀机。

周四知殿中几人均非易与之辈,如若一同上前,自己万难抵挡,当下全神戒备,不敢稍有懈怠。弘忍见他袍襟微微飘起,显已做势欲搏,忙走上前道:“施主既无事由,便请移步它往。”他不欲多生事端,伸手轻轻搭在周四肩头,原是劝抚周四,表明并无敌意。周四错会其意,只当他要乘机出手,右掌猛地托住他肘尖,肩头用力一耸,一足同时向弘忍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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