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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见识过的不寻常女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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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尊敬老谢,但是俺从不无原则地认同,俺理想中的老谢应该更好。不过老谢就是这么让俺失望,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又如此踊跃。人家张总呢,整天挨个找人密谈,关起门就是大半天,谈的什么内容,不好猜测,但跟公司当前局势总不会距离太远。
邹大稳原先用的几个室主任,业务个顶个地强,书呆子气一个比一个重。看看人家庄贲用的人,真是武大郎架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业务上虽然不用操太多心,但外面的事全靠俺一个人照应着,光是开会就开得人头大。按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俺也该把管辖范围内的人动动了,可惜权限和腾挪的余地实在太小,心有余而力不足。
少了一个邹大稳,一切斗走样了。不行,照这样下去,俺别说去掉代理两个字不现实,只怕还得受牵连。必须趁现在这个缓冲期主动出击,扭转局面。
先找邹大稳商量,虽说人走茶凉,可俺要搞什么动作,如果不先知会一下前邹经理,他肯定会有想法的。
邹大稳正在办公室孜孜不倦地研究足彩,扫了一眼,看到桌面上画了很多神秘图形,不知道邹大稳是不是把张天师那一套引入了足彩领域,又是电脑,又是画符,中西结合,相得益彰,他要是再不中大奖,真是没天理了。
自从上次喝酒两败俱伤之后,俺们的关系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客气,多了放肆。交际交际,乱喝一气,在中国不喝酒,啥事也办不成,都在酒里了。
俺关上门,冲他诈唬起来:邹经理,上班时间,你这不务正业啊。
邹大稳笑笑:老弟,别叫邹经理了,叫老邹就好。我现在的正业就是这个,怎么叫不务正业呢。
俺苦笑一下:你倒享受,俺这边招架不住了,真不知道原来你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什么事都料理得妥妥帖帖,现在快乱成一锅粥了。
邹大稳显然意识到这是顶高帽,但也不妨戴上,他一针见血地说:有什么新思路了,说说,说不定我还能提供点参考意见。
俺隐藏起一丝尴尬,把来意说了一遍,邹大稳皱起眉头想了半天,说:老弟,兹事体大呀,按说咱们国字号单位,一切都是国家的,可是实际上这里一草一木都是给人圈占了的,钱也好,物也好,都是属于特定某人的,特别是人,更是个个名花有主,你想动人家的人,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你最好跟谢书记沟通一下。
俺不由一声叹息,邹大稳认为不合适的事,那确实是充满风险的,这一点不容质疑。  很明显,邹大稳并不支持俺的意见,但话说得很诚恳。俺其实不是不清楚这些,不过现在有庄贲的事牵制着,俺提点要求还有被满足的可能,一旦庄贲的事了结,谁还顾忌你什么,再说什么都白搭了。再往私心里说,俺这也是漫天要价,万一事情管得不顺,总还有个推脱的借口。
找老谢沟通,本来就在俺计划之内。踅进老谢办公室,人却不在。俺知道,如今他不在办公室,就在小礼堂,不在小礼堂,就在去小礼堂的路上。
一进小礼堂,就见灯光刺眼的舞台上,老A正作无比深情状:金色十月,流光溢彩,花如海,笑如潮,让我们敞开胸怀,放歌记忆中最美好的十月,下面请欣赏……
再看老A的胸怀,果然敞得很开,见过低胸的礼服,没见过这么低的,说不定是特意改过的也未可知,深沟高垒,一览无余。有分教:满园春色关不住,两个馒头出墙来。
老谢却不见影子,俺穿过一群一伙浓妆艳抹的群众演员,快步走到台口。老A恰好报完幕走过来,俺冷冷地看着她,问:真的假的?
老A一愣,问:什么真的假的?
俺笑笑,指着她胸前敞开那一部分说:这个啊。
那老A却甚是泼皮,毫无惧色地挺起胸脯,说:你自己摸摸,真的假的全清楚了。
俺哪里敢摸,嘿嘿笑着,有点下不来台。老A挺着胸脯把腰扭了几扭,冷笑着说:叫你摸你又不敢摸,就这么点胆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俺本来想哈哈一笑过去的,听了这话不由怒从心头起,摇了摇头说:也不一定非摸不可啊,你不告诉俺,俺问老庄去。
说罢,扭头就往上场门走。老A在背后抡起无线话筒,结结实实照俺肩膀上给了一下。
俺吃痛不过,转身一把攥住老A的手腕,制止了她进一步行凶:哎吆,靠,再打俺报警了啊。
老A奋力抽回手,咯咯笑起来。俺揉着肩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A,你给俺等着。
台下开始骚动起来,没人再看正在精彩演出的节目,都往俺和老A这里看过来,有人开始起哄,喝彩拍巴掌的也有,一时间乱哄哄的。 
只见老谢箭步从二幕后头窜出来,大喊:彩排呢,大吵大闹的干什么?
俺指着老A说:谢书记,俺来找你有事汇报,这人是你们节目组的吧?挺起胸膛挡住俺,还拿话筒打俺,你要给俺作主啊。
老谢虎着脸说: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我们这里排练呢,没功夫听你汇报。
然后双手象轰小鸡一样,把台上的演员轰回后台,拉过老A说:重新来一遍,我这里二幕拉上,你开始报幕,注意节奏。
然后,老谢把俺晾在一边,自顾去拉幕了。
俺觉得十分无趣,臊眉搭眼下了台子往外走。俺们部门几个演员过来围住俺,问:砖经理,刚才你跟老A演的哪一出啊,《刘海砍樵》是吧?
俺停住,严肃地说:你们懂个屌毛,俺演的是武松打虎。
众人低声哄笑,俺赶紧离开了这莺歌燕舞的是非之地。
第二天一上班,老谢打过来电话:小砖吗?我现在有空,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谈。
俺诧异地说:谢书记,俺没什么事要跟你谈啊,你记错人了吧?
老谢咔嚓挂了电话。  越是亲密的人越是容易互相伤害,比如家人,恋人,朋友。因为关系越亲密,互相之间的要求就越高,失望的可能性就越大。儿子向老爸要十万元买房子,如果不给,就会心生怨望;如果他没钱吃饭,一街两行的路人一个盒饭钱不会给他,他也毫无二话。
俺对老谢就是这样,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特别是当着老A的面让俺下不来台,让俺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放下电话,俺略微有点后悔,这么大的事,真的不跟老谢商量吗?想了好一会,觉得不跟他说有不说的好处,既然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就让它这么着吧。
费了一上午功夫,忙出一头汗,写成了一份请示。隔行如隔山,看总公司、公司放下来的文件,觉得写得狗屁都不是,真让自己写一份,马上感觉到喇叭是铜锅是铁。本来可以找郑君帮帮忙,但这个请示牵涉到他,就多有不便了。
快下班时,敲开了张总的办公室。设备部经理正坐在张总对面谈话,俺看来的不是时候,说声打扰,就要转身出去。张总叫住俺,说回来回来,我们谈得差不多了。设备部那家伙说是的是的,我也该告辞了,赶紧起身离去。
屋里烟雾腾腾,烟缸里硕果累累。俺打开两扇窗子,说:张总,您不会是留着这点二手烟待客的吧?俺可要给放出去了啊。
张总哈哈一笑:你这个小砖,我这里有的是好烟抽,放心。
说着,张总拿出一包中华递过来。俺乐呵呵接过,装进口袋说:这个,俺带回去慢慢抽,一级是一级的水平,俺抽这么高级的烟,心里不安呐。
张总笑眯眯地说:听说昨天谢书记搞彩排,你去搅他的场子?
俺心里扑腾一下,芝麻大的事,他怎么就知道了?嘴里说:俺哪里敢搅谢书记的场子?俺是去看热闹的,不知道是彩排,说话声音大了点。
张总也不再往下深问,语重心长地说:小砖,你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该注意的地方要注意,有个形象问题嘛。
俺想,俺了不起就是问了一下老A奶子是真是假,至于上纲上线嘛,不过以后确实是要注意了,言多必失,酒多必醉,别踩一脚狗屎还不知道。
张总又说:你不来找我,我正准备找你谈话呢。——先说说,你什么事?
俺把请示拿出来,双手递过去:都写在上边了。
张总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然后翻过来倒过去看了良久,说:这事,谢书记知道吗?
俺摇摇头:他不知道,俺琢磨着人事是您分管的,就直接找上门了。
张总脸上舒展了一点,说:也好,回头我找他商量。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不要有顾虑,我看你这个请示很好,抓住了问题的要害。不过涉及到干部调整,还得跟谢书记商量,最后什么结果还很难说,你也要做好两手准备。无论如何,工作不能耽误。
俺说:一定。俺知道让俺代理这个经理,是蜀中无大将廖华当先锋,不过俺就是累死,不能让这个部门塌架子。前几天调研组到俺们那里也了解了,俺上次提出来那几点建议,不知道张总您怎么考虑?
张总从桌上厚厚一叠文件中翻了一阵,抽出一份推过来:你看看,这是调研组的报告,你那几条,他们都不赞成。
不用看报告,俺也知道,这次的调研人事部牵头,设计人员不计加班费本来就是他们的章程,让他们自我否定,难;差旅费和补助的事是庄贲的馊主意,张总点头的,让他们摸老虎屁股,更难;包干费比例是特殊敏感问题,领导不定调子,谁愿意抢着表这个态?不过俺还是装作很认真地看了报告,然后给张总递回去。
按说这个报告,无论什么结论,都不应该给俺看到的,张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俺一时纳闷了。
张总沉默了一会,笑了:小砖,不要生气,今天你来找我,我很高兴,就算支持你工作吧,加班费的事我就可以拍板,按你说的办;差旅费和补助是大事,拿到会上研究吧,我个人支持你的意见;至于包干费,我看没必要调整,还是那句话,你和庄贲多沟通,关系理顺了,分工合理了,基本上也就肥瘦平均了。过去邹大稳老犯这个毛病,不注意团结,搞关门主义,你们两家关系不顺,邹大稳要负主要责任,你如果能把这个关系理顺了,对你们部门,对你个人都是好事情。
停了一会,张总接着说:我一向讲话直率,有什么说什么,你回去好好想一下,看是不是为你们着想的。从张总那里回来后,俺把他的指示认真回想了几遍,觉得内涵很丰富,但是真正要抓住东西,又缥缈无际羚羊挂角。俺留意到他反复强调要和庄贲多沟通,如果庄贲目前还可以算作他的代言人的话,这几乎可以看成招安诏书了。然而招安以后呢?让俺成为又一个庄贲?俺自信满满地认为无论俺选择什么角色,都可以比庄贲演得更好,但有些角色俺是无法强迫自己去演的,比如三花脸、彩婆子。庄贲的优势在于他戏路更宽,生旦净末丑,神仙老虎狗,需要演什么他就可以演什么,这就是他总是能混得不错的原因。
招安招安,招甚鸟安!李逵同志话糙理不糙。
吃午饭时,循着上午的思路继续琢磨着公司这些人,如果说人生如戏的话,那么这台戏未免也太热闹了:大白脸,张总;大花脸,老谢;老生肯定是邹大稳;武丑绝对属庄贲;彩旦呢?无疑是老A的;青衣,于大波了;小生有一个郑君;那俺呢,马马虎虎算武小生吧。
想着,不由自己笑了,阵容强大,行当齐全,大伙卖力唱,戏码常更换,今天且让你头牌,明天大轴就是俺。
正笑的得意,冷不防一套锣鼓经响起,回过神看,却是李秃子冲俺敲着餐盘。倒把他给忘了,活脱脱一个三花脸呐。
李秃子说:想什么呢?饭都不吃,还自己傻笑。
俺却不能跟他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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