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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三万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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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我求你好不好?辛先生真的请你过去一趟。”

“跟辛先生说,我没空。”

“……辛先生病了。”

“我也不轻松。”

“辛先生盼着见你哪。”

君侠停止挥铲,他的两肩微喘起伏,他先将铁铲用力竖插进土中,才抬起头望向坑口,那双眼睛亮得像是要射出炮火,我和秘书都被他吓了一跳。

“那也未必。”他说。

从此我对很多事情全面改观。我以为全城里没有人不怕辛先生,那也未必。我以为君侠性格温和得有些柔弱,那也未必。我终于想通了,为什么总觉得君侠可疑?因为他跟辛先生之间很不自然,很像在逃避对方,这个前脚一到,那个后腿马上就闪人,你见过这么闹别扭的主雇吗?这样的办公室情侣我倒还见过不少。我想起不久前回收的一批旧杂志,其中某一本,对了,封面是两个蠢女人做瑜伽的那一本,七十八页,答案就在那里,那是一幅3D图片,看似千百个混乱的色点,其中隐藏着一只纤毫毕露的蝴蝶,我看得眼珠差点脱眶而出,忽然领悟出人生真谛,重点是放松视力,不要太相信摆明在眼前的线索,表面只会误导你,就像嘉微小姐认不出谁是辛先生一样。

嘉微小姐当夜就离开了河城,不知道她和辛先生谈了些什么,不知道有什么结果,但她的来访让辛先生心烦意乱。或者那也未必。

总之第二天我在辛先生的垃圾袋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辛先生显然在嘉微小姐离去之后,还独留在办公室里直到深夜,有人送进去了宵夜,一口未动全数被丢弃,食物堆中搀了一团揉烂的信纸,摊开来,几乎是空白,只在信首连写了两个“我”字,使劲极深,笔力甚至戳穿了纸页。我翻面确定没有别的讯息后,就将信纸拋进了回收纸类垃圾堆,既然不知道它要寄给谁不知道它想说什么。

第二天有桩小事件,工厂区口堵住了几辆大货车,凌乱的纸箱堆满一地。原来是上一批产品瑕疵太多,被退了货,负责的厂办已经离职,另一个代理的猪头主管一问三不知,还要求货车顺道运走一批新货,车主当然不答应,于是大家到处寻找负责物流的员工,才发现那人也已离城。我热闹瞧得正乐,听见有人顺口报了另一则新闻:城里的护士也跑了,就在今天早上。

这事非同小可,我立即前往诊所,果然大门深锁,从窗口往内瞧,一片黑暗死寂,我拦了附近几个人问话,不得要领,没有人知道护士去了哪里,更别提原本该躺在病房中的小麦。

只剩一个去处。我与这护士虽然无甚交往,但是这点我有把握,像她穿得那么卖骚的女人只会有死党不会有朋友,而我知道她只有一个死党,餐厅里那个胖厨娘。

胖厨娘手里搓着一块脏抹布,满脸肃穆寻找措辞中。这不代表她的大脑里有多少思考活动,她只是嘴拙。厨娘终于开腔:“谁叫你说话刺激她。”

“我在说的是小麦,别管护士了,小麦现在被搁在哪里?”

“那个病人吗?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的天啊不知道,小麦病成这样,没人照顾怎么办?”

厨娘瞪着天花板又想了半晌:“早晚就是这几天了。”

“这一句你昨天说过了。”

“喔。”

多问无益,这厨娘说话一向无厘头,不过离开前我还是好心提醒她:“摘些黄媵树叶煮了喝吧。”

“啊?”

“黄媵树,你摘嫩叶,我说嫩叶就是说还没长绿的白叶心,绿的你别摘,听懂没?你摘一些嫩叶煮水喝。”

“什么跟什么啊?”

“煮些黄媵树叶喝,治你火气大。”

“你怎么知道我火气大?”

“实在很痛苦不是吗?”这下换我找不到措辞,“你的……”

“我的……”

她的排泄不畅,我说出来了。这种话题真是要命,我不排斥收厕纸,但是我有个男人的通病,见到血就头昏,这个厨娘早已停经多年,所以她的马桶垃圾很单纯,除了偶尔夹带一些不三不四的抛弃物,比方说,常出现一种硬硬的的药丸包装外壳——仔细研究之下,那玩意叫阴道塞剂,天底下竟然有这种怪东西,原来她有秘密的瘙痒问题,难怪总是一副苦在心里口难开的模样,说真的,她高兴在身体里面塞进什么东西我都不介意,我介意的只有血,这样讲你大概就能懂了,我是在多么不设防的状况下,被她的痔疮出血吓了好大一回。到这边厨娘拒绝沟通下去,她以抹布砸向我的帽子,表示谈话完毕。

离开了餐厅,我又绕回诊所,我的手推车还停放在那里。

诊所位居行政大楼向一旁延伸而出的侧翼的最边间,这边已经整个靠上山崖了,只要一下雨,小山崖上的水就直接顺着岩壁往诊所淌,所以这儿的雨檐建得特别长,几乎永远都冒着青苔。

你如果往诊所里进去,过了候诊室就是简单的诊疗间,只是现在医生已经离职。诊疗室再过去,就是大大小小几间病房,区隔得跟迷宫没两样,说真的,没有人说得上这么简陋一间诊所何必附带一大堆病房。

 现在我站在大病房外面,隔着玻璃张望,里头冷冷清清,天已经黑了,病房里没开灯,窗帘又全放下了,我只能从缝隙朝里看,渐渐适应幽暗的光线以后,我终于看见几张阴森森的病床(奇*书*网^_^整*理*提*供),在最里边的一张病床上,依稀躺着一具人体,应该就是小麦。

但小麦的床畔还有另一幢人影模糊。

我贴紧玻璃,见到那人影俯身,似乎想从头到脚仔细观看小麦。那人看了许久,挺直身子四下张望,去到隔邻病床,拿起一个枕头,慢吞吞走回来,捧着枕头又俯视小麦,然后将枕头直接压覆在小麦的颜面上。

我没办法相信我见到的画面,但再笨的人也看得懂,那人存心要闷死小麦。

“嘿!”我喊了出来,用力推窗,窗子并未上锁,不知哪来的好身手,我一撑就翻跃进病房,黑暗中我抢身来到小麦床前,捉拿那人的手肘。

那人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惊呼,又迅速用手掌掩住自己的嘴,我才捏紧那根细细的臂膀,就完全愣住了。

不用掀开她的手,我认得这双眼睛。这个人是南晞。

5

“你看你,差点吵醒他了。”南晞移开遮覆她的小嘴的手掌后,就是这么说。

自从城里上一次的运动大会,我已经很久不曾喘得这么惨烈,好不容易迸出几个问句就被南晞堵得节节败退。为什么不开灯?——当然不能开,你看小麦好不容易才睡熟。拿枕头做什么?——帮他换个干净的,他的枕头真的好脏唷,你看上面还有呕吐物。那么干吗将门反锁?——没注意耶,门把好像是新换的,可能一关门它就自动上锁了。

其实我真正想知道的是,南晞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派我来做看护呀。”她回答,拾起掉落地上的枕头,拍了拍,帮小麦替换上,又顺手抚整他凌乱的头发。小麦原来醒着,他转睛左右对焦,想看清楚南晞。

 我重新激动了起来:“谁派的?不知道你在放暑假吗?放暑假是什么意思?哪有叫你工作的道理?欺负人嘛,就靠你一个,怎么有办法照顾病人?”

“你又忘了,我读的就是护校。”

“读护校也不够,没有医生帮你。”

“有君侠帮我,他是医生。”

“是噢,君侠是医生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是!”南晞提高了音量:“他以前就是念医学院,只是没念完。”

“是噢,我怎么以为没念完就不算医生?”

“他算。”

管他算不算,我现在就要找人理论,但诊所已经成了无主单位,该找谁去?南晞在一旁不停地打断我满脑念头:“帽叔——”,或者我想办法修改收垃圾路线,省出半天的时间,由我来照顾小麦,“帽叔——”,这么一来,我夜间的研究工作就只好荒废了。

“——帽叔,你听我说,我是自愿的。”南晞几乎是喊着说出这话,就算在阴暗中我也察觉出她整张脸涨得通红,她静了一会,自言自语一样凄凉地说:“有些事,总该有人承担。”

“还轮不到你来,听话,我现在需要思考。”

“帽叔,要我说几次?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就爱当我是小朋友,还送我那种东西!”南晞转了一个很离奇的弯,她指的是我早晨放在她房门口的洋娃娃。去年冬天回收到这尊旧货以后,我就下了不少功夫整修它,复原得天衣无缝,当然君侠的巧手也占了点功劳,娃娃的小棉袍是他裁制的,针线活不是我的专长。

“十七岁还算个孩子。”我说。

“十七岁是一个女人。”

“你乖,明天还给你钉一副新窗帘。”

“都要封城了还换窗帘!”

“谁叫你那间房西晒,我刚收了一块厚绒毯,尺寸正好,停一会让我思考——”

“——帽叔你坐下听我说,”她双手并用推我到一旁的空床坐下,“你自身都难保了,别忙成这样行不行?”

“我哪有自身难保?”

“我去垃圾场看过了,帽叔,你的仓库都被拆掉了。”

“要拆就拆,反正里头都是废物。”

“他们是不是又要逼你搬离开垃圾场?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胡说,没有人逼我。”

“你骗人,为什么连你的小厨房也不见了?”

“那也没问题,我焚化炉那边可以开伙。”

“怎么开?”

“你别管,帽叔有的是东西吃。”

“好我不管,”南晞在我膝前蹲下来,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为了仔细看我。她真是越长越标致了,不知从何时开始竟也懂得打扮了,我发现她修了眉毛,梳了复杂的发辫,只是年岁还不够大,始终保留着孩子模样。她仰望我,很认真地说:“那你过来陪我吃饭好吗?这边真的很冷清,从明天开始,我拿三份伙食,你来,陪我和小麦吃,好不好?”

有一瞬间我真想搂住她,但她又已经不够小。我帮她把垂下的小辫拨到背后,她的左颊渐渐凹陷出一个酒窝,我知道她要笑了。

“好想吃你腌的芊萝。”她说。

“好,今晚我就腌一大瓶。”

离开诊所,我轻轻带上门,门把“喀嚓”一声弹上。

找到停放在一旁的手推车,我解开煞车挡,连推了两次无法启动,摇摇晃晃,车身变得特别沉重,我差点散了一地垃圾。

诊所那门锁不是我换的,但新锁包装盒是我回收的。我曾经全面研读过盒面说明,那种小玩意,不会自动上锁。

接下来是我在河城最脱线的一段时光。

再也不用张罗吃喝,人生多出了一大片空白,闲得我整天往诊所跑,帮忙看护小麦。我不放心让南晞单独留在病房。

风季开始了,不管什么时候出门,往哪个方向一走都吃得满嘴尘土,这种天气再加上压力,我是指大家就要迁离河城,人们看起来显得格外烦恼,每个人都变得特别忙乱,话特别多,礼貌特别少,看什么都特别不顺眼,最不顺眼的就属那些穿制服的陌生人。

他们是官方派来接管河城的单位,特征是到哪儿都直闯而入,就当作是自家客厅,我们反倒成了外人。他们四处测量,不停做簿记,临走还用喷漆随意在随处标上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号,这种感觉很粗暴,让人联想到自己是屠宰场上的猪,说不准他们就在你屁股上喷个彩色标靶,好等着最后一天瞄准你一脚踹出河城。这样一想,日子就全走样了,换个说法是,当一桩大事件或大灾难正在蔓延,而且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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