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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开始，秦楚歌就觉得自己的肚子一阵一阵的疼着，有时候是闷闷的钝痛，有的时候变成了尖锐的刺痛，总之苏夜乔离开家去诊所之前很不放心：“楚歌。。。要不然我今天留下来陪你？你脸色很不好，早饭也没有吃多少。。。”
秦楚歌偷偷抹掉了头上因为疼痛而流下的冷汗，勉强笑道：“你还有那麽多病人呢，要是有事情我随时给你打电话。”
苏夜乔还是不放心，甚至把电话线扯了出来，接到沙发前，把电话放到了秦楚歌的身边，“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定不要挺着，随时记得给我打电话！”然後又唠叨了半天後匆匆的亲了秦楚歌的额头一下，披着大衣出了门。
秦楚歌打开了电视机，准备准时收看婴幼节目──这已经成了他每天必看的节目之一了，他和苏夜乔都是大男人，谁也不会照顾孩子，要是再不学的话，大概能把小孩子折腾死──这也是在看完节目之後才领悟到的，照顾小孩子其实真的很不容易，说不准你平时疏忽了什麽，那个稚嫩的小生命就会受到威胁。
所以说啊，自己才真是贱命一条啊，竟然也这麽就长到了这麽大一个。秦楚歌心里面打趣着自己。
看着电视里面的小孩子，他常常会想自己的孩子会长的像谁，也许会像自己，也许会像。。。花啸。
也许他会长的很健壮，也许他会瘦高瘦高一条，也许会有着大大的双眼。。。
电视机里面的笨家长手忙脚乱的照顾着孩子，给他们穿上厚厚的可爱的婴儿服，带上小帽子，专家则给他们介绍着怎麽能让婴儿快速的睡着觉，摇晃，玩具，摇篮曲，都是很有用的方法。婴儿喜欢他父母亲的怀抱，在他们的怀抱中，闻着熟悉的味道会让他们很快进入梦乡。
秦楚歌聚精会神的听着，但是逐渐强烈的尿意让他不得不起身去上卫生间。最近这一个月来他多出了尿频这个孕期中的毛病，有些庞大的体型让上卫生间这种简单的事情也变得麻烦起来。
慢腾腾的走到卫生间，刚把裤子往下拉了拉，肚子里面传出的剧痛让秦楚歌不由得腿一软，差点儿跪在了卫生间的地上。
那是一种拳打脚踢式的疼痛，而且是从内部传来的拳打脚踢。秦楚歌咬着嘴唇痛苦的低吟一声，连忙扶住了洗手台，喘着粗气。他抬头看向镜子，发现自己的脸色非常的苍白，有冷汗顺着鬓角滴答滴答的流下来。
他刚迈出第二步，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让他眼前骤然发黑，不小心的磕到了马桶旁边摆着的马桶刷，脚下一个踉跄，竟是扑倒在地，让肚子直接在地上磕了一下！
“啊！”秦楚歌惨叫了一声，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剧烈的起伏着，仿佛是里面的孩子想要挣扎着出来一样！
秦楚歌的脑子里面只剩下一句话：要生了！他的孩子要出来了！
努力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秦楚歌顾不上干净不干净的摁着马桶边缘，想要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以便站起来，但是腹中的剧痛让他的身体变得虚浮起来，几番折腾下来，疼痛只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於是他索性放弃了站起来，费劲的侧过身子，然後用手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儿的向前爬着──他现在开始不住的後悔着让苏夜乔离开了！
他已经能够感觉到後面汩汩的流着些什麽，他不懂那叫什麽，但是他能隐约感觉到那是一个信号，因为他的肚子越来越疼了。。。
好不容易爬到了沙发旁边，秦楚歌的头发已经被完全打湿，冷汗甚至流到了眼睛里面，辣辣的。伸出手来够到电话，用尽全身的力气摁下了号码，不大工夫苏夜乔就接通了电话：“楚歌，怎麽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秦楚歌努力的吸着气，想要把话说清楚，“夜乔。。。我可能。。。要生了。。。快回来。。。”
苏夜乔在那边呆滞了能有两秒锺，然後他大吼一声：“我马上回来，楚歌，坚持住！！等我！”
秦楚歌仿佛是松了口气，电话话筒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拿住，他能做的只有给自己打气，挺过这简直是煎熬的十几分锺。
然後。。。他就能看到他的孩子了。。。
一个苍白的笑容浮上了秦楚歌布满冷汗的脸上。
四面楚歌 第五十一章
花姬云坐在高背的皮椅上，背对着花啸，就那麽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仿佛是在看三十多层楼下面的景色。花啸预料到很多种见面的可能性，唯独没有沈默。
他的母亲从来不是一个沈静的人，她冷傲，咄咄逼人，不可一世，但是从来不懂得沈默以对。
他来了以後也只是站在办公桌的另一侧，不算太惊讶的发现桌子上面什麽也没有了，一干二净──这肯定是他母亲在暴怒之时所致的後果。
“啸儿。”花姬云低声的说道。花啸不由自主的低了低身子，应答着：“母亲。。。”
“凭良心讲，我对你怎麽样？”花姬云的声音低沈干涩，仿佛是失掉了所有的水分。“花姬云对花啸怎麽样？”
花啸的嘴唇张张和和数次，脑子里面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出口，但是到了嘴边，他发现自己的语言也变得干涩，苦笑了一声。“母亲，您是想听。。。花姬云对花啸怎麽样，还是想听您作为母亲对她的儿子怎麽样。。。”
往常花姬云要是听到这种话，非得暴怒不止，拍着桌子指着花啸的鼻子大骂他不孝了。她一直以为她最了解她的儿子，也能为她的儿子选择最好的一条路，然而今天这种背叛的结局。。。她始料未及，更是不解──她的儿子，为什麽会背叛她？难道是自己还不能满足一个年轻人的野心？
她没有接话，於是花啸低着头，继续说了下去。
“作为一个母亲。。。我直言，您不合格。作为花姬云，我无话可说，无可挑剔。”花啸简洁的说完了心中积存已久的想法。既然已经走到了摊牌这种地步，他没有什麽必要再掩饰了。
花姬云此生没有掉过几回泪，至少在她懂事了以後，情绪再激动也不会流泪，但是现在她背对着花啸，泪流满面。
“我。。。作为一个母亲。。。很失败。。。？”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时间里面，她痛哭出声两次，但是这些她的儿子永远不会知道。“我给你最好的生活，我给你最好的教育，我给你挑选了最好的媳妇。。。”花姬云的声音仿佛被掐断了一般，电光火石间她似乎明白了花啸为什麽突然间背叛了她，她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花啸面前，声音颤抖，“你在埋怨我。。。你恨我。。。你报复我就因为我把你喜欢的那个臭男人给处理了？”
花啸倏然抬头，情绪第一次激动了起来，“母亲。。。您终於懂了吗？你口中简单的处理二字。。。那可是一条人命！那是你儿子喜欢的人！”
花姬云咯咯的笑了起来，眼中不停的涌出泪水，表情有些诡异，“原来是这样。。。就是这麽个原因。。。”她笑的几乎弯了腰，然後她突然站直了身体，揪住比她高很多的花啸的衣领子，用尽全力摇晃着：“那我呢？我是你母亲！是生你养你的人！你又把我放在哪里了？一个不足挂齿的男人就把你的心神全迷惑了？我从不後悔。。。早知道你会这麽不争气，我应该更早一些做了那个男人。。。不，早在你和那个许帆忆不清不楚的时候我就应该阻止你！你个没有出息的男人！你怎麽会是我的儿子。。。。”
花啸挣脱开花姬云的钳制，控制不住自己的怒吼着：“是你还在执迷不悟！无论那是谁，是阿猫还是阿狗，那都是个生命！你凭什麽说抹杀掉就抹杀掉！我喜欢他又能怎麽样？我和一个男人又怎麽样？你的心中除了利益还有什麽？不要用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骗我也骗你自己！难道你不懂失去心爱的人的痛苦吗？我一直以为邸枫邵会让你明白爱情的无奈，会让你更加设身处地的去想一想。。。但是我错了，其实是我错了。。。我太高估你作为一个母亲，会真的替儿子想一想的本能！你的本能，只有利益！只有！”
花姬云被花啸的怒吼震的有些发晕，有些东西，她无法消化，所以她只能以同样的音量吼回去，“你这是作为一个儿子的本分吗？有儿子对母亲这样吼吗？你瞧瞧你现在成什麽样子？还有原先的百分之一吗？”
花啸嗤笑一声，“原先我什麽样子？在您的辛勤教育下，我能成什麽样子？您是个暴君，这句话我相信公司里的任何一个员工都会承认，您对您唯一的儿子，也是如此。您喜欢牢牢的掌控，不喜欢有一分一毫脱离你的手心。。。但是，我告诉您，我可以脱离您的掌控，并且要活的更好，更幸福！”
“这就是你为什麽背叛我。。。就是因为一个男人。。。说出去都叫人耻笑！无耻！”花姬云被噎的有些找不到话说，甚至只能去说些没有意义的辱骂性的词汇。
花啸低声笑了笑，带了丝嘲讽，“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您又有什麽打算呢？是打击我的公司，还是在股市上掀起波澜，还是。。。”
“我已经收集到你指使公司财务总监挪用公款八百多万的证据，而且在不久前，我把这份资料，移交到公安机关。”花姬云擦了擦眼泪，重新恢复到女强人的姿态，冷冰冰的说道，“既然你不仁，那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没有必要仁义尽致，也许是需要让你明白一下不是什麽，你都可以做。”
“这真是个笑话不是吗？。。。我亲爱的母亲。。。”花啸楞了一下，然後狂笑出声，“不仁不义？。。。也许姜还是老的辣，而且心肠也会格外的硬。。。你以为我手里面没有你的犯罪证据？你谋杀秦楚歌未遂，後来又谋杀邸律扬。。。再早一些的，邸律扬的母亲，还有你许许多多的对手。。。母亲，还要我再说吗？我，顶多那叫经济犯罪，那八百多万我一分都没有花，我可以去投案自首，你猜猜我能判几年？”
花姬云的脸色顿时苍白下来，“你。。。”
“是我不仁不义，还是你机关算尽太聪明，没有想到你做的其实没有那麽滴水不漏？不。。。是因为我太了解你。。。凡是挡道的人，无论是谁你都会以各种冠冕堂皇的名义除掉。。。”笑声戛然而止，花啸可以说是平静的叙述着。
手机铃声在这时骤然响起，是花啸的。
花啸深吸了口气，拿出手机，发现那个号码是。。。苏夜乔的。看了他犹在震惊中的母亲一样，花啸背过身子接通了电话，“喂？有什麽事吗？”
苏夜乔激动而带着丝不可察觉的压抑的声音传了过来，“生了。。。楚歌。。。给你生了个。。。儿子。。。”
花啸倏然挺直了腰背，一股狂喜从他身体内部奔涌而来，“就在。。。刚才？”
那边的声音混乱而嘈杂，花啸怀疑甚至连电话都掉在了一边，不过不大工夫，电话的话筒里面传出了婴儿细嫩的哭声，以及苏夜乔微喘的声音：“听到了吗？”
花啸呆呆的握着手机，听着那再普通不过的哭声，没有发觉自己的眼圈也渐渐泛红了，但是突然的，他想起了现在，现在正要面临的一切，於是他压抑住自己的狂喜，平静的对苏夜乔说道：“苏先生。。。辛苦你了，好好照顾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