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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墓1995-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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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女孩那时经常打我的传呼。她是一个饭店的服务员。长得非常漂亮。在公墓的那段时间,除了中午在山上吃饭之外,主任也经常开车带我们去山下吃饭。那个女孩所在的饭馆就是离公墓最近的一个。只需要向东穿过一个山坡就到了。饭店的名字忘了,大概是在电工小学附近。那个小饭店服务员不多,她在其中长相非常出众。听她的同事们管她叫小静,我就记住了这个名字。小静有着童话里公主的那种大眼睛。在她当班服务时,很少说话,但却总是微笑。她天使般地微笑很吸引我。因此我一度非常期望去那个饭店。后来,那个好色的库管员不知用什么办法,把那饭店的几个女孩子骗到山上玩。恰巧那天我正在写碑。我工整的隶书一下子就吸引了她。她小声地问了我的传呼号。而后她就经常呼我。

腊八这天,她和单位请假,要请我去喝腊八粥。之前她已经约过我好几次。我都一直在推辞。因为我们那些七零年代出生的孩子,对于男女方面的问题相对还有些保守。怕被别人看见传出什么闲话。但这次我实在不好推辞,人家言之切切,又请了假。只要约在我家附近的公车站相见。

远远地看见她仔细地审视才发现她的个子很矮,也就是一米五八五九的模样。这使我有些失望。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好象就是她说去喝腊八粥,而我却说粥有什么好喝去吃串吧。然后我们就默不作声地并肩向前走直到那家串店。我始终注意我俩之间的距离并偷眼四望,象做了贼一样。

一边吃串,我一边观察着这个美女。

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盘。确实是让一般男人都忍不住动心的一张脸。只是显得有些过于稚嫩。谈话间,我才知道,她只有十六岁,就住在离公墓最近的那个村子里。只上完初中就出来打工了。我不知道对她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我知道,我那与年龄有些不符的老成和我的一手好字已经对她构成了一种吸引,或者是一种迷恋。我们聊了不少,但谈话的节奏很慢,常常都是很长时间没有人先开口。华灯初上,大山肉串座落在鸡西市最繁华的不夜城中间。周围已经灯红酒绿了。那些KTV中传出杀猪般的嚎叫,的厅里的低音鼓声变成一种有节奏地震动让大地也跟着一张一弛,串店里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周围传出男子汉们酒后的豪言壮语。我们本就很少的谈话已经渐渐地淹没于人声鼎沸当中了。我大声地对她示意,“我们走吧。”她很顺从地点头。

她要用她这个月刚领到的工资请我,被我很大男人地拒绝了。我没有理由让一个女孩子付帐。出到门外,夜色斑斓,不觉已经九点多钟了。地上已经下了薄薄的一层雪。我们打了一辆车。我坚持要送她回去,约会完送女孩回家,这是男人的责任。

小雪初睛,路还有些滑,司机开得很慢。我们两个人都坐在后排座上,靠得有些近。能从她身上闻到少女的幽香。我一共喝了三瓶啤酒,胆子也被撑得比平常大了两圈。装作向她那侧的窗外张望,脸险些碰到了她的身上。她转过头拿那双小公主般的明眸注视我,“扑哧”一声笑了。我脸一下红了,刚想解释些什么,她就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过了村口,再向里面出租车不好进去了。交了钱我下车送她。发现小雪初停竟然有月光甘露般地洒在身上,一股清凉。深吸一口气,好舒服呀。今天的一切让人沉醉。她说不用送了,前面的胡同走到头就是她的家了。我停住了脚步,目送她消失在了胡同的尽头。转过身向口外走去。

村里很安静,要找到出租车回家至少得走出村口才行。通向村口那条路的另一侧就是通向公墓的那个山坡。我还从来没在这么晚的时候看见过公墓的样子。想到此,我下意识地回头。没想到,一个女人就站在那个路口注视着我。





北方人冬天早睡,特别是农村。除了挑灯夜战打麻将的勇士之外,基本上九点多钟已经很少有人在外面行走了。刚才进村的时候,村子里非常安静,根本就没有人在外面活动。这个女人怎么就悄然地站在这里了呢。我不敢多想,转过身就向村外跑去,也不敢回头。生怕那个女人追来。除了我脚踏在薄雪地上的“吱吱”声以外,再没有声响。可以断定,身后的女人没有动,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我这一米七八的大个子,虽然瘦弱,但迈开双腿跑起来还是相当有速度,不用一分钟,就出了村口。在随着大路转弯之前,还有最后一个能看到那片山坡的机会。我快速回头瞄了一下那边的山坡,哪里还有什么女人。惊出一身汗来,不敢再回头张望,赶快逃离这里。

还算不错,正好有辆出租车停在村口。我三步并成两步,以最快地速度跳上车子的后座。“设备厂家属楼。”随着车子启动,我的心也稍微地平静了下来。

出租车司机没话找话和我闲聊:“这么晚还出门呀。”

“嗯,送我女朋友回家。”我撒了个谎脸有些发热。

“呵呵。以后年轻人还是别玩太晚。天这么黑不安全。”

“嗯”我含糊地应和着。

我酒量不大,刚才就有点晕乎,被我这一惊一吓酒精好象都转移到了脑袋上。后脑象被灌了铅一样,两面的太阳穴也开始阵痛。车子向前开,我顾不得看车外的景象,奇书Qisuu网眼前的车座椅不住地向右下方旋转、旋转,肚里也翻江倒海,那些肉串、板筋、鸡心、羊腰的味道和酒精混合以后再反上来,就象下水道一样的难闻。我努力保持着自己神智的清醒。我一次次地回忆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忘记了她穿什么样的衣服、什么样的年龄,甚至在黑夜中也没看清她的长相,但相信那时她一定在注视着我。她一个人在大黑天面对着我静静不动在干什么?她站在从公墓通向村子的路中间。难道她是从公墓来?想不透。还是不要想了。

司机告诉我设备厂到了。我交了钱道了谢脚步踉跄地下车。记得司机最后一句话是:“路上有雪,小心点儿。别滑倒。”我努力保持着清醒,始终注意着脚下。下车还算平稳,鞋子也没有打滑。出租车马达的声音由近及远……我也该平安到家了。

抬眼找我家的那栋家属楼。这时我才发现四周空空如也。这是哪里,不是设备厂家属区呀?出租车给我拉错了地方。人这一惊,酒醒了一大半。

我观察周围。自己站在一片空地的边上。这边有两棵只剩下枯枝的杨树,杨树后面是一个公共厕所。另一侧是间小房。背后是一对石狮保护下的大门。

这里,这里竟是公墓……

十一

十一

为什么,为什么司机带我来了这里?他没听清我要去的地点?想想那个司机在我临下车的时候说的那几句话,明明是说设备厂到了,难道我撞了鬼?我的工作就是恭恭敬敬地书写碑文让每个去世的人入土为安。就算要报仇什么的也轮不到我的头上吧。

虽然刚下完雪,但半轮月还是那样皎洁。薄雪象被子一样覆盖着群山,只有点点青松露出头来。我们写字刻碑基本都是白天干活,从来没有夜宿过公墓。更没有在夜色之下审视过它。现在在我看来,夜色中的公墓在安静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前面不远处,管理处小屋的灯还亮着,今天应该是关老师值班吧。我得进去和他打个招呼呀。这么晚根本就打不到出租车。进去借公墓办公室的电话用用,和老爸老妈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弄不好今晚就得住这里了。我想着到小屋门口之前一定要先敲门,否则把老头儿吓出心脏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知,门在这时突然开了。也吓了我一大跳。从里面走出一个黑影,手里拿着公墓的那盏电瓶灯。

这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关老师。他径直拎着灯向我面前的这块空地走来。我有心在这时喊他,又怕吓到他。可是他的灯光已经晃到我身上了,他应该能够看见我。

关老师没说话,和我越走越近,还戴着他那幅黑腿的老花镜。双眼向我这边看过来,神情非常紧张,好象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一定是听到了有汽车经过的声音才出来看个究竟的。呵呵,大黑天出来巡夜,发现公墓门口站个人,换谁谁也紧张呀。可能他没看清是我。我满脸堆笑:“关老师,是我,桃子呀。”

奇怪,关老师并没有理我,他好象根本没看见我也根本没听到我的声音。他拎着那盏灯就经过我的身边。眼神直勾勾地,还是径直朝着灯光能及的前方行走。象着了魔一样。他停下了,用灯光一直在照在公墓门前的空地上。我顺着灯光望过去。他在照雪地中间的一圈圈的脚印。那些成圈的脚印以两米为半径成圈排列,圆心中间是一双很小的鞋印。象女人的脚。

十二

十二

关老师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不理我了?刚才被司机错拉到公墓时就有一点点害怕,本来看见关老师心里就踏实多了,现在他竟然这样,又让我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

关老师一动不动,认真地在那里端详那些脚印,脸上的表情始终十分紧张。我一遍遍地小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关老师,关老师,您说话呀,我是桃子。写碑的那个桃子。”这次我终于确认,他果然听不到我的话。过一会儿,他步履蹒跚地转过头走回小屋,经过我旁边的时候还是根本看不到我。

“啊,原来关老师有梦游的习惯呀,真没想到。”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梦游呢。和书里描写的一模一样。

虚惊一场。等我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关老师早已关上了小屋的门,还熄了灯……

清晨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钻进来,直射到我的脸上。老爸又在催我起来吃早餐了。我揉了揉眼睛,看了表,还不到八点。我一边象往常一样埋怨着老爸叫我叫得太早,一边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后脑感觉有些重,想起昨天自己和小静去“大山串城”吃了串喝了不少酒,然后就送她回家,最后就到了公墓……不对呀,到了公墓,那我怎么会又在家里?难道出租车去了公墓、看见梦游的关老师都是我做的梦?不会吧,如果是梦为什么会那么的真实,我又是怎么回家的呢?

“老爸,老爸。”我坐在床头喊。抽烟机的呜呜声在响,老爸是在做早饭呢。“喊什么,炒菜呢。”老爸有点不耐烦。我们东北人的习惯很有意思,一天三顿饭要吃全,早晨起来也炒菜做饭。“我昨天几点回的家呀?”问完这句话又继续地听一段油烟机的轰鸣。“你小子,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了,都有十点半了。你那一身的酒味呀,以后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十点半?”我记算着时间。记得送小静回家的时候我看过一次表,那时是九点十分左右。娱乐中心到小静家的那个村子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车程,就算下雪开的慢顶天也就是二十多分钟,然后我再回设备厂还要二十分钟。这样算下来,我应该是九点五十左右就到家了呀。怎么会出来个十点半。那四十分钟我干嘛去了?

“老爸,您确定我是十点半回来的?”“当然了,你回来时我和你妈刚看完《戏说乾隆》,整十点半。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的经历哪段是真实的,哪段是梦?还是不去想了。这种怪事说给别人人家不信,自己也弄不明白。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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