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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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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珍惜才是,说不定我家今科也能中个状元出来!”面带欣慰的调笑了一句,老者挥手示意爱儿且去,只是待他走到门口之时,又加了一句道:“你方叔也随我来了京师,让他备些礼物与你同去,也免得失了礼数”

“大哥,这才刚刚见面,就让楠儿住到别人府中,您就真能放心”一见冯楠出门而去,那虬须汉子当即问道。

“若龙,不用担心,楠儿这一路北行结识的就只有那孟郊及李伯元二人。我已谴人查过,孟郊此人只是寻常士子,应无疑虑,只是这李伯元来历诡异,查问不出,看他有意与那孟郊接近,定是别有深意,只是兴趣当不在楠儿身上,应当可保无虞,今日之事多半还是文人之间的雅事,难得有这样一份机缘,就随了他的意思吧!”老人略一沉思后,淡淡说道。

这虬须汉子对自己这位纵横南海数十年的大哥甚是钦服,更知他在自己这侄儿上京途中早有安排,也即不在这件事上多作纠缠,转身为大哥奉上一盏茶后,乃轻声说道:“如此,大哥此次来京中所图之事又当如何?”

“门下侍郎张镒家的路子走的差不多了,一切等我与他内府管家谈过再说,二弟不要担心。这长安城中达官贵人家有谁是不用昆仑奴和新罗婢的?又岂是他罗仪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可以禁停的,此次为兄来京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先在朝堂上封驳了他,若是他还执意要断我等兄弟财路,那也就怪不得我心狠了”说道这里,老者的眼中电闪出一道骇人的利芒,那里还有半分适才面对娇儿时和煦慈祥的模样?

“这崔状元背景极深,观他行事也是不拘礼法、狠毅果决之人,也许这条路也能用上?”虬须汉子一旁建言说道。

闻言,那老者手指轻叩手中茶盏良久,方才说道:“此子很是让人捉摸不透,还是多看看再说。再则,若非万不得已,为兄也实在是不愿让楠儿牵扯进来,还是从长计议吧!”

      

却说心下欢喜的冯楠与涤诗二人策马向崔府而去,在他们身后,更有一位年在五旬,管家装束的老者领着两个手执红陵包裹的健仆辍后跟随。

此时,骑在马上的涤诗直用一副好奇的眸子瞥向身侧满脸笑意的冯公子,怀中那重达三两的赏银让他对这位小白脸一般的公子充满了疑惑。他那亲戚府中既有如此令人骇异的家人,而出手又是如此阔绰,来历必定大不简单。需知唐时交易多以布帛为主,白银极为稀少,因而极是贵重,这三两白银足够一户中人之家半年使费有余,就这般随意的出手赏人,饶是涤诗年来很是见了一些世面,也不免乍舌不已。

不一时,已是回到崔府,在涤诗引领下,几人径直入内往内堂而来,这冯楠上前对品茶等候的三人一个团拜之后,对主坐的崔破兴奋说道:“恰逢家严来京,也即准了我的请求,此后少不得要打扰贤主人了,这是家父的小小心意,还望崔大哥不要推辞才是!”他少年心性不免单纯,一旦对崔破有了好感,当即以兄弟相称。

“冯少兄,你这是何意!”崔破对这位颇得自己好感的少年公子能够住到自己府中也很是高兴,乃微笑着随意说了一句,似这等礼尚往来之事,他倒并不拘泥。

随着冯楠挥手示意,那两个健仆一个跨步上前,只第一件礼物献上,堂中几人已是满脸愕然,待第二张锦幕掀开,便是那面无表情的李伯元也是微微一愣,,而孟郊也是牙疼一般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崔破更是肃容起身道:“冯少兄,你这是何意?”

原来那第一件礼物却是一顶镶嵌了数十粒珍珠的文士冠,只看那纯净的明黄颜色,此冠分明是纯金所制,且不说这材质与那精妙以极的做工,最为难得的还是那数十粒一般大小、色泽圆润的珍珠,微一见风,这些珍珠即散发出一阵似有若无的淡淡檀香,原来竟是产自琉球岛,极其罕见的檀珠。

若说这一顶珍珠冠已经极是难得,那麽第二张锦幕之下的那一枚高近三尺、通体晕红的珊瑚树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珍物,便是当日天下权贵齐聚郭府为老令公拜寿时节,崔破也不曾见到如此出彩之物,而他与这冯楠只是初识,又如何能收下这等贵重的礼物?

见到这两件礼物,冯楠也是一阵诧异,见崔破肃容发问,乃朗声说道“小弟与崔大哥虽是初识,但心下却甚是仰慕,这礼物本是家严所备,小弟并不知情,但此乃他老人家一番心意,还请崔大哥收下才是”见崔破意不稍动,他竟是一步退后抓住那支珊瑚树道:“我知崔大哥品性高洁,但若是因此即以物轻人,那小弟今日就将之碎于阶前,这状元府的大门,也恕我这俗人高攀不上了!”

“好、好,冯少兄莫要激动,愚兄收下就是”见这冯楠情绪颇是激动,崔破怕他一个失手之下真是伤了这等珍宝,未免就是暴殄天物了,遂伸手安抚说道。

“多谢崔大哥!”那冯楠见目的已达,轻轻放下手中珊瑚树后,高兴说道。

“受你如此重礼,还要你谢个什么”崔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道,示意冯楠安坐后,更唤过涤诗道:“你且请三位于偏厅用茶,稍后去我书房中将那一部《道德经》包好,给冯家尊长送去,以为谢礼。

这部手录的《道德经》本是他历时四年,集后世多位名家治老子之大成誊录而成,于斯世斯时,倒也堪称无价之宝,今日受此大礼,他府中却无可供答谢之物,见冯楠一派儒雅,想来他家中定是书香门第,遂忍痛以此物还赠,想来也不至于明珠暗投。

四人坐下又是一番茶叙,除了李伯元面无表情的并不开口说话外,孟郊的爽朗与冯楠的机敏,都为这清谈增添了许多乐趣,只让崔破感到一种异样的轻松与欢悦,浑似又回到了一年前自己初上京师时的模样。

不一时,下人来报午宴备妥,崔破相陪着用过之后,又将三人送到早已收拾妥当的后花园前院落,才转身告辞,策马向道政坊郭府驰去。

也无须通报,郭府家人径直将他带往公主、驸马居处,入了正堂却是无人,崔破乃右转向郭暧素日最喜欢的花厅而去,果不其然,当朝驸马都尉郭大人正一人独坐,自斟自饮。

见状,崔破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一把抢过他手中酒盏,一饮而尽,只是三勒浆那浓烈的气息实在是让他难以忍受,只吞进了小半口,余数尽皆喷出。

见他如此,郭暧那满布疲累愁闷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也不多话,伸手自几旁拎出一个泥封的陶罐出来道:“这可是来自海外的蒲桃酿,我费了老大的功夫才从宗正寺里弄出来的,倒是便宜了你”

崔破闻言,伸手一把抄过,揭开泥封,一股极淡的醇香传来,这香味中绝无大唐所产蒲桃酿中那股去之不掉的辛辣味儿,分外诱人。

“老夫人在后宅小憩,阿若在陪公主闲聊”郭暧丢过这句话后,又是执杯痛饮起来。

崔破也不多说,席地而坐后,也即自斟自饮,直到一罐将尽,方才开言说道:“逝者已矣!驸马还是莫要太过于伤悲才是”

“伤悲!我伤个什么悲!我伤悲又有什么用?父皇委曲求全这许多年,落下一个懦弱的名声,只盼着能够天下升平,驾崩之前的最后一刻留下的遗训还是‘天下升平’四字,可怜我徒自娶了一个‘升平’,却只能天天呆在家中等着、等着,永远都是等着!我对不起他老人家呀!”想来他也是郁积已久,此番更无别人,酒入愁肠后就再也抑制不住的流泻而出。

崔破心知他这个将门子弟固然是伤悲于先皇的驾崩,但在这个引子之下,心中更多耿耿于怀的恐怕还是壮志难酬的愤懑,只是他这一朝驸马不能授予实职,此乃国朝铁律,任谁也是无法,崔破纵然想劝,也不知该如何说起,也只能沉默着又为他添上一盏酒去。

郭暧顺手接过崔破手中酒盏,狂饮而尽后,抓起几上银箸,放浪形骸的纵酒狂歌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正是当日崔破应他力邀所作的曲词。

初时的高歌,他还是满脸的慷慨之色,只是一到“半卷红旗临易水”之后,声线却是越来越低,及至到了“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这两句最是激昂的词句,反而渐转无声,片刻之后,这个终年都是满脸笑意的驸马大人竟是蓦然俯案痛哭起来。

崔破无奈一叹,又为他添了一盏酒后,悄声退出花厅,来到正堂廊下,茫茫然看着云卷云舒的天空愣愣出神。

良久之后,已是恢复如初的郭暧走出正堂,抬头瞥了一下天空,哈哈一个招牌式的大笑过后,拍着崔破的肩膀说道:“今日本该是我来安慰你才是,却不想反倒是让十一郎看了笑话!”

“为何驸马要安慰我?”闻言,崔破不解说道。

卷三 龙战四野 

第四十二章

“此次先皇龙奴宾天,新皇登基,朝堂之中人事变化之大远非你能想象。而我这位妻兄!总之,十一郎好自为之吧!”说这话时,郭暧的声音在崔破的耳中听来竟是飘飘的有些发虚。

“哦!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本是定规如此,况且新皇锐意英发,与先皇施政想法自然是大相径庭,人事上变动大些,这倒也不足为奇,驸马爷何出此言?”心有所感的崔破续又问道。

哈哈又是一笑,郭暧拍了拍崔破的肩膀,绕了几个弯儿,二人相跟着走进素不轻用的书房,吩咐下人奉上香茗后,驸马爷方才开言说道:“国朝自玄宗天宝时候乃一大变数所在,历安史之乱,我大唐由盛而衰,百年积弊一朝尽现。其中种种流弊可谓是源来有自,断非一朝一夕可解之。然则,我这位妻兄求治心切,此番承继大统,那里还肯有半分忍耐,治大国如烹小鲜,当此之时,根基未牢而一味强硬必然激起大变,委实让人担心;再则,我这妻兄心性坚毅、大圣忘情,更兼乾纲独断,比之肃、代两朝天子更多了几分杀伐果绝之气,臣下自处本是不易,而十一郎行事偏又不拘成法,素喜率意而为,我知你自是一片拳拳报国之心,但如此形势,若是君臣相得固然是好,若是只怕祸患只在不测之间”说道这里,他已是悠悠一声长叹,复又拍了拍崔破臂膀道:“总之,十一郎该小心从事才是了”

听这位终日笑意晏晏、绝口不提政事的妻叔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崔破倒是并不吃惊,他原知这位壮志难酬的驸马爷本是胸中自有丘壑之辈,尤其是自“打金枝”之事过后,更是历练的极为精熟。身处长安,更兼他这样一个终生不能任职事官的身份,反使他更易获悉各方消息,今日他既然郑而重之的说出这样一番话,自然非是无的放失之语。

想到这里,崔破心下也是烦忧,郭暧口中所言“心性坚毅、大圣忘情、乾纲独断”若是换了一个角度来理解恐怕就是“心辣无情、刚愎自用”之意了,这倒是与史书所载之德宗全然吻合,与这样一位君王相处,更想要作出中兴的宏伟大业,其间的艰难也就可想而知。只怕是一个不小心,自己就难免是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局,连坐之下,家人恐怕也是难以幸免。想到这里,崔破心下实是百味杂呈。

“后日便是新皇登基的第一次大朝会之期,十一郎虽是假期未至,但明日还是往工部办理了交割事宜才好,莫要误了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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