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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浪子-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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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莲珠笑吟吟地瞥了谢云岳那边一眼,立起身来说道:「二位老前辈,晚辈要告辞片刻。」说完,转身向后走去,赵莲珠心想:「要真是他,那就太好了。」

    立在后进门首的礼宾执事,一见她来,即知是友非敌,口令频传,片刻即达到全部伏桩,一面迎向前来。赵莲珠笑问:「宾舍在里儿,可否派人领路?」

    那礼宾执事连声称好,随派一名庄丁引着赵莲珠往宾舍走去。走到宾舍后,姑娘暗忖:一个大姑娘,跑上不相识的男人房间,倘为人撞见,成何体统,不由迟疑起来。半晌,重重一跺脚即问庄丁姓言的少侠住在那间,那庄了指着楼上第二间就是。

    赵莲珠谢了那庄丁一声,迳自往楼上第二间走进,见那房门虚掩,赵姑娘用手一推,呀地开了,静无一人,看见谢云岳题榻上有一蓝布包袱,赵莲珠走在床沿,伸手取过包袱解开,其中一件黑色纺绸长衫,赫然在目。刚才陈文翰说是那怪人穿的不也是一件黑色纺绸长衫麽,轻轻捏了一把,里面有物触指微隆,知有蹊跷,忙不迭地一抖,拍地声响落在床上,捡起一看,原来是一张制作精巧,薄如层纸的皮面具,五官齐全。

    她不禁得意地轻笑一声,将面具放在手上不住地把玩,又在菱花铜镜前戴在脸上,左顾右盼,像个孩童般地欢喜莫名。移时,她坐在床上沉思了一会,若有所得,於是立起来,拿面具藏在黑衫内叠好,置在包袱内第一层,表示说这里有人来过。又从怀中取出一件香绢,一颗豌豆大般明珠用香绢包起,置在黑衫上,把包袱放在原处,她粉靥上泛起红潮,娇羞妩媚已极,嘴里不住格格轻笑,离出拉合房门,望楼下走去,回至东棚。

    此时日落西山,夜色渐渐迷漫,笼罩大地,台上比试之人已见分晓,两淮大侠周维城急出走上鸳鸯擂,环身一拱,扬声道:「今日擂赛到此为止,敝庄准备了晚宴,请各位高朋贵友随便饮用,明日辰时正开播,务请诸位早点光临。」叫罢一拱手,锣声三响,东西棚起了一阵欢呼声,周维城含笑走下台来。於是庄丁又忙着送上酒食,等到酒食用完,西棚众人纷纷离去,已时近二鼓。

    谢云岳回得房去,一眼就看出情形不大对,好似有人来过,原来床巾微微地下陷,分明有人坐在榻上。他忙将包袱取过,见那黑衫已然搬在最上面,又多出一条叠好的香绢。他徐徐放在手上掀开,内中尚有一颗价值不资的豆大明珠,香绢放出一种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味,绢角上绣了一个赵字衬在一朵莲花上,绣又极精。

    谢云岳拿在手中爱不忍释,心知赵姑娘留下的,暗想:「此女真个灵心慧质,怎麽就知我是那怪人,自己用断筷助她,看来她也明了真像了,哎,她这留下明珠香绢,分明是示爱於我,我怎敢接受咧,自己大仇未报,就撞上了儿女之情,以后的行止就碍手碍脚了,不如找她说明自己现在尚不能接受她的爱意,不,这不是太刺伤了她的心麽,我千万不能这样做,那麽我怎麽做才好咧。」心中千头万绪,无法解开这死结,不禁长吁短叹起来。

    忽然听见门外起了匆促脚步声,慌不迭地把香绢明珠塞在怀中,只见飞云手吴奉彪椎门进来,笑道:「言少侠,前日在高邮旅栈中只知少侠身怀武学,尚不知少侠竟是个蕴藏不露,盖代绝学的人,恕吴某失眼。」说着即要躬身施札,谢云岳急用手一抬,吴奉彪郎觉有股巨大无朋的潜力挡住,怎麽也不能躬下去。

    谢云岳大笑道:「吴场主,我等叨在知己,那有这多虚礼,在下并不如你所说的那般身手之人。」

    吴奉彪复笑道:「言少侠太以谦让了,像少侠这种身怀绝学,又虚怀若谷的人,武林中能有几个,吴某奉周庄主及云龙三现陶兄之命,延请少侠驾过一叙,务望拨冗。」

    谢云岳笑道:「吴场主,料不到你也曾文烘烘地,说去就去吧。」正要跨步出门,又听楼梯板上响起一阵凌乱脚步声,及至门外一瞧,却见八卦金刀郑金吾,引着两淮大侠周维城,云龙三现陶祝三,周姑娘,赵莲珠四人同来,赵莲珠满脸娇羞,嘴角含笑,两双秋水无尘的眼珠,骨溜溜瞧着谢云岳,谢云岳看见心中一震,跳个不停。

    两淮大侠周维城抢步上前,笑道:「言少侠,日来恕周某失眼,不敬之处,还望宽谅,匪徒频扰敝庄,蒙少侠从容化解,大德不足以称谢所以命吴兄先为容介,周某来迟,务清海涵。」说罢,重重一揖到地,谢云岳也深深还了一礼,口中连说:「不敢,不敢。」

    这时云龙三现陶祝三过来,执着谢云岳双手,一双神威不可逼视的双眼上下打量个不住,呵呵大笑道:「真个英雄出少年,言少侠,令师何人,可否见告?」

    谢云岳忙答道:「老前辈谬奖了,家师乃一行脚僧人,行踪不定,连在下都不知其上下称呼,所以无可奉告,其实在下仅习得暗器手法,及些小巧功夫,其馀的都不足以登大雅之堂,至於红旗帮扰庄,另外尚有其他高人暗中相助,在下岂能在诸位面前造次。」

    陶祝三惊诧道:「谁,暗中还有能手相助,少侠必有所见?」

    谢云岳面上一红,摇了摇首密道:「在下也未看清,只觉身法神奇,一晃即逝,看来此人武学已臻化境。」

    陶祝三大笑道:「老朽知道少侠设词掩饰,其实那有少侠身法这麽神奇的人,老朽虽未目睹,但听拙徒之言,可知其真,拙徒除限於天赋,所学乎平外,对师却诚敬不二,故其言极可采信。」

    谢云岳见其不信,无可奈何,只得笑道:「老前辈不信,在下再说也没有用,总之,这两三日必有重大之事发生。到时,两位老前辈即信在下所言非虚了。」

    云龙三现陶祝三睁着晶亮双眼,只觉面前少年神清骨奇,越看越爱,设非其徒陈文翰说他武学太奇的话,恨不能将谢云岳收在门下,一身绝学均授之於他,这时,陶祝三道:「信不信,到时才知,这些猴儿崽子不来便罢,来了,嘿嘿,试试老朽云龙三现的利害,走,少侠,我们到客厅去、光候在这里怎麽成。」说着,大伙都转身下楼去。

    谢云岳一面走一面笑着说:「红旗帮这两日铩羽太甚,今晚还得防备一点。」

    周维城连连点头:「敝庄已防备於万一,全部伏桩明的暗的不下百数十处,今晚必可无虞,红旗帮纵然来,也意在探明本庄虚实,企图盗剑救人,不到会期以后,决不会孤注一掷。」

    谢云岳点首不语,身后传来赵周两位姑娘低语,不时又发出一律银铃似的格格娇笑。谢云岳忍不住回首,看看她们为何发笑,只见四只水汪汪眼珠盯着自己,纤指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一个天生妩媚动人,一个是瓠犀半露地娇笑,春花秋月,娇艳清丽。她们两人见谢云岳回首探望,不禁笑得前仰后合,自己也莫名其妙,究竟有什麽令她们笑成这样,不由怔住。云龙三现陶祝三见他等这等神情,即刻会意,知二女看上了言少侠,即双眼一眯,冲着谢云岳呵呵大笑,当下谢云岳尴尬异常。

    大厅内不时传出宏亮以及清脆的笑声,这是云龙三现陶祝三,赵莲珠姑娘内心喜悦的升华,偶而夹着两淮大侠,及飞云手等人粗扩笑音,只因谢云岳这几月来,心情比前较为开朗,吐属中涵有许多幽默诙谐字句,又多半为着心上人喜欢。

    一轮新月,斜挂柳梢,窗撇开着,垂柳迎风摇曳,影在大厅内嵌花瓷砖地上,晃个不停,谢云岳见离身不远处,有一局围棋,他默默踱向前去,用手抓了把钵内的白色瓷质棋子,又放落下去,起了一阵籁洛籁洛声,抬头望着云龙三现陶祝三,笑了笑道:「在下颇嗜此道,不知老前辈有无兴致?」

    云龙三现陶祝三欣然道:「原来少侠也爱好此道,老朽沉缅於此几近六十年了,每战必败,但屡败屡战,毫不气馁,少侠,你还是让九子咧,还是让十二子。」

    谢云岳不禁笑道:「老前辈说笑话,在下还是初学,那有让子之理。」

    云龙三现陶祝三把脸一板,道:「好,这就下,你怕要使我败得太难堪的话,老朽可就要对你不住了。」

    谢云岳笑笑,面对着窗坐下,陶祝三大马金刀地一坐,双袖霍地一卷,左才抚髯,一面沉思落子,谢云岳却子落如飞,有如神助,布局霎时占了优势,中间腹地尚下了数着奇兵,陶祝三双腮鼓涨,直皱眉头。周赵两人立在一旁哜哜呱呱,批评棋局,更指划手脚争论个不休。

    云龙三现陶祝三突瞪着眼大声嚷道:「那是你们俩个丫头,吵得心烦,存心想拆我老人家的台,真要闹得我老头子生火了,看有谁帮你两个丫头的忙。」

    赵莲珠娇唤道:「你老人家自己下输了,反拿晚辈出气,谁要你老帮忙。」

    陶税三抚髯呵呵笑道:「你这丫头还嘴强,找婆家的时候,看你要找我老人家帮忙不。」说着,看了谢云岳一眼。

    赵莲珠红潮泛面,嗔道:「老前辈,你┅┅」气得把足直跺,可是又舍不得离开,周姑娘咬牙忍笑,低鬟不语。

    坐在一排太师椅上,正上闲谈的两淮大侠,飞云手等人均看在眼里亦不时发出轰笑。此刻,大厅泛起了一种前未经见的融融喜悦,暂时忘怀了强敌环伺。云龙三现见这局棋,已呈败象,犹不服输,力求扳平,抚髯沉思出声,拈子欲落又起,踌躇不下。

    忽见谢云岳右手在钵内粘起五颗白色棋子,轻声数着:「一、二、三、四、五。」云龙三现瞠目看着他,不知何故,见谢云岳微微一笑,五颗棋子向窗外轻轻弹去,手法极其诡异,棋子作扇形孤线叁差射出,看似缓慢,其实实疾。窗外惊闻几声闷哼,随着即有重物落地声,飞云手等人闻声惊觉,同时双脚一顿,身形疾从窗口窜了出去。

    谢云岳从弹出五颗棋子后,即再不一顾,从容落子,显得气度非常,云龙三现在即惊他暗器手法的神奇,又暗暗称识这少年真个不凡。赵莲珠自见谢云岳打出棋子后,一直就用着惊诧的目光看着他,连窗外发出的异声,也无心顾及,她见两人仍然不动声色,凝神落子,不禁小嘴一翘,用手拨乱棋局,嚷道:「你们一老一少真是,还有心思下棋,也不去看看。」

    云龙三现推棋呵呵大笑逍。「你这丫头,存心捣乱,把我老人家一盘胜局,搅得一场糊涂,你真偏心,我老人家若是返老还重七十年,你或能偏着我吧。」赵莲珠白了云龙三现一眼,周姑娘不住地抿嘴格格轻笑。

    移时,两淮大侠等人,分挟着五个贼人进来,飞云手笑道:「五贼已问明是红旗帮匪徒,请问少侠作何处置?」

    「一切由庄主作主,在下岂能越用代庖,真要令我无地自容。」

    周维城知他心存谦让,唤过庄丁,将五贼置在徐奕古苏等一处,接着笑道:「言少侠,好神奇的手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说着,顿了一顿,又说:「我们这几人,在武林中也薄具名声,练家子最讲究的就是耳目听灵,若大的五匪徒扒在树上,我们竟无所觉,真是愧煞。」

    谢云岳惶依不安,正待出口,忽然云龙三现大笑道:「周老弟,我们这班老不死的,早就该退隐了。如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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