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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批准你们在这里采沙的？有手续吗？知不知道盗采海沙是犯法的？”谭纶走上前厉声道。
一个身材粗壮的司机笑说：“我们都给镇里交了管理费的，一台车每天两百，他们一艘船每天交一千多呢，不犯法。”
谭纶愕然转头看向韩朝贵，韩朝贵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你不要胡说八道，镇里什么时候拿过你们的管理费？这空口白牙的，你是要污蔑镇政府吗？”
“什么没有？我们跟方镇长签的合同，你不信你去问方镇长。”司机大声说。
方孝书？谭纶皱起眉，他怎么会跟这些人签合同，让他们盗海沙？
马卢忙去打电话给接替牛华做了商务局副局长的方孝书。
牛华因许效贤的事被撤职查办，晾了几个月的方孝书接任，算是降了一级。接到电话，方孝书一怔，才断断续续的将事情说清楚。
合同确实是他跟这些盗沙的车主船主签的，钱却没入他自家口袋。沙田镇的经济虽还不错，可整个南海都是穷县，它在南海诸镇排中游，经济状况再好也有限。
靠这些管理费，每年镇里能拿到一千多万，都充到镇里小金库里，给公务员发放福利去了。事情连韩朝贵都蒙在鼓里，更别说其它人了。
谭纶动怒道：“胡闹！就为了每年一千万，就让这些人在这里挖沙，你们看看，这都跟癞痢头一样了，坑坑洼洼的，像样子吗？韩朝贵，把这些人的车都扣下来，管理费退回去。马卢，你给海事局打电话，让他们封海，给我查那些沙船是哪里来的。”
韩朝贵和马卢都打了个寒战，那司机还要争辩，被胡冲给扯开了。
“这就是你们沙田镇的经济工作？”谭纶指着韩朝贵就骂，“给你十天时间整改，盗沙所得全部给我追回来，不然你这个镇长就做到这里好了。”
“谭县长……”韩朝贵委屈的想为自己求情，谭纶摆摆手带着马卢往轿车走去。
回到南海，谭纶余怒未消，董奉书请他过去，他脸还臭着。
“哎，谭县长，沙田镇的事我听说了，这事急不来嘛，”董奉书给他倒上茶，笑说，“先停止盗采行为，再追回非法所得，事情得一步步来，你让韩朝贵一步到位，他也没那个本事。”
“是，董书记，我就是看那里心里不舒服，”谭纶捧着茶叹道，“您是没看到，那里都挖出了个豁子，我让马卢打听了，说是都挖回三十多米了。”
想着福间、黄海那边还在填海造田，这里却好，把沙都挖干净了。还是处罚得不够严重，要是违法成本高的话，那些人怎么敢铤而走险。
“是啊，我也到沙田看过，”董奉书叹息道，“这些不法份子，对社会的危害很严重呐。你来得晚不知道，去年沙田有好几个村将挖沙船都撞翻了，拖回到村里。镇上怎么办呢？下来开张罚单，没有管理权，也只能教育过后，让船主把船开回去了。难啊。”
谭纶说：“第二银滩要做旅游建设，沙田就紧挨着，要是盗采严重，跟封氏地产的合作也不好交代。”
董奉书点点头，突然说：“青陶山私开盗矿也很严重，谭县长有什么办法能遏制这种现象吗？”
“很简单……”谭纶心知他对清剿不成功的事还心头有刺，就小声说了一串话。
董奉书脸上慢慢绽开笑容：“行，那就这么办。”
……
谭纶带房琳来到海鲜坊，上回在宁南吃路边摊，没吃出劲来，回来老去鲲鹏也没啥意思，就过来想试试这新开的路边食档，大快朵颐。
点了一堆的螃蟹、章鱼、生蚝、蛤蜊，摆上后，看那蛤蜊壶里的蚌肉还被煮得滋滋作响，谭纶就直接捧起来，往嘴里放。
房琳笑眯眯地瞧着他这吃货模样，总觉得这样才有些人味。
谭纶将壳扔在一旁，刚要拿第二个，就看到个熟人带着几个比他还年轻一两岁的人进来海鲜坊。
“何秘，古参赞说这南海最近经济形势不错，上次在跟越南交锋的过程中还占了上风，说咱们培训班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你说事情真有古参赞说的那样悬乎吗？不会真跟越南打起来吧？”说话的是个年轻女生，模样清秀，大眼睛灵动得很。
“外交工作要避免的是兵行险着，那件事我看是做得鲁莽得很的，”何秘不屑地说，“部里对他的评价那么高，我看是过誉了。”
“何秘，向秘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吧？”年轻女生嘟起嘴说，“要真是那样的话，古参赞怎么会夸他？”
“古参赞的话，你得听清楚些，这里头话里有话，要是单纯的就从字面上理解，那咱们这些做外交工作的可就不称职了，”何秘晒然道，“以后咱们可是要做大使，做司长的，就下到地方的外事办公室，也是做主任的做大事的，耳朵得听得清楚些。”
“何秘，可是……”年轻女生还要说，就眼睛一亮指着远处说，“向秘来了，何秘，我去接他。”
“嗯，”何秘转头对靠近自己的男生说，“向江就是个绣花枕头，你别跟他走得太近了。”
谭纶离他们不远，听得一清二楚，暗暗摇头，就算向江不行，你何东呢？不更是个煤渣蛋了？
房琳看他神情，就问：“纶子哥，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谭纶笑说，“我这种层次的人，怎么敢认识外交部的秘书呢。”
☆、第五十八章 食物中毒（1）
第五十八章食物中毒
向江赶来跟何东汇合就挑了张隔着谭纶房琳四张桌子的圆桌坐下，年轻女生挨着他坐，看他时眼睛都在闪光，一副崇拜者的模样。
“刚说到向秘在越南的威风史呢，”一个男生说，“向秘再给咱们说一遍吧。”
“不说不说，那事啊，一半是田大使的功劳，一半呢，则是一位朋友的功劳，跟我没关系。”向江微笑摆手婉拒。
那件事向江几乎就是个陪衬，但田厚生叮嘱不要提到谭纶的作用，他也只好闭口不谈。
“哎，向秘，咱们都是一个培训班的同学，就给咱们说说吧，”那男生劝道，“我可是在京里都听说过了，咱们向秘斥退越南外交部副部长阮石详的威风，想想都让人心折啊。”
向江微笑不语，他身旁的女生就说：“向秘是能力，我想以后肯定能做一级驻外大使吧。”
外交部的驻外大使有五级，一级是副部级大使，一般是驻在美国、欧盟、联合国等地的大使。责任很重，自然权位也重。
“是呢，”何东揶揄道，“我看向秘就是做到外交部长都不是不可能。”
这几日听多了何东的酸话，向江倒也不在意什么，知道他是外交部办公厅主任的公子，让着他一些。
隔得远了，谭纶就听不到，他不想跟何东相认，这小子追求林小娆追得紧，把自己也当情敌看，对上没几句好听的。
看房琳在蹑手给自己扒蟹黄，就说：“你也吃一些，老扒给我吃，你就不喜欢吃吗？”
“我喜欢，可是……”房琳停下手说，“我要吃了，你就吃少了。”
“那就多要一些，”谭纶笑说，“难道出来吃个路边摊，还得把你饿着？”
房琳欢心地一笑：“我吃蛤蜊和生蚝就好了，我胃口小着呢。”
话都说到这样，知她莫名其妙的怕自己，就不好再说下去。
“哎哟，我肚子疼。”那跟何东关系好的男生站起来就直奔厕所。
何东瞥他背影一眼，心里觉得倒胃口，你肠胃不好就直接去方便好了，说出来做什么？
可不多时，他肚子也疼起来，起身就奔厕所跑去。
没多久，向江身旁的女生也跑向厕所，就听到后头那厕所里有人在喊：“快一些，好了没有，我这里快忍不住了。”
听出是何东的声音，谭纶一笑：“这些人肠胃金贵，受不了这些海鲜。”
有的人肠胃确实吃不惯沿海的海鲜，有的还会食物过敏，这都是看体质的。
谭纶的体质还不错，房琳本来就是南海人，从小吃到大的自然没问题，向江在越南也时常吃海鲜，也不会闹肚子。
何东那些人刚来南海，一时习惯不了，这南边的海鲜跟北方的海鲜还是有些不同的。
要详细说的话，那就海水温度的关系，北方海水要凉得多，南方是热带亚热带的洋流，水温要高，就是同一种海洋生物，北方的和南方的光看外表，区别也明显。
☆、第五十八章 食物中毒（2）
“向秘，这些海鲜是不是没处理干净？咱们是不是食物中毒了？”何东那交情好的男生一回来坐下，就说。
向江才皱了下眉，何东就跑了回来，拍着桌子就喊：“老板呢？过来！你们这里的食物不干净！”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憨厚汉子，可也不是吃人任意诋毁的，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你们是不是肠胃不惯咱们南海的海鲜，我这里的海鲜都处理得好好的，来这里吃的人，从来都没闹肚子……”
“从来都没？我们是什么？”何东瞪着他道，“这桌钱我们不能给你。”
和气生财，这一大桌子着实不少，可看这何东的模样，老板也打算忍下这口气：“那行，钱不用你们给了，你们请走吧。”
“走？你让走就走？”何东那交情好的男生说，“这钱不给你，我们还要你赔钱！”
“凭什么啊！”老板怒了，“你说我食物没处理干净，我就认了，你们北方人肠胃不惯。是我没注意，让你们坐下来吃，可你还要让我赔钱？我赔什么钱？！”
喊得大声了，食档里的人都侧脸看过去。
“赔什么钱？我们闹肚子，明天的事就得耽误了。你知道我们都是什么人吗？我们是外交部地方外事工作培训班，这两位是咱们外交部的三等秘书，”那男生冷哼道，“来南海是给外事办的人做培训，事情你耽误得起吗？”
这招牌太大，压下来老板也急了：“我哪儿知道你们是外交部的，我这食档才开没几天，钱都砸下去了，你们让我赔，我也没钱赔啊。”
“没钱赔？行啊，那你就跪下来，给何秘向秘磕几个头，事情就算过去了。”那男生抱着臂膀冷笑道，“要不然啊，就是你们县里的县委书记县长都担待不下来。”
向江皱眉说：“小秦，我看就算了，咱们回去吃些保济丸，明天的事不会耽搁的。”
“向秘，咱们是外交部的，你是没拉。这口气我可咽不下，何秘的脸往哪里搁？”男生大声说。
老板酱紫着脸，抓着白色的围裙，憨厚的脸也挤做一团，看是忍着很大的怒火。
“算了吧，何秘。”年轻女生小声说，她瞧着也是不忍心。
“算了？小范，这可是食物中毒啊，我们是不是该给南海县卫生局举报一下？”小秦冷冷地说，“你也闹肚子了，我这可不是帮我一个人说话。我看这南海就是个狗屁地方，那县委书记县长都是昏官。”
老板听到卫生局，唉叹一声，掀开围裙就要跪下，一只宽厚的手掌抓住了他的胳膊。
“男儿膝下有黄金，上有天地，下有父母，跪这种人会丢了祖宗的脸的。”
老板一愕，眼睛微微泛红。
何东看到那人脸色微变，向江却惊喜地投以目光。
“你是什么东西？你出来装什么好汉！”小秦怒道。
那人淡淡地说：“你不是说要找南海县的县长吗？不是说南海县长是昏官吗？我就是南海县长谭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