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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影人-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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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笠骑虎难下,只得运集十成功力,大喝一声,再次硬接,两个不服气的家伙,全都轻轻闷哼一声,又各向后退了三四步。

这一来,大家额角都显了汗迹,两次硬拼,谁也胜不了谁,反倒彼此耗去内力不少。

但秦玉仍是不甘就此罢手,厉吼一声,三次又扑了上来,这一回他可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了,双掌交错,同时挥出,非得和宋老头儿分个你死我活不成。

宋笠两次拼掌,均是全力以赴,见秦玉这第三次双掌同时发出,掌力未至,混身已感受到一种难耐的热力,哪肯再接这一掌,急乱中心念一动,忽的横移三尺,将仅余的一点真力迫至掌心,顺着秦玉挥出的势子,一接一带,紧跟着身子一转,秦玉掌力当时落空,又被他这一转之力,等于一拉一推,收势不住,向前疾冲了三步,饿狗抢屎,跌倒在地。

可是,宋笠也施尽了力气,带翻了秦玉,他自己也一连两个旋转,双眼一黑,倒屁股坐在地上,开大了嘴巴,牛一样直在喘气。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面对面不过数尺远近,可是谁也没有这一点劲力抬起手来伤害对方,各人都嘴巴张得像鱼嘴似的,虽瞪着眼,却只有冒气的份儿。

天色渐渐明了,大地复苏。竹林里这两位的脸色,正和东方天际那份苍白一样,足足过了顿饭之久,太阳已经爬出了地面线,宋笠和秦玉还跌坐地上,没能爬得起来。

又过了一会,还是秦玉少年血气较足,首先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宋笠见他已经立起,连忙也咬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秦玉用手指着宋笠,道:“老头儿,哪一天咱们还得试试,看看究竟谁行谁不行!”

宋笠苦笑道:“好,下次遇上,你总归小心一些就是了!”

说毕,转身出林自去。

秦玉在看到宋笠已经消失在竹林之外,这才又盘膝坐下,重新行功调元,他当然不知道,宋笠转出竹林以后,也忙从怀里摸出几粒调补的药丸,仰头吞进肚子里。

一直到了午间,秦玉才算恢复了精力,他站起来,望望柳媚睡过的那一堆竹叶,怅惘之感,又涌上心头,唉!什么都完了,昨日此时,还是俪影双双,佳人作伴,如今只落得孤零零一个人,除了身上这一身衣服,再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禁黯然神伤,昨夜里狂拼狠斗的豪气,化解得一干二净,年轻轻的他,忽然觉得人生竟是这么渺茫和空虚,纵然无敌于天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情不自禁的缓缓踱到那堆竹叶旁边,蹲下身子,用手轻拂着柳媚睡过的地方。

叶儿一张覆着一张,枯黄的叶面上恍惚余温犹存,他触景情伤,眼眶中蓄满了泪水,痴痴地将一把竹叶抓在掌中,细细把玩,他似乎有满腔的话,要对叶儿倾诉,又似乎有无尽的问题,想落叶替他解答,可惜他不是诗人,不会做诗,无法把心中的思慕,用诗句表露出来。

他默默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布绢来,将手中这些竹叶,仔细地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低低自语道:“媚儿,你去哪里了呢?哪怕是海角天涯,我也要把你找回来,我要把这些竹叶给你看,它们都是你睡过的,你也是从这儿离我去了,可是,我问它们,它们却不告诉我,你去了何处……”

自语一阵,好像觉得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他正想立起身来,陡然眼前闪光一亮,连忙低头,原来在那堆竹叶上,丢着一只金制的针花。

秦玉浑身突然一震,这一只针花系制成彩凤模样,两眼处还嵌着两粒发光的宝石,他曾见柳媚别在衣襟上。

这东西怎么会落在竹叶上的呢?他明明记得竹叶上还铺着一条毯子,就算针花掉在毯子上,收毯子的时候再落到竹叶上,也只能掉在侧面旁边,决不会端端正正落在正中,同时,彩凤后的扣针仍是扣好的,毫无损坏的痕迹。

他忽然心念一动,忖道:难道是媚儿被人劫持,故意留下这只金制彩凤,告诉我,要我追去吗?

对!他越想越对,又一细想,拾得针花时,彩凤头都是向着东南方,那么,她一定是被人带向东南方去了!

这时候的秦玉,正像沉溺在大海里,任何一片木块或物体,都能引起他无穷希望,这一只金质彩凤,何异于汪洋浮沉之中抓到一株大村甚至碰上一艘小艇,他紧紧捏着拳,心中充满无边无际的憧憬,恍惚他已经找到了柳媚,已经将他重新搂在怀中一样。

急急忙忙收拾好竹叶和彩凤,他也顾不得自己的揣测正不正确,合不合理,反正找总比不找强.刹时间,他抖擞精神,如飞般驰出竹林,认准东南方,一口气就奔了二十余里。

他只问方向,不管是路是田,是河是山,人如风疾,身赛鸟飞,当天傍晚,就赶到了晋县。

进城之后,匆匆用了一点酒饭,便上街打听有无似柳媚年龄、装束、模样化的女孩子经过或留宿,似这等问询,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上十倍,问了许多酒楼客栈,都是一问三摇头,一样的回答:“不知道!”

秦玉却不失望,也不灰心,找了一家客栈,胡乱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清早,束装登程,继续他的追寻工作。

行行重行行,这一天已经进人山东,赶到人夜时分,到了一个县治,名叫禹城。

在禹城中一打听,仍是毫无端倪可得,秦玉投宿在一家客店里,闭门沉思,开始有些觉得自己太过粗心了,如果柳媚他们的确是向这个方向来的,岂有沿途毫无迹象可寻的道理,凭自己的脚程,假如果真方向不错,实在应该追上柳媚了,怎会一路连下来,不但没听过柳媚模样的女孩子经过,连那两匹白马都没有人见到过,难道自己真的走错了路了吗?

一个人做事,往往凭一时激动,未暇多思,盲然从事,不顾及细节和挫折,一段时间下来,感情逐渐平静了,也就对始觉得处处都不对了。

秦玉此时,正是这种情形,等到他觉察到不对,已经从直隶追到了山东,少说也在数百里以上了。

他独自躺在炕上,静静思索,最后初断金质彩凤,一定是柳媚故意遍下来的,但凤头方向,却并无特殊意义,是自己一时误解,才错跑了这许多冤枉路。

不过,他并不就因此放弃追寻柳媚的打算,相反地,海角天涯,他仍然要继续追下去,人,总是生活在希望中,要是没有了希望,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秦玉就这样把自己总放在希望之中,他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必然有一天,他能够追到柳媚,并且,这一天还不会太过遥远。

想通了,他安然入梦,睡了一个酣畅异常的觉。

第二天,结过房饭钱,仍然向前走,因为再过去就是济南府,秦玉准备到济南玩玩,再决定向哪里去找,第一个目的地,就是浙江天目山,因为柳媚曾说过,她的师父空空大师就在天目山。

济南府果然是个热闹的地方,人烟稠密,百业鼎盛,秦玉进得城来,先找了一家规模甚大的酒店鸿兴楼,呼酒遣怀。

凭他这一身华丽的装扮,虽然风尘仆仆,店小二眼力何等利害,他一脚才跨进店内,早过来两名伙计躬身迎候,点头哈腰将他请进雅座内坐下,伙计一面扶桌子,一面上茶,一面笑道:“客官,您老要些什么,俺们这里出名的陈年老酒,最上等的竹叶青、状元红,您老来多少?其他的蒸炒烘炸烤,煎煮炖涮爆,树上干果藤上瓜,死的牛羊活的虾,山上跑的鹿麝獐,水里游的鲜鱼汤,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海里蹦的土里打洞的,老客你爱吃什么,只管请吩咐,俺这就叫灶上的给您准备去。”

秦玉听他口齿伶俐,滔滔不绝,心里一高兴,道:“不论什么,只拣你们这儿拿手的做上来,另外先打半斤状元红来。”

伙计应了一声,大声交待了下去,转身待走,秦玉突然将他唤住,笑道:“伙计,我这跟你打听一个人,不知你见过没有?”

伙计连忙笑道:“老客您这是小看俺了,俺们这间鸿兴大酒楼,在济南府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老字号,府里衙里,东兴街李翰林,西骑楼的玉状元,没有一个不来照顾俺们这小店的,老客您要找谁,俺这就先替您去报一声,准得派车派轿子来接您啦!”

秦玉笑道:“我不是找本地方的人,我是向你打听打听,可有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穿一身天蓝紧身劲装,长发披肩,瓜子胆儿,中等身材,大眼睛,骑马带剑的姑娘,或单身或有几个人同路,你可看见过有这么一位,或是来你们这儿吃酒,或是从附近经过的么?”

那伙计听了,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直敲着脑袋,口里依依唔唔,又将秦玉所形容的模样儿背念一遍,沉吟着说:“唔,是像有这么一位姑娘,大眼睛,巧身段,骑着马,挂着剑,只看一个侧面,已经够叫人想三天的了……唔!是好像有这么一位……”

他说着,好像恨那脑袋瓜儿不管用似的,用力敲着,噗噗噗直响。

秦玉听说有这样一个姑娘,早已直了眼,也无暇计较这伙计话里面不规矩,只睁大两个眼睛,瞪着那伙计,急问:“是吗?在哪里见到的?几个人一路吗?向哪个方向去的……”

谁知他越是追问得急,那伙计越是想不起来,脑袋敲得直响,一下下好像全敲在秦玉心上,过了好半晌,伙计突然“啪”的一声在自己头上一巴掌,叫道:“对啦,俺记起来了!”

秦玉忙问:“在那里?在那里?”

伙计道:“这是前三天……唔,就是前天,中午,不错,就在中午,俺亲眼见到有这么一位姑娘,骑着马,打俺们这店门口经过,俺还招呼她:姑娘,里面坐,喝壶酒呀!她连正眼也没瞧俺一眼,自顾自过去了,不错,一点不错,正跟您说的是一个样儿,一丝一毫也没有不一样。”

秦玉急问:“是一个人?是几个人同路的?”

伙计道:“一个人,就只她独个儿。”

秦玉“啊”了一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问:“她骑的那匹马是什么颜色的?”

伙计斩钉断铁地说:“白的,一根杂毛也没有,嘿,那才是一匹好马哩!”

秦玉忍不住心里一酸,微微有些恨意,暗中道:媚儿,你好狠心呀,原来是你自己偷偷走的!

他又问:“你看见她是向哪个方向去了么?”

那伙计想了想,说:“她也是从西向东,跟老客您一个方向,大约总是奔了泰山崂山了,那姑娘是个会家子,练武的全是来在这几个地方,俺山东地方,泰山、崂山全是有名的名山,俺估计她准是去了那儿。”

秦玉黯然点头,又问:“从你们这儿,是往泰山最近了?”

伙计道:“一点也不错,俺这山城偏南,从文峰山上去也是泰山.再不然奔正南,过中宫,由界首上山也可以,界首上去,可就是正峰。”

秦玉又点点头,道:“谢谢你啦,我的酒莱好了吗?好了就早些上来,状元红再给我加半斤。”

那伙计见秦玉脸色不对,一面就着,一面关切地问:“老客,敢情那位姑娘你是相识的……”

他见秦玉眼中泪水盈眶,没有理睬他的问话,又低声殷勤地说道:“老客,俺们这里状元红劲太大,半斤也差不多了,您能喝得了一斤状元红么……”

秦玉听得气起,眼中刹时喷火,大喝道:“我叫你送多少来就话多少来,尽啰嗦什么!”

这一声大喝,把那伙计吓得浑身一阵抖,赶紧暗暗连声,躬身退了下去,一路走,一面心里在骂:这小伙子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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