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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内。”强迫自己镇定而直直的和男人对视着。
但他的内心却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轻松。
为什么他好像全部都知道？
不……不会的……
自己一路都很小心，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怎么会想起来去储内呢？”仿佛拉家常一样，凌柏微笑着，“你不是最讨厌那个地方了？难不成，那里还有你想见的人？”
“怎么可能？”安格脸上弯起笑容，但他的眼睛并没有笑，“只是巧合。”
“巧合？”
“我看到有人拿着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行李包，便跟着他上了火车，结果发现，那个包并不是我的，而车也已经开动了，没办法，我被带到了储内。”
“然后呢？”
“我在那里遇到了一群混蛋……哦，那简直就是个噩梦，我已经不想再提起了。”男孩低下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哀伤，“我今后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
“那群混蛋？”凌柏淡淡笑着，“是今天早上维玖开枪打死的那些家伙吗？”
心倏地慢了半拍，安格认真的点点头：“是，就是他们，他们认出我的华宵的人，要拿我换钱。”
“你似乎少讲了很多细节。”凌柏眨了眨眼睛，“比如，你在储内的那一夜是如何度过的，而昨晚又是如何度过的……”说着，他嫣红的唇瓣弯起，“用不用……我一点一点的告诉你？”
27、莫森
顷刻，脑海里一片空白。
暗暗握紧手指：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知道。
自己和修他们在一起，他不可能知道！
但是，从男子身上散发出的自信气息，以及他因笃定而带着嘲讽的眼神。
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自己只是他眼皮底下丑陋的蚂蚁。
“你……要告诉我什么？”勉强打起精神，他脸上依旧维持着看不清晰的笑容。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漏掉了重要的部分。”凌柏歪着头，手指拖在一侧脸颊，“我喜欢听故事，我希望你可以仔仔细细的讲给我。”
“没有什么好讲的。”直直的看着他，“无聊空虚的夜晚而已。”
“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很多男人，你希望我说哪一个？”安格微微笑着，“不过我好像已经忘记他们的名字了，连面孔都记不起来……只是一群无趣的男人罢了。”
“是吗？”凌柏眼睛稍稍勾起。
从男人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慌张而苍白，却强行装成镇定的模样。
“难道我不能有一点人身自由吗？”稍稍做出强硬的姿态。
但凌柏却只是笑着，轻轻咳嗽了一声：“不能。”
心脏瞬间紧缩。
“华宵的男伶，是不能有秘密的。”轻蔑的，带着微笑的口吻，银色的眼睛稍稍转向一边，“莫森，你可以出来了。”
立刻怔住，诧异的看着凌柏。
莫森？
并没有将那个在贫民窟时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放在心上，因为自从和约瑟一伙儿相遇后，就再也感觉不到那家伙的丝毫迹象。
不是没想过或许他就是凌柏派来监视自己的，但已经把他甩掉了，所以就没必要再去在意。
而现在凌柏忽然喊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或许他那份笃定和自信，那种掌控一切似的高高在上的态度，全是来自于这个叫莫森的家伙。
呼吸几乎停滞，被巨大的危机感压得喘不过气来。
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光线无法交织的角落，灰色阴影吞没的地方，一扇门缓缓打开。
幽灵般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边的阴影。
被暧昧的光束氤氲着浓郁的灰色，一点点清晰在安格的视线里。
单薄而修长的男人，没有宽阔的骨架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瘦弱。
相反，被合体剪裁的西装映衬的更加挺拔，男人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刀。
黑色的武士刀，没有丝毫华丽的纹路缀饰，刀柄已被磨破，在黑暗里，折射着模糊而无力的光芒。
没有人会觉得这柄刀只是装饰。
即使男人虚无得好像不曾存在，但从刀上散发出的寒气，足以令任何人心惊胆战。
安格闻到了血的味道。
掺杂在苦涩的药草清气里，隐隐弥漫开幽然的木香。
一抹，他无比熟悉的香气。
属于森林的，仿佛自然赋予的气息。
很小的时候，他就曾闻到过的……专属于罗利的味道。
是什么时候起，这种味道开始变质的呢？
从不曾注意过，被阳光晒过般干燥纯真的清香，也会被血水浸透，缓缓沉淀出幽长的，浓郁的罪恶。
眼前绽开的，是大片大片血的颜色。
从黑暗中走出的男人，在无数光线的交织下，明暗着不同的色调。
缥缈的，诡异的，虚无的，空洞的……
层层重叠在他俊美的脸上，他看着自己，用那双任何光芒都无法照彻的眼睛。
漆黑的眼睛，泛不起丝毫涟漪。
“罗利……”
张了张嘴，终究把声音吞没在了喉咙里。
竟然是他。
从没想过他会出现在这里，淡漠的气息和周围浑浊的景致如此的格格不入，却又该死的融合在了一起。
心里掀起狂波，巨大的痛楚将自己包裹，一种被背叛，被抛弃，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狠狠刺伤的痛！
浓重的血的味道压得安格喘不过气来。
努力维持着自己表面的冷静，他看着男人，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明明走得很慢，却好像顷刻就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睫毛稍稍低垂，男人恭敬的单膝跪地：“凌柏先生。”
宣誓效忠的声音，带着男人特有的空洞磁性。
心被狠狠刺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对面的凌柏唇角勾起玩味的笑：“你可以起来了莫森，或许，你跟安格是认识的？”
“何止认识。”强迫自己微笑，仿佛带着面具，“我们很熟悉，不是吗？莫森先生。”刻意加重“莫森先生”这个称谓，眼睛里透出一丝嘲讽。
“我们的小美人似乎是生气了，莫森？”凌柏轻咳一声，歪着脑袋，“你好像惹到他了。”
男人站起，沉默的低着头。
“你大概没有告诉安格自己的真实身份吧。”凌柏笑了笑，看向安格，“莫森·斯内达普，业界最好的保镖和杀手，是我雇他来保护你的安全，顺便监视你的行踪，要知道，我并不信任你，安格。”他眼睛泛起一丝冷意，“无缘无故请求外出，借口甩掉加姆和特鲁，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搞什么鬼，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安格耸了耸肩，“至少，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向罗利，冷冷的看着他。
他发誓，如果他敢透露一个字，他就和他在这个地方同归于尽。
而男人只是不感兴趣的扫了他一眼。
“告诉我，莫森……”凌柏银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他，“安格是不是在说谎，他都去了哪里？”
一片静谧。
安格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急速的跳动着，强忍着马上就要爆发的冲动。
然后，他看到男人回过头，直直的看向自己。
映不出丝毫光彩的黑色眼睛，似乎可以将他吸噬般的幽邃。
“是……”漠然的，事不关己的声音，“他说谎。”
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全身血液几乎要炸掉。
马上，就忍到极限。
想掐住这家伙的喉咙，让他永远都无法开口。
但对面的男人忽然上前一步，一手抬起他的下巴。
低头看着他，用他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睛：“他这两天，一直和我在一起。”
瞬间怔住，不明所以的睁大双眼。
一旁的凌柏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早就猜到了，莫森。或许真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住这家伙的诱惑，连对任何事都完全不感兴趣的你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早知道这样，我就把这小子赐给你，免得他到处勾引男人，惹是生非。”
松开握着安格下巴的手，男人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凌柏。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凌柏双手托着下巴，“为什么你今天早上会把他丢下，为什么维玖会出现在那里？”
“因为他给了我比你多一倍的价钱。”没有丝毫起伏的回答。
“所以你就把安格的行踪告诉了他？！”男人的声音倏地抬高，“你知不知道以他冲动的个性，会闯下多大的祸？！他开枪打死了四个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我能买通法庭以正当防卫的名义判他无罪，但华宵的男伶发生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跟公众交代？！”
完全没有把凌柏的话听进去，男人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
“跟我无关。”他一手插在口袋里，“我只是收钱完成任务而已。”
“完成任务？”凌柏危险道，“你所谓的完成任务，就是和目标人物上床吗？”他稍稍一顿，“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莫森……比任何人都冷酷的家伙，自制力强得简直不像凡人……不喜欢暴露自己的行踪，也绝对不会和目标人物扯上关系……你是不会被一个小小的男伶迷住的……告诉我，莫森，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那么反常？”
“很简单。”漠然的看着凌柏，“我想要他。”
28、谎言（倒V
从凌柏的办公室出来，双脚踩在冰冷的青灰色地板上，安格才恍惚从噩梦中清醒一样，无数新鲜的氧气涌进肺部，被苦涩药味儿充斥着的身体，终于再次能够感受到阳光的热度。
“谢……谢谢你。”找回自己声音的男孩，抬头看向身旁始终如空气一样存在的家伙。
没有回答，他只是按下电梯按钮，径自走了进去。
安格站在门外，静静看着他。
终于，男人开口：“不打算进来吗？”
安格稍稍一怔：“哦，好的。”
踏进电梯，男人再次将按钮按下。
水晶门关闭，清晰的映出了两人的身影。
可以明显看出彼此的身高差距，顶多只能够到罗利西装的第二颗纽扣，就算踮起脚尖，也勉强到他的下颚吧。
连说话都要扬着头的高度，总觉得忽然，他和自己的距离，拉得好远。
不止身体，还有灵魂。
“我没想过会是你。”轻轻开口，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男人也从镜子里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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