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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样的女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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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浪漫呀!未婚妻跟别的男人跑了,你非但不恨她,还暗地里处处保护她,真令人怀疑那个章水笙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两个互相敌对的男人对她死心塌地的,供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她讥诮地嘲弄道。

他冷笑一声松开钳制,迳自走出温室。

“唐正方明天下午抵达流金岛。”她捺下醋怨,平静地提醒他。“别忘了,姓唐的和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你的章水笙不是。”

他仍然不回头。

“唐正文打算和我们联手对抗楼定风,希望你能暂时抛开儿女私情,明天准时出现在会客室。”她的声音追着他出门。

“再说吧!”他的脚步缓了一缓。“不过有两件事情应该提醒你。第一,你口中的‘我们’并不包括我;第二,抛不开儿女私情的人是谁你心里清楚。别再找章水笙麻烦!”

透明门扉轻轻合掩。

啷、通的声响跟着扬起,盆栽抛掷与粉碎的噪音陆陆续续从玻璃屋内传出天际。

第九章

楼家来了一位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访客,张太太看清楚来人的面目时,险些晕过去。

鬼!

光天化日之下,冤鬼居然找上门来讨命!

“你你你……”发抖的手指对准他的鼻尖。

“啊!我认得你。你是张小倩的母亲,小倩以前去‘雪湖’打过工,办起事情井井有条,我对她印象非常深刻。”施长淮和善地寒喧,笑绽出一口光洁的白牙。

“施……施……”

“很抱歉临时上门拜访,希望不会对你带来任何不便,楼先生在吗?”

“在,在──”该如何处理才好?大对头非但活得安全又健康,甚且主动找上门来,张太太方寸大乱,脑筋完全停摆。“呃,麻烦您在客厅稍候,我遣人去知会楼先生。小莉,还不快去?”

小莉快步冲向宅屋的后进。

不一会儿,楼定风的形躯出现在客厅的入口,步履清闲,即使对于敌方突兀的生还和出现怀着任何惊愕感,他也未曾表现出来。

两个男人的视线相交,他们曾经见过许多次,尤其楼定风隐若在“雪湖山庄”工作的那几个月,他们甚至分享过同一包香烟,同一壶咖啡。犹有胜者,他们对同一个女人感兴趣,也先后爱上她。

施长淮暗骂自己竟然瞎了眼睛,楼定风形诸于外的气质分明不属于泛泛之辈、池中之物的,他早已察查出来,却任由心底的警讯化为惺惺相惜,以到于埋下家破人亡的祸胎。

“稀客、稀客,好久不见。”楼定风悠哉游哉地踱回黑色的皮沙发前坐下。

“你似乎不太意外看到我。”施长淮挑中他对面的位置落座。

“半个月前你一踏上流金岛的土地我就知道了。”他只是没料到施长淮竟然敢大大方方上门找他。

“如此说来,你也不意外我仍然活着喽?”必须承认,楼定风镇定的反应超乎他的想像之外。

“这么说吧!我打一开始就猜到你有可能没死。”楼定风接过张太太递来的热茶,以礼貌的笑容摒退她。

偌大挑高的客厅里,两雄相对。

“你没想到斩草除根吗?”施长淮笑得嘲谑讽刺。“你不怕施家面临凄凉的命运日后在你的子孙辈重演?”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楼定风微笑。“施家十年前开始没落,目前为止仅剩一家‘施展公司’和两处矿区值点小钱,而我已经掌握了‘施展’大多数的股票,也就等于控制了施家的经济命脉,即使你留着一条命在,也奈何我不得,我何必白白伤神挂怀?”

施长淮深深吸进一口长气,让蕴含着甜甜花香的空气在他胸腹间沉淀、阴凉。踏进楼宅,即便是一呼一吸之间也感受得到她的芳美。

“显然你已经胜券在握,吃定施、唐两家了。”

“你们欠我的。”他的嘴角勾开一道模糊的微笑。“首先背弃咱们三家友谊和合作关系的叛徒是你们,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你以为我打算除掉你吗?错了,我不但不会对付你,反而希望你活得好好的,亲眼看见我将施家的产业玩弄于股掌之间,要它生就生,要它死就死;也亲眼看我买下‘雪湖山庄’的废墟,依样画葫芦地盖一座施家大宅,再放一把火烧个精光,或者养个小老婆藏在里头;我更希望你亲眼看见沙留在我身边,替我生儿育女,无怨无悔,时时刻刻提醒你她原本该是你的妻子。如果你死得不明不白,想想看我会丧失多少乐趣?”

“你!”施长淮直想冲过去掐住他脖子。

楼定风的眼中闪动浓冽的恶意和邪憎,浑身蓄势待发,随时等着他扑过来,直接攻击他最不堪一击的弱点。他的脚步动了一下,瞥见对方胸有成竹的表情,蓦地硬生生煞住疾冲而去的势子。

冷静!务必冷静!在楼定风的地盘上你绝对讨不了好,他故意激怒你、打击你,千万别让他称心如意。

他再深呼吸一下,转瞬间镇定下来。“我了解你对施家和唐家具有强烈的怨恨之情──”

楼定风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施长淮自我克制的工夫比任何人都到家,属于典型成大事的人才。

“──我不否认当初确实是我父亲和唐伯伯合谋窜夺楼家的财产,然而二十年前的当事人已经消逝,目前活在世上的遗族才是受害人,白白为了上一代的恩怨付出代价。冤冤相报永远不会有止休的一天。”他伸出右臂挥动,手膀抬高到四十五度角便无法再往上提。“你看拜你的毒针所赐,我的右手算是废了一半,但是我打算彻底放下这段过往仇恨,不再追究,希望你也做得到。”

“真大方!”他不置可否。

施长淮耐住性子。“我今天来访的目的是想让你知道,父亲曾经在我二十岁赠与一幢南美洲的小别墅,我打算搬过去定居,再也不回流金岛,希望你还给我私人拥有的东西,并且成全我退隐的心意。”

他好笑地扬高眉角。“那幢别墅的产权并不在我手上,你显然求错人了。”

“不,没求错,别墅的产权仍然属于我,它并非我想向你讨还的目标。”施长淮紧紧望进他眼底,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我恳请你让我带走水笙。”

喀!他手中的小茶匙空然不听话,跌落暗红的波斯地毯上,楼定风眯起眼睛专注地盯住它,他象非常讶异它居然会脱出他的掌控之外,然后抬高眼眸,迎上施长淮警戒的凝住。

“我为什么该答应你?”他若无其事地捡起茶匙。“她根本不记得你的存在,在她的世界中只有我──楼定风,即使我答应了,她也不可能愿意跟你走。”

施长淮当然明白他说的话字字属实,但是亲耳听见敌手如是提醒他,心头仍然觉得痛苦。

“对我而言没有差别,一旦长时间相处下来,她仍然可能重新认识我,甚至再爱上我一次。”他特意强调那个“爱”字。水笙原本深爱的男人是他,楼定风哪根葱都不算,他已经失去太多,不能再放弃水笙。

两个男人不断以各自拥有的武器明争暗抢。

“对我却有差异。”楼定风冷飕飕地微笑。“她父亲当年参与陷害我家人的阴谋,父债子还,由她付出应得的代价也是天经地义的。我留她在身边,可以尽情地伤害她、折磨她,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偿我多年来承受的怨火,怎能轻易放过她?”

“水笙是无辜的。”施长淮终于忍不住吼出来。“我们都是无辜的,你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你想报复,尽管冲着我来好了,别伤害她!”

“太迟了。我们已经办妥结婚登记,她可是名正言顺的楼定风夫人,你凭什么要求我舍弃新婚的娇妻?再说,现在让你带走水笙,也等于带走我的孩子,我怎可能放她走?”

施长淮重重一震。

“水笙怀孕了?”几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水笙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原本预拟过自己会面临各式各样的刁难和阻挠,唯独忽略了这个可能性──水笙怀了楼定风的孩子……

他足足愣了好几分钟,心神俱失地注视着前方。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楼定风究竟存着什么心思?他想让水笙尝尽怀孕生子的苦楚,进一步掌握她的婴孩,痛中折磨她们母子吗?有可能,一个被报复怒火吞噬心灵的男人任何狠事都做得出来。他该如何让水笙脱离他的魔掌?

“嗨!”水笙突然悄没声息地溜进来。“你有客人呀?”

楼定风乍然听见她的声音,好不容易握稳的茶匙再度跌回地毯上。

“你跑进来做什么?出去!”他板起脸来。

“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告诉你。”水笙成天看惯他青着脸了,严厉的口吻已经很难哧得倒她。她灵眸溜转,突然认出来客的身份。“咦?马夫先生?”

他们见过?楼定风心头泛起强烈的惊异和不悦,他要完全杜绝她和施长淮面对面接触的机会。

“楼大哥,上回就是他把我从马背上救下来的。”水笙忙不迭知会他。“马夫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我曾经回去马场找你,想当面向你道谢,可是没人认识你,所以我猜想你一定不是普普通通的马夫。楼大哥,是你派人找到他的吗?”

“对,你先出去,我和他谈完正事再找你。”

“不用,你不用急着找我,我就是进来告诉你这年事情的。对不起,马夫先生,我借用他一分钟。”她轻轻拎着他衣角来到门口。

楼定风知道客厅的回音会让施长淮清楚听见他们的交谈,心里恨个半死。刚才嘴里恐哧得多好听,要拿她当武器打击敌手。结果呢?不到三分钟她就闯进来揭穿他的虚张声势。

这个章水笙分明是天生下来克他的!

“到底有什么大事?”他咬牙切齿地嘶着嗓门。

“姜文瑜找我们去看‘国际玉石展’,既然你有客要,我和她自个儿去喽!”仿佛担心他横加阻挠似的,没等他回答又自动加上一句:“我们晚饭之前就会回来,你不用麻烦江先生跟着我们,好不好?”

施长淮隔着一段距离瞧见她的表情,心头一动,以前水笙也常常软着嗓腔求恳他,神情便和她此刻的姿势语态一模一样,轻晃着对方的手臂,红滟滟的嘴唇略微噘翘起来,腻在人家身上拼命喃问着:“好不好?好不好嘛?”

她用这等温雅可爱的方式求告,教人怎舍得说“不”?

随即又泛起酸涩难言的滋味。以前他是唯一有幸受到她这般祈求的男人,而今,她甚至不复忘记他了……

“不行,明天再说。”楼定风显然比他狠心许多,一口气拒绝,想都不用想。

“可是今天是最后一天。”

“那就别看了。”他完全不留商量的余地,转身欲走回客厅。

“为什么我不能跟她去?”她眼巴巴地缠上来。

他可以感受到施长淮盯视的眼神,偏偏没法子以一句话简简单单打发她,只好竭力压低声音。

“谁晓得你跟着他出去又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意外!你们两个的素行太恶劣,怪不得别人!”

“那么你就应该自愿担任护花使者呀!你答应过在展览结束之前陪我去的,你答应的!如果你没空就应该早说。”

“好好好,别吵了,别吵了。”实在给她缠得没法。“吃过晚饭再说,我先招呼客人。”

“展览下午六点就结束了!”她执意不放过他。

“章水笙!”他火大得快晕倒。“你要是再胡闹,我就──我就──”

“就”了半天也“就”不出什么。她压根儿不怕他,顶多流几滴泪水给他瞧,他就弃甲归降了,楼定风挫败地叹息。

“你去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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