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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來的新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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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真倒倒霉透了,大清早就说错话,回到学校当值又碰上两件三八,碰着三八是小,最要命的是……
  
  当黄敬依擦干眼泪,照过镜子确定人家看不出自己哭过后,又披起战衣强装神精走进导师室。没想到房门刚开,两个三八就敛手郑重向她道歉。面对同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黄敬依只一脸惊愕,也没有回过甚么话,稍为一笑,返回坐位不安地坐下。
  
  “你们知道错就好,有我在的地方,不许发生任何人生攻击的事情!” 计算机的一角接着转出训话,仍在打论文的人义正辞严地展开维持导师秩序的架势。
  
  “迎美,你是我们的coordinator,我们怎敢乱来?”一个三八垂头不好意思地说着。
  
  “你跟阿达都一样古肃,我们很怕你吶!”另一个三八虽然有点怕,可眼里尽是待宠的期盼。果然,没一会,导师领班迎美就卸下一脸冷漠迎着两个学妹娇柔一笑,阳光刚好刷上她的眼眉,她的笑容比阳光更有触感。
  
  “好啦,你们不说过要找导修课的资料吗?都去图书馆吧。”迎美边说边拍两个学妹的臂膀,又扭头对黄敬依说:“敬依呀,她们道歉过了,你气也该下了吧,就不要小气啰。”黄敬依坐在桌边掀著书,只抬头瞄瞄三人,眼珠又往书上钻。迎美看她没有回应,也不跟她计较,只管催促着学妹离开:“好啦,快走吧,有机会还不走,到时别怨没有时间备课啊。”
  
  “可是……我们正在值班……”二人仍然犹豫。
  
  “有我在嘛,这里我给你们看着,没事的!”迎美拍拍胸口,大方地向她们作个保证。
  
  “迎美你太好啦。”二个新丁导师高兴得连谢也忘了,转身就往图书馆跑去。
  
  导师室剩下两人。两个人的空间,可以很宽敞,也可以很狭窄。可现在对黄敬依来说,只有四个字:局、促、不、安!脑袋发胀,空气越来越稀薄,不行,得到茶水房再走一转。
  
  “诶,你杯里的水还热着呢?又要加水吗?”温柔的声线突如其来地改变,迎美的脸笑依然迷人,可咀里的话却尽是不留情面的嘲讽:“哼哼,黄敬依,你有糖尿病吗?”对着那张比冷缩热胀更没有规律的脸孔,黄敬依无奈地透了一口冷气。实在不想跟她多咀,只盖紧茶杯,往门走去,可门未打开,迎美就一个横手拦住黄敬依,那一脸盛气凌人,比刚才的慈眉善目差去十万八千里!
  
  “样子还挺可怕嘛,你就不怕两个学妹折返吗?”黄敬依抬以极厌倦的神色,拨开迎美的手:“保持一下形象吧。”正要扭开房门,房门又粗暴地关起。黄敬依心情本来就不好,受着一波又一波气弄,直要她发飙大嚷:“徐迎美!你又要怎样啦!”这下可气得她全身抖动,胸前一甩,竟把吊着结婚戒指的小黑链也晃了出来。
  
  香港大学主楼是传统英式建筑,房间大,楼底高,连窗子也比华利山的毫宅大上两倍。在充足的阳光照射下,黄敬依胸前折射着不可意异的光芒。那抛光的铂金,刻上维多利亚的细纹,顺着细纹镶嵌的圆形钻石,由大至小如流交织。未端的碎石与上方的主石折射度不一,明暗之间却流露着冷艳的神采。骤眼看去,已觉迷人;聚精定神,那突耀的亮丽,直叫人砰然惊叹。
  
  徐迎美瞪着那钻戒,下巴只管不争气地抖动。那明明就是结婚戒指,这笨得可以的女人,怎配戴上?摸摸阿达送她的马尾毛小戒,她瞪得黄敬依更狠,只见她一脸惊愕化为妒恨,一下又转为怒目,张口时已是满脸耻笑:“还以为你有多纯情,想不到这低桩的鬼主意,你也会用?”边说边捏着那戒指,直要把它捏碎似地。
  
  “我不明白你在说甚么?”黄敬依说是退了烧,但身体还未恢服过来,现在让那女人扯着自己颈头黑链,胸口更加难受。她咳了两下,拍下徐迎美的手,把链和戒指套进衣领里,胸口仍然难受,她又咳了两下。
  
  “不明白?哈哈,”徐迎美摇头三笑,张着她的大咀巴斥道:“跟珠宝公司借了这么个道具,再在人前招摇,那看见你的男生会怎么呢?就算得不到你,心里也有点甚么吧。”突然收起一脸讪笑,徐迎美警告着一吼:“你以为阿达见到这戒指就会后悔吧?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
  
  “哦,原来如此,”黄敬依承认这人的气势锐不可挡,可为甚么就要怕她?由进学第一年级她已经如此,难道受骂受骗,她也应份的吗?徐迎美可以笑着骂人,她为甚么不可以笑着还口:“说到底你就怕阿达给抢了吧,没信心的话,就把他绑起来吧。”放下杯子,水不喝了,还好下午没课,她才不愿意跟这女人吵下去:“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对阿达完全没有兴趣的了,你们爱多温馨,就温馨个饱啦。”
  
  导师室门一关,黄敬依其实还怕徐迎美会追来,她想跑,可跑的话就表示她怕;她心里难受,很想哭,可哭的话就表示她认输。甚么也可以输,说用她老公的戒指来刺激第二个男人,这样的侮辱不可以接受,眼泪一定不可流!可这憋着憋着,胸口又是一阵难受,走到楼梯口,她竟又喘咳起来,一时气接不下,她辛苦得直蹲了下去。掩着咀巴掏出戒指苦苦看着,她终于明白心内痛苦的根源。究竟在甚么时候,他的一个反应,都牵动她全身的神经?
  
  充塞着冷气的办公室来来回回走着传真、影印、送文件的人。没有秘书没有办公室助理的地产部,与其说全民皆兵、亲力亲为,不如说越乱越精彩。
  
  总经理房门打开,第一个出来的却是庞兆旭,只见他垂着头捏着鼻梁,一副虚脱的样子,叫跑着的瞄着的低语着的人,纷纷在MSN上集合,开盘赌赌这主任昨晚战了多少回合。
  
  “Jerry,”总经理施施然跟着庞兆旭,搭着他的肩膀,满关心地说:“怎么啦,脸青唇白的,昨晚没睡吧。”
  
  “你刚才不问过我了吗?干嘛又重复?”庞兆旭是累,可没有不清醒,看着总经理奇怪的眼光,立时想到有甚么古惑,急往办公区的人扫去,那队训练有素的军队马上扮得各有各忙的,不像有甚么诡计。
  
  “你刚才就是说得不清楚嘛,我要完整的答案!”总经理用处理大案子的腔调发问,手却在背后暗暗指挥。这死家伙,原来也跟其它同事开赌了啦。
  
  众人继续专心工作,只是耳朵越竖越高,每部计算机都是一致的蓝,各个nickname都蓄势待发。
  
  “昨晚……”
  
  “怎么啦?”
  
  “整晚也……”
  
  “慢慢说,慢慢说。”
  
  “我肚子饿了。待会还要见大客,一起吃lunch吧。”
  
  “不会吧,你这就是完整答案?”总经理一阵躁火,他可押了一千块赌巴黎铁塔反转再反转呢,看着庞兆旭说走就走,急急把他扯住:“喂Jerry你说清楚再走啊。”
  
  “咦,这是甚么呀?”不知装傻还是精神欠佳,庞兆旭有一句没一句的,叫大伙儿失望透顶。他本想到位子去拿了银包就走,可桌上压着一张MEMO吸引了他的视线。纸上的字,写了又划走,没有上款没有署名,明明是垃圾,怎么压在他桌上?
  
  “啊,刚才你跟Kenneth开会的时候,有个女人来找你。我问她是哪家公司的,她说没有公司,我问她要不要给你通传一声,她说在外头等你。那人奇奇怪怪地,八成又来搞甚么传销或者传教吧。等没多久,只留下张字条给我就走了。我没看上面的内容呀,你也不知道谁来找你吗?”一个同事走过来跟庞兆旭交代着。总经理觉得事有可疑,以前也有几个同事让神秘传销公司缠着,拿过MEMO一看,眼珠又鬼惑地一转,瞪着庞兆旭问:“Jerry,从实招来,你昨天是不是搞过甚么……”
  
  办工区又是一阵紧张,所有同事屏息静气等待开盘,结果是,庞兆旭以极其厌倦的眼光往总经理一瞪,咀巴只啐了一句:“无聊!”就这两字,胜负已定,总经理交还MEMO,头丧气地返回房间。庞兆旭则把那纸条搓成一团抛进纸屑筒去。拿好皮夹,穿好大衣,正要离开的时候,他忽地止住脚步,半信半疑地从纸屑筒里翻出那纸条,看着仅能辨认的“咖……厅……等”三字,双目一怔,纸条全攥在手中,飞闪地离开办公室。
  
  “喂喂,你这Jerry……”穿好大衣的总经理从房中追了出来,却只追得一身急跑的背影,抓着无绪的脑袋,扭头向身后的会计问:“他刚才不是约我吃lunch吗?”
  
  (10)
  
  “先生,请问几位?”
  
  侍应招待之声如风扑面而来,庞兆旭才刚察觉自己喘气的声音,连自己也不解,他跑那么快干嘛?
  
  细小的咖啡厅,只放得六七张枱,座中不是匆匆灌咖啡啃三明治,就是缩起肩膀指头游走于笔记本键盘上,任由咖啡不冒烟,热狗变冻狗……香港人所谓的优闲,实在让人看了也发烧。
  
  如在团团战火中走着,庞兆旭脚步一比一步缓慢,视线一下比一下凌乱。看见自己这样子,一定有她好笑的,可是如果看不见她的话……
  
  不大的地方,不到三分钟,他已经确定了,她不在。
  
  心如洪水般退潮,还有点点回头浪徘徊拍击,庞兆旭跌坐在靠窗的红沙发上,脑袋内不明地嗡嗡作响,心头一阵烦躁,他扯扯领口,挺实的领带摇得头歪尾摆。
  
  “先生,您这位子……”待应赶了过来,口气如像逐客般。
  
  “给我一杯黑咖啡!”一声令下,庞兆旭别过头往窗外看去。待应看着这傲慢的客人,只灰了脸喷着气地走开。
  
  庞兆旭没心情理会人家的反应,他自己心情也不好。两指掐着下巴,眼珠直外瞪,视线正为窗外两棵细叶榕所挡。弥敦道不停扩展、装修、建房,原来绿树成荫的一带都变成惨淡的枯藤老树。在最爱钻根砍枝、视自然资产为粪土的商业区里,能看到合抱壮树,应该安慰而兴奋,可庞兆旭现在竟也生着把树叶拔个精光的念头。
  
  “叮当”一声,打火机亮着火光,庞兆旭提烟吸了一下,又喷出一口白烟。打火机熄灭,可心火仍在灼灼燃烧。他恨自己,这么一个有原则的人,竟会乱套如此?错的是她,他为甚么要追她到这里来?可是……她错在甚么地方,错在,向自己坦白,说要把身体留给最爱的人吗?如果她不爱自己就是错的话,如果她不爱他,他的心比被背叛更痛的话……
  
  “唔,哗~~咳……”一口黑咖啡如药灌下,庞兆旭苦不堪言。谁说苦了以后会有回甘?那根本就是自虐的话!极苦之后直要吐,吐完之后,喉头更苦。把杯子放回桌上,他这才看到桌子上还有另外一杯黑咖啡。这个世界爱自虐的人也真不少。庞兆旭拿着杯子跟那半满的黑咖啡碰了一下,算是交着同道朋友。把杯子放下,抛了几个钱在桌子上,手往待应一扬,人就往咖啡厅外走去。
  
  一门刚关,一门才开。咖啡厅内的卫生间门开的时候,黄敬依捏着鼻子按着胸口,她有点洁癖,要不是肚子绞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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