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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府尹、部分拥有私募家兵的王公贵族、兵站和驿站的驿丞、烽火台的看守卫兵、皇城专司向外发布消息命令文书署的值班小官……
只要他们在,就算宫变,她也能保证燕都政令通达,信息通畅,不会陷入瘫痪。更能保证自己和平康王的最后一战,不会为人所趁。
说话间,他们已站在宫城上,平康王黑压压的大军,潮水般冲进燕都大街小巷。
她微微眯起双眸。
平康军进城后士气大振,面对燕都守军成组织的抵抗和不间断的街道战巷战也凶悍勇猛地往前冲,悍不畏死状如疯牛,拼命地挥舞兵器往皇宫冲。
此消彼长。燕都守军因飞虎营叛变平康军入城士气大减,面对不要命似的平康军心生怯意且战且退。
这样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平康王大军就会打进宫城。
兰倾旖没动。
她的阵地是宫城!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关心。
这场动乱中,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守的阵地。她没空顾及别人,也不需要去顾及别人!
“西城门守卫薄弱,一开始就是平康王的攻击重点,女帅也亲自去那里指挥,怎么会被破?具体经过是什么?女帅现在何处?她有没有受伤?”她语速飞快,连串问题霹雳风暴般当头砸下。
“西城门被破时,女帅正在那里,得到消息说北门告急,请求支援,她身边抽调不出人手,迫不得已只好亲自赶去。但后来证明那消息是假的。”玉珑垂眸,轻声道。
兰倾旖脸色微冷,简直想笑。“郑坤!好得很!从龙之功虽好,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受得起的!就怕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深吸气,压下心中愤怒问:“女帅和钟相可有事?”
玉珑摇头,“没有!主子放心,他们带领皇营和禁卫军在不断抵抗。”
兰倾旖点头,心中稍定。
他们没事就好。
此时城中已经乱成一锅带着血色的粥。所有的守卫力量都被抽调阻敌,她能调动的只有御林军和宫中的长林卫。
而御林军和长林卫都是给皇家看大门的队伍,没上过战场,对敌经验不足。大概他们唯一需要跟人打架的时候,就是刺客闯宫或者宫廷政变。
她冲出去也作用不大。
与其让这支队伍出去帮倒忙,还不如安安静静坐看事态发展,在最合适最有利于他们的地方,等着发挥最大的作用。
万一她傻不啦叽地将御林军和长林卫派出去,却被人釜底抽薪占领宫城,那才叫贻笑大方!
她注视着宫城外的战斗,注意到平康王的军队被燕都城中弯弯绕绕的大街小巷隔开,但平康王的先头部队,那三万王军,正马不停蹄地往皇宫方向冲。
她漠然看两眼,抬头看天。
冷月如霜,夜风凄冷。
今夜,燕都百姓有多少人在被窝里瑟瑟发抖难以入眠?有多少无辜的人遭殃?
她叹口气,知道仅凭禁卫军和三分之二的皇营拦不住平康王大军多久。最起码,拦不住平康王那状若疯狂的三万军。
平康王也确实该疯狂。于公,他已被她逼到绝境,人家退一步是海阔天空,他退一步就是死无全尸。只有拼命前冲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于私,他想要的皇位和不共戴天的仇敌都在宫城。他怎能不拼命冲击皇宫?
对他而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若能拖上一个重要人物比如辅政大臣同归于尽,他稳赚不陪。如果能杀掉陆航更没白活。
当他存有拼命之心不惜玉石俱焚时,燕都守军绝对拦不住他多久。
拦不住,干脆不拦!
若打街道战巷战,燕都道路房舍众多,地形有限,平康王的军队大半都是在平康郡整出来的和西北当地的驻军边军。有很多武器战阵都不能用,也不如燕都守军熟悉地形。就算有飞虎营这种叛变的燕都守军,也只是辅军,动摇不了大局。
战场换成燕都,情况对他们这方有利。
至于进入宫城,就更是如此!
她唇角微微一扯,露出一抹冷淡而无所畏惧的笑。
来就来呗!
你若敢来,我便敢杀!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绝灭
夜空溅血,纷乱如潮。
满目血腥疮痍中,据守在宫城城楼上的女子仍是平静的,对城下动乱充耳不闻。
她身后护卫们来来往往跑个不停满头大汗,不断向她传达最新军报。
“报!三万先头部队杀出重围,向皇宫而来。预计一刻钟后抵达最外围的第一道宫门。”
平康王抵达皇宫的那条路上,有三道宫门。冲开三道宫门,她就只能带领大军在皇宫的深墙大院里展开巷战。
“报!御林军、长林卫已准备就绪!”
除去必要的看守内廷的守卫,其他人都被调来,确保计划能顺利进行。宫禁在她的控制下,谁想传消息都传不出去。再说这个时候就算传出去也没用——平康王只有闯宫这一条路可走。
她目光紧锁城下,向左侧伸手。
“正吟!”
她只淡淡两个字,声音冰清,比琴声更美,也比风雪更冷。
玉珑立即麻利地递上一张灵机式古琴。
玉琼变戏法似的端上一盆水,她净过手擦干,玉珑已焚上香。
琴搁在膝盖上,她纤纤十指抚上琴弦。
“报——劲弩手准备就绪!”
她指尖轻挑,一个高昂铿锵的商音,音调雄壮如裂金石,与她温柔宁静的声音形成鲜明反比。
“埋伏墙头,随时待命!”
“是!”
护卫们流水般退下,各自去传递命令。
宫城外喊杀声震天动地,平康王的三万王军不顾一切冲击皇宫,终于踏着无数鲜血白骨抵达第一道宫门。
宫门前广场上落满尸体,被无数军靴踩成血浆烂泥,鲜血在半空中喷成血雾,再无声无息染红浸透汉白玉地面。
那些都是命。云国人的命。
她深深地闭上眼,再睁开。
宫门处喧嚷震天,她甚至能看见宫门在大军的猛力撞击下在缓缓变形。
夜风吹来浓浓的血腥味,风中满是铁的腥气、马的嘶叫、人的呐喊,还有金属兵器的碰撞声。
皇城里乱成一锅带着血色的粥,这锅粥煮的是滚滚流动的鲜血,烧的是活生生的人命。
月光落到地面上,已经变成惨白,似一个人害怕惊恐的面色。
兰倾旖手指挑起一个宫音。
淡红灯光映到地面,如层层鲜血漫过她脚下。
第一道宫门处忽然爆出一声巨大的响动,随后呐喊声如潮水般涌来,深黑的兵甲在眼前流动,当先的将领黑甲金袍,从者如云,隔得老远看不清相貌,但城楼上的人谁都能认出来是平康王。
第一道宫门破!
兵戈映出寒光,逼退原本明亮的月色,刀剑挑起苍青的天空,映亮狰然狞笑的面容,飞云般卷过来。铁甲相碰铿锵作响,天边黑云翻滚,飞动着一层层如鱼鳞般堆积,压上一角皇城。
黑云压城城欲摧。
滚滚烟尘在眼前腾起,按理说应该是土黄色,但映入她的眼眸,已变成无边的血色。
她仍旧没动。
第二道宫门处的守卫面对满脸鲜血满身碎肉的平康军,眼神惊恐如面对恶魔,面色苍白如落霜的纸,还没等他们靠近,已仓皇大叫着落荒而逃。
平康王哈哈大笑,笑声疯狂如入魔凌厉如夜枭,他眼中满是得意,闪亮如火焰在其中灼灼燃烧,却充满不顾一切的癫狂。
这个时候就是说他是疯子,也没人会提出半分质疑!
呼啦啦海潮般的大军卷起满天烟尘,直扑士兵溃散阻碍近无的第二道宫门。
第二道宫门破!
第三道宫门遥遥在望。
平康王眼底光芒灼亮,鼻子歪着,嘴角垂着,脸上肌肉扭曲,眼睛却向上翻,原本还算俊逸的面容斜斜地扭曲成惊心的弧度,浮沉在暗沉沉的雾气中,看起来狰狞如魔,他仰头大笑,笑声如鸱枭,盘旋在喧闹的宫城,尖锐得就算兰倾旖隔这么远都能听见,她觉得这笑声要换个胆子稍微小点的人听见,能做大半辈子的噩梦。
她唇角撇出一抹冷笑。
贪欲,果然是争权夺位骗人设陷诱敌深入之必备法宝。
平康王先前被她连连刺激已陷入半疯狂状态,如果在平时,他绝不会相信第二道宫门会这么容易被攻破,会在第二道宫门前退走——当然,他走不脱就是。
可现在……
她指尖轻挑。
“铮!”
高亢尖锐的琴音如利刃直插云霄,似要狠狠割裂夜空。
巍巍大军,沉沉刃河,在琴音中传达。是信号,更是决心,是绝不妥协的必杀信念!
此刻,风起。
血腥的风似是在瞬间卷起,天也似乎是在瞬间浓黑如墨,而凄厉的惨叫声,也是在这瞬间响起的!
血光四溅!
刹那间惨呼声起!
平康王身边顿时倒下一批!
黑暗中似腾起浓黑的烟云,烟云顶端闪动着暗青光泽,那“嗡”的一声淹没在惨叫声中,密集的箭矢已到头顶。
强劲的弩弓,刹那间便割稻般放倒一大批,倒下的尸体喷血三丈,将甬道地面染上大片血红。
这转变来得太快太突然,平康军完全没有防备,反应慢的甚至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身边的同伴忽然就倒了下去?
弩机放倒一批,就暂时停止,像在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宫城此刻静寂无声。
平康军得意的狂呼大笑已停下,愕然看满地尸体。
弩机转动的声音,在瞬间响起。
轧轧声响,平康王霍然抬头,就看见原本丝毫无异的宫墙上突然探出无数弩机,森黑的弩身像出洞的蛇,冷然攫住所有人的要害!
他心中一惊,知道上当。刚想下令后撤,耳中传来轰然声响,他猛的回头,因动作太猛用力太大,颈骨发出咯的一声,他都没空在意。
宫门关闭!
他刚刚过来的两道宫门,紧紧关闭,将这三万先头部队分成两部分,堵在三道宫门之间的甬道上。
再往上看,城墙上,不知何时已密密麻麻地架满弩机,箭尖闪着森冷的青光,直直对准他。
平康王惊恐地瞪大眼睛,心胆欲裂。
他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了!
“收束!后撤!”他的声音充满不顾一切的惨烈。
满墙弓弩,对方早有准备,要赶尽杀绝。
但来不及。宫门死死关闭,门前上千侍卫刀出鞘箭上弦,正等着他们。
平康王面如死灰。
他猛的抬头看向城头轻衣薄甲悠然抚琴的女子,目光闪烁不定,犹豫着是否要投降。
他还没做决定,耳边又是一声高亢的琴声。
琴声铮然如裂帛,打破这一刻的犹疑不决。
落雨般的弩箭当头罩下。
哀嚎惨叫声连天。
兰倾旖压根就没给他犹豫的时间,甚至没打算放过他——无论他降与不降。
皇宫诸道已断,十三城门已关。平康王这三万军被她堵死在宫城甬道上。城头架弩,城下伏军,上下夹击,退路已断。
避无可避,唯有等死。
她漠然听着底下的哀嚎,弹她的琴。
云国能工巧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