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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面对油盐不进的静石先生,江浅夏却也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谁让她真的不会论经呢……
里边儿已经快看破红尘的继续埋头抄书,外边儿守着的大儒们,有些不乐意了。
“院长在里边儿忙呢,没时间浪费在论经上。”
好不容易把院长这喜欢到处跑的贵人抓住一次,不让她好好默写几本书出来怎么行!
至于论经……
一众大儒陷入沉思,觉着这个词,听着好像已经十分久远了,都透着股腐朽的气息了怎么?
说起来,没来拾慧馆之前,他们也经常以三五好友聚在一起论经为人生的一大乐事,每次论经既能向好友展示自己对经文新的见解和体会,又能从好友那得到新的思路和解读,互相促进,学问和友情都有直接的增长。
可自从来了拾慧馆,好像这曾经的乐事,就变得有些那么的……微不足道了。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说的就是拾慧馆的生活。
就算江浅夏这个半文盲的“白丁”跟他们没什么好聊的,但她能默诵精妙的文章啊!
这么多平日里很难多走动的大儒,就这么齐聚在一起,不仅能谈古论今,还能从各个角度、阶层来印证自己的论点。
谈论史籍,这里有最多最全的孤本来印证;谈论朝政,他们的学生家里都是有权有势的大官,里边儿的猫腻也好,潜规则也好,比他们以前自己瞎琢磨揣测要好太多了。
至于以前被江浅夏这个院长经常鄙夷的“不食人间烟火”,也因为商贾、百姓甚至贫民学生的存在,和那些原先作为匠人,现在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先生的经验、生活之谈,很大程度上补足了他们的缺陷。
拾慧馆的生活太丰富多彩了,除了一部分专门精研诗书子集的会把经书翻来覆去的重新钻研,其他人可以聊的东西就多的数不胜数了。
大家的知识面扩大了,精神领域拓宽了,也没有年轻人那种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的迷惘,学识当然大为精进。
具体表现在——他们现在已经懒得跟没进拾慧馆的其他大儒聊天了,聊不到一块儿去。
想的虽多,时间却只过去了一会儿,对来“交流”的学者们来说,这些青衣“仆人”只是傻不愣登的看着自己恍惚了一下,像是底气不足似的。
会错意的北川有些孤傲的勾了勾嘴角,视线落在大儒们身后,仿佛想透过图书馆的高墙大门,直接和江浅夏对视一般。
“呵,想来也是,诸子百经海纳百川,其中精妙高深的学问,又怎是一个年还不过二十的小女子能参悟透的?”
“既然江拾慧院有意保存自己的名声,不愿意出来和松下大师交流一二,那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
赤裸裸的激将法,对爱护名声的大儒们却真是比拿刀架在脖子上还好用千百倍。
用刀胁迫,这些大儒估计会大笑着自己去撞刀口,顺便溅你一身血,可鄙夷他们不学无术,那简直是捅了马蜂窝了。
特别吧,这个马蜂窝,还是大儒们极力隐藏的,拾慧馆的最短板,他们又爱又嫌弃的院长……
“哼!无知小儿,莫要猖狂!”
脾气最爆的一个大儒上前两步,挺着养出来的大肚子,咬牙切齿的指着北川。
“想见院长,先过了老夫这关再说!不就是论经吗,你且出题!”
“用你的话说,你们一介打扫的仆役,又怎么有资格直接挑战松下先生?”
北川虽然有些不愿意降低身份和仆役一般计较,但回头看看闭目养神没有丝毫退意的松下建一,他还是只能憋屈的站出来,想速战速决的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仆役给解决了。
然后,他速战速决的,被早就憋着一股子气的大儒们,给蹂躏的体无完肤、生无可恋了。
这场论战实在结束的太干脆利落了一点,虽然这是大家早就预料到的,但这输赢的双方却颠倒了,连一直幸灾乐祸看热闹的高丽人,都有种被扮猪吃老虎的憋屈和难以置信。
“这,这不可能……”
被大儒们秋风扫落叶般的击败,北川面色苍白的踉跄后退几步,双目含泪。
“回来吧,你遇上高人了。”
松下建一淡淡说了一句,半闭着的眸子徒然睁开,像准备决战的武林高手般,精光内敛,气场十足。
北川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的跪走到松下建一脚边,唉声求老师给他报仇。
松下建一宽厚的摸摸北川的头,然后上前鞠躬,和大儒们讨教。
鉴于松下建一名声在外,也确实有点水平,大儒们本来还有些慎重严肃起来。
可谁知,救命的稻草,那也是稻草,是变不成通天绳的啊……
“哈哈!傻了吧!不识好歹,竟然敢挑衅到拾慧馆头上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早把纸笔丢到一边,专心致志躲在门后看热闹的江浅夏,看见松下建一比北川还快的败给了认真起来的大儒们,真是笑的恨不得拍大腿欢呼了。
“唉,院长,拾慧馆确实是个好地方,要是你也能多用功读书,不用让我们挡在外边儿维护名声,那就更好了。”
嘿!这老石头不损她是不是能死?!她要扣他工资了!
第357章、瑟瑟发抖
“输了……竟然输了……”
上一刻还气度不凡的松下建一,此时却满脸颓败,痛苦的把自己的头发都抓的四散,跪在地上像厉鬼般不断哀嚎的模样,反倒吓住了一众大儒们。
这是怎么了啊?只是输了次论经,不至于吧?
正手足无措的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安慰两句,又怕被当成炫耀更刺激了人家,大儒们进退两难,心中无端生出一股仗势欺人的羞愧来。
“哈!我还当扶桑的松下大师有多能耐呢,竟然连拾慧馆的仆役都能轻易败你,也不知道在驿馆的时候耀武扬威个什么劲?”
一直看热闹的高丽人操着一口带着点儿东北味儿的大干官话,袖手讥笑起来,完全没有一点有学之士的气度。
虽然看不顺眼,但江浅夏却奇怪的发现,无论是她身后想抓她回去继续抄书的静石先生,还是外边儿给她当枪手的大儒,竟然都有种习以为常的冷淡。
看出她的疑惑,静石先生面无表情的淡淡道:“高丽,蛮夷小国,如此粗鲁无礼也属应当。”
“……你们高兴就好。”
原来扶桑虽然有些嚣张让先生们不喜,但好歹在他们眼里算一号人物,而一直跟着凑热闹的高丽人……那就不算文明人!不能多强求!
这种十分古怪的包容和谅解,要是被高丽人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怒了……
虽然拾慧馆见多识广的先生们没把高丽人当同类看,但扶桑已经受到重创的学者们,却分外的在意高丽人对他们的看法。
北川用一种近乎忍受胯下之辱的悲壮神色,先饿狼似的红着双眼瞪住了高丽人接下来的嘲讽,然后踉跄着脚步,慢慢走到已经状似疯癫的松下建一面前。
“松下老师!”
被他厉声呼喊,松下建一眼神清明了点,慢慢抬头,露出一丝惨笑。
“是老师无能,不能保住江川大师一脉的学派地位。”
北川凄惨的闭上双目,两行泪水滑落脸颊。
是啊,这次他们万里迢迢,在海上历经艰辛才来到大干,就是破釜沉舟的,想打出名声来。
只要他们能在大干的儒生圈子里获得一定的赞誉和肯定,带着宗主国的赏赐返回扶桑后,已经式微的江川一脉,就能重放光芒!
可他们太急了,他们走错了。
担心挑战一般的大儒没什么效果,他们便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想来试试大干最近风头最劲的拾慧馆馆主。
她只是个不满二十的女子,还是个贪图银钱的商贾,虽然名气最响亮,但学识肯定一般,赢了她,他们就能获得极大的名声!
为了这次论经,他们在驿馆里不眠不休的准备了许久,还收集了她的许多传闻——财神、女夜叉、杀人不眨眼、医术高明、备受恩宠……
光环多的数不清,可却没人说她学识有多好,可见此战本该可以一试!
即使败了!
对,他们也做好了战败的准备,要是拾慧馆的馆主确实博学有见地,那他们舌战一番,惜败后传出去也算一番美谈!
可偏偏,他们连拾慧馆馆主的面都没见到,还被一群最普通的仆役给打的丢盔弃甲,败的如此惨烈,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更让北川难以接受的,是把他从地狱里拉出来,让他全心全意敬仰、奉献、侍奉的老师,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他把他视做信仰,现在信仰坍塌了,神灵失去了光环,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叱嘤——”
小臂长的短刀缓缓抽出,北川的目光透着死寂和无尽的冷酷。
“松下老师,作为江川一脉的罪人,只有您的鲜血,才能洗净这份耻辱。”
“卧槽?!他们准备干嘛?怎么就拔刀了?这是说不过要来硬的了?”
没听清北川的话,只看见他拔刀的江浅夏惊诧的捂住嘴,空闲的手十分自然的把腰间的手枪掏了出来,瞄准精神状态不稳的北川。
看着她这自然的动作,静石先生冷漠的脸庞上,也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他们这个院长虽然学识差了点,但保护他们的心,却是最难得不过的。
“鲜血?北川,你,你想做什么!”
松下建一没时间哀悼自己悲惨的遭遇了,他现在后背发凉,汗毛全竖了起来——他从自己最器重的学生眼里,看到了杀意!
他想杀了他,杀了他这个把他从贫民窟里收留回家的恩人,杀了他这个把他当做亲儿子教导,毫无保留的传授了自己所有学识的先生?!
“老师,不要再挣扎了,真的好难看……我,不想看到你这狼狈的模样啊!”
北川已经完全癫狂了,泪水狼狈的糊了满脸,看得出他心里有多痛苦。
但一边用死了爹娘的悲壮步步逼近,一边还神经质的露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神情,说着让松下建一自杀来挽回名声,挽回他在他心中的高大形象的话……
简直是在看神经病人发病现场啊!
接下来的一幕,才更让人震惊的难以接受。
被北川拿着刀逼迫自杀的松下建一再也承受不住死亡带来的压力,不断的爬开,眼见要躲不开时,猛的一脚踹在北川的心窝上,趁着他退开的空当,竟然兔子似的从地上翻身爬去,飞快窜了出去,貌似是想逃跑!
被踹了一脚的北川,看着松下建一仓皇逃跑的身影,似悲似怒的嚎叫一嗓子,提着刀就追在后边儿。
毕竟一年老一壮年,松下建一很快就被北川追到,重新跌倒在地。
“老师……不,你已经不是我的老师了,我的老师是神明般的存在,怎么会像你一样逃避洗刷自己耻辱的机会,怎么会如此狼狈懦弱!”
北川愤怒的嘶吼质问,只换来了松下建一崩溃的磕头求饶。
然后,北川哭嚎着,把松下建一的头给砍下来了……下来了……
“嘶——”
倒吸一口凉气的江浅夏,瑟瑟发抖的回头瞪向同样看傻眼了的静石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