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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真不挖煤-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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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桶还挺高级,那男人离身之后,自动冲起水来。
  说实在的,如果我不是意识体,我可能会给这位打个120。也或许因为我真是鬼,所以我更能理解活着的珍贵之处。眼前这位,我不知道他在生活中遭受了怎样致命的打击,但从室内环境来看,他确实在糟蹋生活。
  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在我看来不太可取。且莫名其妙地,还有点难以承受。为什么?
  这时,男人缓解了生理上的不适,开始摩挲自己的口袋。他摸出一个烟盒,撇开,空的。
  他再一次摇晃着身体站起来,向客厅中的废墟走去。
  他走了有一阵,客厅及更远处陆续传来因翻找而发出的窸窣声。这次我站在原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跟着移动。
  难道是与我捆绑的东西仍在洗手间?
  我看向了被搁置在手池旁边的手机。
  我围着手机仔细打量着,一个普通的苹果手机,没有用保护壳,看不出什么特别。但确实隐约与我有一层说不上来的联系。这时男人的脚步声响起来。
  他又一次回到洗手间,肢体状态松懈,嘴里半咬着一根点燃的烟。他靠在洗手间门旁,左手拢到嘴边,用力嘬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从鼻腔和口中溢出淡蓝色的烟雾。他抽烟速度像是在赶时间,肺腔和大脑充分发挥尼古丁的作用,令他陷入了短暂且惯常的晃神之中。待烟雾散漫在整个洗手间之后,他随手将烟头捻灭在手边,继续向里走。这男人看上去对一切感知都漠不关心,如同随地可见的水果,从内部开始溃败。溃败,但并不脆弱。我说不出那种奇怪的感觉。
  男人的左手从我眼前穿过,拿起水池上的手机。再次离开洗手间。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两条线索。
  首先,当那个男人触碰手机的一瞬间,手机上方突然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串近乎透明的数字。
  62:56:07
  男人对此无所察觉,并且数字开始像计时器一样缩减。
  62:56:06
  62:56:05
  我不知道这又有什么意义。
  其次,这个男人惯用左手,其左手食指背部有一圈文字刺青。
  虽然状态完全颠覆,位处环境也毫不相干,但我还是后知后觉地认出了他。
  画家。


第78章 番外·我·画家(二)
  作为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我保留了最本能的自我意识。我想知道我是谁,以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连续两次陌生的地方,唯一交集点是见到了同一个人。我想这人应该跟我有关系。
  我称他为“画家”。
  我的问题大概率能在画家身上找到答案。还有那部与我捆绑的手机,它上方数字正随着电子表的变动同步缩减。
  我不知道当这三个数字同时归零时会发什么,我也不喜欢将希望寄托于未知的东西上。鉴于上个世界毫无征兆就瓦解了,我要凭借现有条件找答案,最好赶在归零之前。
  只是,着急没有用。我拿画家没办法。
  白天,画家不出门,几乎不吃任何东西。他表现得很沉默,对环境也很冷漠。歪倒在地上的电视机持续播放画面,没人扶正,也没人去看。画家只是抽烟,一刻不歇地抽烟,再就是喝酒。
  胃里没有任何东西的时候,喝酒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只是看画家那副状态,他仿佛丧失了痛觉。当身体代替大脑作出应激反应时,画家会像刚醒来那样去洗手间呕吐。他干呕得很用力,胃里除了酒液,没有任何东西,强烈的应激会引发身体痉挛,这个过程很遭罪。结束之后,画家抬起头来,他用喘息着平复呕吐感,眼睛只盯着虚空的一个点。这时他会难得外露出一些情绪,凶戾缠身,仿若一只恶鬼。
  多数时间里,画家不制造任何声音。
  而我,我没心思看电视里歪斜的画面,只能看着手机上方的时间不停流逝。
  55:35:27
  55:35:26
  一无所获。
  桌上烟灰缸插满烟头,画家从洗手间回来,脱力状仰坐在沙发上,双手散开搭于沙发靠背两侧。客厅烟雾缭绕,旁侧一盏昏黄的台灯。灯下我们两个人,并肩而坐,画家沉默地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我同样沉默,他看不见我。
  一整天,画家什么都不做,我陪他坐着。我看着他迟缓且散漫地点着一根新烟,拢在左手指间的烟蒂火星随肺腔呼吸,像黑夜中一粒橙明色雪花。
  我挪开视线,很不寻常的,感到无能为力。又过了近一个小时后,画家拿起手机。
  我的视线跟随过去。
  从我到来之后,这是画家第一次主动划开手机。他熟练地输入密码,08,输入到中间两个数之后,画家拇指一顿。他捻弄着烟杆,缓了一会,才继续输入下去,18。
  手机锁屏解开,画家用拇指点进手机相册。
  照片很多,很杂乱。相册中风景居多,不见人像。画家向上翻了几页,然后拇指再一横行乱七八糟的杂物图上停滞了一下。他像翻阅过无数次那样,凭记忆对接下来出现的东西似有所觉。
  过了几秒钟,画家手指缓慢地滑动下去,下行出现了第一张人物照。是朋友们的合照。
  乍一翻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画家捏着烟的左手没控制住颤抖了几下,嘴唇跟着哆嗦起来。他像是被这张照片狠狠烫了一下,即使做了心理准备,动作里仍有鲜明的痛觉反应。
  照片内一共三个男人,左边一个白人,右边一个黑人,中间是个亚裔。三人大概是朋友,勾肩搭背,年纪二十多,站在挂满灯红酒绿英文招牌的街上。中间那个亚裔男人看上去是这张照片的主角,他个子挺高,对着镜头笑得相当活跃,且傲气十足。他比了个手枪的手势,抵在自己微微抬高的下颚上,有耍酷的意思在。
  画家只扫一眼就扬起了头。他右手握着手机,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左手食指和拇指不停地哆嗦,像是捏不住这根烟,抵到嘴边,烟气吸不进去。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随后将燃烧着的烟蒂揉进指间,指关节发白,那粒橙明色雪花最终烙灭在手掌心里。
  烫的痛觉真实发生了,这份痛觉抵消掉了画家一部分精神上的东西,直到左手臂不再颤抖。
  画家松开左手,破碎扭曲的烟杆掉落在地。他看上去平静了一些,对手掌中翻起血肉的烫痕无所察觉。画家点着一根新烟,抽了一会,继续翻看手机。
  从照片来看,手机属于这位摆手枪动作的年轻男人。
  人像不多。看来手机主人对拍照不感兴趣。单人照片更少,与雪山合影,与形状奇怪的建筑合影,大多还是与朋友合影。手机的主人看上去身体状态不错,笑容惯常真实,也很有感染力,就是爱显摆,运动抓拍喜欢挑战高难度动作,看得出这人生活中比较活跃。还有几张不知被谁用这部手机抓拍的照片,也是为数不多的单人照。其中一张是在地铁站台,侧影挺拔,单肩挎着日常用运动包,注意在被吸引的一瞬间,向手机方向看过来,脸上没防备。
  翻到这张照片时,画家陷入了某种静止的思绪中,拇指停滞在手机屏幕的边角。他放下手机,看了看混乱的烟蒂,又看着地板上摊开的光晕。
  画家用鼻子呼吸,逐渐艰涩颤抖的呼吸。他低下头,像是不堪重负,随后手指蜷缩都变得痛苦起来。
  我看着画家左手伤口崩裂,有些血水滴落下来。又想起刚刚黑夜中那片橙明色雪花。
  这个手机困住了我。
  如果,画家面前这个手机是我的。那么照片中那个看上去又不太成熟的男人应该就是我。
  第一个问题解开了。
  但我不知道我和画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而画家陷入如此难于逾越的痛苦之中,也令我感到难以承受。
  我坐在接近光源的地方,画家则躺在沙发背光的另一侧。他将自己埋在杂乱的毛毯中,仿若不存在般,一动不动。我站起来,地上没有我的影子。
  我走到窗帘边上,透过一点没被遮住边缘审视外界。我们所在公寓是一个十分现代化的高层,看地段较繁华。我顺着对面同一小区的公寓楼的一层层往上数,重复核算几次,确认自己眼下正在二十五层。
  我又看向屋内,心里盘算着有什么办法能给他搭上句话。如果这手机真是我的,而画家这副鬼样子又有我的原因在,那么我有必要让他不这么消沉下去。
  至少,活的像个人样吧。
  我尝试着改变地上液体的痕迹,无济于事,所有物质的东西都会从我的意识里穿过去。我又去尝试操纵被画家握在手中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我看见了画家左手食指上的刺青。
  一串看不懂的文字,不明含义。但是刺青表面,微不可察地飘动着一丝仅比汗毛高一点点的金色的点芒。
  如果不是这个角度近乎完全暗下去,我观察的距离又足够近。我不可能看见这点点光。它不属于画家身体的一部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当我用手触碰那点光时,一股似曾相识的蛮力传来,随之,我走进了画家的意识中。
  我躺在一个手术台上。
  没有医生,没有人。我坐起身来,冰凉的灯光打在身上,房间内就我一个人。穿着手术服,头发被剃光,戴着帽子,裸露在外手脚都是无血色的惨白。
  随后,我意识到了这不是一个手术台,这是一个停尸床。
  而我,我是一具会动的尸体。
  这还不是最反现实的。
  最反现实的是,我能感受到我身体里没有血液流动,体内有一个心脏,它早已停止跳动。但我衣服外面,还长着另一颗跳动的心脏。
  铿锵有力,平稳地跳动收缩。即使离体在外,仍看得出这是一颗很健康的心脏。
  我走下停尸床,四周玻璃都是黑的,眼前只有一扇医院常见的门。
  我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
  当我接触那点金芒的时候,我走进了画家的意识中。画家正在昏睡,所以这里是他的梦。
  连同上一个反常规的画中世界,也是他的梦。
  难怪。
  梦是潜意识的体现,难怪毫无逻辑和现实感可言。
  可惜我生前大概也不是从事心理行业的人,我对梦不了解,对潜意识束手无策。
  我只知道,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用逻辑来解释。人无法在清醒状态下察觉到自己的潜意识,而我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大概率,也只能被梦的主人保留在潜意识中。
  我无法用逻辑来解释梦,也无法用理性衡量潜意识。
  我尝试推开面前惟一的一扇门,推不动。随之门后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令我没想到的是,开门的是一个骷髅。
  一个看上去比我矮小不少的骷髅,浑身散发着惨败的光,面对我这么一个刚从停尸床走下来、心脏还在体外跳动的尸体,一时间也说不上来谁更惊悚。
  但这个骷髅明显比我胆小,它怕我。看见我的一瞬间,骷髅倒退了两步,坐倒在另一侧的床上。我这才发现门后原来还有床。
  再看,骷髅背后是玫瑰色的墙体,一个高级宾馆的套房,墙面遍布暗红色血一样的蕾丝边和瘢痕。这里有刻意营造出来旖旎暧昧,但仔细看下去,非常沉闷,好像凶杀现场。
  我从骷髅身上收回视线,往旁侧看,看到了画家。
  画家赤裸着上半身,长手长脚地坐在正冲着门的软沙发上。他脸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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