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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满殿的仙君宾客满座哗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很快脸上就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之态。
老凤凰刚刚那口气还未散尽,这会儿被凝兰一句话生生又噎在嗓子眼儿:“你。。。。。。你立刻将这贱人给我赶出凤凰岛,趁着这笑话未作大,莫要胡来!我这把老骨头今日就看着你,是要这贱人还是要这凤凰岛的数十万年来的名声!”
“够了!”倪浅被人一句一个“贱婢”、“贱人”地骂,怎么还能沉得住气,她掂量着这会儿气氛已经够剑拔弩张,干脆掀了那红盖头,甩在地上。众人目光集聚而上,不少人初见倪浅的尊容,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
宾客里窜出一个身影,不过比倪浅高过半尺,他浑身颤抖着抱住倪浅的头,死死挡着,闭眼咬牙,那双眉紧紧扭在一起,看似痛苦极了。
他颤着音小声道:“阿浅。。。。。。你放心,他们看不到的。。。。。。”
倪浅被他死死抱着,当下明白他想护着她,不让她的丑陋容颜招人非议。从心头重重叹了一声,伸手将他抱入怀中,低声宽慰道:“阿泽不怕,我没关系的。”
很快就结束了。
凝兰看到这幕,狞笑了一声,怪里怪气道:“贱人,当初你仗着一张脸好看,就去勾引殊润哥哥,如今如此丑陋卑贱,竟还想痴心妄想?还未过门,竟连殊润哥哥的弟弟也不放过!”
“啪——!”殊润忍无可忍,一掌扇了下去。“住口!阿浅岂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能随口污蔑的?你以为我不知,当年是谁下的毒手让阿浅毁容坠于深海地牢,数百年不见光日做着苦役?”
“你敢打我?”凝兰捂着痛辣的右脸,回以他一记毒箭般的眼神,“你知不知道我爱慕了你多少年,这数百年来你在仙界、人间花天酒地,我几时拦你?若不是你又见了这贱人就非要忤逆你父王娶她,我会愿站出来做这个毒妇?”
她满心凄凉,颓然放下手,仰天而笑,似疯似癫。
倪浅抱着阿泽,轻拍着他的背,将他放开。
殊润听闻,震怒的双眸中有微微动容,只是颓下手,叹一句:“凝兰,我本就对你无意,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很清楚,我的心里一直都只装了一个阿浅,无论是从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从未变过。”
倪浅一怔,她没了鲛女的记忆,不知她此生与殊润的过往,只是恍然间想起在朱雀阁初见时,他的笑容爽朗,带着宠溺的姿态,一道道菜偏偏合乎她的口味。
这风流的纸扇,终究是镜花水月的错觉吗?
“哈哈哈哈。。。。。。好!你爱她,你心里装的都是她!”凝兰痴狂地大笑,“可殊润你别忘了,我可以毁了她的脸,就能毁了她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凝兰早早凝了一束长而尖锐的冰剑控在掌中,当下朝着倪浅的腹部用力刺去:“去死!”
“阿浅小心!”
待倪浅反应过来,身前已经被殊泽挡下。
鲜血从他腹中喷涌而出,将倪浅一身大红的喜服染成一片殷红。凝兰一看情形不对劲儿,吓得手上一松,放了那冰剑。
倪浅指尖微颤,差点没了力气,颓了一半身子,殊泽身子随之一倒,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急急将殊泽扶住:“阿。。。。阿泽,你傻啊!怎么会往刀刃上跑!”
她气得一拳拳锤着他的胸口,又心疼得手瘫软在他胸前,眼泪不争气地流个不停:“我不是教过你吗?!我不是教过你吗?!!遇到危险要躲!要逃啊!!。。。。。。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啊。。。。。。啊。。。。。。”终究是泣不成声,倪浅再也没办法虎着一张脸,低头捂在他胸口哭:“我该救你的。。。。。。我该救你的。。。。。。”
既然回来了,为何不救你?可救了你,尹烨怎么办?
明明是同一个魂,却又不是一个人。。。。。。
倪浅感受到头顶有只手温柔地抚摸她,只听到耳畔温热的气息低低地喘着气,虚弱地笑着:“阿。。。。阿浅,可是你在这儿,你要我去哪儿。。。。。。”
一颗颗鲛泪凝成珍珠,大珠小珠接连落地,四处滑落,众仙大惊,这鲛女竟然能落泪成珠?
老凤凰看着小儿子替那鲛女挡下冰剑,五味杂陈。只一眼,就看出殊泽定无活路,本就是个不祥命短之兆,现如今。。。。。。唉,都是劫啊!
他老眸含泪,上前一步,步履阑珊道:“泽儿,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啊!”
殊泽嘴角渗出血迹,只是浅笑:“父王,儿臣。。。。。。愿意的。”
老凤凰一瞬白了层层发丝,挥袍走上上殿中央,悲痛出声:“今日这场闹剧作罢,我儿殊泽被鲛族公主无意重伤,他本就体弱,如今看来是无力回天了。众仙君望谅解今日我失子之痛,切莫再逞口舌之快,传不实之言。而鲛族,我定会让那老鲛给我一个交代!”
鲛族公主凝兰听罢,吓得摊在地上,猛然又大喊:“是他自己冲上来的,我只是想处死私逃的贱婢,何错之有?!”
老凤凰苍老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狠绝,终究挥袍离去。
鲛族的下人察言观色,立刻躬身上前将自家闯了大祸的公主拉出上殿,灰溜溜逃回了东海。
不过一息,这上殿热闹散了,人去楼空,殊润上前一步:“阿浅。。。。。。”
倪浅感受到他的靠近,急急抱着殊泽后退一步:“不要过来,够了。让我离开,我要带阿泽离开。。。。。。”倪浅说着,下定了决心似的,将殊泽身后那把冰剑紧紧握住,猛然向里一插,深深穿透了两人的腹部。
殊泽瞳孔骤然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阿浅你。。。。。。”
殊润看到这一幕,心中冰凉如刀割,却只能如个旁外人那般看着。
倪浅腹中嵌入冰剑,剧痛锥心让她苦笑着皱眉:“这么痛,你还非要挡着,真是傻瓜。”
殊泽苦笑:“阿浅,你才是傻瓜。。。。。。”
“我就傻这一回,陪你。”倪浅上前紧紧抱着他,附在他耳畔:“可惜了,可惜了,没办法看阿泽长大,再教你弹琴舞剑,带你赏花喝酒。。。。。。”
倪浅说着,眼皮子越发沉重,她心里想着应该要走了,慢慢闭上了眼。
“阿浅。。。。阿浅!”殊泽抱着她越来越凉的身体,心中愈发地绝望,他艰难地拖着倪浅,往上殿外艰难地挪步。
“阿泽,你这是要去哪?”殊润追上来。
阿泽边艰难地抱着倪浅往前走,边回他:“长兄,阿浅说今天想去看凤尾花,我带她去凤尾花圃看花,最后一次了,最后去看一次。。。。。。”鲜血一滴滴砸在地上,溅开,一路洒了一地,从他脚下一路蜿蜒逶迤而去,拖出一条血路。
触目惊心。
倪浅听到殊泽低低地唤她,从浅眠中醒来,闻到周身芳香四溢:“凤尾花?”
“嗯嗯。阿浅睡吧,你不是说在这儿睡舒服吗?你果真累了,好好睡一觉。。。。阿泽。。。。阿泽也好困,阿泽也睡了。。。。。。”殊泽轻轻地说着,终于还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双眸。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缓缓地飞在倪浅的眼前,被那问天镜吸入她掌中。
倪浅上前抱着殊泽的头揽入怀中,两人躺在火红的花海中,静默闻风。她低下头,轻吻着他的泪痣,他的唇瓣,一闭眼,浅笑安眠。
倪浅心道:“凝兰,你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的时候想过这里要不要改成喜剧收尾,但是仔细看完之后发现,实在没办法改。
但是之后的阿浅会吊炸天地轰掉辣鸡凝兰公主,你萌要的甜甜甜!苏苏苏!也保证全都有!
么么哒!~
☆、解除婚姻
猛然睁眼,倪浅感觉睡了许久,窗外的光照进屋内,碎散的发丝遮在眼前,挡住了部分刺眼的光。一条小巴蛇缠上她的手,糯糯地叫了声:“姐姐!你醒啦!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大懒虫!”
“嗯?”倪浅有种后知后觉地懵,“太瑀还不能恢复人形吗?”
“嗯嗯,龙族长老来给我看过,他说要修养三个月。”
“三个月?”倪浅方想起她这一去在六百年前少说也呆了半年之久,看来回到这儿,不过是一夜过去而已。
掌心灼热,不等她幻化,那问天镜就自个儿从她掌心幻化而出。蹦跶在天上飘着:“主人!恭喜你成功得到第二颗亡魂泪!”那滴泪从问天镜中飘出,缓缓落在倪浅眼前,倪浅搜出那瓷瓶打开,将它接住盖好。
倪浅点头,心中叹息,这一颗亡魂泪就耗费了她大半年的心神,想起在过去的往往,这让她如何面对殊润殊泽?
这可不,这饭桌上,所有人都聚的齐齐的,最是让倪浅心中膈应。
殊润:“阿浅,这玛瑙红蹄你最爱吃,来,多吃点。”
殊润:“阿浅,这翡翠珍珠汤味道极其鲜美,来,喝一点尝尝鲜。”
殊润:“阿浅。。。。。。”
倪浅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终于忍无可忍:“殊润,你这是要做什么?我自己有手有脚,我自己会夹菜。”
殊润一愣,忽而展颜,如沐春风:“阿浅,这是我给你夹的菜,自然不一样。”
尹烨在桌对面看着,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
“好好好,我吃。”倪浅看到殊润,总觉得自己当初骗他娶亲,空欢喜一场。那日凤凰岛本是大喜之日却死了俩人。恐怕最不好受的就是他,偏偏自己非从前的鲛女,没办法回应他的情意。
“阿浅,龙凤两族的商量着你我二人的婚事,你看何时定下来比较好?”
“噗——”
又来?!
倪浅刚喝的汤一下喷出来,忙找手帕擦嘴。
六百年前嫌弃我是一只低贱的鲛女百般阻挠,六百年后知道我是龙族的少主又千般讨好?!
倪浅顾左右而言其他道:“我。。。。。。我觉得吧,我们没什么感情,总不能因为龙凤两族的口头婚约就如此是吧?”
殊润轻轻拍着她的背,道:“阿浅,这感情自然可以培养,我可以等你。”
“不可不可。我早年夜观星象,此生命中带煞,鸾星异动,不宜结亲啊。”言下之意,你还是断了这念头吧。
倪浅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想再死一回。
想到这儿,倪浅心里一动,当初忙着正经事儿,都没好好会会那个鲛族公主,如今六百年过去了,她似乎让她过得太舒服了些。
倪浅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怎么说两条命都赔在她手里,这账利滚利,不还回来倪浅心里怎么会舒坦?
“阿浅。。。。。。”殊润还不死心。
“我估摸着这凤凰岛的凤尾花开了,殊润可想去看?”倪浅打断他的话,眉角一扬,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想。”殊润只是瞬间便觉得此刻的倪浅与六百年前的鲛女别无二意。
倪浅再次站在这山巅,漫山遍野的凤尾花摇曳,红艳艳的一片连着一片,她想起最后一眼看到的殊泽,是怎么的执着才忍着剧痛将她带来这山巅,看这满山的凤尾花与她陪葬。
“阿浅,我突然觉得你。。。。。。”背后的声音想起。
“觉得我好似像你从前认识的那个人?”倪浅嘴角轻扯,低头嗅了下花香,“你错了,我此生可不再是个任人践踏的鲛女!”
殊润一震,嘴角泛起苦笑:“想不到忘川的孟婆汤竟然还有失效的一日,你竟想起了从前。”
倪浅心思一绕,直起身,摘了一朵,走到他身前,轻悠悠地说:“怪只怪,我那日死得太惨,忘不掉啊。”
只一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