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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麻烦长老了。”
老人退出去之后，顾今夕看着小山一般的资料，深深的叹了口气。
当她从各种档案文书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
中午的午膳，她都站着就着墨汁吃下了，幸好青桃反应及时，不过顾今夕其实没有一点感觉。
动了动酸胀的脖子，顾今夕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好一会，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快过了。”清风轻声道。
“这么快。”虽然动了动，但顾今夕还是觉得身体有些乏，“明月呢？”
“明月去小厨房给小姐准备膳食了。”清风继续道，“青桃去鲤鲮院看二公子了。”
“把这些都整理整理归档了。”顾今夕又动了动肩膀，清风却是在说话的时候去拿了美人锤，但看顾今夕的样子，她又把美人锤放下，动作力道恰到好处的给顾今夕捏肩揉脖子。
“是。”应下了，但还是先给顾今夕放松了肌肉这才离开。
明月端着晚膳上来，都是清淡顾今夕喜爱的食物，用了一碗饭后，顾今夕忽然道，“二哥用膳了吗？”
“已经命人送去了。”明月给顾今夕布菜，道，“婢子亲自下厨，煮得易克化。”
“原先是打算煮药膳的，但想起范大人和李大夫所写的医嘱，于是便放弃了。”
“万一药性相冲，害了二公子，婢子难辞其咎！”
擦了擦嘴角沾上的油渍，顾今夕又道，“闵小姐不离不弃，这样不顾名节的照顾二哥，若是……你可就罪过了。”
刻意淡化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顾今夕将帕子递给明月，道，“二叔呢？”
“二爷今早去了梧秋院，守院的丫鬟婆子说里面传来了争吵声。”明月想了想，道，“今早是梧秋院的那位请二爷过去的，据说是为了二爷的婚事，以及要二公子解除和闵小姐的婚事。”
“说是闵小姐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不能嫁进砥国公府。”
第1121章（）
应余睐和林赋炆之间的对话，多数是没用的，唯一一句算得上有用的，还是应余睐说林赋炆不该来刑部大牢。
为什么不该来？
一个是复起的兵部尚书，全靠皇帝的宠信，一个京兆府尹，两人从未有多交集。
如果是刑部尚书或者大理寺卿，倒还能说一句这是应余睐对两位大人的提醒，可是对着林赋炆……究竟是提醒还是嘲讽，不得而知。
不过在大多数人眼里，这是应余睐对前来探视实际上炫耀的林赋炆的讽刺。
是表示总有一天，林赋炆也会关进牢里。
到底是不是这样，顾今夕看着林赋炆，嘴角微微勾起，她很是自信。
“有人在下一盘大棋。”林赋炆开口，一开口就说出让顾今夕讶异的事，“棋子是满朝官员，县主可能是下棋之人，也可能是下棋之人手里的一枚棋子。”
“我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但好在陛下对我隆恩有佳，没有人要对我出手。”
林赋炆这么一说，顾今夕立刻就想起了顾沾衣直指她的事。
虽然顾沾衣是她的事暴露了，对她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伤害，可是到底还是有些麻烦。
季刚易可以说是在章帝面前打了包票，当然，其中也有贺天池的功劳，毕竟，他是除了珂大叔以外唯一见过顾沾衣本人的人。
“他想要做什么？”
以朝堂为棋盘，能这么做的人，很少，顾今夕不用多想就知道这盘棋，是谁在下。
“如今太子不在朝中，他一人独大，两位郡王异军突起，可是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毛毛雨。”
“何况……”林赋炆眸色一闪，道，“太子殿下如今不知所踪。”
司铭昇出行没有保密，有心探查都是能找到的，可是现在，司铭昇以及他身边的三位大人都不知所踪，而司铭昇所选择的日后官员班子，则是在开春之后再出发来京城。
“康王远在观海关，哪怕他军功再高，也高不过慕容世子，也不能把手从观海关伸到京城。”
“他是想趁着混乱把太子的人逐一击破。”顾今夕一下子就想到了怀王的目的，但是她眉头紧皱道，“可是单凭一个应余睐并不能成事。”
“县主想来是忘记了，应余睐的老师是季大人，哪怕没有找出太子一系的其他官员，只要把季大人拉下马，他们就成功了大半！”
季刚易原先是个纯臣，只忠于皇帝，但是在皇帝让他做了太子少师之后，他的立场就改变了。
他早已和太子一荣俱荣。
而就目前来看，季刚易是太子一系里最核心的存在。
顾今夕眸光阴沉，林赋炆也不说话，他看着突然又开始稀稀落落下起小雨的天空，太阳还是明媚的，他忽然想，等会许能看到彩虹。
“林大人放心。”顾今夕突然开口，道，“太子是不会有事的，老规矩，林大人。”
顾今夕笃定的样子，让林赋炆皱了皱眉头，但随即他就松开了。
说起来他现在也是半个东宫党，太子好他也好，所以他没必要抓着顾今夕言语里的漏洞继续扯皮。
“县主如此自信，那下官就放心了。”
林赋炆站起来，拱手道，“下官出来时间许久，也该回去了，告辞。”
不在意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的雨，每一会就让他身上的常服变了其他颜色。
顾今夕也没看林赋炆，她只拖着下巴看着忽然有些七彩起来的阳光，“顾拷。”
原本以为是空无一人，待顾今夕的话音落下之后，突然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出现。
“主子。”多年历练，顾拷冷峻之色越发的像顾廷棠对外之色，眼神平静无波，就好像什么事都不能让他生气高兴。
“许林遥怎么样了？”
“没死，救回来了。”顾拷声音如平静的湖面，毫无起伏，“蒙大统领十分厉害，冯先生派去的人虽然单人武功一般，可是配合上特殊的阵法，让他只能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逃离。”
“没有起疑？”
“没有。”这里，顾拷的声音有些坚定，他道，“他很聪明。”
“和贺天池一样怀着仇恨，”顾今夕清淡道，“自是要谨小慎微，一旦被发现，可就什么都没了。”
去地下陪已经去世的亲人们，不能为他们报仇。
“所谓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才是最聪明的方式。”
那边不可能没有怀疑许林遥，毕竟他是外来者。
哪怕他功夫再高，完成任务有多少好，一旦觉得有内奸，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外来者。
“二哥的伤势怎么样？”
“他下手很有分寸，二公子的伤势看起来严重其实内里并没有什么大碍。”顾拷好像皱了皱眉头，但听他的声音想来是错觉。
“主子，这样许林遥会不会被暴露？”
“不会。”顾今夕眯了眯眼，眼底冷光一闪，道，“不过蒙大统领……”
“罢了。”好一会，顾今夕道，“蒙大统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让贺天池好好准备，这京里也该掀起风浪了。”
顾拷略有忧心的看着顾今夕的背影，但是作为贴身保护顾今夕安危的影子护卫，被赐予了顾这个姓氏，顾拷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顾今夕的性命摆在第一位。
跨一大步，就是翻年。
除夕夜出生的顾今夕，终于是真正意义上的及笄了，但是如今，太子不知去向，让无数人眼红的太子妃位置挂上的红布。
宫里的气氛不好，和太后夜不能寐，皇贵妃食不下咽，章帝看起来倒是不错，可是今年的除夕海天盛筵都被下旨取消了，可见皇帝心里有多担心太子。
顾今夕很自在，自己给自己倒酒，明月亲手做的小菜，色香味俱全。
唯独有一样十分特殊的糕点，据青桃说明月准备了好几个月才成功的，顾今夕不喜欢甜食，但这个松松软软没有腥味牛奶香气的糕点，她吃了三块才停手。
小酒微酌，好像有些醉了，顾今夕脸颊微红，一手托腮，眼神有些恍惚。
只能耳边脚步声急促，是清风快步走来，她说了一句，似乎醉了的顾今夕立刻清醒。
第1122章（）
顾今夕微微一怔，她拿过明月手中的信纸，仔细的看了看，眉头微皱，随即她便松开了。
“盗匪拦路抢劫杀人并非是没有可能的事。”顾今夕却是道，“兄长治理以无为而治，云州境内有小股盗匪的存在并无可能。”
这每个字明月都听得明白，可是合在一起，明月却是有些糊涂。
“这个人是太子的队伍里最没有存在感却也是举足轻重的。”
“他的确是忍不住了。”话音一转，顾今夕双手笼在袖子里，看着竹叶莎莎作响，她八风不动，道，“第一次的正面交锋，很快就落幕了。”
季刚易、贺师爷教导贺天池朝堂里的事，说是教导，其实是将朝堂里的那些事细细分析，说给贺天池听也是让自己警醒。
没有人是一帆风顺的，他现在位极人臣，可谁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就被打回原形。
正当三人说着，刑部的人突来到访。
中年人是孙琪立的心腹，要不然也不会派他来说这样重要的事。
“见过季大人。”中年人给季刚易见礼，随即道，“应大人说有话要说，但要季大人在场才能说。”
季刚易素来刚正不阿，孙琪立也没有暗恼季刚易，他稍做思考，就同意了应余睐的话。
应余睐到底是哪派的人，季刚易心里清楚，可是清楚归清楚，他却是不能感情用事。
他并不是一个人。
作为顾今夕的心腹之一，为了避免季刚易和贺师爷知道他和顾今夕的关系，他并没有怎么频繁的联系丐帮。
所以，他并不知道应余睐为什么要找季刚易，但大致，他有了猜想。
“伯父，不如去看看？”贺天池表现出得知这件事和他母亲、妹妹死亡有关系而略有激进，这话说得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贺师爷摸了摸胡子，没有说话，他相信季刚易自有决断。
“好。”但是季刚易才应下，宫里的小太监便来宣章帝的口谕，宣季刚易季大人进宫。
季刚易素来是案子为先，哪怕是皇帝宣他，他也不止一次推延进宫。
故而这一次章帝宣他入宫在应余睐要说出事实真相的情况下，他再一次的无视了。
小太监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于是他淡定道，“季大人请便。”
反正皇帝陛下也不会介意。
洛芙已经离开大牢了，原本洛芙是想留下陪应余睐的，但是应余睐却舍不得心上人受苦，强制洛芙离开。
这刑部的大牢和其他大牢并没有什么区别，每一次牢笼细节都是一样的，看守的狱卒也是警惕的很。
孙琪立是和季刚易一起进来的，看到一身狼狈的应余睐，孙琪立会忍不住想兵部尚书林赋炆。
不过两人的情况有所不同，但到底是殊途同归，不过一个有皇帝的宠爱，一个未来不知如何。
牢门被打开，季刚易先进来，随后是孙琪立。
季刚易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如今这样狼狈，官途也到此为止，他是十分看好应余睐的，可是争夺那个位置本来就是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