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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相养妻日常-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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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不过是刻心上人的名字。”

    居然真是这样幼稚的约定。

    韩瑶忍俊不禁。

    尚政亦笑,神情颇为怀念,“快十年了,兄弟们散在四方,倒还没忘了这事。”

    “你也要刻一块?”

    “愿意吗?”尚政觑着她,英挺眉峰笑意朗然。

    韩瑶故意沉吟了下,虽然有点幼稚但撇开在京城的身份权势和端贵姿态,像个少年人似的做这些事,仿佛也挺有趣。

    遂莞尔笑道:“是要刻心上人的名字。”

    “当然。”尚政随身带着匕首,当即从近处挑了块扁平的圆石,擦干净上头尘土,锋锐匕首缓缓游走,入石三分,将两人名字刻好,端详片刻,也放在松树下。

    韩瑶抱膝坐着,靠在尚政肩膀,半晌忽然道:“西川这么多美人,我是第一个?”

    “唯一的。”

    “当真?”

    “世上很多美人,合眼缘的却不多。记得刚见面那回吗?你险些被我射伤。”尚政伸臂,将韩瑶揽在怀里,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那日的情形,她从藤蔓后闪身出来,玉冠束发,英姿飒爽。心思便在那时被攫住,步步深陷。他在韩瑶脸颊亲了下,“那时就觉得,这姑娘真好看,一定要娶过来,不能让旁人抢走。”

    原来那么早就有了歪心思!

    韩瑶当然记得那情形,靠在尚政肩上,笑意更深,“见色起意!”

    尚政抱她在怀,也笑了笑。

    年华正茂的时候,谁的动心不是始于见色起意?

番外2() 
韩瑶和尚政从西川归来时;带了些途中碰见的土物——比起送进皇宫的贡品;这些都是韩瑶按着家人的口味挑选;未必贵重;却各有风味;其中大半都是给令容的。回京的次日;韩瑶便命人将东西送进皇宫;她往太上皇和太后那边走了一遭,便去找令容。

    令容如今住在玉明殿,离韩蛰处理朝务的麟德殿不算太远。

    韩蛰登基后不久;永昌帝便郁郁而终,先前宫中嫔妃都送往佛寺修行,整个皇宫便霎时空荡了许多。

    韩墨被尊为太上皇;跟杨氏住在太液池西边;甚是惬意。

    令容则带着昭儿在一处,因孩子还小;没请少师;一应饮食起居亲自操心;其乐融融。

    韩瑶被宫人请进去时;令容就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昭儿坐在对面,中间隔着矮桌。

    已是七月盛夏;天气最暑热的时候,殿里的三座大瓮里装满了冰;宫人在旁摇着风轮;将凉气吹过去,带着淡淡的香味。这座玉明殿就在太液池畔,殿后尽是阴翳林木,两边侧殿被拆去,移栽许多花木,夏日里也能常送凉风。

    饶是如此,令容也觉得热,身上只穿了件玉色薄衫,纱袖堆到臂弯。

    她的手里是本浅显易懂的诗册,正慢慢念给昭儿听。

    昭儿也不知道听懂没,趴在案边,手里攥着把银勺,挖了雪白甜软的酥酪往嘴里送。

    已经两岁的孩子,眉目比从前漂亮了许多,听见韩瑶进屋问安的动静,便抬起头瞧过来,眨了眨眼睛。

    见令容挽着韩瑶走到身边,总算想起了这张许久不见的脸庞。

    “姑姑”许久没用的称呼有点生疏迟疑,奶声奶气的。

    韩瑶稍觉惊喜,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在柔嫩脸蛋亲了一口,“还记得我呐?”

    “就三四个月,昭儿记性好着呢。”令容莞尔,取了瓷碗在手里,慢慢将酥酪喂给昭儿,又问韩瑶,“心心念念两三年,总算去了趟西川,觉得如何?”

    “风景很漂亮,有很多好吃的。对了,带了些土产回来,保准你喜欢!”

    “真贴心!下回想去哪里游玩,我还帮你说话!”令容投桃报李。

    昭儿正将那酥酪吃得欢快,小胳膊动了动,插话道:“嗯!”

    “嗯什么?昭儿想跟着去玩?”韩瑶许久没见侄子,索性抱起来搁在桌上,握着他两只小小的手,“姑姑在外面很想念昭儿,昭儿想姑姑了吗?”

    “嗯。”昭儿考虑了下,又笑眯眯地蹦出个字来,“想。”

    这孩子随了韩蛰,记性好,学东西快,就只是懒得多说话,小小年纪就言简意赅。但那认真回答的乖巧模样仍让韩瑶藏不住笑,逗了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后晌韩蛰处置完政事,到了玉明殿时,令容正坐在荫凉里,兴致勃勃地看宫人搬箱子。

    宫里御膳房有名厨无数,令容却还是在玉明殿隔壁设了间小厨房,得空时亲自做些小食菜肴,又合口味又得趣,还省了往御膳房传话的麻烦。小厨房的隔壁有闲置的宫室,正好存放各样食材和干果蜜饯。

    韩蛰走进去,令容便站起身来,“夫君今日不忙吗?”

    “今日事少,都处置完了。”

    韩蛰登基至今一年有余,虽说四方渐渐平定,要令各处节度使归心朝廷,改了朝堂积弊,让朝堂从永昌帝时的摇摇欲坠重新振兴,并非易事。虽不像去年那样时常忙到深夜,大多数时候,也是到傍晚才能得空。

    今日回来得确实挺早。

    韩蛰这些年忙碌惯了,难得清闲,也觉得浑身轻松,站在令容跟前,魁伟身板挡住旁人视线,手掌便落在了令容小腹上。

    “觉得如何,难受吗?”

    “倒不像怀昭儿时那样难受,这孩子乖得很。”

    “这样贴心”

    “必定是个女儿?”令容莞尔。

    她是上个月诊出身孕的,先前没半点不适征兆,是太医请脉时察觉的。怀昭儿的时候胃里反酸总想吐,精神也犯懒倦怠爱睡觉,这回倒没那么严重,除了夏日天长,晌午贪睡外,甚少有不舒服。

    韩蛰想要女儿的执念也不知哪里来的,觉得这孩子乖巧,会是个女儿。

    令容一笑置之,只将双臂攀着韩蛰,“虽不难受,但嘴馋呀。”

    韩蛰眼底浮起笑意,在她眉间亲了亲,“想吃什么?”

    宫廷恢弘巍峨,坐在至尊之位,手握天下四方,朝堂上威仪沉稳,君临天下,回到妻儿处,便仍只求市井人家的天伦之乐。朝堂上杀伐权谋、翻云覆雨,将沉重负担暂时撇开,他仍很乐意去趟厨房,夫妻俩做些美食,推敲厨艺,过后慢慢享用。

    这样安然闲适的烟火气,于见惯杀戮、权谋跌宕的他而言,弥足珍贵。

    小厨房是一处宫室改成,里头整洁干净,一应佐料厨具都备得齐全。

    昭儿时常跟令容来这里,早已轻车熟路,一双小短腿跑得不算多稳当,却也不慢于夫妻俩的步速。只是厨房的门槛儿不低,他跨不过去,便趴在上头想翻槛而入,被韩蛰轻易拎起来。

    食材已备好了。

    令容位居中宫,后宫里没旁的妃嫔,她本就是个散漫的性子,琐事交与管事宫人打理,闲暇时看书闲逛,就着御膳房里千百种用之不尽的食材捣鼓各式菜色,乐此不疲。

    今晚原本是打算亲自动手,有韩蛰在,她便只剩打下手的份了。

    因太上皇和太后那边另有人照应,这边只是夫妻俩带着昭儿吃,备的菜倒不多。

    韩蛰一眼扫见食材佐料,便猜得大概,随后捞起刀在肉块上划拉了下,“樱桃肉?”

    “还有百果蹄,这两道是最想吃的。”令容两眼亮晶晶。

    韩蛰颔首,尖刀在指尖挽了个花,手起刀落,将肉切成樱桃大的肉丁。这事于他轻而易举,姿态闲庭信步,手底下却飞快。

    昭儿原本趴在令容怀里,瞧见这样子,立时挣扎着下来,跑到韩蛰身边,抱住他大腿。

    “你想切?”

    “肉。”昭儿眼巴巴抬头看着他。

    这小家伙,看来是成天跟着令容跑厨房的,韩蛰没理会,两条修长的腿稳如泰山,任由昭儿抱着他的腿穿来穿去,钻假山洞似的玩耍,不时抬头张望,被上头的动静吸引——可惜案板太高,他还爬不上去。

    不多时锅里油热,令容已将装着佐料的盘子备在旁边。

    肉块下锅,加上黄酒、丁香、茴香爆炒,香气四溢,过后再加些盐水和糖水,不止令容,就连昭儿都闻着香味往跟前凑。

    他毕竟还小,令容怕不小心烫着,只好将昭儿抱走。

    待樱桃肉出锅,小家伙比令容还急,趴在外头树下的矮桌旁,眼睛直勾勾盯着喷香的樱桃肉丁。令容挑了块软烂的吹凉,慢慢喂给他,昭儿吃得满脸欢欣。只是他毕竟还小,令容怕不好克化,少喂了一点点,浅尝辄止。

    遂吩咐宫人陪着,将刚蒸好的蛋羹喂些给他,令容仍回厨房,跟韩蛰美滋滋地做菜。

    蚕豆炒麻雀、笋煟火腿、鸡汁豆苗和肉汁小香菇相继出锅,另一边煮到半熟的主体也被调来打下手的宫人挖去筋骨,填了胡桃仁、松仁和火腿丁进去,扎起来接着煮,等煮烂了装进陈糟坛放一宿,滋味极好。

    令容手捧菜盘,一道道摆在桌上,韩蛰亦缓步而出。

    树荫浓翳,昭儿趴在桌边,面前摆着小小的碗盏,令容坐在他旁边,一只手揽着儿子,一只手挟菜尝了尝,抬头时,笑生双靥,“好吃!”

    昭儿唆着小瓷勺,也含糊道:“好吃。”

    几道菜旁边,有切好的瓜果,甜软的糕点,令容拈了小块,喂给昭儿。

    树影参差婆娑,日色西倾将暮,韩蛰在令容身旁坐下,冷硬的脸上带着笑意。

    幼时父母龃龉,韩镜又严苛威仪,他每回吃饭都是跟韩征一起。后来有次去章家玩,章公望夫妇带着他和章素兄妹一道用饭,夏日里井边清凉,那菜色未必多出彩,吃在嘴里,却别有滋味。

    那时他年纪还小,心里觉得羡慕,不知怎的就记住了那场景,至今仍旧清晰。

    心狠手辣、冷酷悍厉,背负锦衣司使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一路走来,韩镜、韩墨都以为他心系至尊权位,所求的是俾睨天下、傲视四方,会为那至尊皇位联姻纳妃,制衡权术。

    唯有他知道,此生最盼望的,莫过于此。

    娇妻稚子,烟火香气,一家人围桌而坐,其乐融融。

    他是帝王,也是夫君,是父亲。

番外3() 
建兴四年五月;端午才过;细雨霏霏。

    京城外的官道两侧杨柳早已葳蕤;枝叶匝地;雨丝淅沥。年轻的男子策马而来;在城门口勒马驻足;将避雨的斗笠摘去;瞧着巍峨城楼、逶迤高墙。

    一别数年,城楼上飞檐翘角,面貌未改半分;气象却已截然不同。

    高修远一身霜色锦衣,两袖潮润清风,昔日少年隽秀的轮廓渐而硬朗;眉宇间多几分冲淡气度;满身清隽如旧。雨丝飘落在脸上,带着凉意;整个城楼笼罩在朦胧烟雨里;车马川流;卫兵值守;威仪却安谧。

    雨水打湿他的头发;渗入脖颈、淋得衣袖潮湿。

    高修远浑不在意,将那斗笠挂在马鞍前的小铁钩上;催马入城。

    他因刺杀甄嗣宗而被判的罪名在韩蛰登基大赦时就已赦免,三年前就已非戴罪之身。这数年四处游历;回国家乡龙游县;也去过北地和岭南,沿路风霜将少年白皙的肤色吹得稍换,那股灵秀却化为仙风道骨,随心行止,徜徉山水,修习音律。

    若不是前阵子碰见傅益,得知傅锦元这些年打探他下落的事,他仍没有回京的打算。

    高修远确实没想到,傅锦元竟然还会记得他。

    但被人惦记,终归是让人欣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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