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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之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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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疼妻护妹,算个好丈夫好兄长。可在他心底,还是把女人的位置放得太低了。

    容嫣抿了口茶,虽愠,但不打算再辩解。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过错,这是整个时代的特征,她拗不过来。

    “人家都不怕,你怕甚。”虞墨戈头都未抬,蓦地甩了句。

    他眉梢蕴笑瞥了眼容嫣,又慵然地对视徐井松,漫不经心道:“有些事啊,男人办不来,偏女人就办来了,这若传出去可不好听。所以,女人还是守得深宅后院,相夫教子最好,万不能出那个头,不然要男人颜面朝哪放”

    徐静姝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连容嫣都不禁低头,掩口轻咳了声。

    徐井松瞪着虞墨戈,脸都窘青了——

    自己哪是这个意思,偏叫他一句揶揄让人觉得他是小肚鸡肠,在妒忌。他徐井松要妒忌个女人?笑话。

    知道他是打趣罢了。徐井松深吸了口气,无奈摇头。“你啊你,别人的事你倒走心,自己的呢?严家官司如何了?”

    闻言,虞墨戈突然敛笑,举起酒杯郑重道:“我今儿来便为此事,头晌得消息严家撤了诉讼。这杯酒,我谢过徐兄,谢你相助。”说着,举杯而尽,爽快利落得只见他完美的喉结动了动。

    见他肃然,徐井松也谦恭举杯,辞谢道:“三少爷严重了,我哪有这个能力,不过代你走动了几次而已。但还是要恭喜,无事一身轻啊。”

    说罢,回敬一杯。二人就此聊了起来,容嫣的话题算过了。

    严家能痛快了结此事,定是英国公府出手。徐井松规劝虞墨戈,不管是为英国公府还是为自己莫要再如此放恣了。二十几岁的人,该定性了,即便回不到当初,也不能这般得过且过。

    徐井松对容嫣有偏见,可对虞墨戈这番话说得很好,中肯殷切。

    不管是不是天生的浪子,虞墨戈有能力,不该因一次挫折便自暴自弃。

    这话容嫣也想过,只是她没立场,谁说也轮不到她说

    容嫣不经心地举箸去夹盘子里的笋,和虞墨戈探来的筷子碰了个正着,两双筷子,同一片笋,二人怔住。

    回过神来,她默默收手,讪讪一笑,垂目换勺喝了口眼前的紫苏汤。

    “容表姐最喜欢吃笋。”徐静姝倩笑,半解围半打趣道,“三少爷也”话没说完,便眼看着面前那双莹缜白皙的手一伸,银箸尖的笋片便落在了容嫣碗里。

    不止徐静姝,桌上的人都愣了。

    这气氛更尴尬了。容嫣窘迫,登时绯云飘来,脸一直红到了颈脖。

    虞墨戈平静地扫了众人一眼,唇角微勾,声若幽泉溅玉,清清冷冷又慵然轻佻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这一句把青窕逗笑了。徐井松无奈摇头,本性难移,方才的话是白说了。

    唯是徐静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习惯() 
下晌;主客告别。

    容嫣脚伤初愈;瞒着表姐走了一个晌午;此刻有点不舒服;先行告辞。方上自家马车;伯府大丫鬟湘雨追了出来;有东西交给云寄。

    湘雨和云寄都是青窕的陪嫁丫鬟;感情极好。可自打云寄离府,再没相见,今儿好容易来了;定要将东西送出去。

    容嫣在马车上等云寄,悄然掀起车帘眺望,虞墨戈的马车正离开伯府;越行越远

    二人同时出门;分别时除了淡然颌首,再无交流。

    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儿听闻他来;容嫣紧张;想到上次来伯府他悄悄在自己手心塞了纸条;一颗心始终提悬着。

    不过直到离开;他都是冷冷清清;平静极了。

    是自己多虑了。

    不好让小姐久等;云寄接过东西,谢过湘雨便上车离开了

    湘雨目送容家马车远去,转身回府;然才过二门便被徐静姝的大丫鬟叫去。湘雨是世子夫人身边的人;和后院走动不多,心下纳罕。

    徐静姝见了湘雨,道是外祖家送来些果盒,叫她给世子夫人和澜姐儿送去。湘雨接下,又领了些赏,谢过大小姐。

    徐静姝淡笑颌首,没急着让她走,聊了几句,话转着转着便牵到了云寄身上。

    “我往日都不知,你和云寄关系这么亲?”

    湘雨抿唇笑了笑。“奴婢和她一起陪嫁来,相互照应,关系便近些。”

    徐静姝点头,叹道:“不过可惜啊,还是分开了。今儿见面可聊了不少吧,我见你方才还给她送了东西。”

    “是,之前答应给她做的短比夹,还没做好她便走了。”湘雨眸色暗了下来。“奴婢也不过是问问她过得如何,毕竟换了新主,怕她不适应。不过还好,表小姐仁和心善。”

    “那是自然,容表姐温婉可人,我也极喜欢她。不过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却是个有主见的。这买田置地可非寻常女子办得到的,必定是吃了不少苦。可你瞧她报喜不报忧,偏就什么都不说!生怕惹人担心,哎”徐静姝叹声,目光轻瞟,看了眼湘雨。

    话说到了心坎里,湘雨频频点头。“可不是,以前在谭府见过表小姐,说话都不大声,也没想到如今有这般韧劲。我听云寄说了一嘴,她亲自去的田庄打听消息,还崴了脚,困在郊外。”

    “困在郊外?”徐静姝惊愣,重复道。“那她住的哪?”

    “说是友人的庄园,奴婢也没细问。”

    庄园?徐静姝颦眉,若有所思地想了会,随即温和道:“知道了,你去吧。”湘雨应声而退。

    “等等!”徐静姝又唤了声。“既然容表姐不愿提受伤的事,便是怕夫人忧心。你也莫要提了,让夫人好生养养吧。”

    回去路过悬济堂,容嫣去抓了些药。出门望着对面的琳琅阁,忽而想到钱员外。他不但低价将田产卖给自己,且在户部的儿子还以自家名义免了她一年的税,更送了她好些的六安。容嫣觉得趁他离京之际,也该回赠些什么。

    不过她一个女儿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送他都不若送内宅夫人来得稳妥。于是带着云寄去了琳琅阁,看能不能选些玉器首饰。

    宛平琳琅阁是京城的分店,虽不及京城总铺,却也极尽奢华。梨花木的货架,精工细雕,金丝彩锦衬托,映得饰物好不精美。

    一位年岁不大的侍者接待,见容嫣衣饰不俗,便请她去了二楼茶间。品茶的功夫聊了几句,得知她要送人,问及年纪身份,侍者将自家精致之物端了来。

    墨绿暗纹的锦绸泛着微淡的光泽,和上面的金镶红宝石头面映衬,相得益彰。东西倒是好东西,可问及价格,略显点尴尬。不要说整副头面,仅那一根步摇差不多就是她小半个田庄。

    容嫣抿茶,莞尔一笑。

    这情况侍者见多了。笑而不语,无非两种意义:嫌贵,抑或是不入眼。

    他瞥了眼容嫣腕上的桃色碧玺,笑道:“小姐,这套头面虽不及您那胭脂水,却也是我们店里上乘了,送人绝对拿得出手。”

    容嫣端茶的手稍顿,胭脂水?她下意识看了眼腕上的手钏,恍然。这是她在秦家便一直带着的,原主喜欢,她也觉得简约纯净便一直没摘下来。

    她知道碧玺贵,但不知在这个时代这么贵。

    容嫣又看了眼那副头面,笑道:“换单只的吧。”又不是求人,太过隆重,就算她敢送人家也未必敢收。

    侍者含笑退出。还没待他返回,一小厮匆忙而至,问道门前可是小姐的马车,拦了店铺的门面,能否知会一声移步后院。

    容嫣歉意点头,便让云寄下楼去告之车夫了。

    二楼正对街道,容嫣不放心,趁房中没人推开窗缝朝外望,云寄和车夫正站在楼下说话。车夫点头牵马朝西去了,云寄则留下与一妇人聊着什么。

    妇人背对容嫣,看着有些眼熟,她探头欲瞧个仔细。蓦然间后背有股压迫感袭来,一只大手扣着窗沿,另一只则握住了她正开窗的手,将她圈了住。她赶紧抬头,一眼落入了幽邃的深眸中。

    “天寒,仔细风吹又要起疹子了。”

    虞墨戈声音低柔,语气带着不经意的魅惑,握着她的手把窗关上了。

    容嫣望着他,讷讷道:“你怎么在这?”

    他低头看着她。她长长的睫毛弯出温柔的弧度,羽翼似的轻颤,颤得他心都跟着软了,轻笑道:“你来,就不许我来吗?”

    他低头看的是她温柔的曲线,她仰头看的却是他硬朗的弧度。

    容嫣有点紧张,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虞墨戈望不见底的墨瞳流出笑意,他转过她,握住盈盈细腰一提,伴随一声惊呼她落坐在了身侧的高几上。

    “你仰头说话不累吗?”

    他唇角勾起,双臂撑着她两侧的桌沿上,弯腰与她平视。两人的鼻尖都快碰上了,容嫣窘红着脸,朝后蹭了蹭。

    他鼻间哼笑一声,低头看了看她悬空的脚,问道:“还疼不疼?”

    容嫣摇头。忽而想到什么,歪着头朝门口望。“快放我下来吧,一会被人看到了。你怎么进来的?”

    她挣着要跳下,他却不声不响地握住她那只扭伤的脚,脱了她的鞋。隔着棉袜依然触感凉冰冰的,他握着揉了揉。

    这可不行!

    他握得紧,容嫣缩不回脚便去推他。他手轻抬,她一个不稳朝后仰,双臂只得撑着桌面保持平衡。

    “我真的没事,你快放我下来,这不是在别院!”

    “放心,不会有人来。”

    容嫣微怔。

    他手里的动作没停,力度不轻,揉得有些疼。她却咬紧了唇一声都不吭,也是够能忍。

    虞墨戈扬着眉梢道:“宁可撑着也不肯让人知道脚受伤了,你怕的是什么?”

    “我不想表姐担心”

    他哼笑,精致的脸闪过一丝怀疑。“是吗?是怕会提到我吧。”

    容嫣未应。

    不应就是默认了。

    他又揉了几下才帮她把鞋穿上,抱她下来。容嫣试着走走,确实轻松了很多,没方才那么胀了。

    “谢谢。”容嫣理了理裙裾道。她看了眼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侍者来便明白了。问道,“你识得这家店。”

    虞墨戈靠在桌边,笑意慵然,点头。

    容嫣想了想,又问:“这店是你的吧?”

    虞墨戈笑出声来,又点了点头。

    就说么,即便识得也不会这般无所忌惮,想来他能自由出入便是东家。

    “要买东西送人?”他问道。

    “嗯,送钱员外夫人。”

    虞墨戈点头。“我让他们挑好了给你送去。”

    “不必。”容嫣回绝。“我自己就好。”

    他没说什么,二人沉默许久。

    突然,他伸臂拉起她的手,容嫣内心一动下意识要收回来,他却握紧了。

    掌心柔软细滑,他极喜欢这感觉,拇指在她手腕的桃色碧玺珠上滑过,问道:“我见你常带着它,意义非凡?”说着,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他送的?”

    容嫣惊诧,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碧玺手钏上。

    从她穿来这碧玺带在右腕就没摘过,不管左腕换了多少镯子手钏,这条从没换过。原主零散的记忆拼合,她看到一只手递过鎏金漆木匣,里面便是这只碧玺手钏。

    而送手钏的人,正是秦晏之。

    她以为是原主喜欢才带着,竟是因为他送的,她还真是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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