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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谋不轨-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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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礼貌地将礼节做全,她才退出殿去。

    正打开殿门之时,听到侯在殿外的宫霖说道:“也修师叔一切可都习惯?”

    宫霖是主峰首席大弟子湛往的弟子,而也修是掌门的弟子,辈分差了一辈。虽也修入门晚,然宫霖还是要尊称他为师叔。

    见到景澈出来,也修只草草地应了一个“嗯”,便微有急切地迎了上去,而面目依然清冷:“如何?”

    宫霖美艳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土色。

    景澈轻轻松松地咧开一个笑,水灵而晶亮的眸里落着迦凰山冬日慵懒的日光:“什么事都没有。”

    殿内这时传出威仪的声音:“宫霖,你入殿来。”

    宫霖冷傲脸上出现的不甘随即化成气焰嚣张的目光,睨了景澈一眼,才旋身进入殿中。

    景澈摊了摊手,欲再说,五官却兀得夸张起来,随即又抑制不住打了三个喷嚏。

    也修蹙眉,等她直起身子来时,却是一言不发地走入殿外法阵。

    “嗳!”景澈赶忙跟上去,随他一起踏入法阵。

    一路回弟子房,她跟在他身侧,从左边晃倒右边,在他的视线里像一只蝴蝶一样晃来晃去,还嗡嗡自语:“也修,你晓得嘛,宫霖师姐对我有偏见。”

    第一句他未答,景澈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第二遍,第三遍,也修终于烦了,吐出几个字:“我晓得了。”

    “可是我看她对你就不错啊。”

    也修又不答了,继续向前走去。

    景澈旋到他右侧,一脸狡黠:“我告诉你,她一定是喜欢你。”

    也修停了下来,神色清冷地足足看了景澈半晌之久,又不再搭理她,迈大了步子往前走。

    突得又停下身来,道:“口无遮拦,小心祸从口出。”

    景澈顿然被也修精炼而严肃的语气唬得一怔,心想可真是惜字如金的人啊,这话要是到她口中,必定成了长长的一句“叫你再没遮没掩到处讲些有的没的,小心别人一巴掌扇不死你也要搞死你。”

    被自己逗乐了,她抿着嘴笑,甚至全然没有意识到也修是在指责她。

    已经走到了弟子房入口的莲花池处,男女弟子房是分在两侧,也修到了岔口便一声不吭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开。

    景澈知晓他不搭理人的脾性,也不恼怒,心情甚好地趴在白玉栏杆上。莲花池中的莲花逆季节而开,粉色花瓣正妖娆。池中还有几尾金鱼游荡,沾了几分仙山灵气,见到池外有人在,鼓瞪起鱼泡眼好奇张望。

    细微的泡沫翻滚到水面,随即前仆后继地破碎。

    莫名敛起微笑,眸中染了几分薄薄伤感。世上之物皆是脆弱,以为离开水面就可以拥抱清新世界,不料却是一场幻灭。

    正如她一样,深宅大院贵小姐曾幻想能同阿娘一样挥斥方遒激昂上阵,可踏入乱世才晓得不过是飘摇浮萍摇摇欲坠,自顾不暇更遑说顾天下。

    少女婷婷的背影微有孤独惆怅,一个人慢慢走回了房中。

    见到那一床寒酸的铺盖,才想起来又忘记同宫霖提起此事了。凳子还未捂热,景澈便立刻风风火火起身,又欲出门。

    然而一打开门,也修冷若冰霜的脸庞撞入眼中,再惊讶地往下看,只见他抱着一团巨大的棉被。

    径直走进门,将棉被放到床上,眉眼似远山巍峨清冷,又似远山怀抱温柔:“先睡这床。”

    景澈惊得几乎合不拢下巴:“是你…你的床铺?”

    “放心,我都是和衣而睡,没有奇怪癖好。”

    “不不…我是说,那你晚上睡什么?”

    “我去问宫霖再讨一床来。”

    他是晓得的。宫霖对景澈的莫名排斥,掌门对她亦是不甚友好,他都看在眼里,纵然面上冷淡不说,行动上却是替她安排好了。

    景澈站在门口,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个清瘦而高挑的男人俯身替她铺好床铺,复一脸冷淡地直起身子就要离开。

    “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她直接挂到也修的脖子上,眼泪鼻涕通通擦在了他新换的一身白衣:“也修,我要嫁给你——”

    少女特有的软糯声音里含了哭腔,见缝插针地直直钻到他心底。无论怎么听——都让人无法抗拒啊。

    也修终于柔和了面部紧绷的曲线,轻轻拍着她抽泣的背。

    她哭了半晌,一路来无人与说的憋屈如数倾诉于眼泪中。她虽是骄纵但并不娇滴,却说到底不过是十五岁少女,难免也有独自一人无法承受的委屈。

    屋外寒风裹入,半开大门战战栗栗,呜咽声如泣如诉。

    也修沉默地抚慰了她半晌,才缓缓道:“犯什么傻,难不成每次感动,都要把自己卖了?”

    “我不管,”她噗的一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笑了出来。方才虽是感动至极脱口而出的话,亦未经大脑过滤,却都是她决定真着一颗心要掏心掏肺与他好的宣言,“反正无论如何,就算百里死酒鬼不要我了,你要不能不理我。”

    也修轻抿起笑——还真是少女心性啊。

    只是他没有想到,今日半撒娇半认真的话,却一语成谶,几乎贯穿了他们往后的所有岁月。

    他微微颔首,鼻中吸入少女清澈的发香。而这一点头,便是此生一锤定音。

    *那日景澈微染风寒,夜里睡得格外沉。第二日惺忪间醒来,瞟见沙漏的时辰已经是寅时三刻,却又眼皮重得厉害,捂在温暖的被子里委实不想爬出来。

    眯着眼半睡半醒,心里惦念着晨练一事,恍惚间又睡了过去。

    等再睁眼的时候,景澈瞟见那沙刻,眸中一道清明闪电彻底劈醒了她。她猛得从床上挺尸过来,风风火火地穿衣洗漱,心中叫苦不迭。

    若是今天再于晨练一事上出什么差错,恐怕便不好蒙混过关了吧?

    一路跑去练剑台,到了莲花池的拐口,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像是小石子扎在鞋底一般,咯得慌。

    她抬脚低头一看,是几颗碧色小玉石,四周还零零散散着有一些。

    正微有疑惑,只见一个拾玉石的少年俯身在地上搜寻着走了过来。

    少年亦看到景澈,登时惊慌失措,不停鞠躬道歉:“师姐,帛炎不慎把引线弄断,我立刻就把碧泉石寻回来。”

    景澈赶紧制止他:“你别急,别急,究竟怎么了?”

    帛炎怯怯地看了一眼景澈,面目和善,似乎是一个并不严厉的师姐,面上的紧张之色才稍有退去;而声音胆怯:“这是”

    “这是给湛往师叔闭关修炼辅用的碧泉石,统共一百零八颗,师叔马上就要用,若是寻不到,就要耽误了师叔的修炼了。”少年声音细如蚊鸣。

    “还有几颗未寻到?”景澈被少年惶恐的情绪所感染,一时也顾不上晨练迟到一事,一心想帮助这个害怕责备的小师弟。

    “还有二十颗。”

    “我帮你寻。”二话不说,景澈便蹲下身,在地上细细搜寻碧色小玉石。

    “师姐……”帛炎的声音听起来总带着胆怯的哭腔,此刻不知道是被着急的,还是被感动的,“师姐是不是要去晨练……不用帮我了……”

    “你的事情大,”景澈也不抬眼,蹲在地上专注地寻着,突然兴奋地举起手:“看,又是一颗。”

    她亮晶晶的眼眸里,仿佛集满了冬日里的温煦,是这吹开这一池莲花的仙风,是无尽挥洒热烈的暖阳。

    

第二十九章 蛇蝎心肠() 
日光普照的石砖泛起汉白玉般的色泽,透明的璃色小珠子隐匿在角落几乎极难看见。

    两人伏着身子,好不容易总算是寻完了这一百零八颗碧泉珠。

    “快去吧,别耽搁了。”景澈直起身子,阳光在她的发髻后闪烁,弯弯的桃花眼里落下睫毛浓密的阴影。

    帛炎感激地鞠了一个大躬,却仍是怯怯地不敢看她,急急地捧起小锦盒快步跑开。

    目送他走远,景澈勾到一半的轻松笑意却莫名僵硬下来——做了好事,却全然忘了自己本在掐着点赶往练剑台的路上!

    这下可糟透了。景澈忙疾步跑过去。

    第一次亲眼目睹练剑台的盛况,景澈的脚步不由怔在了半格台阶上。

    练剑台最中央,高高矗立着着一把巨大的石剑。围绕着石剑台下面约莫几百人,皆是蓝襟白衣飘飘,整齐如同军队操练。剑柄泛着凛冽寒光,人人面上皆是一丝不苟。

    此刻晨练已经结束了,景澈眯着眼望过去,却见高高站在石剑台上的人是宫霖。

    “由于掌门师祖下山与剑圣共赴大事,而湛往师父又在闭关修炼,往后几日的主峰大小事务皆由我代为掌管。”宫霖摆着架子,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端在腹前,美艳的脸正经严肃,可比之掌门的威仪,却又少了几分气势。

    练剑台上众人作揖以示听命。

    虽说宫霖与台下众弟子同辈,然而她掌管大局却是无可厚非。掌门禹问薇统共收了五个弟子,加上也修,算是六个。

    留在派中的只有首席大弟子湛往,其余四人皆在山下一昭镇中打理镇中臻弋遗民的大小事务,而也修初入门,毫无资历可言,自然不可接此众人。宫霖便是主峰剩下之人中资历最高,亦是最受掌门亲厚的人。

    ——可是她掌了派中大小事,景澈的日子却并不怎么好过了。

    “景澈师妹,昨**晨练未至,今日又迟到——”宫霖高高站在上头,能一揽全局,自然一眼就看到了景澈仓促而至的脚步。闻她言,大半弟子都转头来看向她,“不知是不是仗着是剑圣带回来的,就罔顾门规,肆意妄为?”

    听着后头这一句,无论如何都像是故意的讽刺,说给全部人以引起众人对她恃宠而骄的鄙夷。

    景澈是不激则以,一激就杠上了的人。原本还畏畏缩缩想趁着不注意溜到队伍里去,转瞬她就昂首挺胸,稳步踏上台阶,软糯灵魅的声音中含着些许被直截了当的火气:“师姐可真是会颠倒黑白,冤枉好人。”

    “好人?”宫霖冷讪一声,“那你倒说说,你都做了什么拯救天下的好事?”

    景澈却在一霎那犹豫了。

    若是说出方才帮助帛炎的事,等于将帛炎的过失公诸于世。她的本意便是让他免受责备,如今又怎好为自己开脱而将他拖下水?

    脚步依旧,却是少了些从容。

    “哪敢说出来,难保师姐会指责我高调,做了些微末好事都要立个牌坊,如此坏了剑圣的名声。”

    “噢?师妹不是不受剑圣待见又拜不成师,怎的还自认为自己与剑圣有关系?”

    此言一出,底下众弟子窃窃私语纷起。

    主峰说大不大,人说多不多,景澈与也修来到南穹派一事早就是人人皆知。也修被收做掌门的第六个弟子已经是一个重磅炸弹,而那个少女据说是剑圣弟子,却未去剑圣的云覃峰,反而在主峰宿下,众人种种猜测不绝。

    如今听宫霖一言,倒是明白了。原来是剑圣本欲收景澈为弟子,她却不争气,并不受剑圣喜爱,于是剑圣想替她找个别的师父打发。

    众人心中虽说不上是幸灾乐祸,却也端了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剑圣弟子只有一个,人人向往之,谁都不愿意这个唯一是别人。若景澈当真是,众人也难免不了有嫉妒——这里哪一个不是万众挑一的人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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