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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台-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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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间严宵寒脊背窜上一阵凉气,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他稳住脚步,尽量镇定地与他对视,内心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干脆杀了灭口,免得多生事端。

    他一手背在身后,袖中藏着的小刀已滑落至掌心。正在此时,那人忽然从柱子后蹿了出来,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咚咚咚跑走了——竟然只是个垂髫之年的小儿。

    以严宵寒的身手,只要他想,当场结果了那小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该出手时,他那几乎不存在的恻隐之心忽然一动,那把扣在手中的刀最终没有甩出去。

    都说成家之后,作恶多端的人会多一层顾忌,行事收敛。严宵寒此前没体会过,如今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杀意之外还有另一种力量在阻拦,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傅深,如果此时此地是他在,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总把傅深的想的太高高在上,这错觉令他心慈手软,也给他带来了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后果。

    如果傅深真的在场,肯定会先一记手刀将那小孩劈晕,再一巴掌把他抽醒。干坏事被人发现,就算不下死手,也得严实封口,哪有说放走就真给放走的?

    严宵寒若无其事地回到他们住的屋子,将齐王叫醒,叮嘱他们不要碰村里人给的任何食水,过午便立刻出发去邝风县。

    一群人又是套车又是装行李地忙活了半晌,收拾停当,严宵寒谎称急着赶路,向村长辞行,还留下了一部分银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村长原本还有些疑『惑』,看见钱什么都忘了,一口答应。

    严宵寒便随着车队一道离去,等彻底出了溪山村地界,他让齐王等人先行一步,自己则拨转马头,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溪山村外的树林里。

    他离开村子时才想起来,任淼就住在他隔壁的院子里,那人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能惊醒,没道理他们在那儿大张旗鼓地收拾行李,他反而没听见,甚至没『露』一面。

    任淼毕竟救过他一命,严宵寒愧受此恩,该拉他一把还是得拉一把,心说反正等他弄清那祭典是什么后,再顺手把他带走就是了。

    半日后暮『色』降临,黄昏渐近,村落中亮起零星灯火,严宵寒借着暮『色』掩护,顺着早上那条路溜进了村中祠堂。

    村长和族中耆老都聚集在祠堂外,天井里还有三架板车,饰以鲜花彩帛,每架车上各躺着一个白衣素服的人,天『色』昏暗,严宵寒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只听中庭里一位族老道:“都准备妥当了,该上路了。”

    几个青壮年上前推起板车,一行人打起白『色』纸灯,慢慢朝外走去。那场景仿佛为死者送葬,在黄昏将尽而未尽时显得无比凄清而诡异。

    严宵寒欲跟在他们身后一探究竟,谁知低头一看,今早那个小孩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面朝他白日里藏身的那段房檐说话,嘴巴开开合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原来是个哑巴。

    没人出现,那小孩脸上出现了茫然的神情,又重复了几遍,这回严宵寒终于看清楚了他的口型,他说的是“你在吗?”

    也许是早晨的恻隐之心还未完全消退,严宵寒看那孩子,总觉得他没有恶意,而且一个小孩子对他这大男人也构不成威胁。他略一沉『吟』,觉得不能放弃这个送上门来的线索,从藏身之处踱步而出,反手扣刀,平静地问:“你在找我吗?”

    那小孩乍然回头,像个苍白的小鬼,一见是他,着急地用手比划了两下,示意他跟自己走。严宵寒不知道他想告诉自己什么,便由着他带路,两人七拐八绕,来到祠堂后的一处院落里。

    那小孩将他引到一处房屋前,指着门让他进去。

    严宵寒低声问:“你不进去吗?”

    那小孩用力摇头,给他看自己胳膊上青紫伤痕,做了个“打”的手势。

    严宵寒明白了,此处大概是村子里的某个机密重地,寻常人不得擅入,否则会像这小孩一样挨打。

    他点点头,道:“谢谢。”

    那小孩后退一步,严宵寒轻轻推开木门,抬步走了进去。

第49章 陷阱() 
屋内不是全黑; 四下里亮着一点黯淡的黄光,里面没有人,也没有什么恐怖景象; 严宵寒往里走了几步; 鼻翼翕张,忽然闻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异香。

    他微微一怔,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感直冲天灵盖,冲得他瞬间头晕目眩; 站立不稳。接着那香气陡然浓烈起来,犹如火苗上被浇了一瓢热油; 火焰炸开; 热意蒸腾。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双目中顷刻爬上数道血丝; 小腹里仿佛烧着一团烈火; 下’身立竿见影地抬了头。

    “当啷”一声; 他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

    身体如同一个摇摇欲坠的残破笼子,再也关不住躁动和无穷无尽的欲’望,严宵寒咬着舌尖,踉踉跄跄地冲到门边,然而方才还一推就开的门此刻被人从外面牢牢锁死; 他全身肌肉不住痉挛; 连指尖都哆嗦的不听使唤; 身体极度兴奋; 却连破门而出的力气都没有。

    一个彻头彻尾的圈套……引路的“哑巴小孩”根本就是个为他铺设好的陷阱。

    那香气仿佛有生命般将他包裹、缠绕; 游走于四肢百骸,眼前的黑暗变成了一帧帧光怪陆离的梦境。在被欲’火焚烧的最后一丝清明中,严宵寒忽然想起了上次金吾卫案中,一院子的飞龙卫都中了招,沈遗策曾经说过,那种『药』会令人感受到“比极乐更极乐”。

    金吾卫……白『露』散……

    为什么在这距京城千里之遥的一个荒僻山村里,竟然会有白『露』散?!

    然而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就想不下去了,思绪混『乱』纷杂,一时飞上云端,一时如坠雾中,最终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喘息声越来越急促。

    他咬牙死死地忍着几欲出口的□□,手背上绽起数条狰狞青筋,大颗汗水沿着鬓发一直淌进眼角里,却在被欲’望击溃的那一刹那,终于没能忍住,颤抖着唤了一声“敬渊”。

    与此同时,村子的另一头。

    任淼一觉醒来,发现隔壁齐王一行人已经离开,连村子里的人都走光了。他饿的腿软,头晕眼花地去灶下找了个馒头,就着冷水啃了,吃完了拍掉一手渣子,去院子里牵马,正要追往邝风县时,不知为何,心头蓦地一动。

    难以说清那是种什么感觉,好像是某种预感,又仿佛是冥冥之中牵着他的一根线传来莫名的震颤。

    他狐疑地转过头,犹豫着向村里走了几步,刚出走过院子,就看见有个还没他腿长的小孩从房舍后走出来。

    一看到他,那孩子一愣,随后仓皇转身,撒腿就跑。

    他不跑还好,一跑立刻显出做贼心虚来。任淼的身手确实比严宵寒快,随手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头,也不瞄准,扣在指尖信手一弹,只听“嗖”地破风声响,那小孩被打中膝弯,“扑”地脸朝地摔了个狗啃泥。

    任淼反手抽出那根被他使的得心应手的烧火棍,一棍将小孩挑起来,挂在空中晃了晃,自以为和颜悦『色』地说:“跑什么呀?”

    小孩哆嗦的像筛糠一样,任淼笑眯眯地道:“说吧,见我跟见了鬼一样,干什么亏心事了?”

    那小孩说不出话,眼里迅速汪起两泡眼泪,颇有几分可怜,谁料那铁石心肠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见他不答话,拎着他走到附近水井旁边,把他往井口上一吊:“不说?那你下去待着吧,反正现在村里没人,等他们回来,你八成都已经泡发了……”

    小孩呆愣愣地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脚下黑黝黝的井口,哇地一声哭了。

    任淼满意地道:“现在乖了?人都去哪儿了?指路。”

    小孩无声地嚎啕,任淼本意是要问他村民都去哪了,结果他没听清,还以为是严宵寒的同伙找来了,遂抽抽搭搭地一路把他给引到了那间屋子前。

    任淼将他从烧火棍上甩下来,自己照着那门锁比量了一下,随后不打招呼地一棍子抽了下去,尖锐风声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连黄铜锁带半边门板一并被他劈的稀烂。

    哑巴小孩眼睛都直了,怀疑他那烧火棍可能是把摧金断玉的绝世神兵。

    房门一破,屋中香气跟着散逸出来,任淼举袖掩鼻,出于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一把抓过那小孩,将他扔了进去。

    半大小孩承受不住这么大量浓郁的白『露』散,登时被冲晕了过去。任淼见状,不敢轻举妄动,捂着鼻子站在上风口,待味道散了大半,才小心翼翼地踩着一地破门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看见了蜷在墙角、痛苦万分的人。

    白纱似的月光从破门中流淌进来,照亮满地狼藉。严宵寒被那声巨响惊动,反应迟缓地抬起头。他忍的血都要烧干了,从脖颈往下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热意和嘲红,目光已不甚清明,冷汗不停地从发鬓滑落,流过脸颊,衬着通红的眼眶,竟犹如斑斑泪痕。

    来人背光而立,面孔隐没在黑夜里,那修长身影竟与记忆里的

    影子重合了,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恍惚地道:“敬渊……”

    任淼无声地骂了句脏话,大步走过来。

    谁知他手还没碰到严宵寒,那人忽然一个激灵,像是突然认出了他的脸,又像是被晚风吹醒了神智,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掌挥开了他的手。

    “走开……”他艰难喘息着,嘶哑地道,“别碰我……”

    那掉在地上的刀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摸』了回来,严宵寒指间挟着一点银光,挥刀往自己右臂上扎去。

    电光火石之间,任淼终于想明白了眼前这场景是怎么回事,二话不说,抬手一指戳中他腕上『穴』道,将小刀从他手中夺了下来,另一手在他颈侧斜劈一记,严宵寒头一歪,随即失去知觉,软软地倒进了他怀里。

    刚才那一刀简直是要扎在他心上,任淼松了口气,抬手给他擦了一下脸上的汗,躬身将严宵寒扛起来,孰料身体刚一相触,他肩膀忽然被某个东西顶了一下。

    “这他妈的……”

    他尴尬地扛着人出了那屋子,将严宵寒甩上马背,自己翻身上马,将他搂在胸前,策马朝邝风城方向狂奔而去。

    邝风县,悦来客栈。

    被任淼从家里强拖出来的老大夫诊完脉,拈着胡子,见怪不怪地道:“不是大病,就是用多了『药』。你也不必着急,去烟花巷给他找个人纾解纾解,『药』『性』散发出来,自然就好了。”

    任淼道:“用『药』?什么『药』?”

    “秋夜白嘛,”老大夫摇摇头,“这种病人我见多了,只图一时爽快……这『药』沾了就上瘾,以后难办的很!”

    秋夜白又他妈是什么玩意?跟白『露』散是一个东西吗?

    满腹疑问不及细问,要命的还在床上。任淼没空听他感叹世风日下,头大地道:“行了,我知道了。那……今晚先这样,明天我再带他去找您看诊。”

    老大夫拿了诊金,颤颤巍巍地走了。任淼看了一眼床上眉头紧皱的严宵寒,心累地叹了口气,坐在桌前,从贴身内袋里『摸』出一小瓶『药』水,仔仔细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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