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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人惊喜不已,茹素整十日,愿求得菩萨保佑母子均安。
他年近半百,得一幼子,自是捧于手心,含于唇舌,为其取名宵衣,乃宵衣旰食之意,愿此子鞠躬尽瘁,报效朝廷。
又赐其字居安,一愿其居安思危,光耀门楣,二愿其时时平安,其拳拳爱子之心,街坊四邻,人人皆知。
魏七也未曾因双亲宠溺而刁蛮任『性』,他自小就聪慧伶俐,人也长得玉雪可爱。
四岁发蒙认字,五岁习《大学》、《中庸》,六岁读孔孟,七岁能作诗对句,八岁及写得出一篇像样子的文章。
众人皆曰,此子慧极,虽降生得晚了些,老天却另赐了好处。
然可怜可叹,好景不长,也是自八岁那年,魏七家破人亡。
前朝永嘉十年十月,今朝先帝元真,也就是当今圣上之父,起兵夺位,擒明帝,建大楚。
魏七之父陈肃远乃朝廷正三品大官,先帝还未杀至金銮殿时就曾着笔谩骂,道其狼子野心,他誓不愿降。
及改朝换代,先帝下旨令曰,散布此等言论之士大夫者一律发配边疆。
陈家自然也牵连其中,主支一家六十余口人皆被押送至边境。
旁支又深陷贪污大案,斩首的斩首,发配的发配,充『妓』的充『妓』,百年大家,一朝落寞。
魏七及陈宵衣时年八岁,若随父母一同流放,沿路苦寒,青壮男子尚难以承受,更何况此等稚子。
父母亲族皆知此去家中最为珍贵的幼子『性』命难保。
危急关头,魏七之伯父陈言严忆起其曾与先帝之母,也就是今上祖母,如今的孝康太皇太后有些旧情,他打点层层关系着人传信。
孝康太皇太后乃是前朝正一品大员太保之嫡女,未出嫁时与魏七伯母为至亲手帕交。
魏七伯父,父亲苦苦哀求孝康太皇太后,请留此子一命。
太皇太后为人最是心软不过,见陈家一夕崩离,家破人亡,又念及至交姐妹旧情便应承下来。
然她又恐留下此子,其日后心生不歹,祸及萧家子孙,为除后患,提了个条件:需得魏七净了身,送至宫内,放在自个儿眼皮子下做个小太监。
八岁稚子净了身做太监,想必也掀不出什么风浪来。
魏七父母虽觉难受,也可怜孩子,心有不忍,然左右权衡,这条路好歹还能留条命下来,又有贵人庇佑,可保衣食无忧,也就不敢再奢求。
如此这般魏七便顶了一个重病的年岁相仿的孩子入宫,那孩子姓魏,家中排行第七便叫魏七。
原本也是要进宫,如今却不大行,
两人换了身份,那孩子随他父母发配至边境,不久即死于离京不过十里外的小镇上。
魏七则在太皇太后暗中帮助下隐去真实姓名,净身入宫。
他想起临行前父亲殷殷的叮嘱,口中一直道对不住他,教他虽托身于富贵人家,然只享了短短八年无忧,就要遭此祸难。
又道若不是自个儿愚忠,我儿现今本该坐于学堂,又怎会要入那吃人的禁宫内去当奴才!
魏七早已湿了脸颊,虽心中害怕,却仍能自持。他见父亲满面风霜,两鬓斑白,纵原先心有怨怼,现下也难免不忍。
陈夫人更是泣不成声,翻来覆去只叫他好生活着,不论受了什么苦难,也需得忍了下来,若。。若老天眷顾,兴许哪日还有重逢之时。
重逢之时,重逢之时。
爹爹,娘亲。
孩儿好疼啊。
魏七重热之中嘴里不住喃喃,却未能流下一滴眼泪,大约是先前早已流尽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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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亮,小太监前来查看魏七境况,探手一试他额间温度,哎哟!竟好些了!
这位看起来是个细皮嫩肉不禁风霜的,命还挺硬。那小太监一时好心,端了杯热茶喂与他喝下,午间又特意剩下两口米饭,掺了些热水,一并给他灌下。
魏七吃了这几口东西,渐渐好转,只后头的伤仍未好,人也没什么精神,时醒时睡。
这日晚膳后,安喜照例端上绿头牌请圣上翻牌子。
他这回未敢做什么手脚,然皇帝却依旧淡淡道:去。
安喜微微一顿,应声嗻,便要行礼退下。
谁料皇帝突又道:“慢着,抬那奴才来。”
安喜这回可吓傻了,魏七昨晚刚受了罪,今日还没好全,怎能再来一回?这岂不是要了那孩子的命吗?
他连忙跪下扣首回禀:“回圣上,魏七那奴才昨个儿晚上后头伤着了,人也有些烧,现今正在内庭监养着呢。”
皇帝听了这话略皱了皱眉头,有些扫兴:“怎的就伤着了,昨个儿不还好好的吗?”
安喜低着头,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想着还不是您给作弄的吗?
昨日夜里那动静大的,外殿的奴才都听见了。人后头可是流血了,结果您老日理万机倒是转头就给忘了,今日还想着要作践人呢。
“回圣上,确是伤着了,后头有些撕裂,估『摸』着得养上几日。”
皇帝听他这样说,倒像是几分不自在,清清喉咙道:“那便好生养着罢,顺道再叫内廷监多加教导,教得温顺乖巧些。”
“嗻。奴才立即传命内廷监。” 安喜心里苦笑,还要教得温顺乖巧,不过是嫌人木讷倔强,龙床之上不似宫嫔那般会曲意承欢罢了。
但依您对人那架势,也不是个多疼惜的模样,床第之间倒似是打仗一般。魏七一个孩子,哪里能得趣,只怕也装不出来。
他心里长叹一声,只道作孽。
皇帝招招手,安喜起身走上前,见圣上拎起宁嫔的玉牌子翻了。他如释重负,忙吩咐手底下人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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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七因着后头的伤在内廷监过了几日还算安生的日子。
他特意打听近日里皇帝床上的那档子事,听闻皇帝宠幸宁嫔,淑妃,没见招幸别的太监或侍卫,一时放下心来。
许是圣上一时觉着新鲜,估『摸』着现下走过旱路觉得也不过如此,到底还是水路好罢。
魏七打算等在内廷监养好了伤,就寻机会去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央她老人家调自个儿回老地方当差去。
他如此这般想了许多,心里头又渐渐生出希望,怨恨也就消散了些。
然而帝王之心向来都深沉似海,嘴里说着东,心里指着西,有时面上似毫不在意,实则珍而重之。
魏七区区一个奴才又怎能猜测知晓天子那深重的心思呢?
他也绝不会料到,今后自己与这高高在上坐拥天下的帝王会生出怎样跟牙盘错的纠缠。
第7章 重重宫墙()
陈宵衣八岁那年头一回入宫,带着对前路的『迷』茫害怕。
他随一普通百姓打扮的宫里人自陈府后院的小角门离开陈府。
那宫里人亮出挂在腰间的一块腰牌,守着后门的官差就立即放行。
离去前,宵衣回头向昔日门庭若市的百年高门投去最后一眼,似要将它牢牢刻于脑内。
往日里其乐融融,如今欢声笑语却已然恍如隔世。此一去,他便再也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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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坐落于北斗星的东北方,世人认为“太平天子当中坐,清慎官员四海分”。
天子居处即为天下中心,既然是天底下的中心,那风水自然要最好。
紫禁城由外城,内城,皇城层层包围,外建有人力建造的护城河保其安全。
内金水河自护城河中,经西北角楼下引入紫禁城内,流入太和门前,即太和殿殿门。
紫禁城内部按“前朝后寝”的规矩分为外朝和内廷,外朝以“前三殿” 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三座大殿为中心。
内廷以“ 后三宫” 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为中心,乃天子一家居处。
皇帝于乾清宫内处理政务,起居进食。
交泰殿为皇后居处,内藏象征皇权的二十五方宝玺。
坤宁宫后为御花园,也是紫禁成里头一份的园子。
其东西各有六座殿宇,宫里头叫 “东西十二宫”,后宫妃嫔均居于此处。
紫禁城城门众多,有四大城门。分别为正门,即午门。其平面为凹形,宏伟壮丽。
午门后有五座精巧的汉白玉拱桥通往太和门。
东门名东华门,东华门与西华门遥相对应,门外设有下马碑石,门内金水河为南北流向。
西门名西华门,西华门与东华门形制相同,平面矩形,红『色』城台,白玉须弥座,当中辟三座券门,券洞外方内圆。
北门名神武门,神武门同午门一般是一座城门楼,为宫内日常出入的门禁。
陈宵衣与那官差自内城过地安门至皇城,再经神武门入紫禁城,如今正停在神武门前等着排查。
官差自胸前内襟掏出一块玉牌,应当是出入宫禁专用的,把守的侍卫搜过两人的身便很快放行。
陈宵衣深知自己过了这高墙宫门就再难自由,他承蒙太皇太后庇佑,自会待在主子身边,不似一般的宫女太监能住到皇城边的景山北里头,怕是一辈子要被困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
他足下一顿,回首望向身后皇家宗室居处的皇城,目『露』留恋。
那官差先行他一二步,见其驻足不前,催到:“ 小子,快随吾来。”
陈宵衣应声嗳,跟在他身后步入宫禁深处。
从此这世间除父母亲族外,再没有谁会唤他一声宵衣亦或是居安,即便连他自个儿都要自称魏七。
两人沿神武门右侧的一条青石板小道行路,沿路树木花卉繁多,魏七低着头不敢多看。
入宫前父亲就曾再三告诫他千万小心行事,宫里规矩多,一个不留神就得丢了『性』命。
那官差先前也反复叮嘱,叫他入宫后切不可四处张望,大声喧哗,举止随意。
魏七心知此等言语皆关系到自个儿的小命,牢牢记在心上,不敢松懈。
一盏茶的功夫后二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宫殿配房,那里已站了三十来个与他同龄的半大孩子。
只见这些孩子个个都眉清目秀,身材修长,只是面上瘦黄,眉眼间毫无神采。
魏七虽已换了身灰仆仆的粗糙麻衣,却不难看出他骨肉均停,皮肤也白皙细腻,况他出身世家,四岁开蒙,习君子礼法,早已养出一身不同于旁人的气度。
一时众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这事儿确实奇怪,能出现在这儿的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就是无依无靠父母双亡的孤儿。
但凡日子还过得去的人家也不会将孩子送到宫里头当奴才太监,皇家的奴才,说的再好听也还是个奴才。
出宫办差,人前众人恭敬你称一声公公,面上好生奉承着。人后不定得吐口唾沫,指着你后背骂阉奴,愧对祖宗的东西,不男不女。
魏七这模样左看右看也不似是个穷人家里出来的。
这儿的管事大太监走过来同魏七身边的官差寒暄交谈几句,官差告退,管事大太监便领了魏七同这群孩子站到一处。
“ 好个俊秀小子,可惜了。”
“是啊,是啊,家里人想不开,这般俊秀即便是沿街乞讨怕也是能活下去,好好的小子非送进来同咱们一般做个不男不女的奴才!” 一旁站着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