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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行-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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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光礼出了一会神,忽地眯眯笑了起来:“你替皇爷留心看看,这么大一个人情,那颗铁豌豆如何吃下去。”

孟剑卿恍然明了。

对铁笛秋这种人,只怕怀柔才是上策。

【九、】

因为有孟剑卿护送,李克己沿途驿站换马,无不顺利。

赶回青城时,才不过六月初三,但是仍然迟了一步,叶氏已经在前一天过世。

李克己既已回来,叶氏的丧事很快便办妥,安葬在李瑞林的右侧;左侧留了一个墓穴,是准备给正室周氏的。李氏族人送葬之后便匆匆散去,生恐与李克己太过亲近会招致连累。

只留下李克己与铁笛秋站在墓前。孟剑卿则在他们身后耐心地等候着。

在山上俯视傍晚的青城,都已笼罩在淡淡烟雾之中。

孟剑卿冷眼看去,铁笛秋比起画像来,更为黑瘦,简直不成人形了。

他的情形似乎不太妙……

铁笛秋慢慢说道:“克己,你可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不肯受朱元璋这些人的延揽?”

他突然说起这件事,令李克己十分困惑,答道:“我不知道。”

孟剑卿刻意忽略掉他直呼洪武帝之名的傲慢,等着他说出答案。

这番话不仅仅是说给李克己听的,也是说给他、说给沈光礼、说给洪武帝听的。

铁笛秋脸上浮起恍惚的笑意:“只因我生性不肯在人之下,生性不肯受人约束,明白吗?”

就这么简单?

铁笛秋仿佛听到他们心中的疑问,继而说道:“不过,这只是其中一半原因。至于另一半嘛,千古江山谁家姓?二三百年一轮回。我又何必去为了这个空名而虚掷大好时光?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青春不行乐,枉负少年时!”

说到最后一段话时,他几乎是在仰天长啸,脸上的光亮,让李克己的嘴边不由得露出一点微笑。

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啸傲风云的铁笛秋。

孟剑卿沉吟不语。

他想到文儒海。文儒海其实与铁笛秋和李克己真是同一类人,所以才会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

他们与他,与世人,是如此的不同。

铁笛秋又道:“遇到采薇时,我才知道没有人可以真正逍遥自在一辈子。”

孟剑卿的心中“咚”一跳。

原来是这样。

既使是铁笛秋,也逃不过这一关。

就如他逃不过的海上旧梦,如烟如雾,隐隐约约,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他。

铁笛秋的脸上又似苦笑又似幸福满足。

年轻时的叶采薇,并不是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而且她又对他的放浪形骸极不赞同;可是她是如此聪慧、坚定、沉着,柔弱的外表下蕴含着那样巨大的勇气。这是他的魔障。

对着李克己谈这样的事情,在别人看来自是惊世骇俗,铁笛秋却视为当然。李克己是采薇的儿子;只有他有资格倾听自己的心事。

因得不到而更执著的无望之爱,带给他的究竟是痛苦多一些,还是快乐多一些?铁笛秋自己也无法判定。这是他给自己套上的枷锁。他原以为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羁绊住他。

铁笛秋伸手抚着墓碑,继续说道:“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我便已明白,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是对着我来的。可是我不甘心就此服输。我以为洞庭湖一案,按律来说,你不应有大罪。采薇虽然担心你,仍是绝不开口让我去求这个情。”

李克己凝视着墓碑。墓碑是铁笛秋亲手刻的。

铁笛秋仰起头让冰凉的雨丝落在自己脸上,慢慢说道:“采薇的病越来越重,我一边用真气为她续命,一边召来悬壶道人为她诊治。可是悬壶道人说她这是心病;多年忧思,积蓄未发,一旦触发,便如雪山之崩,无可挽救。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为了我自己的那点傲气,却要采薇承受这样的煎熬。我这一生,唯一的牵绊,是我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又是我自己亲手断送掉的。”

他说得很平静,但与他朝夕相处十余年的李克己却感到了他心中有如槁木一般的死寂的悲哀。

铁笛秋转过头来看着李克己,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到叶采薇的影子。过了一会才道:“克己,既使为了你,我也不会去应天。如果我就这样低头认输,入朝供职,又怎么对得起采薇待我的一片苦心?她始终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绝不会勉强我去做违背我本性的事情,她在生时我未能低下这颗头来救她,她已不在,再低头又有何意味?所以,克己,今后一切,你都要靠自己了。”

他回头望向夜色渐浓的天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青城山乃道家所言海内第十七洞天福地,能在此终老,也算是我的福份了。”

李克己心神不由得一震:“先生你这是——”

一语未完,他忽地转过目光望向山坡之下。

山坡下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高叫道:“铁老道,你别想一走了之!”

孟剑卿不由得一怔。

自山坡下飞奔而上的,竟然是多日未见的老严!

铁笛秋定神盯了一会,才想起他是谁来,呵呵大笑道:“严大,原来是你!你想算旧账,先过了我徒弟这一关才说;你若打赢他,我自会来找你!”

不待老严奔近,铁笛秋在李克己肩头一拍,随即纵身而起。

老严狂叫,扬手掷出三柄短刀,势如流星,要将铁笛秋截下来。

但是李克己缠在腰间的软剑已在这同时出鞘,人如电剑如虹,斜斜划过雨幕,铿铿铿三声响过,三柄短刀被格挡得倒飞回来。孟剑卿见老严神情狂乱竟似不知闪避,立刻挥出三柄小刀,打横撞开了那三柄短刀,一同飞落在数丈开外的墓丛中。

铁笛秋则已掠过大大小小的墓碑与坟堆,没入了丝丝细雨弥漫的青城山中,远远地传来一阵阵似歌似哭的大笑。

老严怔怔地站在那儿。

孟剑卿见他心若死灰的模样,不觉也有几分感慨。

刀法最早练成的严大先生,之所以盛年退隐,没有能够像严二先生那样在乱世中纵横江湖、名声赫赫,唯一的原因,便是他不该遇上了铁笛秋,败在这年少轻狂的天纵之才手中。严二先生当年,人人都以为他天下无敌,现在想起来,不论有意还是无意,其实他都从来没有和铁笛秋对过阵。

老严这下半辈子,恐怕都一直梦想着要与铁笛秋再战一回,一雪前耻。

但是他连李克己这一关都过不了。

对于老严来说,人生至大的悲哀,恐怕莫过于此。

而且,他们都知道铁笛秋再不会回来。

既便是为了李克己。

孟剑卿本想将失魂落魄的老严一同带下山来,但转念一想,还是由得他在山上发呆。

他想老严回过神来后,不会喜欢有人看到他失态的样子。

到山脚时,李克己忍不住回头望去,烟雾蒙蒙,哪里还能望见松柏林中的墓地。

他心中一酸,不由得落下泪来。

从今往后,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已失去。

【十、】

李克己跟随孟剑卿返回应天,行经岳阳,在驿站换马之际,却有文儒海的家人在那儿等着。

文儒海早在李克己假释出狱之前,便因老族长八十大寿而回了岳阳老家。他派了家人在驿站等候李克己,一则因为多日不见,想见个面叙一叙;二则也因为从水路赶回青城的李克己的家仆万安与书僮抱砚两人现今就住在他家中。万安年老,连日以来辛苦奔波,舟近岳阳时生了一场大病,上岸来休养,文儒海闻讯将他和抱砚都接到自己家中将养,日前才刚好转,本说要回青城的,文儒海打听到李克己入京的消息,便劝他们就在岳阳等候。

文儒海住在岳阳城郊文家老宅,临近洞庭湖。涨潮季节,湖水已经淹到了文宅所在的小山坡的山脚下。迎接他们的家人说大水时湖水会淹到文宅的外墙,所以文宅的墙脚都特别用青石加固。虽有大水之患,风水师说此地风水极好,文运昌盛,分得老宅的长房两兄弟文端与文方,都以文名入仕,分别官居礼部尚书与湖州知府;年轻一代的五个兄弟,也大都以国子监监生的身份得以入仕,前途正好。所以文家从未想过要迁居岳阳城中,只是不断加固此处堤防与院墙。只是文儒海这一房的老少两辈,除他之外,都有官职在身,不得回来,是以偌大宅院中只留下他与两房看守家人。

文儒海不但设下盛宴,还请了几位岳阳知名的文人作陪,并召了当地最有名的戏班来助兴。

孟剑卿微笑着低声向文儒海说道:“皇爷最嫌恶大小官员们喝酒听戏,李先生又在丧期之中,这样做是否不太妥当呢?”

文儒海笑道:“孟校尉不提醒,我还当真忘了这回事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今天难得李兄远道而来,就不要扫了大家的兴了。wωw奇Qìsuu書网来,来,孟校尉,你也点一出戏吧,这个班子很是不错,到岳阳一趟,不看看他们的戏,便枉此一行了。”

孟剑卿既不能撕下面子,当此之际,也只能随着大家一起入席点戏了。

李克己看望过万安与抱砚之后方才入席,与文儒海并肩而坐。

文儒海频频劝酒,到后来孟剑卿都看不过去了,拦住李克己举杯的手道:“别喝醉了。”

文儒海一笑:“我知道李兄心里难过,所以才劝他喝酒。一醉解千愁,醉了岂不更好?”

李克己只一怔,便大笑起来:“对,对,一醉解千愁!来,咱们大家一起喝个痛快!”

他一仰头,又饮尽一杯,心中却是百感茫茫。

他已永远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算他此后能够青云直上,能够扬名天下,没有他们在一旁,又有何意味?他今后的路,要为了谁一步步走下去?

雷声隆隆地滚过湖面,饮酒听戏的人们不觉都转过头望望大厅外。

闪电撕开了黑沉沉的夜幕,不多时,暴雨倾泻而下。

洞庭湖上风起涛涌,巨浪拍打着堤岸,小山坡之上的文宅也似乎在微微震颤,大厅中的人们身不由己都感到了脚下的抖动。隔了天井,对面小戏台上正在上演全武行的长阪坡,锣鼓喧天,与电闪雷鸣相呼应,令得庭院之中弥漫起一种奇异的气氛,仿佛不是在岸上,而是在巨舟之中,与洞庭湖上的惊涛骇浪只有咫尺之隔。

李克己心神恍惚,过了一会才听到文儒海在对自己说话。文儒海笑道:“李兄,上一回在京中你送我的几幅画,全都被锦衣卫衙门要去做办案的证物了,看样子是休想再要回来。今晚你该再为我画一幅吧?”

孟剑卿微微一怔。文儒海是在说谎,还是的确有人瞒着他这个主办案子的人没收了那几幅画?什么人有这个胆子?就几幅画而已,就值得来开罪他?

李克己不觉一笑,文儒海爱在盛宴之上索画的习惯丝毫未改,令他仿佛又回到了洞庭湖一案案发之前与文儒海饮酒作画的时候。

文儒海不待他回答,已命两名家人在大厅当中清出一块空地来,又在空地的边缘放上一张长案,准备好笔墨纸砚。

洞庭湖上的风涛之声与雷声鼓声相杂,文儒海忽地拍着桌面高唱起一首元人小令来:

“诗情放,剑气豪,英雄不把穷通较。江中斩蛟,云间射雕,席上挥毫。他得志笑闲人,他失脚闲人笑。”

孟剑卿打量着文儒海,心念忽地一动。

文儒海此刻的神气,倒比李克己还要像铁笛秋一些。

难怪得这两个人会如此投契。

李克己的目光投向长案上的宣纸,略一停留,又转向了大厅两侧雪白的墙壁。

长案上的纸张,不足以容纳他此时心中的种种感触。

他蓦地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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