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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只鸳鸯一对半-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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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却只能默默咬唇。

    虬髯大汉欺身上前,一手抓住了玲珑珠,三人谁也不肯放手,挤在狭小的舟头形势十分紧急。

    云洲一掌击向虬髯大汉,虬髯大汉身子一偏,接力推着云洲的胳膊,将掌力悉数引向了少年,又顺势送去一腿横扫。少年上下受敌,身子一倾落了水。顿时,一片可惜唏嘘之声。

    虬髯大汉扫腿之际,身姿尚未站稳,云洲一掌潜龙出渊击下虬髯大汉的腋下,虬髯大汉手下一松,云洲抢过玲珑珠,身子往后一纵,跃到了另一只龙舟上。

    他单手举着玲珑珠,淡然傲立在舟头,一身白色衣衫,纤尘不染。

    欢呼之声如潮般在河岸上响起,摘星楼上也情不自禁有人赞叹谈论。

    我长舒一口气,手心竟全湿了。

    云洲纵身跃上鹊喜桥,手持玲珑珠踏上摘星楼。众人的目光都随他而动。

    耳边响起皇帝的笑声:“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虎父无犬子。云爱卿,有子如此,朕都替你高兴。”

    “皇上过奖了。”

    云洲走到红毯之上跪下,玲珑珠被呈上皇帝案头。

    “多谢皇上。”

    皇上朗声道:“好身手,好胆色,朕赏你四书侍卫如何?”

    云洲叩首谢恩,一字一顿道:“臣,想求皇上赐婚。” 

云洲清朗坚定的一句请求如同是轰然一声惊雷,惊诧之余,瞬间有种奇妙而令人心慌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摘星楼上,似是山雨急来,风波欲起。

    他话音刚落,我的手猛的一疼!这股痛感顿时让我悬到喉间的心骤然一落,江辰,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力气大的惊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的手,我的手,此刻都粘着潮潮的汗,已然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皇上又是一阵朗笑:“哈哈,果真是风流年少,官爵赏赐都不及佳人。朕倒是好奇,以云家的地位还有谁家女儿竟要朕来指婚才肯下嫁?”

    我的手越发被握的紧了,似要被嵌进江辰的掌心,融入他的骨血。我愈加的心慌紧张。

    “皇上,她是…。。”

    “皇上,臣有事容禀。”云洲尚未说出是谁,云洲之父的声音急急响起,硬生生打断了他。

    “云爱卿,你说。”

    “犬子胡闹,皇上不要理会。”

    “诶,云爱卿,人不风流枉少年。云洲,你看上那位姑娘只管说来,朕来成人之美,异日传开,这也是端午龙舟赛的一件风流佳话。”

    “多谢皇上,臣想求的是……”

    我紧张到极致,心弦绷紧得几欲昏厥,然而还没等云洲说完,他父亲再次急切的拦住了他的话头:“皇上,皇上,容老臣私下禀告一件事。”

    “哦?”

    一阵静默。

    片刻之后,皇上叹了口气道:“云洲,朕封你为中郎将,近来沿海倭寇猖獗,你协助父亲回福建剿匪。等你立了功劳,将来朕再为你另指一位佳人。”

    云洲急唤了一声:“皇上!”

    云洲之父一声厉声呵斥:“还不谢恩!”

    片刻之后,我听见云洲的低声谢恩。

    我感觉到手上的力道骤然一松,而我自己一直情不自禁的屏着呼吸,崩着身子,此刻手里的支撑力道一弱,我的身子骤然一软。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我似是坐在一叶小舟之上,经历了惊涛骇浪滔天洪流,峰回路转之后,却没有柳暗花明,小舟出人意料的飘进了一潭死水之中。

    云洲父亲在皇上面前三番两次如此费尽心力的阻拦,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知道云洲想求的是谁,他当初不肯答应,如今也绝对不能让步,即便是皇帝做媒,他也无法接纳。

    想到此,我心里充满了酸涩苦楚,眼眶也热热涨涨的难受之极。云洲之父如此决绝坚定的态度,我终于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师父的担忧不无道理,想进云家,难如登天。

    面对这样的严父,我是该遗恨云洲没有说出来,还是该庆幸他没有说出来?大起大落之后,我心里茫茫然空荡荡,竟是无悲无喜的一片木然。

    众人从摘星楼上缓缓退下,皇上从楼东径直坐上銮驾被御林军护送回宫。官员与家眷从鹊喜桥各自回府。

    江辰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片刻没有松开。我竟然没有力气抽出手来,众目睽睽,大庭广众,我任由他牵着我的手,默默跟在戚夫人身后,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戚夫人和戚将军走在前面,低声细语。

    “大哥,你这次回京,皇上怎么说?”

    “皇上将我从浙江调到福建,协同云知是治理海防,剿灭倭寇。”

    “那,大哥后日启程便直接去福建,不再回杭州了吧?”

    “嗯。依我看,辰儿年纪也不小了,在逍遥门学了几年武功,不如跟我同去福建,男子汉大丈夫,总要有所建树有所作为才是,趁着年轻力壮,好生历练历练。”

    戚夫人嗔道:“大哥,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也真狠心,居然叫他去虎狼之地涉险。”

    “冰珑,富贵之家,孩子最最忌讳娇惯,否则将来一事无成。你看少容,被她母亲宠的成何体统?”

    少容气呼呼道:“爹爹,我早就知道你喜欢大哥二哥,讨厌女娃娃,哼。”

    “谁说我讨厌女娃娃,你看云末,斯文秀气,大方得体,那里象你这样。”

    我愣了愣,低头羞愧不语。

    步下鹊喜桥,抬眼可见等候在轿旁的归云山庄的轿夫。

    来时路,归时途,指向的都是归云山庄。我与云洲,注定就是错过,连当今皇上都无法成全的婚事,我终于可以彻底死心了。

    我长叹一口气正欲上轿,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低呼:“敢问这位姑娘可是云末云姑娘?”

    众人都回过头去看,只见一位年轻的贵公子疾步而来。

    我对他点点头,心里莫名的一紧。

    “云大人约你今夜酉时在起月楼的舒雅阁见面。云姑娘不去,他便一直等候。”

    云大人?我愣了一下,想起来云洲刚刚官封中郎将,的确已是云大人了。

    他要见我?见有何用?他父亲的反对如此明显激烈,连皇上都不能让他允口接纳我。我心里一片凄苦黯然,说不出话来。

    年轻人转身告辞而去,我愣在那里,江辰也愣在那里,只是握着我的手,越发的紧了。

    上了轿子,江辰一直默然不语。从我认识他,从没见过他有如此沉默寡言的时候,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此刻的心情。云洲他一向光明磊落,今夜约我,竟然也当着江辰的面,我感到史无前例的无助茫然,孤单无依,我去,还是不去,无一个人可商议。

    云洲一向淡泊从容,举止有度,今日肯为我如此出格,豁出一切拼力争取。我不去,便对不起他的这番心意,也对不起自己。我去了,便对不起江辰,对不起师父和戚夫人。

    理与情,孰轻孰重?舍与得,谁是谁非?心里拉锯一般的挣扎,我快要崩溃,脑中一团乱麻,理不清,割不断,放不下,解不开。

    一路上,江辰没有说一句话,我有一种直觉,他,必定猜出了云洲想要求的是谁。否则,他为何一直紧握我的手,为何一改玩笑戏谑的态度,如此静默,如此紧张。

    他亲口说过喜欢我,师父和戚夫人也间接说过他喜欢我,我都不大相信,而今日,此刻,我竟然感觉到了,竟然有点信了。所以,我愈加的矛盾。

    回到归云山庄,戚夫人让人办了好大一桌酒席。席间,戚冲将军,少容少华都兴致勃勃,戚夫人也仿佛根本没留意过今日之事,更没有将云洲之约放在眼里,俨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江辰,心事重重,寡言少语,我,强颜欢笑,如坐针毡。

    饭后,我回了房间,愣愣的坐在那里瞪着沙漏,我去?还是,不去?

    我在屋子里整整纠结了一个下午,日暮时分,突然,门口传来戚夫人的声音:“小末,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我连忙拉开门,门外站在戚夫人,还有梅兰竹菊四位丫鬟。

    我有点奇怪,自我那日将卖身契给她们之后,戚夫人便将她们调到了她的房里,说是给她们留意婆家然后再嫁出去。今日为何又送到我的房里?

    戚夫人含笑进来,坐下之后,让梅儿姑娘把门关上,然后道:“你们把外衫脱了,将右臂抬起来。”

    四位姑娘开始宽衣解带,我惊讶不已,这是做什么?

    春夏之际,外衫只是薄薄的一层,她们脱下外衫之后,便露出内里的肚兜来,或桃红或翠绿,起伏旖旎,香艳无比。而肩头胳膊则露出白晃晃的一片如雪肌肤,嫩的能掐出水一般!

    我虽然是个女子,也有点不知道望那里看才好,眼皮直跳,我低头垂目,心里纳闷,不知道戚夫人到底要唱那一出儿。

    “小末,你看她们的右臂下侧。”

    我只好抬眼去看,四个姑娘的右臂下侧,雪白的肌肤上竟然都有一颗红色的守宫砂。更奇特的是,兰儿的肩上刺了一朵兰花,小竹的肩上刺了一片竹叶,小菊的肩上也刺了一朵雏菊。唯独梅儿姑娘,肩头什么都没有!

    戚夫人挥手道:“你们出去吧。”

    四位姑娘穿上外衫鱼贯而出,梅儿顺手带上了门。

    戚夫人笑着看向我:“这四个丫鬟打小就被我从戏班子买来,精心调,教,也的确是存了心思,想将来放在辰儿房中,江家子嗣单薄,我也想早些能抱上孙子。大户人家多是如此,许多男儿十几岁便当了爹爹。不过,辰儿自打去了逍遥门,眼中却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这几个丫头放在府中几年,至今仍是处子之身,你方才也亲眼见了的。”

    我讪讪的点点头,不知道戚夫人到底想说什么,是说江辰为了我,一直守身如玉么?我的脸不由自主开始热。

    戚夫人叹口气道:“小末,我是过来人,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情爱之事,我一眼便能看的通透。辰儿的性子,大半随我。所以我更能体会你们之间是个什么境况。”

    我的心猛的一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她都看出了什么?

    “多少儿媳见了婆婆都是讨好不及,拼了命将最好的一面淋漓尽致的表现,你却故意示拙,我自是明白你心里想些什么。知儿莫若母,我并不是护短,只是心疼辰儿,他一片痴心,却不得法子,被你折磨的欲仙、欲死。”

    戚夫人,你老人家用词能委婉些么?我羞赧的几乎抬不起头来。

    “这几日,我思来想去,觉得你对辰儿可能有误会,定是以为他风流不可靠才不肯托以真心。所以,我特意将这四个丫头叫来,让你亲眼瞧一瞧。”

    我汗颜不已:“夫人,他向来都是嘻嘻哈哈,半真半假,我一向摸不透他的心事,他也从没对我明说过。和他有婚约,也是因为一个误会。”

    “傻孩子,他以前和你只是师兄妹,你心里对他又没那个意思,他若是一本正经的去表白心意,只怕你比兔子跑的还快,他更没机会和你镇日缠在一起了。如今有了名分,你再看,他必定和当日不同。”

    我略想了想,的确如此。自从师父将我和他定亲的事公布之后,他对我的态度的确明朗的天人可鉴,一些话,一些动作都,都让人脸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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