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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魔鬼强强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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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叔教我拓印时说,这第一步刷纸入凹非常关键……”
    眼前的女子仿佛幻成了另一副模样,同样身着素色和服,袖幅被挽起,拿着浅鬃排刷轻轻在石碑上拂过,那动作十分熟练,更优雅迷人,她回眸朝他一笑,比起女孩更美上千万倍,连那谆谆教导的嗓音也柔软得不可思议。
    ——扫纸入凹,要以透出石色为宜,切忌皱褶。从右至左,都要均匀平整,这样拓出来的字体才清晰漂亮。记住了么,亚夫?
    凝驻的黑眸中雾色朦胧,光色渐渐黯淡,清冷。
    然而,正忙活着的女孩对此浑然不觉,她一边拉七杂八地叙说着拓印的技巧和《兰亭序》的典故,咏古叹今,一边拿着小布槌轻敲碑面,以便纸入凹字,跟着“噗噗”的敲击声哼起家乡的小调儿,真是一派悠闲喜乐。
    他的出神只是极短暂的一霎,再看女孩那不知忧虑的天真模样,雾色尽褪的眸底闪过一抹轻嘲。
    这丫头,挺会自得其乐。
    他收回了目光,垂眸看着眼前石桌上早已铺好的宣纸,抬手,揽袖,提笔,蘸墨,开始临帖。
    彼时,兰亭默立,曲水淙淙,粉樱三三两两跌入溪涧,欢快游走。幽幽樱香,随风潜入,轻轻摇曳伏案人的绝美侧影,雪白的宣纸上,墨迹疏落有致,墨香淡淡飘逸。不知何时,那偶时响起的愉悦嗓音悄然失落。
    待他摒息已尽,收笔回手时,一抬眼才发觉女孩正痴痴地盯着自己,大眼中是他早已见惯不胜其烦的痴迷艳慕,顿时眸色阴冷下去。
    轻悠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看个男人看到失神的地步,明明她正准备拓印最重要的一步蘸墨拍刷,回身取墨罐,却瞥见原来一直端坐如石的绝色男子正伏案摹帖,他秦首微垂,目注笔端,十分专一,黑色和服衬得他神容一片肃穆,仿佛在虔诚祈祷,又似默默悼念着谁,光晖洒在他精致的面容上,眉若墨挑,唇如点朱,光华夺目,连亭外的日色樱香都为之黯然失色。
    相较于之前的静态之美,此刻他伏案行书的模样,美得更生动,鲜丽,更让人痴迷。
    虽然感觉到自己的注视已经让美男子有些不悦,可她还是移不开眼,恍惚之间觉得他的眉眼竟有几分相熟,脑子里突然就有了赞美之辞:
    “相传,唐太宗李世民十分珍爱《兰亭序》,并亲自为王曦之做传,称兰亭行书,有点曳之工,裁成之妙,烟霏露结,凤翥龙蟠。心摹手追,唯此而已。其余区区之类,何足论哉!”
    沉怒的黑眸忽然一闪,升起几许惊色。
    ——其余区区之类,何足论哉!
    从未想过,竟然有人会借帝王对《兰亭序》的颂言,来赞美他。
    没有人,可以与他的美相较么?
    他垂眸看着笔下的临帖,神容无色,心底却飘过一丝冷笑。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
    突然,一声低喝打断了这短暂的咏美之叹。
    十一朗拨出腰间的佩刀,刀尖直指手上正拿着墨盏和棉朴子的轻悠,满脸惊怒,杀气腾腾。
    “啊,我,我是游客,我,我……”
    自知撞入的方式不太光明,轻悠立即蹦向漂亮男人身后。
    十一郎见状,唯恐其危及自家主子,挥刀就是一砍。
    锵地一声金鸣,吓得轻悠缩成一团蹲落在地,抱着脑袋,墨汁溅了一身,她感觉那刀锋堪堪擦过脑袋,眼角余光瞥见一缕发丝飘落在地,胆儿颤得差点尖叫。
    “退下!”
    头顶响起男子低沉的声音,简洁凝重,透露出绝对的威严和权力。
    轻悠的心立即安定下来,身子就往男人身边挪了几分,偷偷抬头望去,就见那落下的刀锋刚好被男人抬起的手上一把未出鞘的刀架在半空。
    “殿下……”
    十一郎不解,看着轻悠如此冒犯自家尊贵无比的主子,心头又急又气,但碍于主子眼底的不悦,立即收刀回鞘,狠瞪了眼轻悠,面对着主人躬身退步出了兰亭,立于亭下,拱手回报道,“殿下,前山有游客来寻人,称他们的朋友可能走失后山。”
    说到此,十一郎又抬头刮了轻悠一眼。
    轻悠未觉,而从这凶狠侍卫的简短言辞中意识到了那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她自以为是的漂亮人偶,绝色美人,哑巴绅士,弱视男子,居然就是自己腹诽多时的那位……
    “你是光蛋,呃不,光德亲王殿下?”
    ------题外话------
    秋很喜欢古言的意境,故而在此文里加入一些古典元素,《兰亭序》就是本文意境的核心元素,这首歌算是文的另一首主题曲,属于女主角轩辕轻悠。
    关于《兰亭序》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将在后文穿插。希望亲们能静下心来阅读此文,在享受古代书法中堪称“天下第一行书”的美妙意境时,更能深刻感受亚夫和轻悠唯美动人的爱情。


 ☆、05。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
    男子依然没有回应,只是朝亭外的人摆了摆手,那人踌躇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轻悠急了,“喂,你倒是说话呀?人,人家刚才……”
    她又羞又窘,又后怕,一张小脸忽白忽红,表情丰富得让人惊奇。
    他看她一眼,又看看溅了一地的墨汁,最后目光落在拓了一半的印纸上,良久,她以为他又彻底失语时,才沉沉地吐出一句:
    “不拓了?”
    “嘎?”
    他的目光又扫过她身上的墨汁,和地上的工具。原来,她身上那股奇异的香,来自那黑墨。
    她忆起自己此行的终极目标,矛盾得厉害,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可以继续吗?”
    他没有回应,而是拿起自己的笔,继续临帖。
    她莫名地松了口气,咬咬唇,拾起了棉朴子,急忙到溪水里洗净。想着,最糟糕也不过如此,都到这一步了,自然不能前功尽弃。
    “那个,我的墨都洒光了,借点您的墨,行不?”
    知道他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回应她,她也不客气了。一刻钟后,终于拓印好,揭下宣纸后,她拿到太阳下晒了晒,看着字迹清晰的拓本,先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此时,他亦摹完全帖,转头看向阳光下的小丫头,正举着拓纸对着阳光,嘟着小嘴吹气儿,她的小脸早就被抹花得面目全非,唯独那双唇儿粉润红亮,说不出的诱人。
    突然,她转头朝他兴奋地叫起来,“老天,亲王殿下,这上面竟然有冯承素的印鉴,他可是唐太宗的内府栩书官,他的《冯本》是最能体现《兰亭》原貌的摹本。还有一行大师,仁启天皇宝鉴……欧阳洵?!哦,这到底是《冯本》还是《定武本》?怎么会有这么多名人印鉴,太神奇了。天哪,这简直是稀世珍宝!”
    通常来说,一篇墨宝或一幅画作,若能留下诸多文学诗赋的名人大家的鉴宝印章,就更能说明其真品的身份。就算作品本身并非名家所作,其价值也能翻上几倍。
    王曦之的《兰亭序》之所以能成为千古佳作,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也离不开唐太宗的赞美和大肆宣扬。想想大名鼎鼎的“天可汗”都对其衷爱有佳,不但派权臣寻骗真迹,亲自主持摹本拓印,广赠朝廷宠臣,甚至在死后还非拿真迹给自己做陪葬,《兰亭序》想不出名都难了。
    女孩高兴得像小鸟,扑腾腾地从阳光轻洒的亭外飞进来,带着一身光明的气息,叽叽喳喳地叙说着这幅拓本的珍贵稀有之处,那样单纯的快乐,让人妒嫉。
    他的眼眸像被那满足的笑刺到,垂了下来,落在跟前的临帖之上。
    千年碑易拓,摹本亦可写,然,真迹已绝,斯人已逝,时光偷换,流年如水匆匆,往昔美好再难拓印重现。
    有何可喜!
    “殿下,你的摹帖,写得好好啊!”
    轻悠仿佛又发出了一块新大陆,凑上前仔细端看,啧啧称叹。
    真没想到,一个东晁养尊处优的亲王,能将亚国的《兰亭序》摹得那么好,将王曦之行书的劲媚雄逸施放得恰到好处,如行云流水,清秀飘逸,点画遒美,又自带上一股书者的尊贵大气,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堪为上乘佳作。
    想她自己跟着小叔习字多年,也及不上这位亲王在这张摹帖上的三成功力。
    “真的好棒,比我写得好多了。小叔常说,我的笔法过于女儿气,秀劲有余,雄逸不足。要是让小叔看到你这幅摹帖,一定会狠批我不思进取。”
    她自嘲地笑笑,忆及自己还有大麻烦在身,急忙朝男子躬行大礼,“谢谢您,亲王殿下。我想把这幅拓本带回亚国,给我的书法启萌老师,他一定会非常高兴在东晁……”
    突然,男人起身,轻悠吓得住了口。
    一股冷酷至极的气息瞬间笼罩那黑色身影,他的身形竟是她想像不到的高大挺拨,她顶多只达他的胸口,宽阔的肩臂,浑厚的胸膛,被服帖地包裹在黑色和服下,给人沉重的压迫感。
    轻悠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他的目光冷冷地瞥过她,侧身出了兰亭,大步离开。
    “殿下?”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轻悠怔了一下,急忙收拾东西,追了出去。
    男子听到身后的呼唤声,扫墨般的眉峰微微蹙起,落下的脚步更重了几分。
    女孩不知道,她脱口而出的“亚国”两字,是这一切的诱因。
    她背着一包嘁哩哐啷的东西追出园门,就见那高大的黑色身影被一群士兵簇拥着,迅速走远,她追得直喘,还是不想放弃,直到被后方的士兵横枪挡住。
    “殿下,我不知道刚才说错了什么,让您不高兴。总之,我为今天的唐突跟您道歉,谢谢您的慷慨大度。还有,我的名字叫轩辕轻悠……”
    她只想,难得在异国他乡遇到一位知音识趣的朋友,不想就这么不告而别,觉得至少应该告知彼此姓名。就像当年诗人们的会稽山之游,留下了千古行书《兰亭序》,她包包里的这张拓本,便是这段短暂却绝美的樱花游记的重要见证。
    然而,她却完全不知,自己这冒失的一阵呼喊,让那高大的身影脚步徒然一顿,无波的墨瞳中倏然闪过一丝深沉的恨意。
    轩、辕!
    恰时,十一郎捧着那幅摹帖追了上来,向主子深深行礼。
    “谁放她进来的?”
    质问的声音沉缓无波,却让周人都骇得浑身一颤。
    十一朗抬头接过男子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心下一沉,将那个尿急便疏忽大意让女孩偷空溜进园子的士兵提了出来。
    士兵早吓得双腿打抖,根本不敢看男子,直接跪落在地,脑袋重重地叩响在冰冷的石板上。
    “属下失职,属下该死!”
    一道雪光横过,浓稠的血泼溅在青石板上,重物砰地倒地不起。
    那把今日被按下三次都未能出鞘的佩刀,终于显出真身,饱饮鲜血。
    唰地一声,长刀精准无比地收入鞘中。
    尸体被拖走,众人面覆寒霜,再无丝毫轻怠之色。
    男人上车,汽车开过寺门,与那群人错身而过,他看到女孩垂首站在朋友面前,早已没有那时的欢愉。
    手再次抚按在刀柄之上,唇角抽紧。
    轩辕轻悠,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不会再放过任何一个姓轩辕的亚国人。
    啪——
    一个巴掌重重落在轻悠的脸上,本来脏污的小脸立即浮出五道红印,更显得狼狈可怜,可她只能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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